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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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孤剑-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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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忖未了,奔来的一人一骑,已停身在八尺开外,只见马上坐的玄装少女,黛眉一皱,暗带责意地说道:“蒲相公,你怎么还在此地?眼角向四周扫掠了一下,忽然“咦”的一声,问道:“那道士与那书生呢?他们都走了么?”

  蒲逸凡暗道:“你这话问的忒也奇怪,既然人不在这里,当然是走了,不走难道还会飞天人地不成!”

  心中虽然感到她问的奇怪,但知她并非无因而发,立时接口答道:“两人都走了,刚才走!”

  玄装少女道:“走了就好!”拿眼将蒲逸凡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阵,忽然罗袖掩唇,“噗哧”一笑道:“蒲相公,看你人倒是很聪明,怎地这样糊涂?”

  蒲逸凡见她看着自己忽然发笑,又说自己糊涂,一时间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呐呐地说道:“蒲逸凡天生愚鲁,姑娘……何不明言……

  玄装少女正容说道:

  “这等残腊之天,人家穿狐挂裘,足不出户,尚且牙根儿直打哆嗦,冷得叫苦不迭;你却站在这荒郊野地,仅穿一件贴身短祆,纵然你是练武之人。不畏寒冷,但教别人见了,也有点不伦不类,显得不合时宜吧!”

  此言一出,蒲逸凡恍然醒悟,正要说话,玄装少女又已带着疑惑的语气,抢着问道:“难道你腰间包裹之中,没有随身的衣物么?”

  蒲逸凡听她提起腰间的包裹,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自责道:“蒲逸凡哪蒲逸凡,你也真糊涂得可以,人家明告诉过你,包裹中有随身的衣物,你却呆着七想八想,不知想些什么?竟连这桩引得别人拼死拼活,眼下急须要明白的大事也给忘了!”

  当下解开腰间的包裹,打开一看,心头又是猛的一怔!不知是喜?也不知是苦?暗道:“天下那有这等巧事!”眼望着包裹中的物件,呆呆地出神!……

  原来包裹之中,有一本小册子,一件青布棉袄,一顶文巾,还有几十两散碎银子。他知道那些银子,是自己沿途用来落店吃饭要用的;那本小册子,则是自己爹爹毕生心血手著的一本拳谱,北岳武学的精华,全部都在里面;那件青布棉袄,不仅是穿来掩体遮寒,且在夹层以内,还藏着一本师父以命换来的武学奇书,自己能否报却仇怨,全在这本书上……

  这些东西,对他是如此熟悉;这些东西,对他是如此重要;但这些东西,却又都是他昨夜在荒林古庙中,想像中一定被焚毁了的。此刻意外地又出现在眼前,他那得不怔愕?又那得不惊喜?但这些东西又是何人自庙中抢了出来?又为何不径自拿走,反而还给自己呢?……

  玄装少女看他呆呆出神的神情,已知他心中正在想些什么,微微一笑,道:“蒲相公,世间上没有揭不开的谜,也没有想不通的事,但不一定稍思即得,一蹴即就;须得亲视各人的际会怎样?机缘如何?要是际会不到,因缘不合,空想又有什么用呢?”

  蒲逸凡聪明绝顶,一点即透,虽在思索入神之时,仍能隐隐辨出她的话意,侧脸望着玄装少女,腼腆笑了一笑,道:“姑娘既教蒲某不要空想,想来姑娘定知个中原委,何不明白地说了出来,以释蒲某心中疑念!”

  玄装少女低头略一沉思,浅笑道:“际会不到,机缘不合,空想固然无益,但早得了秘蕴却也有害,蒲相公,云散自然见天,水落便会石出,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蒲逸凡见她总是拿些隐含契机的话答复自己,知道再问下去,她也不会说出来,当下也不再追问,沉吟一阵,忽然想起她不知为何去而复返,问道:“姑娘去而复返,不知为了何事?现在又要往那里去?还有被你挟走的冷桂华呢?”

  玄装少女听他这么一问,仿佛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似的,凝神朝来路上望了一会儿,陡然肃容说道:“蒲相公,快把衣服穿好,赶紧离开此地,等下恐怕走不开了!”

  蒲逸凡闻言向四周打量了一遍,只见四野空空,毫无异状,不禁暗自奇道:“我不提起你去而复返,为了何事?你就像没事的一样,现在一提起,你又催我把衣服穿好,赶紧离开此地,你这不是故意在调理我么?我偏不走,看你把我怎样?”

  主意打定,当下如言把衣服穿好,戴起文生巾,双手一拱,朗声说道:“姑娘有事只管请便,蒲某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玄装少女闻言脸色一变,满脸惶急地说道:“蒲相公,你这是在跟谁闹别扭?赶快上马跟我走!”

  “上马”两字方一入耳,蒲逸凡又是愕然一怔,两眼瞪着玄装少女,见她神色惶急,二脸焦容,情知事情严重,但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之下,两个青年男女骑一匹马,别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心中犹豫不定,口里随即说道:“为了蒲某的事情,给姑娘多惹麻烦,我总觉得不好意思,姑娘还是先走吧!再说……”想到两人同骑一马,尴尬地望着她,倏然住口。

  玄装少女那能不知他的心意,黛眉一锁,暗叱一声:“好不知轻重,到了这般时候,你还拘的什么俗礼。”

  心知他必是不肯与自己同乘一马离开此地,妙目转了两转,已自想好主意,故作无可奈何地说道:“蒲相公既然不愿同我走,我也不好勉强!”

  右手带动缰绳,两腿一夹,娇喝一声“起”,白马立即希聿聿一声长嘶,直向来路之上,四蹄翻飞疾奔!

  这时,蒲逸凡距她不过丈许远近,又是对面而立,眼看当面奔来的马势,本能的闪身一让,但他刚刚闪开身形,白马已擦身而过!

  玄装少女马上柳腰微挫,玉臂电伸,顺势一带一提,把蒲逸凡挟了起来,接着极其巧妙的往后一送一转,蒲逸凡便身不由主地骑上了她身后的马背。

  这不过眨眼间的事情,蒲逸凡要想说一句话的时间也没有,刚在她身后还未坐稳,又听她娇声道:“你大概从来没骑过马吧?赶快抱紧我,摔下去了可不是好玩的!”

  蒲逸凡虽然艺出两家,内外工夫都有了相当的成就,但对于骑术一道,却是毫无经验,坐在她的身后,只觉得全身摇晃不定,颠簸得难以把持,好几次想用劲把身子稳住,但一点也使不上力,此刻听她这么一说,不禁低头一瞧,只见马蹄翻腾,尘土飞扬,一跃之势,就是一丈七八,四蹄略一点地,接着又腾身跃起,两旁景物疾闪,耳边风声呼呼。

  突然听得“希聿”一声长嘶,想是坐骑遇到了障碍,猛地一个急腾,向后摇晃的身子,陡然向后一斜,险些被摔了下去!惊骇之下,连欲待出口的话也没说出,随着白马的前蹄点地,后脚腾空的翘起之势,本能的两臂一张一合,将玄装少女抱了个结结实实!

  这只是一种极其自然的反应,蒲逸凡在张臂欲抱之时,倒不觉得什么,但在抱实之后,就感到是作了一件重大的错事一样,心中不知是歉疚?还是激动?随着忽起忽落的马势,上下翻腾急剧地跳动不已……!

  心神震荡以下,暗暗忖道:“她虽然有言在先,自己也是迫于事实,并非有意如此,但她究竟是个青年女子啊……”

  耳际突然响起玄装少女急促地娇呼:“蒲相公,我……我气也快……喘不过来了!”敢情是他一时情急,用力过猛,抱得太紧了一点,她有些受不了。

  蒲逸凡闻声恍悟,暗自骂了一声:“真该死!这么紧紧地抱着,漫说在是这颠簸的马背上,就是平常,时间稍久,恐也受不了,当下两臂略松,讷讷地说道:“蒲某鲁莽无知,姑娘不要见怪,可曾伤着了么?”

  玄装少女娇笑一声,低低地答道:“没有!”停了停,又道:“蒲相公,你好好抱住我,我要马儿再跑快点,想在他们未赶到之前,闯了过去!”

  蒲逸凡闻言奇道:“姑娘,这话我不明白,‘他们’他们是谁?要闯过那里?”

  玄装少女把马势稍微缓了一下,转头说道:“蒲相公,这个你暂且不要问,待闯过去后,我自然会告诉你。”

  皱眉略一沉吟,继续说道:“少时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管,并请装成若无其事一般,不要让他们看出一点破绽来!”

  蒲逸凡不解地问道:“姑娘,你要我装什么样子呢?对装模作样之事,我长了这么大可从来就没做过!”

  玄装少女不理他的回话,陡然勒停马势,翻身下马,从马头解下一根缰绳,仰望着蒲逸凡说道:“蒲相公,你移前一点,我们换个位置吧!”

  蒲逸凡见她这般做作,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心想:“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出个什么花样来。”当下一声不响,向前移了尺许。

  玄装少女腾身跃上马背,用缰绳把蒲逸凡拦腰缠了两转,打了一个结,系在自己的腰带上,然后说道:“蒲相公,这下你明白了吧?”

  蒲逸凡略一寻思,已明白她这般做作是为了什么,要自己装的又是什么,立时接口说道:“你可是要我装成一个穴道受了伤的俘虏?”

  玄装少女似是被他一言即猜中了自己的意图,对他过人的聪慧感到欣喜,柔声笑了笑,道:“蒲相公,你真聪明!只是太委屈你了。”

  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蒲相公,少时不管是有人出手拦阻,或是盘问什么?你可只能张起耳朵听,不要睁开眼睛看,因为在形色上我们可以随意装做,不虑有失,但一双眼神,却是怎样也假不了的!”

  蒲逸凡应声道:“姑娘请放心,若是装神扮鬼,蒲某自然不会,但要演一个穴道受伤的俘虏,我倒有几份……”

  玄装少女似乎知道他下文要说什么,笑声接道:“我知道,蒲相公这几天有了遭擒受伤的实际经验,演来定然维妙维肖,很有几分把握……”

  蒲逸凡听得脸上一热,暗道:“受伤遭擒,那是我技不如人,你纵然对我有天大的恩惠,也不该用这些话来耻笑于我,蒲某堂堂七尺男儿,宁可溅血五步,也不能受你当面讥笑……。”

  意念一动,不等玄装少女话完,立即悻悻说道:“蒲某学艺不精,跟着姑娘是个累赘……”

  双手一按马背,准备腾身下马,那知身子刚离马背,突觉腰间一紧,敢情是腰间缠的缰绳,尚系在她的腰带上,蓦地丹田提气,力聚右掌,反臂一式“书生背剑”,掌缘横切疆绳,但唯恐一切不断,接着顺势一拖,只听“吱”地一声脆响,缰绳应声立断,人便堕落实地。

  落地之后,更不待玄装少女出言解释,又自双手一拱朗声说道:“姑娘云情高谊,蒲某水铭肺腑,但蒲某身负血海深仇,牵涉太多,前途风险重重,实不敢连累姑娘……”话未说完,径自疾步转身,展开脚程,向前奔去!

  这不过眨眼间的事,等到玄装少女发觉自己失言,想要拿话解释时,蒲逸凡已腾身下马,讲了几句过节话,含忿而去!

  玄装少女呆呆地坐在马上,望着蒲逸凡渐渐远去地背影,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蒲相公,我本是说的几句无心话,你就发这么大的脾气,须知你这一走不打紧,可害得我受人之托,不能终人之事,眼下重重风险若不能安渡过去,万一弄出点差错来,你教我拿什么话向人交待?……”双手一带缰绳,忙自催马追去。

  蒲逸凡似是生怕玄装少女在后追赶,故在奔行之中,并不时掉头回望,见玄装少女果然策马追来,脚下一面加快速度,心中同时暗暗想道:“适才骑在马上,那马一跃就是一丈七八,纵跃如飞,自己就是脚程再快,若不想个法子把她摆开,只怕不出片刻,又要被她追上,到时她再来个故技重施,以她那身奇妙的武功来说,自己就只有束手待缚的份儿……”

  心念转动之间,不禁极目向前望去,发觉自己此刻奔行的路线,正是阳关大道,前面一望无际,不但看不到一条分岔小路,就连足可隐身的树林也没有,左侧远远倒是隐现出一片山林,匆匆一瞥之下,只见吁陌交错,田埂起伏,全是荒烟枯草,连通路都没有的一片丛林。

  忽闻一声“希聿聿”的马嘶自身后传来,敢情是玄装少女越迫越近,情知再要循着大道奔跑,立刻就要被她追上,心中一急,再也顾不得有路无路,蓦地纵身斜跃,落在左侧荒田以内,直向远处那片山林奔去!

  玄装少女原本打算追上蒲逸凡之后,再陈以利害,劝以好言,仍按自己原来计划,帮他渡过眼前这重风险,那知眼看就要追上之际,见他忽然折向落荒而去,知道他有心摆开自己,就是追上了也是无用,当下停住马势,循着他奔行的方向望去,见前面隐现一山林,顿时花容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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