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地抱着小强，下午将会有猫友来接它走，我仔细地再把它从头到
尾抚摸一次。
环视四周，整间屋子依旧是平日的样子，不过今后，这里将再难有我
的痕迹了吧。
强忍着情绪看小强被新主人载走，心里已经是全空了。
来到海边，才发现早该流的泪已经遍布脸颊。
人的大脑结构果然太复杂了，连我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明
明就很渴望投入马升远的怀抱好好痛哭一场，却别扭地不希望被他找到。
明明就很需要有人在身旁，却执意把自己逼到孤独的绝境＇自由自在＇。
我当然知道马升远不是神仙，可是却奢望他能拋弃一切为我解忧。
医生那慎重的脸孔，护士那隐约同情的眼神，我受够了。就算生命突
然被宣判只剩下不到几个月，也不代表该被接受你们尽可能的小心对待。
结果，我终究是不被眷顾的人。
完全慌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如果要消失，那就彻彻底底的消
失，一滴泪也不要流下。
任性地只想摧残自己所剩无多的生命，我忘了该去替谁想，狠下心来
拋却心中所有的牵挂。
对不起，马升远，我已经崩溃了，疯狂的不再像我自己。
（十）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马升远已用尽最快的速度办完公事赶回
国。下了飞机，仍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往壹树家，他已经受不了心里异样的
牵牵挂挂。
大门深锁，邻居表示好些天没看到房子的主人了。心里彷佛被撞了一
个大洞，马升远有一秒钟的时间无法从失神状态回复过来。
壹树，你到底在哪里？
打电话去壹树的公司，陈老板也说找他找很久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事？脑袋已装不下任何的思考。
梁壹树彷如人间蒸发般，失踪了近一个礼拜。
按下几个按钮，电话播通。
「我要找一个人。」
这是第二次动用征信社的力量，马升远不情愿地皱起眉。第一次，是
为了找那个人，而这一次，希望不是什么坏消息。
＊ ＊ ＊ ＊ ＊ ＊
醒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天国。
「你醒来啦？」从头顶传来的低沉声音。连忙起身，呃，不知为啥我
是躺在一个柔软的床铺上。环顾四周，简单的小房间，门边的椅子上坐着
一位看来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
搞不清楚什么状况使我一下子无法说出什么话。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你昏倒在海边记不记得？」
昏倒在海边？我又不是道明寺来着。不好意思，我们同志朋友偶尔也
看看偶像剧赏帅哥的。
「只有一点印象……你…救了我？」说出这种话其实也蛮丢脸的。
「刚好路过而已。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煮了一点粥。」
「谢谢，真不好意思。」肚子着实饿得发疼。
中年男子正打开门，门外站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男孩。「爸爸，那个
哥哥醒来了吗？」「嗯，你不要吵人家，爸爸去给他弄吃的。」
小男孩听话地站在门边，大大的眼睛却直往这边望。
「你叫什么名字？」我试着让气氛和缓，小孩却是一言不发。「没关
系，你可以跟哥哥说话，我不会怎样。」小孩还是死不张嘴，只是猛盯着
我瞧。
唉，如果他是像凯凯那种小孩子我还比较会应付。不过也许不像凯凯
对我而言比较像恩典。既然没有对话的必要，我把头重新枕回床头。
「你像妈妈。」
「啥？」
没头没脑冒出一句话的小男孩也不回答一声，转身跑掉。肚子好饿，
实在没力气管他，又不是我家小孩。
终于有时间让脑袋重新集中注意力，我发现差点忘了自己是个将死之
人。后悔去想到这个事实，苦痛瞬时如排山倒海侵蚀心际。
哈哈，搞不好我就会死在这个知名的地方，然后被陌生人给埋了。可
恶，我还没去过非洲，还没砸过计算机，还没亲到金城武，还没踹过小阳一
脚…就算我们曾经有那么一次气氛不错，也不代表我就得跟他合拍吧。
而且，我好象还没对马升远说过我爱你。
越想越伤心，不禁用双手摀住脸。
「马升远你这臭混蛋，快来救我……」
我真是自虐的笨蛋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自以为童话中的公主，等待白
马王子的出现。
也罢，就死在这里也不错，虽然我真的很想看看非洲的狮子，然后在
大草原上亲手种下一棵仙人掌。
「少年仔，粥，小心烫。抱歉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中年男子简称欧
吉桑捧了一个小碗公走进来。
「不好意思，谢谢。」好饿，先扒完食物，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不过吃粥就吃粥，为啥欧吉桑跟那小孩并排坐盯着我进食？感觉怪诡
异的，囫囵吞了几口后，我有点不自然地把已见底的碗公交给伸出手来接
的欧吉桑。
「你身体还很虚，要不要连络你家人？」
「啊，不用了。」
「真的不用吗？」
「我没有家人…」
「…」欧吉桑显然觉得很抱歉挖到别人的隐私。
「那你慢慢休息，有事就到隔壁叫我。」
「真的很不好意思…」
接着，还是只剩小孩跟我留在房里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
「…」
一阵沉默。这小孩怎么那么闷？
「你叫什么名字？」这问题我刚才好象有问过了。
「不能讲。」这次倒回答得挺快。
「嗯？为什么不能讲？」
「爸爸说不能跟陌生人讲话。」
原来如此，真是个听话的乖小孩。不过你爸爸也应该教你不要随便盯
着陌生人看。
「你还有什么事吗？」老实说我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没有。」
「那…」嗯，该怎么对小孩子下逐客令呢？
「这个请你吃。」小男孩不知从哪变出一包乖乖。「请你。」见我没
有伸手，又再说了一遍。
「谢谢。」收下乖乖，我岂码还知道不能拒绝小孩子的美意。
外面的天气很好，蔚蓝的天边浮着一堆沉积云，绝晴的最佳证明。
我向小男孩要了一枝笔和几张纸。
把一张椅子拉过来当成桌面使用，我把纸摊平，开始思考着内容。小
男孩也默默坐在一旁好奇着我的行为＇自由自在＇。
「啧，要写什么？」
「你要写作业吗？」
「不是，是情书。」正确来说是遗书才对。
「什么是情书？」
「就是写给你爱的人的信。」
「他收得到吗？」
「你只要寄信就可以了啊。」
「喔。」
过了一会儿小男孩自动消失在视线内，我才开始认真起来。
『马升远：
我的那间套房就给你了吧，你要卖掉还是租给别人怎样都可以。
记得仙人掌要留下来，如果你不想养就送给别人。
我的钱不多你应该也不要吧？那就帮我捐给孤儿院。
最重要的是，请你一定要定时帮我爷爷扫墓。
喔，对了我要火化，骨灰随便你处置。
壹树』
写到这边突然发现，马升远的情人似乎都难逃死神之手。如果那个人
在地府看到我会不会追过来打，气我没有遵守诺言？
「马升远你这个大扫把星……」苦笑着，纸却被落下的水珠沾糊了。
＊ ＊ ＊ ＊ ＊ ＊
独马科技宏伟的办公大厦内，员工一如往常地谨守本分。最顶楼的总
裁办公室内站了两个人。
「请坐。」马升远按捺住想冲上去询问的冲动，请来者就座。
「马先生，根据我们的多方探查，依旧找不到梁先生的行踪。」
是吗？马升远深深地皱了眉头。
「不过我们在别的地方有找到可能有关的线索。」
「什么地方？」
「医院。就纪录显示，梁先生曾在失踪前去过好几次医院。」
「医院？怎么会？有什么资料吗」
「这里有份梁先生的病历报告，请过目。」
同一时间，在医院内。
两个小护士正忙着整理病历资料。
「今天有那种征信社的人来拿资料说。」
「咦，真的喔？拿谁的呀？」
「叫梁什么的，我去拿找的时候还找到两份，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
，不知道该拿哪一个。」
「啊结果咧？」
「他要年轻的那个啊，结果我看照片好帅喔。」
「哇，真的喔？他什么问题啊？」
「哈哈，这个，我跟你说…」
很快地，黑夜来临，一天又要过去了。
（十一）
「唔…我想吐。」
「大哥哥，要吐吐在垃圾桶里。」
反身抓起一个垃圾桶，作势干呕起来。
这该不会就是发病的前兆吧？
来了来了，有点紧张说……，等这天等好久了，初体验！
呃，我在想什么？
「阿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个出租车。」还是回医院一趟比较保
险＇自由自在＇。
「你要走了吗？要回去了吗？」阿弟仔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我，好象
没发觉眼前这位俊俏青年脸色苍白的异状。
「我要去医院。」
「那我可不可以去网咖玩…不是啦，老师说要找资料…」
没良心的小鬼，没看我都快把肠子呕出来了吗？
「好啦随便你，我要出租车…恶…」又是一阵酸意涌上喉头，连忙
再把头对准啦矶桶口。
很诡异地，当我坐在医生面前的那张小椅子上，可以很明显地感到
周遭气氛的变化。对，主治医生加两位护士小姐的眼神全盯在我身上。
「呃…那个，我是不是？」
「梁先生，关于这个，」
放心啦，我付得起医疗费用，别看我年纪轻轻又没什么家人，户头
里的数字不会说谎。完全只是看我想不想去治而己。
「医生你就直说吧，我是不是已经末期了？」
「不是…，关于这个，真是很抱歉，其实我们这方面出了问题。」
「问题？」有不好的预感…。
「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早八百年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管他是隔离还是灌肠都放马来吧！
「你不是得癌症。」
「啥？」
「很抱歉，经过查证，是我们这边内部弄错病历资料了，真是非常
抱歉！」
「等、等等等一下！」
「非常不好意思！」眼前医生护士等人全都弯起腰低下头以表歉意。
这画面实在…，要怎么讲，就像医院里瞬变成了百货公司，而我是
刚刷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