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时代[番外]某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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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时代[番外]某个瞬间-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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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不知不觉又到冬天了。 
一年四季,轮回更替,谁的生活不是这样缓缓流过一年又一年光阴呢。 
也没有太多跌宕起伏,我们平凡的满足于彼此日复一日的廝守与拥抱。亲人,情人,朋友,无论什么方式都好,只要身边有那个人,我就能肯定我的现在是为自己而活。 
我姓陈,有个跟浪漫沾边的名字,但我实在很不浪漫,白白辜负了那个无数骚人墨客曾为之倾倒的“醉”字。也曾经,我不太体面的醉过几次,每次醒来都在某个人的怀抱里,那些回忆让我很有点窘迫,所以我从来不承认我喜欢那种在他怀里醒来的早晨,甚至……我从来没有对他说过那个“爱”字。 
我认为他并不需要那个字,但我错了,原来他很需要。他会因为我不肯说出的那个字而烦恼不安,所以到底说不说那个字也成为我烦恼的根源。这对于两个年近而立的老男人来说,实在是个哭笑不得的问题。 
为什么他会像一个小女孩那样,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已经跟他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人,念念不忘我欠他的那么一小句话呢?请各位女士原谅,我没有任何歧视女性的倾向,我只是很烦恼,真的很烦恼。 
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他曾经像一个真正的大哥,在我们遥远的少年时代,那时候我叫他“海涛哥”。他因为某些历史遗留的成绩问题比我小一个年级,而我高中还没有毕业就出来工作了。我的工作虽然忙,但他的学习也算用心,常常会在我晚上在家时拿著不会做的习题来找我。 
我在感情上属于那种特别迟钝的人,这是所有朋友对我一致的评价,所以,当他许多次都找借口不回家的时候,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当然,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他那些不回家的理由都是刻意安排的,但当时的我,因为父亲不在身边,母亲也经常要加班,弟弟又专心于毕业复习,能有这么一个大哥般的朋友经常陪在身边还是很高兴的。 
记不清有多少次,我一大清早的就被热醒,他总是在睡梦中抱得我死紧,脑袋也紧紧贴著我的。有时候他睡觉还会流口水,那个家伙……算了,不说了,总之有些邋遢,睡相差得离谱。 
弟弟上车的那一天,也是我跟他一起去送的。跟弟弟一起走的朋友还有我们另一个同学……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朋友。她和扬扬双双坐在窗边,用她大大的眼睛看著我,那眼神里面应该是悲哀和怨恨,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沉默。 
我不能给她幸福,我已经用时间並不太长的工作学会了什么是生活。扬扬上大学的钱是我和母亲拼命咬牙才能节省出来的,我们不想再借钱。借钱的日子我们偿过,那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扬扬难得那么用功,成绩看著一路往上升,家里苦一点也是应该的。只是对她……我真的亏欠良多。我没有任何心情可以用来恋爱,也没有精力去构建我们的将来,我唯一能考虑的事情,是怎么在这个月多省下一百块钱。 
在无数被我忽略的冷落之后,她渐渐减少了找我的次数,我以为这就是感情的无疾而终,也很自觉的不再跟她单独见面,但今天她的眼神让我明白了,原来她并没有忘记我。她恨我。 
我还是什么都不能说,火车已经发出了尖锐的笛声,开始缓慢移动的车厢一步步拉远那两张面容,眼眶里被什么东西涨得发痛。身边那个一直在招手喊叫的人追著火车跑了好几步,我却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让我自己留在这里面对,即使只剩我一个,我也还是要好好活著,我需要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人、什么事还在需要我。 
母亲已经做了太多不该她做的,我必须接受那些该我做的事,身为一个中国人,我们的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活过来的。背负起这所谓责任的东西,我才是一个男人,父亲拒绝了他的责任,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就变成了我。我是一个母亲的长子,一个孩子的哥哥。面对我喜欢的女孩子,我的选择是这个家,在爱情的国度里,我是个懦夫。 
火车越开越远,很快就消失了踪迹。站在人潮如涌的月台上,种种思虑一时间惘然而空,只余下想哭的冲动。 
我竟然还是脆弱的,在经过突来的风波与每日柴米油盐的生活之后,年轻真的是一种无法逾越的障碍,失去了我喜欢的人的这个瞬间,我仍然想哭。 
我想对她说很多很多,然而刚才的我并没有说,那些话即使再动听,也必定会被岁月腐蚀得一点痕迹都不留。真正悲哀的是他日当我想起这一刻仍然不会后悔,假如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放弃我最后的机会。能为陈醉这个人而悲哀的时刻也只有今天,在黎明到来的下个日出,我就要微笑著祝福另一个男人能给她幸福。 
脚步往离开的方向挪动,我想我应该一个人回家呆著,肩膀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整个挽住,他靠在我耳边嘻嘻哈哈的说:“怎么,就开始想他们了?人才刚走呢!” 
我用了劲挣开他,心里浮上一阵毫无理由的迁怒,明明知道不该在别人身上发泄,可今天就是有些管不住自己。他顿了一顿,手伸出来再次拉住我:“怎么了?心情有点不好吧?” 
我忍著没有回头,低低回了一句“没有”,甩开他只管往出站的方向大步快走,他却飞快追了上来。这还不止,他居然跑到我前面回身抓住我,一个劲往我脸上看。他的表情我没看清,我只顾低著头,但他热烫的眼神让我更加恼怒起来,终于管不住自己的嘴:“王海涛,你干吗?走开!” 
我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名字,他似乎吓了一跳,松开手愣愣站在那里不动了。我皱著眉看他一眼,其实很想说句对不起,但一看见他熟悉的脸,就想靠过去大哭一场。这个想法把我吓著了,我也不可能做得出来,只得慌慌张张的转身就走,把他甩在那里继续发愣。 
如今想起来,我也是个狡猾的人吧,这么些年细数下来,我竟然只对一个人发过脾气,那个人就是他,王海涛。 
也许是心里某个地方隐隐约约的知道,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那个人,所以对著任何人我都不会失控,只对他有恃无恐。从已经忘了时辰的很久以前,一直到两个人平淡相守的现在,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无论是在他面前哭泣也好,生气也好,他不会任由我一个人独自面对,他是我真正高兴时第一个想起的人,也是我无处可去时的最后一个城堡。 
所有的矫情自怜和时时存在的孤独感,都表示我还需要著某个人,我需要这个人的安慰,也需要他的拥抱。如果身边没有那么多行人,我可能已经靠在他肩膀上哭出来了,这对于已经自认为男人的我而言,是就算在母亲面前也不会再做的事情。 
更糟糕的是,我走了一截居然忍不住回头,几乎只是个下意识的举动,看看他还在不在那儿。就那么一瞥的功夫,他的眼睛从黯淡无光变得贼亮,扑腾扑腾地朝我跑过来了。 
这次轮到我吓了一跳,他的警觉性高得有点过度,我什么都没想,就朝著公车站的方向拔脚飞奔,一阵急跑把心脏搞得狂跳不止。我没敢再回头,只好眼巴巴的看著开来的那辆车,不靠点就停的车来得很慢,那家伙大呼小叫的声音让路人侧目。 
“陈醉!你跑什么啊!等等我!等我啊!” 
车总算在我面前停了,我跳上车很想使劲往里挤,却又不好推开两旁的人,这么一犹豫,海涛哥三两下就挤到了我的旁边,过多的乘客让我们不得不靠得很近,他在我耳后的呼吸又快又急。 
“你跑什么?我这么大声叫你……”他凑近了小声问我,我当作没听到,他呼出的热气让我的耳朵有些发痒,于是用力往里缩了缩。 
“呵呵……知道你这儿怕痒,不逗你了。陈醉,你是不是,还喜欢陶小妹呢?唉,你不用点头……反正我看出来了。” 
我不想理他,继续装没听到,他也就自顾自的继续一个人唱独角戏:“陈醉,我这人不太聪明,也不知道你跟陶小妹到底咋回事儿。上次问陶小妹,她说跟你已经掰了,我还不信……咱也不是外人,你不用不好意思,只要你说一句,我保証帮你打个圆场。要不……下礼拜咱们一起去找她吧,你们挺合适的,能有多大个矛盾呢……” 
我神思恍惚了一下,心里也冒起一丝小小的希望,但仔细一想还是只能苦笑,没有回答他。 
“你可能有你的顾虑,但陶小妹她不是那种人。唉,不说那个了,你就是这样,你才多大啊,多为自己想点不行吗?你还有我……我这个大哥呢,家里的事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也多少能给你分担点。你不用跟我计较,咱们五个人一起长大的,你不能跟我见外啊,知道吗?” 
“……嗯。” 
“你心里不舒服,我也不太好受……咱们五个现在是出去了三个,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一块儿凑齐了。陶小妹还好,跟陈扬在一起有个照应,水灵一个人在一边,可让人有点不放心了。我知道你累,累了就往我这儿靠吧,我个子大,不会倒的。”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阴霾的心绪渐渐消散开来。我不自觉的笑了一下,然后对著车窗上自己的笑容发起了呆,身体却不知不觉向后靠了过去。他并不算宽阔的胸膛就在我背后,但温热而熟悉的气息是那么安全,我微闭上眼,任由自己松弛了所有的情绪,那些压抑的悲哀和寂寞感逐渐化作一股淡淡的忧郁。 
不知什么时候,车到站了,他叫醒正处于睡梦边缘的我,拉著我从满车人群里挤下车。我一手揉著迷糊的眼睛,不辨方向随他一路走下去,他笑看著我并不作声,一脸高兴享受的样子,我莫名其妙的回看他,对他这种奇怪的表现难以理解。 
“呵呵……你还真放心,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又不值钱,你为什么要卖我?”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的玩笑总是这么令人摸不著头脑。 
“哈哈……你在我心里可是很值钱的,不不,是无价之宝,拿钱也不换。” 
一个个子已经不小的男生了,还开这种肉麻兮兮的玩笑,简直令听者一阵恶寒,我怒视他一眼,也不回嘴了,直接朝大院门口走过去。他跟在后面大声喊叫起来:“好歹回一句,别不好意思嘛!等等我!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吗?你还真生气了啊!陈醉!陈醉……” 
我真想回头对他吼一句“滚!”,但我还是吼不出来,只好闷闷的一边唾弃自己的好涵养;一边用力从口袋里掏出大门钥匙。如果我能像扬扬那么外向就好了,要么跟那个家伙比嘴滑,要么直接回身踢他一脚。可有些事情是生下来就注定的,我这个郁闷的性格就注定了我一辈子都做不出扬扬能做的事。比如勇敢的去追自己喜欢的女生,为了她可以抛开一切顾忌,使尽全力争取上进,直到跟她考上同一所大学…… 
与其我喜欢的那个女孩会跟其他我并不了解的人在一起,扬扬无疑是更让我安心的选择。他是我的亲弟弟,也是阿一的好弟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共同渡过了此前的所有成长时期。我了解他,他全心全意的喜欢著阿一,所以我也相信,他会带给阿一幸福。但愿将来的某一天,我能在他们的婚宴上以大哥的身份喝一杯喜酒,那样……我的初恋也就没有遗憾了。 
至于我自己……我完全没有任何设想,有哪个女孩愿意跟我这样即不浪漫也不富有的男人共度一生呢?我甚至没有一点恋爱的细胞,也没有恋爱的精力。海涛哥就不同了……他那么开朗那么善于开玩笑,女孩子一定会喜欢这样的男生,甚至男生都喜欢围著他转,真心实意的叫他一声“大哥”。 
正在开锁的手僵了一僵,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没有任何理由对我这么好。 
在五个一起长大的朋友里,他对我的好越来越明显,尤其是我家里出事以后。一阵冰冷从心底里慢慢升起,我知道我不该那么想,但海涛哥确实是那种同情心超级泛滥的好人。 
真是可笑的、矫情的自尊,可我确实不能接受那个答案,如果海涛哥对我这种特殊的好只是出于同情,我宁愿一个人呆著。似乎连血液也在发冷,我的手开始微微发抖,我为什么会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呢?别人出于善意的同情我应该已经很习惯了,不……唯独只有他,绝对不行。 
不愿意再跟阿一单独见面,是我可恶的自卑在作祟,什么不想拖累她,配不上她都是我的借口吧。我确实是一个狡猾又恶毒的人,从小就夺取了大人对我的好感和注意,所以扬扬恨过我,阿一现在也恨我。那……他呢?如果他也恨我……这个世界上我就真的再没有可去的地方了吧。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能接受他的同情,只要一想到“同情”这两个字,心就像正在被什么东西啃咬吞噬。 
“门还没打开?钥匙没带?”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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