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油郎与鸨公子(十二生肖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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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油郎与鸨公子(十二生肖之狗)-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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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有人将门口鸣冤鼓敲的震天响。京城府尹大怒,正要命人把击鼓之人轰走,那人却自己进来了。
              西门敬大摇大摆地摇着扇子走到林秦旁边,将扇子一合,拱手:「朱大人。」
              京城府尹急忙站起,陪笑道:「西门老爷可真是稀客,难道有人敢欺到您老人家头上吗?」西门敬不过三十五六岁,京城府尹却一口一个老人家。「快,给西门老爷看座!」
              西门敬对要送上的椅子一摆手。笑道:「既然被人欺了,哪里还有接受欺了我的人给我看座的道理?」
              京城府尹紧张起来:「这从何说起?」
              西门敬一指地上的林秦:「我给朋友一张银票做零花,不想却被污为贼赃,这不是指着鼻子骂我西门敬是贼嘛?」
              林秦睁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西门敬。原本以为根本不可能的事居然真发生了?他认出此人正是那日和自己搭讪并买了兔子和豆腐的人。他为什么要来呢?
              京城府尹冷汗冒出来了:「原来这位小公子的银票是您老人家给的?」
              「那是自然。」西门敬答的理直气壮。
              「……但是,犯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发烧烧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说啥。」西门敬凑到公案旁,用扇子挡着,递上一张银票。
              「西门老爷为何平白要给一个贫民银票做零花?」
              「圣人云:食色,性也。」又是一张银票。
              「依据当今天子法令,男子为娼的话——这三十杖责——」
              「那就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喽。」第三张银票。
              京城府尹抚住额头,闭上眼睛,露出痛苦的表情,「唉,本官的头疼又犯了。」一个乞丐迅速跑进大堂,衙役把林秦扶起来,拖到一边,而那乞丐则趴到了林秦刚才躺的地方。京城府尹丢下一个令签,「本官虽然头疼,但不可因私废公,来呀,依律杖责三十。」
              衙役们立即卖力地将那乞丐打起板子来。林秦看着,原本只是耳闻的事今日终于亲眼见识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真是一点不差。
              三十板子打完,乞丐颤抖着爬起来。西门敬远远抛给他一块碎银子,他顾不得伤痛,手忙脚乱地去接。好不容易将银子捡到手,那乞丐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林秦忽然觉得那句话其实还是说错了,应该是有钱能使磨推鬼。
              京城府尹又将惊堂木一拍:「退堂。」站起就走。西门敬向京城府尹拱拱手,背过身,也走向了门口。两班衙役齐齐转身,列队出去,师爷也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抬脚走人。
              只一会工夫,偌大个大堂,居然只剩下林秦一人。
              林秦原地转了一圈,西门敬怎么这样就走了?连句话也没有,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林秦走向大门,也没个人来拦他。林秦停下脚步,转身重又向里去。
              「人不能放。」京城府尹道,「你有西门老爷作保,这卖油的可没有。包不准他和那盗贼是同伙呢?本官职责所在,宁可错抓一万,不可放过一个。」
              是吗?原来如此,林秦忽然什么都懂了。一笑:「草民只求能见桂八一面。」
              看见林秦走来,桂八扑到栏杆前:「小公子!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林秦站在牢房外,道:「我很好,有个朋友为我做了保,我可以出去了。」
              桂八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小公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看林秦不似有伤,狱卒也只是在旁边站着,没有开门把他推进来,应该是真的。
              阴暗的牢狱中,林秦笑的古怪,道:「桂公子,你有没有后悔过和我扯上关系?如果你没有和我认识,也不会有这牢狱之灾。」
              「怎会后悔?」桂八回答。觉得奇怪,两个月来林秦一直都是叫他当家的,怎么今日又改回去了?「能和小公子认识,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那个什么……对了,三生有幸!小公子想太多了,这又不是你我的错,都是那杀千刀的小偷,还有俞公子撒谎的缘故。」
              「是吗?」林秦垂下眼睑,「可我却后悔了——」
              桂八顿时脸色发白,张口结舌,「……小……小公子……」
              「我不想做你的媳妇了。」
              「小公子……」桂八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自己果然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太过痴心妄想了嘛?原本还以为,好日子会永远继续下去,谁知美梦只两个月就要结束了……
              「我要娶你。」
              正抽抽搭搭的桂八一愣,傻乎乎地看着林秦。林秦勾起微笑,抬手,从栏杆的间隙伸过去,捧住了他的面颊。
              「总有那么一天,我会带着八抬大轿、千金彩礼来迎你。」林秦凑过去,唇轻轻贴上他的面孔,「好不好?」
              桂八晕乎乎的,只管点头。好,什么都好,只要小公子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谁是谁的媳妇都成。
              林秦满意地笑,道:「你忍耐一下,我去跟朋友说说,求求情,让他也想办法把你给保出去。」
              桂八点头:「好。」想了想,又道:「如果实在没办法,千万不要勉强。不要让那位好心人为难。」
              好心人?林秦咧嘴笑:「放心吧。我自有道理。」
              当夜,林秦敲开了西门家的大门。
              摇晃的烛火中,西门敬将合拢的折扇在手指间来回翻转,懒洋洋地道:「你是我的谁?我是你的谁?那个桂八又是谁的谁?我为什么要为个不相干的人出钱出力。」
              林秦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衣带。他背过身去,青绿色的布衣滑落,露出光洁的肩头。整个背部在灯火中忽明忽暗。他回头,看向西门敬,目光盈盈。
              啪的一声,折扇掉到了地上。
              西门敬站起,却停住了。半晌,没有迈开一步。
              青绿色的布衣半挂在臂弯上,林秦走过去,捡起那把折扇,轻轻塞到西门敬手中,小心动作,硬是没让手指碰到手指。林秦轻轻地笑:「西门老爷掉的扇子,是金扇子,银扇子,还是纸扇子?」
              西门敬突然伸手将他横抱起,走向内室。
              「金扇子银扇子纸扇子,老爷我都要!」
              桂八对着霉变发臭的稻草发呆,惴惴不安,既希望小公子口中的朋友能把自己保出去,又直诉自己不可太过痴心妄想。想的累了,便一个瞌睡睡去,然后又忽然惊醒。这样睡睡醒醒,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
              却有狱卒来开牢门。听见铁链声响,狱卒粗声呼道:「出来吧!你可以走了!」桂八回头,就见林秦站在外面,望着他浅笑。
              桂八手脚并用忙不迭地钻出来,还没等他站稳,林秦已转身举步:「回家吧。」
              「哎!」桂八赶紧跟着走。背后狱卒用铁链重又把牢门锁上,哗啦声响。
              一边走,桂八紧张的东张西望,吞了口唾沫,道:「小公子,我真的可以就这样走了吗?」
              「是啊。」
              「真的没问题吗?」
              「唉,」林秦没有回头,只轻轻叹了口气,「回家再说。」
              桂八便住了口。
              两个人都慢慢地走。阳光下,市集上人流如常。桂八真的是很高兴,虽然被关了几天,但能平安出来真是太好了,多亏小公子那位朋友帮忙。
              桂八脚步正飞快,林秦却停下了,靠着一处墙,略略喘息。面色苍白的厉害,额上隐隐都是虚汗。
              桂八吓坏了:「小公子你怎么了?」莫非是上次落下的病根发作了?
              「……只是有些累……」林秦道,「我在他门外跪了一晚,唉,求人办事果然一点也不轻松。」桂八一听急了,就要去卷林秦裤腿,被林秦阻止:「这里是街上。」
              桂八心疼坏了,小公子居然还逞强走路?「我去喊轿子!」说着就要走。却也被林秦阻止。林秦道:「你背我吧。」
              桂八依言照做。林秦伏在桂八背上,感觉着小小的颠簸,以及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西门敬果然够贪心,什么都想要,不过在这一刻,就让他暂时忘记吧。疲倦涌上来,逐渐淹没他的意识……
              第七章
              回到住处,桂八发现林秦睡着了,不敢惊动,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好。桂八卷起林秦裤腿,就见双膝上红中带青、青中带紫,赶紧去弄了些活血化淤的草药,捣烂了为他敷上。
              桂八和林秦被关了有近十天,家中灶头早冷透。几位兄嫂送了饭菜过来,又生火烧了些热水,嘘寒问暖。这些日子大家都急的不行,可连探监也不让进,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现下见桂八他们回来,便赶紧来问,直道幸好有贵人相助。又合计着: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惠,该怎么谢人家才好?
              林秦道:「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自然会有回谢的机会。」
              众皆点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凡是有自己家能帮得上忙的,自然是义不容辞。
              林秦满是疲色,桂八看见,便请众兄嫂们散了。众依言离去,临走不住叮嘱两人要好好休息、调养身体。
              林秦倚着,桂八端了热水为他抹脸洗手,然后为他洗脚。收拾完毕,又上前为他轻轻揉捏膝盖。林秦闭目似乎在养神,片刻后道:「求得西门老爷保你我出来,不是没有代价的。你也知道,有道是『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桂八手一滞。
              林秦接着道:「西门老爷有面子,愿意赏脸保我,也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桂八点头不语,他知道林秦出身桃坞,林秦口中所谓的情分意味着什么,可他哪里有资格说三道四。
              「可要再央他出手保你,便师出无名了。要说谢礼,我们哪里来的银子还人家?我只能好话说尽,下跪央求。」
              桂八低着脑袋,不敢看林秦,只是不住地点头。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都怪自己没用,才累得小公子要如此求人。
              「跪了一晚,西门老爷才松了口,要他出手也可以,但是他的银子也不能白花,我得到他的玉梓楼去做工,作抵帐。」
              桂八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急道:「玉梓楼?!那不是窑子吗!」
              「没错,是窑子。」林秦笑道,「和桃坞一样,是窑子。不过玉梓楼是私娼,所以并没有官府专营的龙阳堂,只有窑姐而已。我去,好的话做个管事,差的话是端茶倒水做个跑堂的。活计轻松,工钱又多。」
              桂八急道:「莫非小公子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如果不,现在你我又怎会在这里。」
              「小公子你不应该答应的!」桂八蹭地站直了,「进了是非地,就是想不湿鞋也难。那些到窑子里喝花酒的老爷,哪个不是揣着色心?」小公子这么好看,实在是危险,「如果那些老爷一时性起,小公子你哪里还脱得了身!」
              林秦笑眯眯地瞥他,道:「先前桂老爷你进我桃坞,不也是揣的色心?」
              桂八面涨的通红:「我……我可不是什么老爷……我只是想……想……」嗫嚅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正色道:「总之,玉梓楼是去不得的!要不去和西门老爷说说,换个别家?饭馆,客栈,酒楼,都好。或者,请他宽限些日子,钱就当是我们借的,总是有办法还上的!」
              林秦合了眼,唇角带笑:「好,听你的。玉梓楼咱们不去。」收脚进被窝,拍拍床铺,「洗洗上来睡吧。」
              桂八却哪里坐的住,暗了脸色,转了转去,抓耳挠腮。「不去,不可以去……可哪有那么容易……」忽然,他扑到林秦跟前,「我们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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