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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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昧(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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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皇上驾崩了!”





此之四字,犹如青天霹雳一般,轰的在场所有人大脑一片空白!而最先回神之宇文龙,心中除却痛失至亲之哀伤,亦明了……





一切已非争夺太子之位如此简单!此刻是真正的夺江山!而储君之位直至先皇驾崩依然悬空,代表着真正的战争即将开幕……





然而才缓过气息的宇文治,没想到此刻竟然传来如此骇人之消息,那么他原本准备之一切,岂非枉然?!难道说……是那个人?惊讶之余亦深刻领略此刻严峻之处境,将来仕途如何,此刻之他一片茫然!





清楚的感觉到自龙握着他的手传来明显的震颤,他分不清是兴奋而至,抑或是恐惧!兴许此刻他的头脑才最为清醒,而可笑之清醒只因他从未思及江山皇位罢了!





默默注视着龙依然挺拔之背影……龙!接下来你又会如何做呢?





没有了父皇之蔽护……





第三十三章





“……皇上啊……你就这麽走了……臣妾该怎麽办呀……”





耳边源源不断的哀号啼哭之声,满室的掩面而泣之人,却讽刺的无半点真正痛失至亲时哀伤之气氛。个个皆自以为不著痕迹的,瞧著安乐平躺於龙榻上的先皇,心中各自盘算。





然而,众多各怀鬼胎的皇子之中,亦也是有人真心为已逝之先皇伤心哀漠的。自小入宫,其并未得先皇丝毫关爱的宇文炎。傻傻的望著已然驾崩之父皇……





他不是不懂,皇室之中的亲情为何会如此冷淡,却依稀记得,还在民间之时,那亲人之间真切的情感。此刻,过世之人是他的父皇,若是──父亲!是否截然不同了呢!





兴许民间皇子与自小便深知宫闱黑暗之宇文龙的差别就在於此时。宇文龙并非心中不难过,深得父皇恩宠的他,自是比其他皇子对於父亲的感情更为深刻。然此刻,情势不容他伤心难过!隐忍下一切原本人必然感性之一切情绪,冷静思量打考之。





眼前这突如其来之一切,太快,亦疑点甚多!父皇虽身体欠佳,却不至突然暴毙。而……遗容亦也显得太过安祥!稍抬起难掩哀伤之狭长凤眸,扫视此刻在场之所有人。自方才他们尾随几近崩溃之洛公公到此时,柳妃之举动他已感颇为怪异。





愣愣的盯著自己犹似玉葱一般之十指,直至此刻依然如是。而……丞相柳冢文,竟先於他们到此,岂非有些来的太巧,也来的太早!但柳妃之举动,若置疑他二人合谋似乎也太过漏洞百出!仅此几点便妄称其二人有疑,似乎也稍显莽撞,可……究竟那里不对?





“先皇……可有遗诏,抑或遗旨!”仿佛一惜之间苍老了十几余年一般,沙哑无力之嗓音,问著先皇临终之时唯一在场之二人。一切皆未及安排部署,她已然感受到自己失势之预兆。气虚悬箬之即,尽管心中亦是颇感疑惑,却已然无力顾及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鹄望而欲知究竟是何人在先皇临终之即随侍一旁,勿须明言,也可知此刻那人方才是掌控全局之人。宇文龙亦是如此,转头探望之时,却让超使他意料之外,丞相柳冢文竟上前一步回太後之问。





“回禀太後,先皇并未留有任何遗诏,亦未及留有遗旨便……!”语词之前,透著浓厚的哀伤之情,话闭亦是淡摸清泪以示伤心。若莫柳妃在其言语之时,不经意若流露之惊诧神情,丞相方才一番动情举止可谓是无懈可击!





惊闻,先皇未及下旨,然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此刻之如此凌乱局面,谁人都想一登九五,傲视天下。想必,真的要天下大乱以至国破……思及此老太後心中惊恐莫道!一位老人,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矣。略显仓皇无措的望著眼前这位虽久居相位,实则不及四十的丞相大人。





收到太後之目光,还以略带为难之神色,又似苦思而想,“老臣微建请太後定夺,新君之事就依照当日先皇之意,由春狩之胜者担任!”众人皆颇感意外,如此提议不就又回归起点,各人所部署安排岂非又如鱼得水一般合用。





兴许是眼见事情如自己所期待一般发展,也可能是了然一切,一抹不易见之浅笑闪过丞相英伟男子气之脸庞,“然试题皆乃先皇所出,直至当日本相才会宣布!太後,你看如何?”诚恳严肃之态度,充满一朝大臣之威仪。





多年来,丞相除去正当朝务,其余皆自称身体欠佳。丝毫未有野心及异心,今日之提议亦属合情合理。“哀家累了!……就依丞相之言办吧!”转而面对身边之一干人等言及,“丞相,哀家知晓你亦身体欠佳,却先皇……”说到自己英年早逝之爱儿,顿时老泪夺眶而泣不成声,久久无法言语。





“微臣知晓,定当尽力操办先皇大殓!太後您亦保重凤体为佳!微臣的身体,不及国家先皇重要!”上前伸手搀扶老态龙锺之太後,轻声致以安慰,若凭借演技,此一丞相大人真可谓是炉火纯青。





然一旁之宇文龙将一切尽收眼底,直至众人哭丧著脸纷纷散去!执著炎儿略显冰凉之手隐於假山之後,方才转头凝视那带著明显泪痕之苍白面容。伸过另一只手,却意外无法截止的颤抖著,抚上炎儿柔嫩的脸庞,“炎儿……”两个同样受伤之人,要如何相互抚慰?





截至方才所有一切,宇文龙简单便可猜想到,“他们”并未放弃春狩之计划。但此刻若是如此做,目的只有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明了一切的他,此刻该如何?带著自己心爱之人,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过逍遥生活?抑或是为保江山社稷,竭尽心力去勇夺帝位而从此拷上枷锁?





眼前的龙犹如一只饱受迫害之嗜血猛兽,危险且脆弱!虽龙本人并未表现出丝毫,而他却可深切感觉到,那隐於凤眸下丝丝点点之哀伤。不顾一切投入其此刻并不温暖之胸膛,他亦是伤心哀漠,恐却不及龙之万分之一。“龙……我知道,自己很幼稚,亦是一个大麻烦!可我不想离开你,不想……”





入春的北方依然寒冷似冬,依然颇显僵硬之身体,似突然燃起一团炙烈之焰……温暖。伸手拦住炎儿单薄的身子,不知为何他觉得炎儿真的长大了。“我说过,你那里也不准去!炎儿…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待在我身边……就好!”也许抗争的结果是令他得到一切,同时亦失去所有,但……此刻的他别无选择。






“……治儿,4日之後的春狩你可要上心尽力呀!你听见了,柳丞相方才所言……”





“──够了!你让我安静一下!”大声呵斥一直在旁唠唠叨叨之人,转身望著显然丝毫未有伤心之色的母妃,他不知是该为死去的父皇哀伤,还是该庆幸母妃有此忘却烦恼之功力。而他此刻心中极度烦闷阴郁无处宣泄,先前宇文龙之羞辱,後……父皇之意外驾崩。





“你这孩子,母妃还不是为你好……”一路跟著身前急步而行之人,她可谓是上气不接下气。还要被自己的儿子训斥,上次也就算了,是她理亏,可今日……“哎……哎!治儿,你别走……”竟然施展轻功而去,望著儿子一眨眼便不见方向,“你以为跑的了和尚还跑的了庙不成?!”心中打定注意,往著琉陵宫方向而去。





“主子!”意外著眼前人竟不回寝宫,反以暗号招他至此。但疑惑归疑惑,仍然恭敬施礼退至一边。他亦听闻皇上驾崩之事,虽不至於幼稚的认为主子会为此伤心断肠,却也知晓必定会心情不佳。





“父皇……是被杀的!”





久久未言,却突然吐出如此一句惊致旁人之话,“主子……”究竟是何依据,让主子竟然说出如此之话。





他所见到的一切,让他得出如此结论。然想必并非他一人注意到了,至少他相信宇文龙必定有此细心才是。而一切太奇怪了,若是柳冢文杀死父皇,难道不是为了宇文龙之帝位?





如若是,为何不假借一道遗诏了事?这样岂非更为简单直接!而且凭借他们之势力,应当不会害怕有人借势造反才对。但此刻……柳冢文之怪异举动,究竟是何寓意?





“子夜,今夜去趟丞相府……”轻声偎於子夜耳边小心吩咐著,他要在这四日之内搞清楚一个疑惑。一切的发展太过奇怪,也太快了,若莫不是他们太愚钝,就是原本……





“是!”仔细听清主子的吩咐,而此之吩咐让他的疑惑更为深了。不懂主子此之举动是何意思,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力而行。他亦也细心的发现主子颈项间之伤痕,虽未问却暗暗起誓,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主子之人……






“……龙,你……”龙简单的把心中所想,和对於父皇乍死之见解,可如此假设岂非太过大胆。而且,柳昊呢?如此而言,柳昊知晓一切吗?他有些混乱,也许是他天生不曾有精锐之头脑,抑或者是他太过感情用事。





他自然猜到炎儿所顾虑之事,同样亦也是他心中所虑。“炎儿,回去不要说什麽,一切待今晚我和幸臣去过丞相府之後,再作定夺!”此一想法是打从方才认定之後,便已然产生的。向来也要再去见见“那个人”,也只有见了他,一切才会明了。





“恩……!”紧拧著淡眉轻扯咬著下唇,轻轻点头答应龙的话。“可你要去……太危险了!若……”若丞相真连父皇亦可下手杀之,更惘论龙单只是一个‘小小的皇子’了!





“没事的!炎儿忘了我会功夫的吗?再加上,我会带著幸臣一切去,不要担心了!在寝宫等我回来!”危险他自然知晓,而带幸臣前往其目的并非保护自己。今晚……一切待过了今晚自当明了!





第三十四章





若夜单坐以靠在锦床边,柳昊自宫中回来後,便一直心神不佞,久久无法入眠。思绪顿时凌乱不堪,究竟是他太过多心,抑或是……





回想起今日下午,收到皇上突然驾崩的消息时,他已然觉得事有蹊跷。然龙和炎回到景漾宫时,龙之超常的冷静神情,与之炎似若有所思的神色,若非事有差池……





四周一片墨色,伸手不见五指,予人一种压抑沈闷之感!闭起疲惫之双眼,意外的酸涩,重重的呼出一口积聚於心底之闷气……





兴许他知晓自己在与何做斗争,然事实究竟为何?百思不得其解,与其呆坐此地遐想,不如……黑暗中修长的身子骤然起立,无法自爹那里得知,那麽唯有找……





窗外寂静且一片漆黑,他单立於窗前然脑中尽是远在皇城宫闱之中的四皇子──宇文龙!方才他蓦然惊醒,梦见幼时他们一同嬉戏玩耍,而龙突然不见,後……





竟怀抱著九皇子出现。心酸吗?是吧!虽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但所有只为那永远高高在上之人。稍敛起落寞的眼眸,一抹轻笑挂於唇边,冷静之後他已然打消了杀宇文炎之念头……





“怎麽不睡?”自後拦过仅单衣立於窗台之人,“夜凉如水,如此站立不怕著凉?”稍搂紧置於怀中那冰冷的身体,自身後依在其耳边轻扬淡漠的问道。





没有将其转过,因为他不想见到此时笑生那张哀伤的面容。此人是为何落入他抱,他心中自是十分清楚,只因为那一张像及那人的脸……





身後之人近乎霸气的圈禁,同样的霸气却丝毫未见那人之气息,那才是他想要的!“我没事,吵醒主公了!”伸手欲关上窗子,却……





一道人影模糊闪过,是他眼花吗?为何觉得如思念之人一般熟悉?依故关上窗子,“主公,时候不早了,睡吧!”脸庞嫣然而笑、身子娇惬的动作,如玩偶一般,然此刻他的心早已远去……





夜幕潇潇,一道傲然而立之身影矗於宰相府後门之外仅数里之处,虽冒然决定此次行动,却也实则若非必要……





突然静寥之夜幕中,一道身影急速而至。冷静镇定眯起眼眸似早已知晓一般,单以双手反扣身後站立而待。直至那人立於身前,抬眼打量著来人,仅以月色相映只可见那人略显苍白之面容。





“果然、是你!”用柞塔香让主公入眠之後,用最快之脚程追著身影消失之处而来。追来……单只是抱著一线希望而至,却没想真是他思念之人。





有一刻他单只是如此望著,欲伸手触摸对方冷峻之脸庞,却实无法伸手。“为先皇之死而来。”他不用问句,而是肯定之意,想来也只有此理由,不然……眼前之人也竭莫不会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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