一个略嫌沙哑的声音道:“卢舵主,刘某刚刚已经说了,八名兄弟全部惨死在往南大道旁的树林中,去哪里找人证?可是我们却有眼线证实钱当家的当时也带着十来个人往南走,这件事不是他们干的是谁干的?”
钱大克立即道:“刘似道你少血口喷人,那八个人明明是那两个乡下人杀的,故意牵连到钱某有何用意?”
声音沙哑的刘似道似乎强忍着怒意道:“钱大克,客栈里几十双眼睛都看到你和那两个乡下人聊天,自然是你们与他们约好了对付咱们。”
“笑话。”钱大克一哼声道:“刘老儿,你说说,季三和赵老六为了什么与他们起冲突?”
刘似道顿了顿才道:“当然是为了试探看看他们是不是卢舵主下令要追查的人。”
“这话是你说的。”钱大克声音大了起来:“钱某与他们叙话,也不过只是想盘道而已,你哪一只驴耳听到我和他们勾结了对付你?”
“哦?”那位舵主卢幅道:“是正点子吗?”
钱大克抢着道:“那人身形虽然颇似卢舵主查缉的田冬,不过却不是画像上所称之面色苍白,反而有些黑褐,出手虽然迅速,不过看来不像是内力高深之辈,所以在下没再理会,让他们自行离去。”
田冬一愣,弄了半天正点子是自己?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会来?
同时刘似道不服气的道:“正是如此,所以阁下带着一大群人往南,目标自然是我帮的兄弟。”
“笑话。”钱大克立即道:“阳葛会要去哪里、作什么事,难不成要向你报告不成?”
“两位……”卢幅忽然缓缓开口道:“让本舵主说句公道话。”
钱大克的声音立即变了样,恭敬的道:“卢舵主请说。”
“这件事情钱当家的自然有嫌疑……”卢幅慢条斯理的道:“不过若是要咱们龙虎帮主持公道,这件事还要清清楚楚的分辨,谁也不能冤枉了谁,刘帮主,卢某人有一句话,不知道您听不听的下去?”
刘似道似乎不敢顶嘴,沙哑的道:“请卢舵主指点。”
“不敢当,不敢当……”卢幅悠悠的道:“既然刘帮主一口咬定钱当家与那两人勾结,可是八位帮众又都死了,现存的活口就只有那兄妹两人,刘帮主只要将他们擒来,若是他们招认此事,龙虎帮自然会要钱当家的还贵帮一个公道,不知这样你可否满意?”
刘似道立即道:“好,敝帮已经查明那两人落脚在南成客栈,这就派人捉他们回来。”
看来他就是等卢幅这句话,只不过他没想到事实上田冬并没有与钱大克勾结,就算捉到了也逼不出他要的答案,当然更没有想到居然正是他们找寻的正点子。
“且住。”钱大克立即道:“卢舵主说的自然公道,不过在下也有两个请求。”
卢幅道:“钱当家请说。”
钱大克道:“第一,要事黄陵帮捉到那两人,我要求由卢舵主审问,黄陵帮、阳葛会在一旁观看,不然黄陵帮擒到手,自然想要什么口供,就有什么口供。”
“嗯……”卢幅似乎觉得颇有道理,出声道:“刘帮主,信的过卢某吗?”
刘似道似乎有些迟疑,但仍开口道:“这个自然,在下擒得那两兄妹后,立即带来此处。”
卢幅道:“钱当家,未知第二……”
“第二个要求呢……”钱大克道:“要是此事非实,还要黄陵帮还阳葛会一个公道,我要的不多,武汉三镇地境内,黄陵帮的油水,阳葛会要抽二成。”
“什么?”刘似道大惊,声音更形沙哑的道:“你好大的胃口……”
钱大克哈哈一笑道:“这件事可不是阳葛会起头的,难道阳葛会就这样任人污辱?卢舵主,这件事又要您评道理了。”
卢幅还没说话,刘似道大声道:“我们已经敬奉龙虎帮四成利润,要是再让出二成,我们黄陵帮的苦哈哈岂不都要饿饭?”
田冬与顾玲如这才知道,龙虎帮原来干的是黑吃黑。
钱大克得意的道:“怕饿饭还不简单,黄陵帮就此散了,这些兄弟转奉阳葛会,钱某保证他们不会饿饭。”
“你……”刘似道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也挺有道理的……”卢幅开口道:“可是硬要人家二成也说不太过去,这样吧,刘帮主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钱当家的也看我薄面,别要提什么二成两成的了。”
钱大克一唱一和的道:“卢舵主这么说,在下无有不从。”
田冬与顾玲如两人旁观者清,这个卢幅与钱大克好像一鼻孔出气,硬是挤着刘似道要那二成,而刘似道若是当真忍下这口气,任八名帮众横死,他也不用再作黄陵帮的帮主了,看来钱大克这一手主要的目标还不是两人,而是想除去黄陵帮,卢幅又好像蛮赞同的。
果然刘似道忍不住道:“好,要是这件事与阳葛会没关系,黄陵帮就此散伙。”
“帮主!”屋中有几人惊叫出声,听来是刘似道的下属。
刘似道怒哼一声,一面开门一面道:“刘某还要去捉人,不陪了。”气冲冲的夺门而出,身后跟着两三个黄陵帮的人物。
田冬与顾玲如由上而下看的清楚,这位刘帮主面色淡黄,满面胡渣,也有四十多岁,穿的也是船夫打扮,不过身上背了把大刀,这时正急急向外走,从这个庭院的正门离开。
顾玲如看了气不过,忘了季三和陆老六的嘴脸,对田冬低声道:“田哥哥,我看那两个家伙不顺眼……啊,就是那个掌柜的……”
原来这时屋中的五、六人向外走出,当先的正是钱大克和一个福态的中年人,顾玲如正指着他向田冬告状。
只见那个掌柜的哈哈一笑道:“钱兄这一手是真是高明,看来武汉境内很快就是阳葛会的天下了。”
顾玲如一听声音,此人正是卢幅,不禁恨的牙痒痒的,直想扑下去揍人,只见钱大克得意的一笑道:“卢舵主客气了,这件事钱某办了七年才布置妥当,已经十分无能。”
奇怪的是他说话不像之前一样客气,田冬正纳闷,听到卢幅又道:“钱兄来自内堂,果然……”
钱大克乾咳一声打断卢幅的话,脸色沉了下来,卢幅吃了一惊,连忙道:“在下失言,在下失言。”
田冬与顾玲如两人诧异的互望,什么是内堂?田冬在龙虎帮一待十年都没听过这个名堂,而下面的卢幅居然会怕成这个模样?
还好钱大克似乎不打算追究,转身住房中踏入,卢幅连忙对身旁的人道:“快去把酒菜送上来。”一面急急的跟入房中。
田冬与顾玲如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会田冬才低声道:“怕不能让黄陵帮就此散了?”
顾玲如点点头,靠近田冬道:“那怎么办?”
田冬道:“出去再说。”
两人迅速的返到距墙较近的东面,依然是田冬先跃过去,顾玲如再藉着蛟筋飞掠,两人一离此屋,马上向着自己居住的南成客栈飞奔,顾玲如一面道:“田哥哥,你要去找那个刘似道吗?”
“嗯。”田冬道:“只有把实情告诉他,他有没有办法自救就要看他自己了。”
“可是……”顾玲如道:“他们也不像是好人。”
田冬道:“这话也没错,不过那个钱大克好像是龙虎帮私下派出来的人,要是黄陵帮被除去,这里岂不成为龙虎帮的天下了?”
两人一面谈,一面迅速的往南面移动,过不多时,便见到前方十来人正急急的沿路急走,为百的正是刘似道,而南成客栈也就在不远的前方。
这时刘似道一行人停住脚步,忽有两人由暗影中急急奔来,与刘似道等人会合,田冬与顾玲如知道那是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物,不过黄陵帮未免太看不起两人了,只在正门前方派了两三个眼线,怎么能查出田冬的踪迹。
只见两方会合片刻,慢慢的人越聚越多,居然来了数十人,看来刘似道是横下了心,非得将田冬两人捉到不可。
过了片刻,刘似道分派了一下任务,立即有十余位身手矫健的黄陵帮人翻墙而入,刘似道也在其中,不知道是打算硬来还是另有诡计,其他人立即由四面散开,分头监视着南成客栈的四面。
田冬与顾玲如两人趁黄陵帮尚未部署完毕,觑了一个空隙跃入客栈,奔到自己房间附近,却见那十余人已经将自己房舍四面围住,居然也没吵醒其他的旅客。
田冬见状道:“如儿,他们要是用下五门的迷香,我们就不管了。”
“嗯。”顾玲如也赞同的点点头道:“也好,要是这样就不帮他们了。”
“不过还是要把那个钱大克捉来问问,内堂到底是什么东西。”田冬道:“这次武当大会,集合众人之力自然不怕龙虎帮有什么奇兵,不过要是龙虎帮暗暗保存实力,日后卷上重来,我们大概不能安享太平。”
过了片刻,忽有数人向两人房门、窗口移动,在一声号令下同时猛然一撞,将门窗轰然撞开,这声音本就不小,在深夜中更是引人注意,整个客栈立即骚动起来,田冬与顾玲如相视讶然,这里是没有王法了?
冲进屋内的人见屋内空无二人,自然立即冲了出来,对着刘似道叫:没人。”
刘似道似乎不觉讶异,一挥手道:“撒。”这十几位都是黄陵帮中的佼佼者,立即迅速的往外奔,信号一发,连外围的人都撤走了,这时刚由梦中惊醒的客栈掌柜、伙计这才睡眼惺松的赶到,见到窗门皆毁,里面全无人影,不禁吃了一惊,急急报官不提。
田冬与顾玲如没想到黄陵帮彷彿成竹在胸,不慌不忙的退去了数十人,只剩下十来人随着刘似道一路往城西绕,田冬与顾玲如紧紧跟着,一直追到了一户大宅中。刘似道一行人迅速的向着后堂走,田冬与顾玲如自然窜高伏低的跟入,一路还发现了不少的警哨,还好田冬功力已入化境,带着顾玲如依然能轻松的往后直跟。
刘似道与众人直到了后进的一个大厅中,这才回身对众人道:“果然找不到那两人,钱大克那个家伙已经设计好了。”
田冬与顾玲如隐在庭院的一株大树上,远远听到刘似道这么说,不禁都有些佩服,黄陵帮虽然只是武汉地区的一个小帮派,不过这个帮主还不是雀油的灯,果然知道钱大克的阴谋,只听刘似道接着道:“龙虎帮姓卢的似乎有些偏帮他,我们可要小心了。”
一人开口道:“帮主,这明明是钱大克弄出来的,我们帮中的八位兄弟一定是死在他们手中。”
刘似道:“他们这件事作的乾净俐落,我们一点证据都没有,不过我自从知道季三也们八人的死讯之后,已经做好了部署,今晚我们去南成客栈只是一个幌子,只要龙虎帮不偏帮他们,我们应该能撑的过去。”
田冬越听越惊,原来刚刚几十人去客栈大闹只是幌子?但是这人不知道钱大克本是龙虎帮的人,龙虎帮自然非偏帮不可,那这人的计划岂不是大乱?
田冬即对顾玲如道:“如儿,我下去和他谈谈,你在这儿等我。”
顾玲如点点头道:“田哥哥,这些人心计好深,你要小心些。”她对于这晚见到的事情,已经有些弄不清那一句话是真的了。
田冬点点头,起身一跃,飞到数丈外,随即转身下冲,蓦的冲到庭中,洒然道:“深夜前来打扰,诸位休怪。”
田冬身形忽然闪现厅中,里面自然大乱,七、八人手持兵器将田冬团团围住,只待刘似道一声令下,立即拥上,又有数人向外传出号令,转眼满宅都是灯火,四面出现了数十名黄陵帮众,还好顾玲如躲的够高,不然在这么多人的灯火照耀下,简直无所遁形。
刘似道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潜入,望见眼前是个头戴面罩的黑袍人,刘似道有些疑惑的打量田冬两眼,这才缓缓沙哑着说道:“朋友能无声无息潜入,足见功力高强,不知有何见教?”
田冬一拱手,平和的道:“刘帮主,在下前来只为了告知一事,钱大克此人其实是龙虎帮内堂派出来的人物,卢幅一定会帮他的忙,黄陵帮不可不防。”
刘似道微微一惊,沉吟着没有说话,一位手持一把齐眉棍的高瘦汉子踏出道:“启禀帮主,这般藏头露尾之人,说话岂能相信?何况龙虎帮势大难挡,若真心图谋我帮,岂须如此?何况当年龙虎帮介入之时,阳葛会首当其冲,损失也不小,我们既要与阳葛会周旋,不能不明此事。”
刘似道点点头道:“阁下此言匪夷所思,不知有何凭证?”
田冬道:“这是在下亲耳听见,这次阳葛会设下阴谋,刘帮主自然不惧,但若是错估敌人实力,恐怕一着错、满盘输。”
刘似道点点头,望向田冬道:“龙虎帮势力极大,但也只有五堂十舵两大护法,从没听说过什么内堂,本人不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