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和尚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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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和尚手记)-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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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木站了良久,箜悦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用手摸了摸脸,突然扑过去,掐住箜明的脖子,狠狠道:“怎么?踩到你的痛脚了?你***跟那狗东西做时不是很爽吗?”箜明听了,脸色更加惨白,也不挣扎,任他掐着脖子。 




                  箜悦松开了手,盯着箜明,缓缓道:“我再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箜明不加思索地摇头,道:“你明知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箜悦面上罩寒霜,冷着声音道:“你就甘心面对这四面高墙过完剩下的日子吗?”箜明笑道:“除了这寺,天下之大,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你一开始就已知晓了啊。”箜悦低下头,再抬起头来时,已恢复了平日的面容。他没再说什么,抬手抚上箜明的脸,缓缓道:“最后一次了。。。。。。”话未说完,已被箜明一把抱住,紧箍在怀。箜悦起初还在挣扎,后来,便静止不动了。 




                  箜明把箜悦压在一块平滑的山石上,箜悦的表情还是冷冷的,但眼角,滑下了一颗泪珠。箜明舔去那泪水,埋首在他颈间,说了句什么,箜悦的眼一下睁大了,随后,那泪掉得更凶了。 




                  箜明把箜悦的身体弯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在月色下,他由背部到大腿的曲线,像一把拉紧,随时会断裂的银弓。线条流畅的后脑勺,被山石碰撞出几道伤痕。没有任何爱抚,亲吻,箜明直接冲了进去。我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 




                  箜悦的头向后仰去,硕长的脖子像濒死的天鹅一样,不停颤抖。牙齿紧咬着嘴唇,红红的血丝,流出嘴角,沿着他苍白的脸颊向下滑去。他的眼睁得大大的,一直看着压在他身上的箜明,双手青筋暴现,在箜明背上抓出一道道血痕。“记住,我给你的感触。。。。。。”箜明喃喃道,开始动了,每一下,都连根没入,狠狠撞击,每一下,都连根拔出,鲜血淌了一地。箜明粗重的喘气声,回荡在空幽的山涧。自始至终,箜悦没有发出声音,连呻吟声都没有,只是紧紧攀住箜明的脊背。 




                  一声闷吼,箜明把Jing液全数射入箜悦后庭。轻轻抽出来时,红红白白的浊液,流了满地。箜悦的手离开了箜明的脊背,垂落在身侧,眼中一片空茫,直直瞪着宝蓝的夜空。 




                  “。。。。。。这算是为我饯行吗?”良久,箜悦冷冷道,箜明为他穿衣的手抖了抖,盯住他的眼,道:“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对于你,我只能讲很抱歉,其他的,我无法给予你。”默默地整理好袍子,箜明站起身,向寺里走去。 




                  “。。。。。。你的心里,始终忘不了她。”低着头的箜悦道,艰难地挪近那个包袱。箜明的身形顿了顿,没有回头,低声道:“对不起,还有,后会无期。。。。。。”讲完,他大步离开了。 




                  箜悦低头坐在山石上,突然肩膀抖起来,剧烈地抖动着,我以为他在哭。当他抬起头来时,皎洁的月光映着他苍白如纸的脸,我看到他脸上,浮现着我从未见过的美丽笑容,眼笑得弯成月牙一样,美得令人心悸。 




                  摇摇晃晃着身子,箜悦的身影渐渐消逝在山路尽头,隐隐约约地,还传来他清亮悦耳的声音,像吟唱佛谒一样唱道: 



                  他便做柳絮飞,我怎把浮萍待。 
                  谩劳人踏破铁鞋向歌云停处探丰采,多管瘦损潘容在天一涯。 
                  他心中料也浑无奈,得再谐恰便似从天降。 



                  吴官信共越潮来,霎地相逢真怪哉。 
                  依稀总觉风神在,旧日欢还在,百般心话两人皆。 
                  止不住未开言,一双双情眼泪盈目。 



                  佛面前通诚拜,新欢旧好尽揣摩。 
                  那个亏心天降灾。 



                  那声音如在耳边,一直回响着。我看着山石上那刺目的血迹,心里有点郁闷。 




                  九、戏子情(箜璃篇) 
                  我很羡慕箜翎,我在他这个年纪时所做的事,我到现在都不敢回想。当我看到箜翎抱着严贞父的牌位坐在布幕后时,我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自己。 




                  但是,他不是我,他会哭,会宣泄。而我呢,连残缺的感情都没有。 



                  我出生不详,父母也不知是谁,昆班的班主在戏园子门口捡到尚在襁褓的我。在戏园子长大,自然而然地唱起了戏。其实站在戏台上,看着下面的人,会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我的嗓子不算上乘,但班主说没关系。“台下的人,真是想看戏的没几人,大都是另有目的的。”戏班子里唱小旦的玉卣这样对我说,他容颜秀美,举止风雅,拥护者甚众。他说这话时,脸上有着淡淡哀愁,以及隐隐不平。 




                  在他对我讲了那句话的几日后,他被人接出园子了,对方后台硬,一直没有现身,据说是个皇亲。他走时唱道: 




                  '寄生草'惭愧个痴儿女,欹缘到帝子家。泣前鱼不数龙阳诧,挟金丸一任韩嫣讶,夺鸾蓖尽着秦宫骂。谁言女却作门楣,看生男倒坐中宫驾。 





                  我听出那是新剧《韩子高》里的唱词。 



                  玉卣唱完后,大笑三声,再也不发一语。后来他不知所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唱小生的玉巯与玉卣一向亲厚,像亲兄弟一样。玉卣被接走后,他无力阻止,大病一场,自此就神思恍惚了,唱曲儿时老是忘词。有个一直爱着他的书生,把他接回了家,两人勉强过了一阵,玉巯竟吐血身亡了。郎中道是急怒攻心,也不知他死前听了什么。 




                  唱青衣的玉甍,本来唱得好好的,却在曲终莫名地吟了几句: 



                  朝登簋垣上,往事已今非。 
                  新燕舞未歇,前鱼泣不禁。 
                  岂知青眼盼,翻作白头吟。 



                  然后,他从高高的戏台上跳了下去,摔断了双腿,再也无法登台。 



                  我看着玉甍被人抬出了园子。后来,听说他被家人卖进了男风馆。我想他一定很希望那一跳,可以要了他的命。 



                  还有很多很多,没有一个能得善终。我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可惜,该发生的事,怎样都无法避免。 



                  初次登台,我因为太过紧张,竟唱错了,好在风评还不错。坐在后台卸妆时,班主进来招我,说是有人指名要见我。我正诧异,一个穿米色长衣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一双丹凤含情目,两道斜飞似嗔眉,唇不点而红,挽着镏金冠,面容温雅,风姿秀丽,全身散发出淡淡檀香,像不沾染世俗红尘的人。饶是见惯各种人物的班主也看得呆了,更别说是我了。我呆站着,他轻轻一笑,如春风般温柔。 




                  “请问。。。。。。”我回过神来,忙问道。 



                  “在下叔齐,请随我来,我家主人想要见你。”那位公子道,眉间含着隐隐的担忧。 



                  叔齐叔齐,真有灵性的名字。我在嘴里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浑然不知这两个字在我日后的岁月中所占的重量。 



                  叔齐的主人,是个很冷的中年男子,白面有须,目光嗜血而凶残,盯着我时,像要把我大卸八块一样。叔齐站在他旁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你叫玉玺?”他冷冷道。我低眉顺眼道:“是。”他轻哼了声,没有再说话。最后,事情很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叔齐的主人看上了我,要为我赎身。我很干脆地答应了,因为叔齐。我答应时,叔齐粉白的脸变了色,忙低下头。 




                  最后一次站在戏台上,与贵宾席平视。我在台上唱着玉卣未唱完的《韩子高》: 







                  '天下乐'我是漂泊东风一树花根芽,若问咱只有隔天涯,两边厢爹共妈。别无个姊妹亲,更少个兄弟雅。但得个受恩深,便甘入马。。。。。。 








                  贵宾席上,叔齐面对着我,被主人搂在怀里,主人的手,已伸进他的衣襟。叔齐转头,与主人亲吻着,头上的镏金冠已除下,乌丝散落了全身。发丝随着他的扭动,在轻轻荡着,撩拨着。他仰起头,主人沿着他的唇吻下,吻过他的耳珠,他的颈项。主人的手拉开他的衣带,褪下他的外衣。 








                  '元和令'你道我俏娉婷似女侍家,我情愿改梳妆学内宫罢。看略施朱粉上桃花,管教人风韵煞。只双弯一搦较争差,但系长裙辨那些儿真假。。。。。。 








                  他的腰带抛开了,我似能听到环佩的细小声响。他没有任何反抗地被按倒在软榻上,长发铺落到地。主人覆上他的身体,抬起他的腿。。。。。。 








                  '寄生草'惭愧个痴儿女,欹缘到帝子家。泣前鱼不数龙阳诧,挟金丸一任韩嫣讶,夺鸾蓖尽着秦宫骂。谁言女却作门楣,看生男倒坐中宫驾。。。。。。 








                  进去的那一刻,我看到他转头,看向我,嘴唇动了动。我们隔得好远,我听不到他要说什么,但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看了我一眼,立刻转开了。他的眼中,有着我无法明了的感情,像口深邃的枯井。他修长的腿,环在主人的腰上,宽大的衣袍,随着主人的动作,时隐时现地泄露出底下的无限春色。 




                  我转开了目光。 







                  '赚煞'改抹着髻儿丫,权做个宫姬迓。只怕见嫔妃羞人答答,准备着强敛双蛾入绛纱。谩说道消受豪华,愁只愁嫩蕊娇葩,难告消乏。拼则个咬破红衾一幅霞,且将樱桃浅搽,远山轻画。谢你个俏东皇,错妆点做海棠花下。 








                  我成了主人专用的戏子,而叔齐,则是主人最宠爱的娈童。叔齐问过我,那么多艺名中,为何一定要选玉玺,我说,因为这名字好听。他道:“你可知,主人为何会选中你。”我说不知。他道:“只因着你的名字。” 




                  那时,我并没有想太多。直到我出家后,与箜翎的那次交欢,才令我明白了很多事。 



                  与主人的每次交欢,都是痛极而晕,后又痛极而醒。而叔齐的身上,也总是布满一道道伤痕,或深或浅。那段日子,实在是不想回忆了。 



                  叔齐是在我进了府的一年后死的。在我的面前,被主人活活折磨死。主人得了病,日渐疯癫。府里的几个歌姬男宠也失了踪。与叔齐谈到时,他日渐苍白的脸上,总是有着隐隐的担忧。那一天,叔齐在水榭熟睡,苍白的脸上,还是一派的自然风流。“叔齐,叔齐。”我唤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回答。春风轻抚着水榭边的杨柳,叔齐的发丝也在轻轻飘动着。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摸着他的脸颊,低下头,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良久,我感到背后有点寒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我转头看向背后,主人寒着一张脸,冷冷站着。“你好大的狗胆!”他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尖利,刺得我全身不住地颤抖。“很好,很好,非常好!”主人冷笑着,走过来。 




                  我跪倒在地,全身不住地颤抖,口里道:“爷,我。。。。。。”他一脚踢开我,走上前紧抱住叔齐,狠狠看了我一眼,道:“就你这低贱的戏子,竟敢碰我的东西!” 




                  我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石桌才停下来。额头有点痛,还有粘粘的东西流下来。我伸手一摸,满手血腥。 



                  (文中唱曲,选自《盛明杂剧》中的《男王后》第一折。《男王后》为明朝的王冀德所著,该剧第一、二折集中描写了断袖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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