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突然笑了，他终于说出心里话了。
结合的身体，却是两颗遥远的心。不断地碰撞着，撞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这夜，苍落的热情带给冥无可比拟的疯狂，前所未有的快感让冥忘了自己，忘了墨玄，忘了苍落，只知道不断地重复着那个亘古不变的动作。将身下人从前到后，从上到下，侧姿，坐姿，后背，一遍遍地攻击着，贯穿着，使劲抽出又使劲撞入，直到身下人昏迷过去。
他似乎都还不够。
可即使这样，苍落在昏过去的前一刻，仍然没有忘记心中如撕裂般的疼痛，反而更甚，就像被一把一把的刀，慢慢割着，伤上加伤，痛上加痛，血淋淋的。
两人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天边微微亮了。
冥躺了一段时间就出去了，留下苍落一人在他的房中。
他翻过身，拉过被褥，由于太过疲惫，不一会儿他就睡得深沉了。
第四章
朦胧之中，感觉有人正看着他，目光中带着隐隐的忧郁和忧伤。
由于武者基本的警惕性，苍落倏地一下睁开了眼，却对上一双波光流转的黑瞳，看着那颇有灵性，似乎会说话的双眸，他的心里感到一丝柔和的温暖，温暖得差点让他忘记昨夜的痛楚。
是那个清秀又讨人喜欢的男孩，木犀。
“原来是你。”苍落朝他笑了笑，撑起身。
他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将一件浴袍递给他。他接过，穿上。经过一觉，身上的疲惫与酸痛由于他天生的体质已经消失无影，而心理上的疲惫，却越积越深，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木犀领着他，来到圣魔宫的浴池。圣魔宫的浴池比苍魔宫的要上大很多，而他来这里沐浴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泡在及胸的热水中，靠在浴池的石壁上，闭上眼。
木犀也脱掉衣服走进池中，来到他面前，用丝帕替他擦拭着身体。
真舒服，苍落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他的手法真的很棒，不重不轻，力度刚好合适。苍落感觉身体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所有的疲惫顿时都消失无踪，精神也好了许多。加之这孩子身上有沁人心脾的木犀香，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无上享受。
这是这孩子第一次服侍他，但仅此一次，他便了解到冥为何那么珍视这个孩子的原因了。
他睁开眼，木犀正低着头擦着他的手臂。如羽蝶的长睫遮住那黑亮的大眼，但那眼底的光芒却如晨星般灵光闪动。目光随即移至那光裸的背脊上，他的肌肤细腻柔滑，线条美妙匀称，是一个妙人。苍落微微一笑，勾起他的下颚让他抬起头来。
黑亮的明眸中写着困惑，红润的双唇微微张着，让人有种想吻上一吻的冲动。
“你真是贴心呐。怪不得冥那么喜欢你。”
听到冥这个字，那大眼睛明显地闪动了一下，其中露出隐隐的忧伤。
这孩子真可怜，不会说话，永远都表达不出内心的感受和想法，在一个默然的世界中自我封闭，没有人了解他的思想，没有人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你这么讨人喜爱，冥有没有碰过你呢？”
闻此，木犀纤瘦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他的眼中霎时间充满了复杂的情愫，无法解读。他后退了一步，怔怔地看着突然问这种问题的苍落。从他眼中，无法得知冥到底有没有碰过他。
苍落叹息了一口，摸了摸他白皙柔嫩的脸颊，“要是你能说话该有多好。”
木犀的眼中此时又透出浓浓的悲伤和痛苦，水光粼粼，泫然欲泣，还紧紧咬住了下唇。
他或许明白那种悲伤，越痛苦就越说不出，越说不出就越痛苦。
苍落怜惜地看着他，然后抱住他，拍拍他的背，“会有人懂你的。”
木犀也抱住他，埋在他肩头轻轻抽噎起来，无声地哭着，却比任何有声的哭泣更加悲切，更加苍凉，更能感染人。
苍落的心情，也瞬间暗淡下来。
正在此时，一阵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带着阵阵寒气，肃杀而危险。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冥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站在了苍落身后。
怀中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仓皇推开苍落的怀抱站了起来惊恐地看着来人。
苍落也站起身来，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冷淡。他转过身走出浴池，对来人说道：“没干什么。这孩子老是不会说话，你是他的主人，是不是该想个什么法子让他开口？”
冥却邪气地笑着，捏住他的下颚，“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倒是希望你……每天都能像昨晚那么热情。”
苍落冷笑了一下，打开他的手，套好自己的衣衫，“你这个人真是执迷不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梦才会做醒，你明明知道，每天陪着你的，是我，而不是墨玄。”
冥幽深的黑瞳顿现勃然怒意，寒光凛冽，他一手掐住他的脖子，慢慢收紧。
苍落难以呼吸，但他的嘴角却挂着一丝冷嘲的笑，“墨玄不爱你，我爱你，我可以替墨玄爱你。”
听了这句话，冥眼中锐利的寒光变得更加冰冷，手劲再次加大，“你这个满口谎言的人。”。见苍落痛苦的模样，木犀从池子中跑出来，拉住冥掐着苍落脖子的手，漆黑的大眼哀求地看着他，摇着头，似乎是在请冥放了苍落。
冥看了看他，终于放开苍落。
苍落敛起刚才的笑意，擦过冥的肩，扬长而去。
不久，身后便传来冥有些愠怒的声音，“我叫你服侍他，没叫你脱了衣服服侍他。你是我的人，不可以让别人看见你的身体，不可以让别人碰你。你今天居然还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看我怎么教训你！”
“……”
那隐隐的喘息声随着距离的拉长变得越来越模糊。
“你说话啊，说啊！说出你的感觉，叫出来啊！……”冥急切地催促着。
“……”
“哭，你为什么哭？难道你不愿意吗？”
“……”
光是这样，便可想象，木犀现在痛苦的表情。
苍落闻此，若有所思地笑了。
冥有了自己和木犀，应该不会去找别人了吧……
苍落向自己的苍魔宫缓步走去。他不喜欢用空间穿越的魔法，因为他不想那么就早回到那个看来已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路过他身边的人给他行礼，他也觉得那是一种讽刺。
苍之族的首领？那个夜夜被人压在身下，身体肮脏污秽的人，是那个在神魔大战中打败帝尧，夺走他手中惊夜枪的苍落吗？是那个傲视群伦，所向披靡的苍落吗？
不是了，不是了，从冥强占了他身体，从他再也逃不出冥的魔掌，从他变成墨玄的替代品，从他意识到苍鹰也与他拥有相同的紫眸的那一刻，就已不是了……
他走到苍魔宫，路过苍鹰所住的别苑时，他不禁向喷泉那里看去，令他震惊的是，那个喷泉已成了乱石一堆，七零八落，被人打了个稀烂，乱石蹦溅得到处都是。但见此景，便知道那个打烂喷泉的人当时是多么的愤怒。
他想起了他昨夜在那里的疯狂，沉沦与堕落，也想起了那目光，虽没直视，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目光中的狂怒，沉痛，失望，还有绝望。
心又痛了起来，连个喘息的机会也没有，从心开始，就那么如狂风骤雨般地席卷了他整个身体。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在被人活生生地撕扯着，身体就像被人用刀一刀一刀狠狠地割着，血流不止，痛彻心扉。
昨晚的一幕幕又如毒蛇般袭上心头，苍落抱住了头，天啊，他到底在干些什么？在干些什么？！
他忘不了那目光中的绝望。
绝望。他也绝望了。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再也不可能了。
他狂吼一声，一路狂奔而去。
不知跑了多远，直到精疲力竭，直到连气都喘不过来，可心痛的感觉仍然如影随形。
这里是一片小树林，苍落抵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喘着气，眼泪如断线之珠般从眼中簌簌落下，浸湿了脚下的土地。
他浑身无力地向下滑去，头靠着树干，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滚滚而出。
他抹了抹眼泪。当他触摸到那柔嫩的眼睑时，他猛然醒悟过来，对了，就是这双眼睛，这双眼睛毁了他的一切，如果没有这双眼睛就好了！
他瞪大了眼，一咬牙，伸出两指向自己的眼睛插去。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没有眼睛，世界将一片黑暗，就再也不能看着那个人了，再也看不到了。
心好痛，好痛！要怎么才能救赎它？他奋力的抓住那血流不止的心口，它已痛得快要窒息。
死吧，死了就好，死了一切也都结束了，就再也不用这么痛了。可他下一秒就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他放不下他！自己死了，谁又去守护他？谁又去保护他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自己要是死了，冥万一去找他怎么办？他不想让他遭到和自己一样的待遇。虽然他现在比自己强了，但他仍然不是冥的对手。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好痛苦！好难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狠力地用头撞着树干，撞破了皮，撞出了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染红了深褐色的树干。他仍然继续撞着，一下比一下用劲。然而肉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上的痛。
那绝望的目光总在眼前萦绕不去，甩不开，忘不了。
他绝望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苍落大哭了起来，凄厉的哭声悲凉又哀怨，哭得天地都黯然神伤，都泫然欲泣。风伴着他的哭声，也低低地啜泣着。
哭了一阵，随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来来人有三四个。
“哟，这里有个人在哭耶。”声音中带着嘲讽。
“身材不错，看来是个美人呢！”另一个人猥亵地说道。
“就是嘛，不知道这个美人滋味尝起来如何呢！”
“看那细腰，看那窄臀，滋味肯定棒极！真想把他马上压在身下呢！”第一个人又发话了。
“呵呵，那我们就好好来抚慰一下这个伤心的美人吧！”
一阵淫靡的奸笑声响起，那几人迫不及待地将扶在树干上，由原来的大哭变成低泣的美人拉扯起来。
当他们见到美人的正面时，那美人原先脸上撞出的伤痕和红肿的双眼已经消失殆尽，是张完美无缺的美脸，没有一丝伤心的痕迹，还带着凌人的冷漠和骇人的杀气。这些人也由原先的惊艳转为惊恐，他们睁大了眼，美人的眼睛是紫色的，魔界之中只有苍之族的人才会拥有紫色的眼，这个美人是战神苍之族的人！
几个人转身便逃。他们是魔力低等的魔物，怎么可能是战神一族的对手？
苍落冷笑一声，“晚了。”
他唤出掌中的惊夜枪，朝那些落荒而逃的人的背后一挥，一道如狂澜惊涛般的气流便向他们汹涌而去，还来不及叫喊哀嚎，他们的身体便被碎尸万断，化成灰烬。
他冷哼一声，不屑道：“不堪一击。”
他将惊夜枪唤回掌中，抬眼间，看见一身着紫衣的高大男人屹立在远处，正看着他。他知道那人是谁，但隔得太远，他看不清那人的眼神，只是那如银月碎影般的长发，格外显眼。
银发，是属于神界人的发色。他的母亲，将神的血统给了他。魔界人看不起他，而自己却着迷于那美丽的银白，就像月亮一样。
苍鹰刚出生时，苍落六十岁。
苍落知道，苍鹰的银发会给他带来莫大的阴影。
要知道，魔界是个充满杀戮，暴力与自由而且弱肉强食的地方，在魔界，没有衰老两个字，越强的人就活得越久，越强的人地位也就越高。
谁被歧视，被看不起，谁柔弱，那么等待那个人的命运，将会是死。
所以他从小就处处保护着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谁敢惹他，谁就得死。
他还教给他高强的武艺与魔力，让他变得越来越强，终于，魔界中不再有人看不起他，甚至人人都尊敬他。
那时，苍鹰很粘他，随时都跟在他身后，叫着他大哥。他柔和地朝他笑，摸着他的头，说着苍鹰你又长高了的话。苍鹰现在已长成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而且已比自己高了，再也摸不到他的头了。
再也触摸不到他了。
再也回不到过去那段没有忧虑没有烦恼的日子了。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苍落有些凄凉地笑了笑，脸上既而转为一如既往的冷漠。他转身便走，不做任何停留。
感觉有一股风接近自己身后，然后胳膊被人用力拽住，用上了要将他骨头都捏碎的力道，阻止他前行。他没有转眼看着来人，只是淡淡道：“放开。”
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更加用力，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苍落冷哼一声，大力甩开那只手，继续往前走去。
身体随即又被人从后紧紧抱住，有力的臂膀紧紧地围住他，像是想把他就此箍碎，然后揉入他的身体。
“你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和我说？”身后的人贴在他耳边低声说着，话语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他从来都没见过哭得那么伤心的苍落，他看见他那么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心口，他那里，明明很痛。他那时才明白，平日里苍落的冷漠，不过是他脆弱的坚强。
“不关你的事。不管我怎样都不关你的事。”苍落淡然道。
“你还嘴硬，你还嘴硬！”苍鹰恼怒地吼道。他大力转过他的身，霸道地攫取了苍落红润的双唇。怀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