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正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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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落(正文+番外)-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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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曾经提起你,他和——石斌是哥们儿。”

“这样啊,”肖畅微笑着拍拍我的肩:“我明白了,放心吧。”

放心吧,简单的三个字他曾经对我说过不知多少次,以至于让我形成了条件反射,他的这三个字在我听来就变成四个——高枕无忧。

我长舒了一口气,轻松地换上鞋,抬眼却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想什么呢,肖哥?”

他笑了笑:“我在想石斌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么紧张。”

“让我紧张的不是他是怎样的人,而是……”

……我爱他。

曾经用轻忽的态度对待这份感情,放下一个一个谎言,就连说这三个字都带着试探和自嘲。以为他更加轻忽,于是一直以来斤斤计较,寸寸衡量,似乎比他多付出一分就吃了大亏,所以在洞悉了他的真诚后,我紧张,惶恐,无地自容。

终于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而是什么?”

“而是怕他知道我是多么差劲的人,他会后悔曾经……”

心突然绷紧,直至无法呼吸,一双手放在我头上,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轻轻一带,我的脸贴上了同样温暖的光滑。

“你后悔了吗?在知道你爱的肖是个差劲的懦夫之后。”

我摇了摇头:“理由呢?给我一个理由好吗?”

曾经问了自己千百次,却仍是不得而知,不管什么原因,哪怕说厌倦了,哪怕说移情别恋,哪怕说不喜欢男人,我都不会记恨,他选择的却是避而不见。

那时的我就象是一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没有人告诉它主人不会来了,任它在那里等,黑暗、寒冷、恐惧,直到绝望,我宁愿要绝情也不要遗弃,肖,你知道吗?

“对不起,”他收紧手臂:“小弟,没有理由,只是突然间想逃,也不知道是想逃开你,还是自己,事后也曾经找过无数的理由,却大多是为自己开脱。后来知道你考到北京,我曾经找了机会去看你,你长高了,也变了很多,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可是你看到我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我想你没有认出我。也许是已经习惯了你爱慕的目光,那时的感觉与其说惊愕,不如说痛苦。于是我继续为自己开脱,看看,当年无声无息地分别对了吧,你毕竟太年轻,不过三年就把我忘了。”

“我没有忘记。”

我从外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眼镜,白白的镜片托在手上,反射微光,似淡淡的讥讽,我苦笑:“我想那时应该是没有看见你,那三年我最大的变化就是这个。”

因为臭美,我不爱戴眼镜,偏偏度数不低,所以就在衣服口袋里放上一个,以备不时之需。

“我知道,”他亦苦笑:“两年后当你出现在足球场边看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是啊,那天为了找他,我破例戴上了眼镜。

如果那次看到了他会是什么结果?旧情复燃还是如现在一般,我不知道。

是误会吗?应该算吧,但是这世上真的有单纯的误会吗?内因和外因哪一个更重要?

他沉默了一会儿,怅然开口:“那天当我回头,看到你披着夕阳的光晕,无声地坐在那里,才真正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荣辱与共,贫贱不移,我失去了最真挚的感情。”

“站在光亮的地方是看不见暗处的,反过来就清楚的多,这叫盲点。肖,这是自然现象,你没有错。”

我仍是受不了他的悲伤,自然地出言安慰。

他深深地看着我,手指划过我的脸,目光眷恋:“虽然从小看到大已经习惯了,我仍然要说你很漂亮。”

这是他第一次说我漂亮,我惊讶地抬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句:“这个词形容我不太好吧?能不能换一个?”

他失笑,却不肯换,接着说:“也很温柔,很少有人能把内在的聪明洞察转化为外在的宽厚体贴,还有那份神秘的忧郁气质,最能让人沉迷。知道吗?爱过你的人很难再爱上别人,”

被人夸奖的感觉真好,尤其这个人是生平最钦佩崇敬的人,可是最后一句却是我要说的啊。

曾经沧海难为水。

温柔潇洒,儒雅大度,即使在最落魄时也能冷静自持,宠辱不惊,还有俊朗的面容,深邃的目光,迷人的笑容,什么人能逃过这样的魅力?所以我对吴迪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怜悯。

当然这句话我不会说,我说的是:“真挚的感情并非独我才有,恐怕是肖哥不再相信别人。”

“也许,”他点头,轻叹:“不甘心啊,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了解我的人了。”

这句话出口,我知道他准备放弃了,虽然是我盼望的,心头仍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我也一样啊,肖。”

他目光一闪,俊朗的面庞缓缓贴近,温热的气息停在我唇边,轻问:“可以吗?”

我主动亲吻了他,他的嘴唇很软,气息很清。

我忆起了第一次吻他的情形,那次也是我主动,但是从来没有接过吻的我只会用嘴唇贴着他,等了一会儿,他笑了,用舌头舔过我的唇,我一紧张咬破了他……

点点怀念,丝丝甜蜜,淡淡苦涩交织着,渐渐平息。

他抬头,含笑揉我的头:“意乱情迷了,嗯?”

我皱了皱鼻子:“说实话,太了解也挺恐怖的,什么念头都不敢动,就怕会……”

我一边说笑一边拉开门,却一下子愣住。

门口站立的是面色苍白的吴迪,再往后是表情古怪的柳克己。糟,刚才站在门口说了太久的话,也不知他们听了多少?只怪我们太专心,竟没有听到有人来。

一双手从后面扶助我的肩,把我拉到一边让开门口,温和而平静的声音道:“小弟你先回去,我不送你了。” 

“小林,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吴迪和我说话,眼睛却看着肖畅,肖畅叹了口气:“我们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你还是问我比较明白。”

我看到吴迪的脸色更白了,女人总是心肠软,而男人一旦没了感情,是不会顾虑什么的,肖畅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看起来温柔,却最是拿得起放得下。 


“我们有什么事?我不过是你玩弄的对象,哈哈,当年我痛苦得不得了,你却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分手,说是为我好,从此远走天涯,这么多年我心存愧疚,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我真傻,你说你了解我的苦衷,说不怪我的时候,我还感激涕零,为你赴汤蹈火都心甘情愿,从前是欺骗,现在是利用,肖畅,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肖畅淡淡说:“进来吧,别站在门口。”

※ ※ ※

我没走,一来那两个人不让,二来这种尴尬的场面不想放肖畅一个人面对。

肖畅把吴迪让到里面说话,声音还是清晰地传来,我知道他并不怕我们听见,只是不想让吴迪找我的麻烦。

当一切责问都被轻描淡写地化解后,吴迪哭了,撕心裂肺,肖畅却没有了声息。

没办法,自古情字最伤人,有或没有,多或少,都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桌上的相册还没收,柳克己一边翻看一边啧啧称奇:“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顾叔叔要是知道非气坏了不可,还有林阿姨……” 
似对里面的冲突一点也不关心,

“柳哥,”我拦过他的话:“你们怎么会来?”

“别提了,昨天跟一小妞儿闹翻了,谁知道她还挺辣,居然闹到我家里,你也知道我家老爷子的脾气,不得以我只好请吴迪出来帮忙,她本来不愿意,后来我就说那个小妞儿是肖畅介绍给我的,她突然就高兴了,非要我来和肖畅说明,我跟她啥感情没有,啥关系没有,没想到,嘿嘿……”

我想起昨天那个与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儿,一时激愤才有今天,自作孽,不可活,我暗自苦笑。

“你骗她的吧,肖哥怎么可能给你介绍女人?”

柳克己大笑:“别把肖畅想得那么好,他有求于我,当然要想办法讨好我。何况除了他,谁能知道我的口味?”

口味,我暗自叹气:“肖哥为什么求你?”

“不止求我,没听见刚才吴迪说肖畅利用她?他想借助我在军方的熟人把肖叔叔提前弄出来,再借吴迪在地方上的人脉把他送出国去,你知道肖叔叔的事儿,弄出来还不算难,想出国定居恐怕不容易,嘿嘿,现在吴迪不肯帮忙更是势比登天了。不过——”

他话锋一转:“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也可以帮忙。”

我淡淡地笑:“这么多年了柳哥还没死心,我妈不会喜欢你的。”

尴尬在脸上一闪,他却毫不气馁,凑近我说:“那么你呢?”

“可以肯定,我不会。”

“为什么?”他不服气地挑眉:“你喜欢过肖畅,就是能接受男人,为什么不能喜欢我?我哪点不如他?” 

“不是这个问题。”

除了对我母亲盲目的迷恋,这个人大概没有真正动过情,虽然可能有过很多女人。

我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问问自己能不能接受男人?”

我把接受两个字咬得很重,他疑惑地瞪大眼,我缓慢而清晰地说:“要知道我从来不接受男人。”

“难道肖畅……”

他终于明白,吃惊得看了看里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我:“怎么可能?”

对不起,肖,我用力忍住笑:“是说我的事,不要扯到肖哥头上。”

其实我想隔着门板大声问肖畅一句,肖哥,当初是不是你接受了我,如无意外他会说是,那么柳克己的脸色肯定更好看,可惜,还是不忍心拿肖开玩笑。

“你——”

看出来柳克己真的为难了,肖畅出来的时候他还没能下决心。

“克己,一会儿送吴迪回去,记得帮我锁上门,我先送小弟走。”

还好肖畅没有发现柳克己看他的目光怪怪的。

我随着他出来,坐到车上才笑出声,肖畅问我笑什么,我哪里肯说,含糊地蒙过去,他也不追问,只说:“依赖我的小弟也长大了,看来你挺能对付他的,我白操心了。”

十年了,我当然会长大。

其实,这些年没少受过骚扰,男人女人都有,还包括觊觎石斌的女人,可是那个神经比电线杆子还粗的人一概不知,都是我一个人应付,这么多年下来,对付那些不相干却心怀叵测的人,我向来游刃有余。

“肖哥,你为什么介绍女孩儿给他?”

肖畅笑而不答,他当然不会真地去讨好柳克己,恐怕是找人绊住他,省得他骚扰我。

“肖哥,”我咬了咬下唇:“肖叔叔的事……”

他停下车,转头看我:“别介意,这件事本来就没多大希望,我也是临时起意,其实爸能出来我们全家就满足了。”

“嗯,”我点头:“其实没有必要去国外,散心的话可以去我家,我爸一下棋就提起肖叔叔。”

“好啊,我也想林阿姨做的菜。”

“哈哈,”我笑:“你去了,我妈肯定乐意下厨,要是让柳克己知道,还不嫉妒死。”

知道自己意志薄弱,面对他的温柔我还真怕会把持不住,一直小心翼翼的,至此才真正放松。


第九章

出来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在外面简单吃过饭,肖畅送我回来,他让我不要担心,柳克己和吴迪哪边他会处理,我当然放心,他办事从来没有不牢靠的。

电梯的门光亮如镜,我定睛审视里面的自己,想起肖畅说我漂亮的情形,心中不无得意,我承认我虚荣而自恋,也并不以此为耻。

不知道夸石斌漂亮会怎么样?我对这镜子里的自己挤了挤眼,也许等他晚上回来可以试试,嘿嘿,肯定很有看头。

想到这儿,我几乎迫不及待了,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早点回来呢?开门的时候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立即兴奋地盘算该找什么理由让他回来。

装病,不好,他会拉我去医院;说有事告诉他,不行,他认真起来没完没了;那么——就说想他了,他一高兴说不定就同意了……

太过亢奋的心情让我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以至于看到笔直站在窗前的人影时目瞪口呆。

时间似乎静止了,只听到窗帘呼啦啦招展的声响。

从那个窗口里居高临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区门口那条安静的林荫道。几个小时前,他把我送回这里,要我回去好好睡个回笼觉,几分钟前,我和肖畅在这里挥手告别。

靠近门口的餐桌上薄薄的塑料袋里是两个饭盒,寿司的醇香从里面弥漫出来。

“好长时间没吃寿司了,挺想的,有时间我请你去吃。”

这是我吃早点时说的话,那时候他说:“什么人啊你,就爱吃点怪里怪气的东西。”

我说:“我还爱怪里怪气的人呢。”

他敲我的脑门:“敢拐弯骂我,皮痒了是吗?”

以为他又像过去说过就忘,没想到他会记住。

这一会儿工夫,我的脑子闪过无数的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难得在工作的时候想起我,买了寿司回来,却看到——

“这么冷你开什么窗啊?”

不敢想下去,也无从辩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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