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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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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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凤兮仍旧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好似对方说的话多荒谬绝伦,滑天下之大稽一般,只见她眼底浮现厌恶之色,融入清冷不耐,口中说道:“你施舍的情感,或许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垂涎三尺,可我景凤兮既然受封‘德兮’二字,意为德贤恭孝,本该以女箴》为德行约束的依据,更何况我夫承奚王英勇盖世,有谋有略,我不认为有什么难以取舍的东西会比得上我如今已拥有的一切,包括圣上所谓的垂青,更不该浪费在不属于你的人身上。”

奚云启心里那种似痒似痛的感觉更为猛烈,早就萌生而起的掠夺之心再难控制,手中更为用力使劲将凤兮拉近身前,声音冷了数倍:“景凤兮,朕该说的都说了,对你费劲了心思你却不知道珍惜,难道真逼得朕动手!”

话落,奚云启欲欺身而上,不料凤兮早心生防范,一个反手先行挣脱,下一刻矮身往他脚下扫去,奚云启轻巧退了几步适时躲开,先是一怔后不由得轻轻笑出声:“呵呵,有长进。”

凤兮冷笑回道:“那也比不上皇上的深藏不露,也不知你刻意隐藏是因畏首畏尾,还是阴险狡诈的本性作怪。”

说罢,凤兮在衣裙上蹭了蹭被捏红的手腕,心里的烦闷越升越高,脑中突然浮现出往昔的一幕。当时的奚云启少年英发,常常一身玄青色锦袍,身带若有似无的锦带花香,于宫闱中行走时不乏三五宫女翘首以盼,只等人人称道的二皇子无意的一笑,已足够心花怒放;那时候的凤兮懵懂无知,如那些宫女或名门闺秀一般,只要能听到自他口中的一句关爱之词,就犹如蜜糖渗入心田,每每总会稍有得意这备受瞩目的皇子独独垂青于她。

思及此,凤兮恍惚片刻后却更为清醒,有了以前的一番对比,如今再看奚云启无耻坦荡的模样,那烦躁也消失无踪,既然他本不是那个值得等待的人,又何必在乎此人的一举一动。

奚云启眼中闪入了一道精光,唇角挑起笑意道:“阴险狡诈,朕自问不如承奚王,若不是他刻意挑唆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充当掮(qian)客,游走于众大臣之间抛头露面?”

有些事在不同人眼里就会产生不同的看法,在谈辛之、凤兮眼中,有些苦难是必经的过程,偶尔的奸诈也是赖以生存的本能,凤兮肯甘愿为谈辛之铺路架桥,收买朝臣,并无掺杂半丝其他念想,这与奚云启当初对荥皇后的图谋,对凤兮的以情谋事大为不同,可看在奚云启眼中,却难免有了其他想法,只认为谈辛之不过是走他的老路——利用女人达到目的罢了。

所以,奚云启乍听此言便大笑出声:“别傻了凤兮,他不会真心对你的!”

不了凤兮却将其打断:“也许,当初我若真是入宫受封侥幸得了一妃之位,如今的境遇可能还不如荥皇后,你对她所做的一切等同过河拆桥,历历在我眼前,以此为戒,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若与迷恋权术者为谋,除非成为那个创造权力的人!”

奚云启欲再说些什么反驳之词,却听门外脚步细碎声,紧接着就听到费忠仁惊慌失措的通报声:“皇上,皇后娘娘带着兰妃正往正殿来了。”

“怎么回事!你没派人守着门口吗!”奚云启呵斥道。

“奴才的人不管事,他们人多,娘娘还带了禁军……”

费忠仁话还没说完,就听他“哎呦”一声,随即殿门被猛力推开,数名拿着刀枪剑戟的侍卫冲杀而入,瞬间便将在场的奚云启、凤兮二人团团包围。

奚云启尚不明所以,怒吼“大胆”之际,荥皇后已大摇大摆的随后入殿,一反常态的未着华服,一身素净,面上脂粉未施。她身后跟着兰贵人,低眉顺目的正被两宫人扶着进来,看那脸色苍白的虚弱样应该是受人挟持。

奚云启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目光游移在荥皇后、兰贵人等人中间,怒道:“皇后,你疯了吗!”

荥皇后笑的不温不火,笑意却融不进眼底,那里凉飕飕的透着阴冷,所说出的话更是惊世骇俗:“在这宫里只有疯子才活得下去,这些都是皇上您教臣妾的!什么谋位,弑父,弑兄,夺妻,换子,应有尽有,比起你们我还不够疯!”

“换子”一词才出,奚云启的脸色已然阴晴不定,诧异中透着一丝明了,但见兰妃神色不安,忐忐忑忑不敢直视于他,分明是做贼心虚。

荥皇后一眼看穿兰妃的狼狈,遂向身边宫女使了眼色,那宫女领命跨出殿门,不消片刻就怀抱着一婴孩返回。荥皇后当着众人的面以手捏住熟睡婴孩的鼻子,不多会儿就听一阵高声啼哭,兰妃看着痛惜不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喊道:“求娘娘开恩,稚子无辜啊!”

荥皇后居高临下的瞥着兰妃俯首惶恐的摸样,竟开心地笑了,又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奚云启,这才道:“兰妃啊兰妃你瞅瞅,皇上对小皇子不闻不问的,你就是求破了声儿也是于事无补啊!”

兰妃一听此语,立刻跪趴到奚云启脚边,哀求道:“皇上开恩啊!臣妾知错了,只求不要伤害小皇子!”

奚云启怔怔的蹲下身,一把揪住兰妃的发髻拉直眼前,狠狠质问着:“朕问你,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朕的!”

兰妃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时间进退维谷,纠结之色浮现于表面,更令奚云启笃定了内心的猜测,下一刻抬手猛的一甩,兰妃栽倒在地。奚云启仿若还不解气一般,上去就是一脚,力道之猛毫无收敛,踹的兰妃扑的突出一口鲜血,当下已气若游丝。

反观荥皇后,却好整以暇的观看这场好戏,只觉心中所受的兰妃的怨气全都消散了,而凤兮从始至终都蹙眉不语,心中暗自揣度这荥皇后到底知晓几分,是对全局了如指掌,还是只知兰妃换子其一,不知她姊妹二人换子其二。

“贱人!”奚云启一个箭步上前,再次揪住兰妃:“说,朕的皇儿去哪了!”

兰妃一边的面颊肿的青紫,欲说话却痛的找不到声,一直冷冷旁观的荥皇后却适时开了口:“兰妃大逆不道,欺君犯上,以庶民换皇女,妄图混淆皇家血脉,颠覆我朝政权,如此恶性怎可轻易饶恕,皇上您说是吧?”

听到这,凤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荥皇后定是不知就是那皇女才是庶民,小皇子才是天潢贵胄,但却也非奚云启之出——至于皇女真正下落,莫非荥皇后有意不说?

奚云启闭了闭眼,点了点头,一回身便出其不意的夺过侍卫手中佩刀,在兰妃尚搞不清所以之时,已深深刺入她腹部。

随着兰妃高声惨叫,那血光四溅如多多红花绽放的瑰丽妖娆,那利刃刺肉之声清晰可闻,就连见惯厮杀的禁军侍卫们也不由得皱眉,小皇子应景的哭的更大声,好像预感到身边唯一的依靠即将离世。

凤兮惊讶的瞪大双眸,难以置信的死盯着奚云启的背影,喉咙好像被人生生掐住似地发不出响声,这才顿悟奚云启彻头彻尾的丧心病狂早非一日之寒;在兰妃投向她的哀求眼神中,凤兮读到了一个女人临死前最后的期盼,遂紧攥了拳头,向她轻轻颔首。

兰妃狰狞痛苦的脸,这才瞬间浮现一丝缓和从容的笑意,欣然闭上了眼倒在血泊之中。

奚云启毫不留情的将倒抽出,喷溅的鲜血沾染上他的衣摆精绣的五爪金龙,呈现出诡异的图案。奚云启缓缓抬起执刀的手,微眯着眸子冷冷瞅着嚎啕大哭的小皇子,笑道:“皇后,朕替你出了这口气,你可满意了……这孩子哭得太大声,吵着朕了。”

望着奚云启无情无义的样儿,荥皇后有丝忧郁,有丝惧怕,目光也投向了在奚云启身后的凤兮,心里着实惧怕奚云启会突然疯了似地扑杀过来——以他的功夫要夺去一个人的性命便是举手之劳,在场禁军绝非对手。

凤兮也正望着荥皇后,两个女人在此时萌生了默契,只见凤兮轻轻摇头,荥皇后就好像吃了定心丸般,强撑着笑颜对奚云启道:“皇上请息怒,杀了这孩子,那皇上真正血脉的下落岂不是石沉大海?届时皇族子孙流落在外,咱皇家遭逢皇子薨逝巨变,于内于外都无益处,反会再次坐实了民间早就流传有关‘皇子屡次受害’的传言,有损皇家威信啊。”

奚云启听了不怒反笑,杀气稍稍收敛:“那依照皇后的意思呢?”

第十七章

荥皇后稳稳心神,牵强着笑容答道:“依臣妾看,一动不如一静,如今局势混乱,朝内稍有风吹草动都难免再起萧墙,倒不如全当未有发生任何事一般,暂时安抚。今日的事皇上不说,臣妾不说,在场的各位都不会说,外人也只会当兰妃是因急病暴毙而亡,断不会想到皇上身上来。”

荥皇后言罢,奚云启面上已浮现笑意,却不知是胸有成竹的笑,还是笑里藏刀。只见奚云启爽快的扔掉佩刀,随意拍拍手掌,弹弹衣袖,侧首往凤兮那边瞄了一眼,含义颇深,然未等凤兮抓住端倪,他已收回目光面向荥皇后赞许道:“皇后思绪慎密,以往朕确实小瞧了。只是不知下一步,皇后预备如何?”

荥皇后颇为得意道:“不如何,人往哪来就该往哪去,德兮夫人出来已久,就在方才,宫外承奚王旗下的虎啸营早已与丞相大人率领的禁军对上了,如此剑拔弩张之时,德兮夫人及时出现很是必要。”

说到这,凤兮恍然一惊,直直望向荥皇后充满试探的眸子,适时而起的心头涌动耐不住激动,方才本已安抚的思绪再次混乱纷杂,种种猜测算计蹿升而起,致使她看似无害的面容上浮现诡异的笑容。

“真是想不到,皇上找臣妾叙旧情这短短光景,已让宫外掀起滔天巨浪,臣妾实在罪过。”凤兮笑意融融的上前几步,侧身对奚云启行了半礼,款款起身时遂坦坦荡荡的望进他疑惑的眼中,倒映出纤细窈窕的身影,仿若任何力量都可将其毁灭。

凤兮又转向荥皇后,毫不掩饰眸中的算计,说道:“那么,就请皇后娘娘引路,臣妾甘愿以己之力化干戈为玉帛,借此将功抵过。”

奚云启欲阻止道:“且慢!”但荥皇后已先一步回道:“丞相大人未得皇命便擅自领军出面,实乃形势所逼,臣妾也愿代父请罪。还请皇上安心坐镇此处,届时此事平息时,臣妾自会有个交代。”

话落,荥皇后随手一摆,在场禁军皆围成人墙,将她与凤兮隔在人墙外,又在这时听殿门外一人道:“禀娘娘,奴才救驾来迟。”

荥皇后笑笑道:“费刑,你且带人好好守住太妃殿,本宫要请太妃娘娘与德兮夫人别处小聚,皇上若是稍有差池为你是问。”

费刑高声领命,荥皇后与凤兮便在奚云启隐忍微怒的神情下步出殿外,一路往宫门而去。

路上,荥皇后告诉凤兮,太妃娘娘与小公主从安已被接到皇后殿派人保护,只要宫外两方人马可各自收兵,她亦会力保太妃母女均安。凤兮笑而反问,何以丞相突然起兵,又何以荥皇后会洞悉小皇子身份。

荥皇后答道,今儿个深夜丞相派人传来口信,说是承奚王点兵于教场,丞相隐隐感到不妥,立刻传尹太后、荥皇后此二宫之命统帅几千禁军死守皇宫,意在预防突发事件。果然,三更一到,承奚王所统领的虎啸营于城外集合,蓄势待发,城内驻军大开城门,与之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皇城团团围住。不仅城内众大臣被死困家中,受人摆布,更无人知晓城内驻军是合适与虎啸营暗中勾结的。承奚王扬言,奚云帝先垂涎于德兮夫人之美色,后囚禁于她借此要挟承奚王束手待毙,如此君王,既逼同宗皇兄、皇弟,又迫忠臣良将臣,大失民心,不得不讨。

而至于小皇子身份,全因当初那知情的两位奶娘中其中一人说漏了嘴,被荥皇后查出小皇子曾经被调换一事。说到此,荥皇后反问凤兮那兰妃所生之女究竟在何处,凤兮这时已肯定荥皇后只以为兰妃生了女婴,被她与太妃相助调换成男婴,却不知实则兰妃所生本是男婴,先后调换两次意在扰乱视听,造成就连兰妃自己都以为所生为女婴的假象。

不消说,此时荥皇后手中的小皇子才是真正兰妃所出,而那从安公主便是众人误以为的龙裔,但纵使荥皇后对小公主身份怀疑,也非坏事。

思及此,凤兮轻笑道:“真正的皇子在何处并不重要,丞相大人既然有意改换新君,又怎会容忍皇上亲生?到时候恐怕还会找个男婴替代充当龙裔,如此费事倒不如就此隐瞒真正龙裔所在,直接告诉丞相此皇子乃假皇子,岂不省事?”

荥皇后一怔,脸色微变,不料被凤兮道出担忧,一时也没了主意。就如同凤兮所说,荥皇后欲问出真龙裔所在是为了将其保护不受外人迫害——奚云帝虽对她狠心,可她依旧希望能为他留下血脉。因此,当荥皇后所知龙裔被凤兮调换时,又刚好从宫人口中得知近日有不少贵重物品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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