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时代 修正版 by暗夜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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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时代 修正版 by暗夜流光-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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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的时候,终于说了“不用担心”,陶一悄悄握了握他的手,他仍然笑着点头,王海涛拍拍他的肩膀,丢给他短短一句话:“记住多休息,别累垮了。”  
  
接下来的日子,陈家就经常没人,朋友们都没怎么联系上。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顶多跟陈醉通个电话,听起来倒还挺得住。直到九月的开学典礼上,五个朋友才再次见面,陈醉和陈扬都瘦了一截。陈醉晒得很黑,显然经常外出;陈扬苍白着一张脸,像是不大见阳光,两兄弟的转变与往年正好相反。据他们说,陈扬的身体不太舒服,家里又没时间照顾他,所以去外婆家住了几天,也好调适一下心情,看看他们俩都有说有笑的样子,大家总算是放了心,一起去喝了点东西就各自回家了。  
  
正式上课以后,陶一也抓紧各种机会关心过陈醉,只是再没有闲心闹那些风花雪月的小别扭。陈醉一如既往的温和待人,憔悴的气色却让陶一心疼,但他总是说没事儿,就是有点累。高三的功课比以前更繁重,他的分数也没往下落,反而是陈扬尽让人操心,成绩看着看着直线下滑了。不但如此,跟陈扬同班的水灵还经常向哥哥姐姐们打小报告,小陈哥的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跟同学吵架,甚至还顶撞老师,弄得当着一班同学的面被赶出教室……  
  
一起放学回家的路上,也不再是整齐的队伍,陈醉每天一听到敲铃就跑下去骑着单车往家里赶,陈扬还没放学就溜得不见人影。对于陈扬,陈醉已经不能花上太多时间,家里的官司和母亲的精神状况才是最重要的,他只跟几个朋友交代过让他们看住陈扬一点,可谁又看得住那么一个大活人呢?弟弟往往在深夜里才走进家门,他心里不是不担心,但只要他想坐下来好好谈,弟弟就用冷冰冰的眼光拒绝他,任他说上千百句话,弟弟都觉得“烦死了”,一转身跑进自己房里睡大觉,到了第二天又一切照旧。连王海涛都对陈扬没辙,也就是陶一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起码陈扬不跟她顶嘴,听没听进去却只有天知道了。  
  
开庭的那一天,陈扬没去,陈醉扶着母亲去见那个站在被告席上的人。不开庭就不准家人见面,见面了想必也说不出什么,听着父亲在法庭上平静的认罪,母亲一直忍着不哭出声音。这一天他们也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女人,那个与上司合谋一起把父亲拉下水的女人,其实除了年轻,她没有任何一样能胜过母亲,而父亲在认识了她六年之后的今天,仍然没有痛心疾首的表情。  
  
漫长的十二年,是父亲即将在牢狱里度过的岁月,他一个字都没说就接受了这个判决。曾经是杰出企业家的中年男人耷拉着脑袋,对于自己的刑期也没说什么。那个女人的刑期比其他两个人都短,但她哭闹着要求上诉,被庭警强拉下去的时候,她尖叫着大骂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名字是——陈正。  
  
这就是父亲喜欢过的女人吗?陈醉早已麻木的脑袋也禁不住迷惑,母亲的泪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衬衫,他象来时一样扶起她走出了厚重的大门。只有等在法院门口的三个大孩子陪他们回家,父母亲以前的那些好朋友却一个都没出现。  
  
陈醉握住母亲的手慢慢向前走着,朋友们都紧紧跟在他们身边。王海涛的一脸郁闷让他想起去年夏天,那时的自己多么希望快点长大,现在他知道自己真的长大了,可长大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累、这么重。如果可以回头,他又会希望永远都停留在过去,永远不要有长大了的今天。明天……又在哪里呢?他已经看不见了,但他很清醒的告诉自己:有些东西,他可以放弃;有些东西,他一定要背负。  
  
  
哄着心力交瘁的母亲勉强吃下点东西,陈醉再拿了药到房间里劝她早点休息,几个朋友帮他打扫了一下家里,顺便还帮他洗了些衣服。等他出来的时候,累积的家务差不多都被做完了,他稍觉轻松的坐上沙发,才想起查问弟弟的行踪。  
  
水灵小声报告,陈扬一早就逃课了,一直没见影子,本来早就想说,又怕陈妈妈担心……所以就拖到现在了。  
陈醉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下午六点,也就是说,陈扬已经不见了一整天,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刚轻松下来的心情又被拉紧了,他记得昨晚的扬扬很反常,一说要去法庭,就用力甩上房门,之后再也不理他,今天早上也是一个人扔下他去的学校。想到陈扬现在一定又饿又渴,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叫王海涛跟他一起送两个女生回家,也好去四处找找看。  
  
陶一和水灵都说还早,就陪着他们找了一会,夜色渐渐浓暗,他们还是在十点之前把女生送回了家。站在水灵家的院子外面,陈醉让王海涛先回去,王海涛听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对劲,一把拉住他说:“走,先陪我吃点东西去。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你不饿,我可是饿得要命!”  
  
陈醉淡淡的说了句我没胃口,哪里敌得过王海涛的霸道,他几乎是拉手拖脚的把陈醉押到了一家小馆子里,估念着陈醉这段时间胃不大好,让老板赶快炒几个清淡的菜端上来。  
陈醉无奈的坐到他对面,他总算是放开了手,菜上得很快,仅仅在陈醉发呆五分钟之后。王海涛偷瞄一眼不声不响的陈醉,那张清秀斯文的脸已经被额前的头发遮住半边,自从家里出了事,陈醉连剪个发的时间都没有,这么炎热的天气,亏他受得住。  
  
“你干吗呢?吃啊!”  
王海涛腾出一只手把筷子塞进陈醉手上,另一只手忙着给他夹菜,陈醉只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海涛哥……我真的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王海涛恶狠狠的命令他:“给我放到嘴里,吞下去!”  
也许是这种语气太凶恶,陈醉好像被吓着了,看向王海涛的眼神空茫茫的,嘴巴却乖乖听话。一口,再一口,王海涛满意的看着他一点点吃下那些东西,自己也陪着吃得很开心。  
时间静静流走,陈醉吃东西的动作变得很机械,王海涛这才发现有点异样,停下筷子仔细看陈醉的脸,仿佛有所感觉的陈醉也抬起头看他,于是他突然发觉了一件事:陈醉在哭。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两条湿润的水迹从眼角一直蔓延到嘴边,眼神仍然有点恍惚,这一刻的陈醉全无防备。  
这个时候……应该安慰,但王海涛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的心跳停止了半拍,他伸出的手抚上了眼前这张哭泣着的脸,火烫的指尖接触到冰凉的眼泪。  
薄薄的皮肤下面是坚硬的骨头,简单的摩擦却让他宛如梦游,陈醉静静的看着他,新的泪水滴落在他手心,温热的像是富含着生命,但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你怎么了?”  
时间凝滞了半分钟,陈醉终于开口,他触电般收回手掌,脸上热辣辣的发起了烧。  
“……没什么,喝点酒吧,松弛一下。”  
“……嗯。”  
送上来的是半斤普通的散装白酒,透明的酒液看起来跟水一样纯净,却原来是那么的辣和苦。第一口下喉太猛,他忍不住咳了好几下,苦涩而辛辣的味道充满放任的刺激。  
再多喝几口,也就习惯了,飘然的轻松使他畅快无比。以前任何一次喝酒都没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以前不知道什么叫累。  
真的很累……陈醉喃喃说着酒话靠在身边那个肩膀上,我很累,我快受不了了……我担心妈、担心扬扬……可我什么都做不了……爸……我们是你儿子……你为什么……为什么……  
“……难受就哭吧,累了……就睡吧,我在这儿呢……别想太多,知道吗?”  
“我也想忘记……全都忘了,多好……我很累……很累……”  
“……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帮你。陈醉……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会好的,真的……”  
“……真的?”  
“真的。”  
“…………”  
两人的对话延续了很久,王海涛只能把全身瘫软的陈醉一路扶去自己家里。夜已经太深,陈醉肯定进不去大院,除了把人带回家,他没有别的选择。  
家里人都休息了,他轻手轻脚的帮陈醉脱衣擦洗。安静下来的少年已经沉沉睡去,只有被酒精侵蚀的脸庞还残留两片嫣红。唇角处湿润艳丽,那层透明的液体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他呆呆的看了好一会,躁动的手指再次轻抚上这个最柔软的地方,心里又浮现自己先前说过的那句话:只要能做到的,我都会帮你……无论多久,无论多累。  
  
在这个夜晚的同一时间,陶一的家门口却上演着另一部完全不同的戏。从窗口处看到熟悉的身影之后,她惊奇而喜悦的偷偷跑了出去。  
门前那棵大树下,她轻轻的叫了声“陈醉”,转过身的男孩沙哑着嗓音回答:“我不是他!”  
“……陈扬?”  
她忍不住有点失望,但转瞬就气愤的抬高语调:“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哥找了你好久,你快点回去!”  
“我不回去!那个乱七八糟的家我不想回去!我不想看到他们……我恨他们!”  
陶一愤怒的眼睛睁大了,提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寂静的深夜里,这短促清脆的声音显得惊心动魄。陈扬单手捂住受伤的面颊,眼神就像在火焰与海水间挣扎,最后却哽咽着哭了起来,哭得如此脆弱又无助。  
  
“一姐……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只想见你……我只想看看你……你别生我的气……”  
看着这样的陈扬,陶一刚硬的心立刻变软了,她正犹豫着用什么话来劝他,身体却被紧紧的抱住。  
“一姐……你别不理我……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男孩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衣领,单纯的表白让她心酸,她慢慢伸出双臂回抱住男孩的背脊,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听得清楚无比。抱住自己的手臂越来越用力,男孩猛然抬起头凑上了嘴唇,火热干燥的触感重重压下来,她震惊得失去了反应。  
  
从生下来直到现在,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激烈的冲击,虽然身体僵硬得一动也不能动,她迷惘的心竟莫名其妙的砰砰乱跳起来。  
  
沉醉后清醒的早晨,日子依然要过,唯一变好了的事是陈扬不再逃课。他不但乖乖坐在课堂上,还一反常态的认真听讲,让所有人都安下了心。  
王海涛还只上高二,可以空出很多时间,往往一放了学就跟着陈醉回家,帮他做这做那的。陈醉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总是笑笑说没啥,情况特殊嘛。跟着他们回家的还有小浩,这个脾气古怪的小子是自告奋勇加进来的,起初几天他们都融洽得很,后来小浩就又开始温习那个爱瞪人的毛病了。  
  
瞪人归瞪人,他还是跟着王海涛每天去陈家,反而是陈扬经常很晚才回来,就算回来了也早早关上房门温书。以往的十几年岁月,陈扬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学习过,陈醉真的很高兴,对小浩的冷眼功也不怎么在意了。  
  
不止放学,每天早晨上学前陈醉也不是一个人,王海涛总会提前很久出门,拉他买菜回家放好才去学校。在这种时候,那位爱瞪人的小浩还在床上睡觉,所以陈醉也轻松多了。两个人在清晨的微风里合骑一辆单车说说笑笑,并着头走进拥挤的菜市场讨价还价,然后再推上那辆车顺着来时的路回家,一天里最舒服的时刻也不过就是这样。  
  
回家的路上,还可以一起吃个早餐,顺便为弟弟和母亲捎上一份,这几个月以来,母亲的身体差了许多,却还要强撑着每天正常上班。一场官司下来,家里几乎没剩下什么钱,全靠母亲那点微薄的工资养活一家三口人,陈醉只好尽量多做些家务,让忙于工作的母亲和忙于学业的弟弟空出足够的时间休息。  
  
跟陶一的约会越来越少,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玩乐的空闲,校内的文娱活动与校外的竞赛他开始经常缺席,他宁可把这些时间都用在算帐和洗衣服之类的家事上。陶一其实很关心他,还为他担负起辅导弟弟学业的担子,这是他曾经拜托过她的,她也确实帮得不少,陈扬的成绩比起上个学期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都要好上许多了。  
  
对于他和陶一的事儿,王海涛劝过好几次:象陶小妹这么好的女孩儿,你也该想想以后了。明年夏天就要高考,你倒是一点都不急啊?  
陈醉淡淡的苦笑着说:“现在……根本就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们都还小,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呢。”  
陈醉去看过父亲几次,他在距离本市不远的农场服刑。每一次陈醉都想问他当初为什么那样做,但直到大半年过去以后才真的问出了口。父亲抬起头看着儿子困惑的眼神,像个老朋友般轻松的回答:“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个男人,而不是领导、下属、父亲和丈夫。小时候家里那么穷,就一心想当官,后来入了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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