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织心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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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织心拐-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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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鲤鱼道:“贵姓魏。”

  众人一怔,哪有自称“贵姓”的?

  “大名双鲤!”

  众人又是一怔,小鲤鱼的不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公子击节赞道:“客自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好名字,好名字!”

  小鲤鱼瞪瞪眼:“别字跳波……”

  公子又笑道:“老鱼跳波……这个……瘦蛟舞。……这个……”

  他觉得有些不大好出口了,因为“老”和“瘦”这两个字对魏双鲤是很有些不敬的,而且也不符合事实。小鲤鱼既不老,也不瘦。

  小鲤鱼笑道:“李长吉这句诗,用在我身上倒也相称。

  ……还有,号‘龙门这边人’!”

  公子一怔,旋即大笑:“兄台真是诙谐之极!”

  小鲤鱼哈哈连天:“说不上说不上!我只想当鲤鱼,不想当龙王,自然只能在龙门这边蹦哒蹦哒了!”

  年轻公子微微一怔,其余客人却都面上变色。

  小鲤鱼却没察觉:“那么愚兄你呢?”

  “愚兄”一般是年长者谦称自己的用语,却被他用来称呼别人。

  混混的本色,别人是学不来的。

  公子哭笑不得地道:“先生尊姓张,大名飞鸿!”

  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小鲤鱼怔了一下,又怔了一下:“哈哈,张愚兄,咱二人挺对劲,来来来,你敬我一杯!”

  旁边的人肚皮都气炸了,张飞鸿却笑道:“魏愚兄,你也敬我一杯!”

  二人一亮杯底,相视大笑起来。

  “愚兄是本地人氏吗?”张飞鸿仍是以“愚兄”呼小鲤鱼。

  小鲤鱼作茧自缚,也是啼笑皆非,光棍碰上了没皮柴,可就没办法了:“正是此间人氏,愚兄你呢?”

  张飞鸿洋洋得意地看着他的窘态,笑道:“先生自闽地而来。”

  “不像,不像,”小鲤鱼直摇头,“一点都不像。”

  张飞鸿面色微变:“有何不像?”

  “不像闽人,不像闽人。长相不对,口音不对,气质也不对!”小鲤鱼一本正经起来了,“简直跟闽人差得太远了。”

  “这回你却错了,先生确是闽地人,”张飞鸿道:“只不过往来于各地,口音已变得多了。”

  “那就算了吧!”小鲤鱼拍拍凸出的肚皮,“我还是第一次被闽人请吃饭喝酒。肚皮啊肚皮,日后再见了闽人,可得多多照顾了!”

  张飞鸿大喜道:“多谢愚兄。”

  小鲤鱼立起身来:“我酒尚未足,饭却饱了,走也走也!”

  他说走就走,挥洒自如地下了楼,扬长而去。

  几个“闽人”面面相觑,目光转向了张飞鸿。

  有人问:“公子,此人莫非是锦衣卫的人吗?”

  张飞鸿冷笑道:“不可能!”

  一人道:“咱们从海上来此,不过一天工夫,谅锦衣卫也没有这么快的消息!”

  “李兄,少提‘海上’二字。”张飞鸿冷冷道:“隔墙有耳。”

  那人道:“是,公子!”

  张飞鸿道:“田总管,你跟去一下!”

  那老头儿起身飘然下楼,轻功之妙,竟似不亚于小鲤鱼。

  但他很快回来了:“不见影儿。”

  众人沉默了。张飞鸿微笑道:“我有直觉,他是友非敌,最起码也不会坏事的!”

  他很喜欢小鲤鱼,因为小鲤鱼不落拘束。

  而他自小就和这些拘谨认真的人在一起,自然感到不太舒服了。

  无赖往往能和“贵人”结交,关键便在此处,因为贵人们一般都活得很寂寞,很空虚。 
 



  
第六章 织妇

 
  一间暗淡的屋子里,一个老妇正在织布。

  “干娘,干娘!”小鲤鱼跑了进来,笑嘻嘻的。

  老妇慈祥地点点头:“小双儿,饭在锅里,吃去罢!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总也不着家!”

  小鲤鱼笑道:“干娘,我……已经吃过了。”

  他突然觉得挺不好意思,自己山珍海味吃了一通,干娘却是粗茶淡饭,而且还在等他吃饭。

  “你这小子,一定又是哪里蹭吃的去了,总也不长进!”

  老妇笑骂着,声音却很平和:“莫不是嫌干娘饭菜太粗吧?”

  “不是,不是!干娘……你,你太看不起我了。”小鲤鱼十分羞愧。

  “好好好,别闹了,洗洗去吧。看你这身泥巴,成天没个正经时候!”老妇笑了,手上却没停下。

  “得令!”小鲤鱼愉快地叫了一声,跑开了。

  小鲤鱼再调皮,再混,再无赖,在干娘面前,他总是个老实孩子,听话,孝顺,具有一切做儿子的优点。

  小鲤鱼洗干净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鼻子挺直,浓眉大眼,挺招人疼的。

  “干娘,我来织一会儿吧。”小鲤鱼走到干娘身边,恳求道:“你休息一会儿。”

  老妇抬起头来道:“你老老实实坐一边儿去,咱娘儿俩说会子话。”

  于是小鲤鱼搬个小板凳,挨着织机坐下了:“干娘,你先说吧。”

  “你今年多大了?”

  “您老人家怎了,问这干啥?”

  “看你忘记了不曾。”

  小鲤鱼大惑不解地道:“二十一岁,属小狗的。”

  “老大不小了,想不想找个媳妇儿?”老妇笑眯眯的。

  小鲤鱼脸红了,不吭声。

  不吭声就是表示他想媳妇儿了。

  老妇含笑看看他:“干娘给你挑一个好人家的闺女,你要不要?”

  小鲤鱼摇摇头,脸更红了:“不……不要。”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西门黄家的跟娘提过你了。

  黄家的闺女生得可不赖呢。人又温驯,手脚又勤快。”

  小鲤鱼直摇头:“不要不要!我又没个正经事儿干,连累人家干什么?”

  “你是不是想找个武林侠女?”老妇居然也知道小鲤鱼是高手,“找个武功跟你差不多的武林高手?”

  “不要!侠女们太傲太冷太嗜血。”小鲤鱼一口回绝。

  “江湖侠女你不要,良家闺女你也不要,你是要王公的千金了?”老妇还是笑眯眯的,“没关系,包在干娘身上了。”

  “千金小姐太娇太不懂事儿,一定跟干娘您合不来,气着了您可太不值了!”小鲤鱼又是一口回绝。

  老妇惊讶了:“你小子是不是看上谁家院子里的姐儿了?”

  小鲤鱼更火了:“干娘,您也太埋汰人了!”

  “又不是?”干娘更奇怪了,“那还有什么人家呢?”

  小鲤鱼脸又红了:“为什么非得是人家里的闺女?”

  老妇大吃一惊:“你小子难道想打道姑尼姑的主意?”

  小鲤鱼嚅嚅道:“一个……小……小尼姑……”

  老妇气得一拍织机:“你想气死我?”

  “不敢。”小鲤鱼吓了一跳:“只是……尼姑又有什么不好?”

  “好,好什么?出家人古怪得很。再说,你冒犯菩萨,是要遭天条的!”老妇又惊又怒。

  小鲤鱼伤心欲绝地道:“人家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个,你又不愿意。……干娘,你干儿只好打光棍了。”

  老妇心软了:“小双儿,别着急,办法总是有的。不过,你把稳能得到那个……小尼姑?”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小鲤鱼蔫了:“她不理我,不过……

  一见我,脸,脸就红透了!”

  老妇眼中放光:“哈,八成了!”

  小鲤鱼来了精神了:“八成了?”

  老妇点点头:“一个闺女和一个男人若然见面脸就红,可就有八成意思了,至不济她心里也有了你了。你跟干娘好好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鲤儿当然要讲。他早就想讲了。

  老妇听着听着,却慢慢沉下了脸:“小双儿,你也知道,峨嵋派不好惹呢!你闹凶了,几个老尼姑都出手,你能赢?再说姑子还俗,麻烦事多呢……你别闹得名声大臭才好。”

  小鲤鱼急了:“名声有什么用?我只要得到她,其他的,在所不惜!”

  老妇摇摇头:“名声怎的没用?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出家人,跟了你之后,知道你是个小混混,还不伤心死了?不过,一个女人真要喜欢一个男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只是,她是个出家人啊!”

  “她也是个小姑娘啊。干娘,你不知道她有多美多善良,我一见她就……”小鲤鱼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老妇不说话了,低头织布。

  小鲤鱼愣愣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干娘,我自己想办法。”

  干娘也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

  “谋事在人,成事也在人!人定胜天,我就信这个!”小鲤鱼攥紧了拳头。 
 



  
第七章 约定

 
  混混们认定了一件事,总是趁热打铁、马上就着手干的。

  所以小鲤鱼要去找慧云。他知道峨嵋女尼们住在哪里。

  小鲤鱼蹓蹓跶跶上了街,迎头撞上的却是司文涛和四个华山派的弟子,正抬了一副棺材往城外走,看样子是给白思俭收尸。

  “司文涛!”小鲤鱼叫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呀?”

  司文涛一怔,抬头一看,见是小鲤鱼,苦涩地笑了一下:

  “魏兄你好。怎么,你也在这里?”

  小鲤鱼道:“我在济南有个远房亲戚。……喂,出什么事了?好好的抬个棺材干什么?”

  实际上他当然清楚出了什么事,因为出事时他就在现场。只是当时观者极多,他又隐藏得极好,司文涛没发现他而已。

  司文涛满面怨毒地道:“华山派的弃徒铁千秋杀了我师父,我一定要报此血仇!”

  司文涛是白思俭的首徒,白思俭的一身武艺全都传给了他,白思俭这一死,司文涛便是华山派掌门的首选之人。

  无论为公为私,司文涛都必然要复仇。

  可司文涛并不知道,小鲤鱼和秋水是好朋友,和铁千秋的交情也极深。

  小鲤鱼同情地点点头,道:“仇自然是要报的。铁千秋呢?”

  司文涛冷笑道:“跑了,说是上天山去了!哼,他就是到‘地山’去了,我司文涛和华山派也绝对饶不了他!”

  小鲤鱼暗自好笑:铁千秋的武功,又怎是司文涛能相比的呢?

  但他还是很认真似地道:“老司,没说的,有事叫上我一声。”

  司文涛感激地点点头,冲抬棺的四个师弟摆摆手,道:

  “你们先去,我待会儿就到!”一拉小鲤鱼的手:“走,咱哥儿俩找个地方说几句话去。”

  小鲤鱼认识司文涛,是因为一年前小鲤鱼救过司文涛的命。却没对外人说出来,司文涛很感激他。

  找了个茶馆,二人上了楼,找个雅座坐下,啜着茶谈了起来。

  “魏兄,你眼下住在哪儿?”

  小鲤鱼笑笑:“哎呀,老司,我那个狗窝,别人一进去,非被熏出来不可。你不是马上就回华山吗?”

  “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呢!”司文涛唉声叹气,似乎麻烦事缠身,不胜其烦。

  小鲤鱼也叹气:“是为白大侠的后事?”

  “是,也不全是。”司文涛又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魏兄,我听说了上方山一战,真为你担心啊!怎么样,身体没事儿吧?”

  小鲤鱼苦笑:“奶奶的!三掌对下来,害得我躺了三个多月才回过神来!慕容冲天那老小子是真狠,日后再见了他,我得绕道走了。”

  “无冤无仇的,怎么就跟他打起来了呢?”

  “我也是闲极无聊,跑去找云水老和尚,想谈谈禅理。

  不料想赶到上方山一看,好家伙,他正跟慕容冲天打架呢?

  我一时气不过,就和老小子对了三掌。”

  “可慕容冲天怎么会和云水禅师动手呢?他们又不是生死仇人啊?”

  “嗨,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是三掌对过,人就啥屁事都不知道了,也不知后来慕容冲天和云水禅师怎么样了?”

  “据说慕容冲天也很吃力,和你对掌之后就走了。云水禅师方外高人,也没留难他。魏兄,这下你可大大地露脸了,连秋水也……也……”司文涛的脸色一下变了:“秋水,他是你的朋友?”

  小鲤鱼笑道:“狗屁朋友!有一次我和人家下棋,秋水恰巧也在一旁观战,乱支臭招,搅得我们没法下,他自告奋勇地说要宰我一盘,结果被我杀得大败,灰溜溜地跑了。

  后来也见过几次面,每次他都是看见我扭头就走,拉都拉不住。他说他是我朋友,大概是白袍会初出江湖,想借我抬高他身份吧!”

  秋水会借小鲤鱼来抬高自己身份?这话说出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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