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故事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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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故事 续-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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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自己的影子,锃明瓦亮的一个大秃瓢儿,要多丑有多丑。 
王文杰试着对窗户挤了个笑脸,却比哭还难看。 
原来,自己才是输得只剩下三十三块的那一个。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也许是手气实在太坏!我想要为你赢得一个未来,却一不小心输了现在…… 
会场里忽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原来是王志文终于做完了报告,同志们例行鼓掌。王文杰跟着拍了几下巴掌,没什么力气,胳膊还是疼,包姐姐下手够狠的。 
“下面,请林烨同志讲话,大家欢迎!” 
又是雷鸣一般的掌声,可是王文杰这次连拍巴掌的力气也没有了。 
34 
林烨说,谢谢大家的鼓励。 
林烨说,这一次行动,完全是领导的英明决策,同志们的共同努力,国际组织的大力配合…… 
林烨说,王志文王局长指导有方,整个行动部署都是他一手完成,他才是最大的功臣。 
林烨说…… 
林烨就那么微笑着打着官腔,嘴角一个浅浅的酒窝,眼角几条浅浅的鱼尾纹。王文杰忽然觉得,林烨老了,老得那么快,就像他最爱唱的那首歌——青春梦已老…… 
林烨忽然收起了笑容,他说,林染,好兄弟,你可以安息了。 
会场的气氛在那一刻忽然变得肃穆而沉重,每个人的心都在那一刻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王文杰死死地盯着林烨,林烨的眼神很茫然,就像几年前的那个晚上,林烨问他那句话的眼神——你说,人是不是只有在失去了以后,才会懂得珍惜? 
原来,自己就是从那一刻起,把整颗心都输了出去,输得干干净净血本无归。 
王文杰不知道会议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都走光了。王文杰盯着林烨坐过的那个位置,空荡荡的,好遥远,远得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王文杰对着窗户里的那个大大的秃瓢,轻声说了两个字:“傻瓜。” 
手机忽然响起来,是王志文,满是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儿子啊,今天晚上一块来吃饭吧,红杏楼,给林烨接风洗尘。” 
“不了,爸,我今天晚上有事情,我……我……”王文杰深吸一口气,实在找不出理由,终于还是说了实话,“爸,对不起,我……我不想去。” 
王志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天:“算了,你不想去就别去了。” 
“爸,代我向他问好。” 
“行!”王局长叹了一口气,挂掉了电话。 
晚上,王文杰一个人去了河边。 
依然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空气清新,景色优美,是个谈情说爱、锻炼身体、饭后散步、跳河自杀……等等的,好去处。 
从这头到那头是5285步,从那头到这头也是5285步。 
王文杰整整走了一夜。 
…… 
王文杰病了一场,急性肺炎,在医院挂了一个礼拜的盐水,人瘦了一圈,不过倒是显得精神了一点。 
王志文来看过儿子几次,问他愿不愿意回家住几天,王文杰摇摇头,说什么也不干。 
王局长叹了气:“儿子啊,不是老爸我不帮你,那个案子没结,林烨的任务又那么重,处境那么危险,我怎么敢告诉你啊,唉!要知道,当初那个林染,就是因为有人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 
王文杰拦住了他爹:“爸,别解释了,我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王志文小心地放下水果,临走的时候不放心,从皮包里抽出五百块钱塞过来,“住院费我已经交了,这点钱,你留着零花吧。” 
王文杰点点头,看着王志文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忽然发现,老头已经有点驼背了。 
毕竟是年轻,王文杰很快出了院回了那套出租房。王爱国找了个老中医,开了个调养身体的方子,天天晚上过来给他哥熬中药,搞得满屋子的药味儿。效果有没有的不好说,那东西除了苦一点也没什么毛病,反正吃不死人。 
喝着药王文杰问弟弟:“你怎么知道老蒯是林染的弟弟的?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王爱国捧着药罐子发愣,对哦,他干吗跟我说这个?想不起来了。 
其实,不是老蒯自己说的,是王爱国猜到的。 
老蒯曾经跟学生们提到过自己的名字,可是这帮学生实在是没礼貌,总是嘻嘻哈哈的叫着老师的外号,老蒯也不在乎这个,于是,‘林醉’这个名字,对学生来讲,永远都只是写在纸上的一个符号而已。 
当王爱国在那个咖啡厅看见老蒯和林烨坐在一起,忽然就想起了老蒯曾经说过‘我认识他同事’,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词——‘晓来谁染霜林醉’…… 
于是,再见到老蒯,王爱国劈头就是一句‘老师,您有没有听说过……林染?’ 
老蒯愣一下,说:“他是我哥哥。” 
这世界真TMD小得邪了门了。 
“是不是林烨跟你说起我哥哥的?”王爱国决心打破沙锅问到底。 
“是。”老蒯点点头,“他出门之前,曾经来找过我,跟我说,多照应着你一点,因为你是他同事的弟弟。” 
“我才用不着他操心。”王爱国很郁闷。 
“他说你有点像我哥哥,”老蒯挑了挑眉毛,“不过我倒没看出来。” 
王爱国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很明显,在林烨的心里,老蒯的地位要比他哥重得多得多——走的时候向他告了别,回来第一个见的也是他,而王文杰,大概根本是无足轻重的吧。 
他心里那么重视的一个人,却被别人视如草芥,这滋味,不好受。 
“我讨厌那个林烨!”王爱国忽然大声说,吓了他哥一跳。 
“你发什么神经呢?”王文杰很不满,“我问的是那个老蒯的事情,关林烨什么事?他又没招你。” 
“他就是招我了!”王爱国把药罐子重重一放,摔门出去了。 
“喂!喂!”王文杰对着门喊了几嗓子,想把弟弟叫回来,没效果。 
后来王爱国自己回来了,捧着几大串冰糖葫芦,还有一只褪了毛宰好了的老母鸡,烧上水煮当归鸡。 
王文杰吃着糖葫芦看着他弟炖鸡,眼睛一个劲儿地返潮。 
“哥,你眼睛怎么红了?”王爱国凑过来歪着脑袋仔细研究。 
“没事儿,”哥哥说,“今天的药好苦,都咽不下去。” 
“良药苦口嘛,多吃几串糖葫芦吧。”弟弟跑回灶台前继续炖鸡,很快的,混着当归味道的香味扑鼻而来,王文杰开始咽口水。 
那天的晚饭吃得很香,弟兄俩的胃口都很好,两个人吃完了一只鸡,一人一个鸡大腿,啃得满脸都是油。 
第二天王文杰销假上班,一上班就听说,林烨被任命为西城分局副局长,过两天就上任。 
35 
林烨上任那天,天气很好。 
难得的大晴天,阳光普照,万里无云,每一片树叶子都反射着绿油油的太阳光。一大早起来王文杰就把被子褥子一股脑儿全都晒在天台上,幻想着晚上能睡在充满太阳味道的被窝里,也许就可以做个美梦,也许就可以不再失眠。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上班没一会儿天就阴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刮风,然后就开始打雷,再然后就开始劈里啪啦地下起了大雨。 
今年春天的第一场大雨。 
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王文杰欲哭无泪——看来被子褥子全都得报废了。没有生活经验的人总是难免犯下类似的错误,早上出太阳并不代表一天都会出太阳,要知道老天也是会骗人的,要知道太阳也是会骗人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骗人的? 
当然了,上面这个问题太过于哲学太过于深奥,王文杰是打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那儿去的,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抢救他的被窝。 
“队长,我……能不能请个假?我得回家一趟。” 
可是刘队长说不行!你不知道今天新任副局长到任吗?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够缺席?人家第一天上班你连个面儿都不照,新局长心里会怎么想?你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人家不给人家面子吗?你工作这么些年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我告诉你,就是天塌下来了你也得等欢迎会开完了再去顶着去!去去去别添乱林烨一会儿就到了。 
王文杰一股火直往胸口上撞:“队长不就是个林烨吗!你至于这么屁颠屁颠地上赶着拍马屁吗?副局长怎么了?有啥了不起的!你比他大上好几岁呢,至于这么点头哈腰的吗!你这样我可真有点瞧不起你了……” 
“放屁!你胡说八道什么!”刘队长的脸真的黑了,黑得跟炭一样,摔开帽子劈头盖脸地骂了过来,“什么叫拍马屁!你TMD说的是人话吗!林烨有啥了不起的?我还就告诉你,他就是了不起!他干的那些事儿,换了你换了我还就是做不到!你以为卧底是好当的?你TMD就是没点常识也看过几部电影吧?你看看那些警匪片,有几个卧底是轻轻松松全身而退的?林烨这几年在外面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你!担惊受怕就不说了,他吃多大苦受多大罪你知道吗你!你知道吗你!” 
刘队长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指着王文杰的鼻子骂了个痛快:“我还就拍他马屁了我告诉你!他这样的警察,我服!我从心眼儿里服!我就是佩服他是条汉子,他是好样的!这样的人,叫我拍十次马屁我也乐意!你王文杰算什么东西?别看你也穿着一身警服也破了几个案子,我还就是看不起你,因为你压根儿就不喜欢这一行,你打心眼里就从来没尊重过你的职业,你只是在完成任务,对你来说,所有的案子都一样,你只要不犯错误把该干的都干了拉倒!你想过你干的这一行有多重要吗?你想过你帽子上的国徽有多大分量吗?你根本就不爱这一行,你凭什么要穿这身警服!当警察就得像你爸爸那样,像林烨那样,打心眼儿里热爱这一行,我们是刑警,我们不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王文杰被骂懵了。 
“哟,好热闹,好久没听刘队长骂人了,还是这么中气十足。”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人靠在门框上笑。 
“哟,林烨,你来了?”刘队长立刻没了火气,笑眯眯地打招呼,“来来过来坐,来多久了?” 
“刚来,一来就听见你骂人呢,继续继续,”林烨微笑着走进来,给刘队长敬了一根烟,点燃了打火机,“骂得好,这小子是欠骂,您喝口水,我坐下来听你慢慢骂,” 
老刘的脸居然有点红了,嘿嘿一笑,抽着烟不说话了。 
“王文杰,要不要来一根?”林烨转过脸冲他打了个招呼。 
王文杰摇摇头,没说话。 
“这打火机好漂亮,ZIPPO?哟,名牌啊。哟,这个狼头刻得真别致,栩栩如生啊,是限量版吧?没错,是前几年出的限量版,这个样式的可不好找,满值钱的呢。”刘队长接过林烨手里的打火机研究起来,他的业余爱好就是收集打火机。 
“不太清楚,朋友送的。”林烨摇摇头,把打火机揣进了口袋。 
“头儿,”王文杰咽了口唾沫,很费劲地开了口,“你的腿……” 
“腿?哦,没什么。”林烨笑了一下,“不小心伤到了,一条腿短了一点点,不过没关系,另一条还是满长的嘛。” 
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刘队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你们聊,我去看看欢迎会布置好了没有。”顺手还带上了门。 
王文杰没听见刘队长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那句话——他吃多大苦受多大罪你知道吗你!你知道吗你! 
他的确不知道。 
林烨瘸了。 
那个‘全国公安短跑第三’,那个‘市里的长跑第二’,那个跑起来像飞的人,瘸了,再也不能跑了。 
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冲上了眼睛,想忍,忍不住。眼泪就那么一颗颗掉了下来,先是一颗一颗,然后就流成了河。 
林烨被吓得一愣,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渐渐地哭出了声,声音越来越大,很难听。就那么号啕大哭,趴在桌子上,埋着头,声音却掩不住。很伤心,很委屈,很心痛,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伤心这么委屈这么心痛,只是想哭,拼命地哭出来,痛痛快快地哭一场。这眼泪似乎是憋在心里好多年了,今天终于倾泻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能哭出来,也是一种解脱。 
林烨默默地递过来一包纸巾。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当王文杰再抬起头的时候,林烨面前的烟灰缸已经塞满了烟头。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雷雨的声音掩盖住了哭泣的声音,王文杰一张一张地抽着纸巾,大声地擤着鼻涕。 
“去照照镜子,洗把脸,你哭起来的样子真丑。”林烨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几年没见,愣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王文杰冲到水房照了照镜子,果然很丑——鼻子眼睛红彤彤的活象个兔子,还是那种秃毛兔子。 
赶紧的擦了把脸,整了整衣服,再把帽子戴上冲回办公室,站在林烨的面前啪地一个敬礼:“报告林局长!西城公安分局刑警支队二组组长王文杰,请多指教!” 
林烨皱了下眉头,“又忘了?叫我林烨!” 
“好,林烨。”王文杰点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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