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舞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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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舞落日-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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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天战鼓乘风扩散,其声响威吓感喧天震地,所有人,只感觉脚下黄沙漫天卷起,狂舞如同塞外沙龙,中间夹带着锐利的沙砾,呼啸过面,打在脸上如刀划般的刺痛。
    
戚少商手里一把剑,三尺寒光遮天蔽月,伴着身形起落的三点三式,持剑的手腕翻转腾挪流畅异常,完全看不出来那已经大战了一天一夜后该有的疲态,嚣狂的黑发扬荡而起,展露出那张英气逼人的俊颜上,冷若寒星的双眸崩射出的煞气,如同他手里那把犀利锋芒尽现的利器名剑。
    他人非剑,但是剑似人。
    
与其说他在杀人,不如说他在舞剑。一个人,于落日长河之下,翻搅戏银龙的孤影。戚少商的剑法有些孤寂,那是在失去了太多,遭遇了太多以后衍生出来的沧桑,看似简单的招式,却融合了内心太多的压抑,太多的不甘,剑法凌厉,是一种发泄,杀狂了的眼神,已经不再见天蓝云淡,只觉得眼前黄蒙一片,混沌不堪。
    
剑客一生以剑为魂,整个人的精气仿佛都已经融入了那手里的冰凉铁器里,所以,逢到出刺,横扫,斜劈,剑身都被包裹在了猛烈的剑气中,如同是翔天的猛龙,清吟一声,势不可当。
    脚下的黄沙被他周身劲起掀卷而起,包裹在身畔,如同一幕沙幛,内力一逼,顷刻化做万千凶器,其威力就是比起梅花针,也绝对不逊色半分。
    眼前,是不断冒出的金兵,手下,是不断染血的逆水寒,血珠子自低垂的剑身不断而下,脚下方圆,红沙漫漫。
    他三尺外,站的是顾惜朝。
    那个与他同醉,同梦,同舞,但是惟独不同道的男人。
    
一身青衣,尘土弥漫的滚滚沙场,依旧不减半分的清秀立挺,倔强的眉宇之间,是对眼前敌人的讽刺跟嘲弄,甚至还有几分杀至癜性的狂乱。手中承影切入人血肉之躯时,那刹那间的触感没有造成他半分的犹豫,就是对着肩骨,也是眉头不皱的一斩而下,血花四溅的场景永远不会让他有半点的反应。
    
他的眼神很冷,柔丽的五官隐约流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魅态,即便,他双眸里是叫人胆寒的杀气,嘴角的笑容透露的是残忍到残酷的邪气,他整个人的动作依旧优美,剑在他的手中,更似一个可以随处丢弃的玩物,只是,此刻,却是夺去无数人命的恶魔。
    
戚少商,顾惜朝,两个矛盾的男人,两个针对的男人,两个激烈的男人,此刻,却维持在同样的立场,手中的两道锋芒不让寸分,脚下染红黄尘不退半步,目标是几丈余外的城墙,高耸的城池之后,是他们应该的归属。
    
杀一人,进一步,在这段不长的路上,除了大开杀戒,不会再有多余的言语,戚少商身上有伤,血水不断的沿着新添的伤口涌出,混合着他自己剑上的绛红,剑身一震,抖洒出来的漫天红雨几乎染红了天。
    
顾惜朝看着浑身伤痕依旧不动如山的戚少商,九现神龙,可是在连云寨时便是如此抗敌杀阵?那时他身边八位兄弟,如今却是只余了跟他最多纠葛,最多仇恨的自己,这世道,是不是永远充满了未知的变局,即便,那很象是一场笑话!
    戚少商,你再不甘心,再恨我也好,在这个时候,你身边可以依靠的,只有我顾惜朝!
    
一剑帮戚少商架掉后身的一戟,“喀”的一声,斩断的戟尖跌落在地,承影趁势挺身而刺,红花乍现,沿着剑身蜿蜒而下,而持剑的人则是嘴一撇,划臂半弧,抽出剑身,对于地上的尸体,却是连扫都不扫一眼。
    到是戚少商承他一剑,躲过一劫,面上未有感恩仅有疑惑:“为何要帮我?”
    二人的情仇纠葛,数也数不清,理也理不顺,如今都是身陷乱军之中,生死有命,自己若死了,这无休止的纠缠便也可画上休止,而顾惜朝,却又究竟为什么要帮他?
    
仔细想想,他们二人,似乎总是如此。多少次立誓,多少次的追逐,到了最后一刻,总是有无数的原因阻止结果的来临,而且那结果,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如果,有一方可以彻底狠下心断了一切,如今又何需如此反复煎熬,互相折磨?
    
手中的剑,竟然在一瞬间让他感觉到沉重,心理上的疲惫果然要胜过肉体上的折磨,戚少商看着顾惜朝的侧脸,迎着阳光,如同卫冕一样的光芒从他的周围撒过来,是有些刺目的恍惚,戚少商迟疑的当口,却被猛力的一撞醒了精神,只见顾惜朝正在他身边,方才就是他撞了他,而想要询问的话在看见那一身青袍底下泛出的殷红时噎了回去,反手帮他卸掉逼到他面前的翎箭。
    
顾惜朝皱眉看着被划破的衣袍和涌着血液的伤口,激烈杀气笼上脸庞,眼神骤寒,一套破风六式开阖之间,哀号四起,旋转的剑身似那呼啸猛兽,所过之处,只余残缺的尸体,血溅素袍,他整个人沉浸在杀戮引起的阴沉中,提着半垂的承影剑,侧首向着戚少商冷冷一扫:“你若想死,我定然成全,但你不要死在如此丢脸的时侯。”
    尖刻的语气挑起了戚少商的精神,他手足之仇未报,清白未雪,灭寨之辱未还,此刻死了,他哪里对的起连云寨上几捧枯骨,对的起一路为了命陨的生死之交!
    清喝一声,戚少商身形突变,越发的猛烈凌厉,整个人散发这一种令人生畏的气势。
    顾惜朝,未见你伏法得诛,戚少商死不瞑目!
    
多少的情感积蓄被灌注在手中的利器之中,戚少商跟顾惜朝一攻一辅,一闯一断,同时选择忽略到彼此之间的爱恨情仇,为了可以保住性命,双剑拼杀之中,衍生了一种微妙的共鸣,默契的动作,互通的思绪,和手的二人,已经是神佛难阻,直接向那大宋城门冲去。

长河舞落日 (第二章)
门,是紧闭的,如同是封杀了他们对于存活渴望的权利。
  
为了怕引敌入关,守将不肯开门施救,就连一根绳梯都没有放下来,对城楼上的人来说,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两个陌生人,若是要犯着引入几万金兵的危险只为救两个人,是得不偿失。
  背抵着冰冷的城门,喉咙中的嘶吼,被湮没在撕杀的兵戟碰撞中,面前,是不断涌上前的金兵,身后,是坚固的无法撼摇的高墙铜门,两个人,已经,被逼到绝境!
  生与死,在这一刹那,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选择,又或许,是一种抉择!
  承影剑,一如既往的偏执和残酷,飞扬的黑发,染血的青袍,在黄土漫扬的天空中,渲染一份决绝。
  戚少商,这个人情,我要你欠我一辈子!
  
说不意味的笑容,在那张清丽的俊颜上绽放,流露一种让人心惊决绝和残酷,顾惜朝的残忍,是平等的,就是对待他自己,也也可以不留一分余地。手中的承影在后跃腾起的瞬间掷向城墙,猛烈的压力让剑身足足戳入城墙有尺余。
  顾惜朝对剑的感情,就仅仅是杀人的工具,即便,这剑是他师傅留给他的,即便,这剑是世间难求的宝剑,他还是可以说抛就抛,不存半分的残恋。
  戚少赏看着顾惜朝莫名其妙的突然掷剑,惊骇的帮他挡去不断袭来的刀剑,怒吼一声:“你疯了!?”
  这个时候弃剑,与寻死何异?
  而那一贯笑的得意的人,只是淡然的转过头,扫了他一眼,平淡,但是充满了决绝的吐出一句话:“踩着承影上去,不要丢人的摔下来。”
  
这城墙,高耸直力,二人搏杀了这么久,体力早就已经濒临透支,若是单凭现在的真气,谁都上不去,城门不开,难道两个人要死在这里?既然一口气上不去,只能在中途借力,他们现在无绳无索,除了剑,再无可以利用的东西。
  
戚少商被顾惜朝的话震住,抬首,看着掷在城墙中上位置的承影,阳光下,反射出来的森冷寒气,一如眼前这个明明长相清秀斯文,但是却比任何都充满了煞气跟决绝的男人,一拽他的臂膀:“一起走!”
  
他习惯了发号施令,在连云寨他的话就是命令,即便他随和,即便他谦逊,但是,王者便是王者,在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来的,就是他已经融入个骨髓的霸气,但是,有人偏偏就不吃这一套,也许,他该就是天生反骨,也许,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的顾虑,顾惜朝甩袖挣开:“戚少商,你早就不是我的大当家了。”
  手中的神哭小斧掏出,杀气充斥全身,黑发受气激扬,冷笑的看着眼前的敌军:“再说,若是两个人,恐怕谁都走不了!”
  戚少商是一个习惯做决定的人,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似乎永远没有他选择的机会,也许,是不甘心自己成为被选择的对象,顾惜朝永远都是抢先一步将事情做到不留余地。
  逆水寒,闪烁着冰冷的寒气,紧握的手,用力到青筋崩射,然后,笑容一扬。
  “不一起走,那便一起留吧。”
  
淡然的一句话,轻描淡写的仿佛是在谈论是天上的艳阳多么的明亮,但是,语音落尽以后,就是残酷到低的搏杀,戚少商的剑法一直散发着他独有的孤寂,仿佛是被放逐在了天地尽头一样的孤寂,此刻,却展露出了吼天喝月的猛烈,狂搅的剑身,游龙之姿傲看天地,他,是九现神龙!
  顾惜朝对他的决定并不奇怪,但是,却未见有多少感恩,他跟戚少商对背而立,嘲讽的语气又出:“戚少商,你可知道我最讨厌你的是什么地方?”
  一剑劈倒扑上来的金兵,收势又划倒一个,淡淡的笑容再起:“愿闻其祥。”
  
青衣挥洒自如的驾御着华丽的银斧,出与收,都是一番惊天动地,鬼哭神嚎,血红横飞的黄土中,愤恨的眼神蕴藏着一种不甘,他瞪着这个永远不会顺他意的男人:“就是你那自以为是的固执跟义气,究竟是命重要,还是你那万年不化,腐朽入骨的侠义之名重要?”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为什么他还要顾及那些没用的东西?不保住性命,戚少商,你用什么向我报仇,用什么为你昭雪?用什么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这个男人他无法理解,如同当初,只过是转眼的交情,他就把他引进连云寨,将寨主之位拱手相让,到了现在这个时刻,面对他这个亲手毁了他连云寨,杀了他那么多兄弟的人,还是坚持留下来送死。戚少商啊戚少商,你究竟是不是白痴!
  
对于他的话,戚少商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专注的将视线凝聚在眼前涌上来的金兵身上,舞动的宝剑散发着一种快意,狂杀,是逼到绝路后的反噬,若是今日注定了命陨于此,那么,你们,一个都不要想好过!
  
什么更重要?若是他可以找的到答案,如今他就不会站在这里,对他来说,太多的东西都纠葛在一起了,已经让他分不出来,何为重,何为轻。何为是,何为非,何能为,何不为。该说他是见不得有人死人自己面前?只是如今身旁倒卧的全部都是尸体,该说他还顾及彼此的几分相知情谊?但是明明二人的仇恨是不共戴天,只能说,他想留下,所以,他留下!
  但是,有人却不要他留下!
  “戚少商,你死了,息红泪怎么办?她为你,毁诺城毁了,等守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扔下了?你连云寨剩下的人你都不管了?甘心背着通敌买国的骂名遗臭万年?”
  言语犀利若刀,每一句话,都刺激着戚少商的神经,脑海中,染血的画面不断重现,吞噬着他的理智。
  
但是,手中的剑,还是没有迟疑半分,坚定而固执的脚步也没有移动半分,即便心中翻腾的是要命的痛楚,神情,却依旧坚毅。兄弟的债,他会讨,红泪的情,他要还,若是此生没有机会,下世,万死以报。
  看着戚少商明明痛苦难耐,神色悲戚,但是依旧没有半分迟疑的身形,顾惜朝恨声一骂:“真是个蠢人!”
  随后,十成的功力运在小斧之上,哀号之声死起,瞬间的空档,青袍一跃而起,如同是独舞的鹤,戚少商,你不走,我走!

长河舞落日 
(第三章)看着那飘然的身形决绝而起,没有半分迟疑,戚少商竟然笑了,再回身,手里的剑,越发的癫狂决绝,也许是已经坦然的接受了事实,也许是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顾虑,逆水寒锋芒尽现,横划竖劈,起落之中,凌厉剑风横扫千军,顾惜朝足点而起,几乎是立刻成为众弓箭手的活靶,戚少商眼见漫天的箭羽向顾惜朝疾射而去,当机立断,逆水寒剑贴胸而横,璇身而起,包裹在周身的劲气卷起一阵旋风,将一片箭雨悉数拦下。
  顾惜朝一跃一腾,直接攀上承影,人定回首,就看见戚少商舍命拦箭的一幕。
  已经毅然决定断绝的心犹豫了瞬间,最后咬牙一哼,转过身,借助足下承影的支力,飞身而起,直扑城墙之顶。
  
从上刺下的无情铁戟,依旧无意留一条活路给顾惜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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