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策 作者:董无渊(起点女频vip2014.03.29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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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策 作者:董无渊(起点女频vip2014.03.29正文完结)-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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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昭默上一默。埋头又倒了盏茶。

    用过午膳。闵寄柔陪王懋妃回宫。老二推脱要去兵部领差事便先行一步,行昭歇过午晌便早早地要去崇文馆上学,欢宜定了亲,便不好再出门上课了,素日就只有她与顾青辰一道上课,嗯,也没想象中那么难熬,至少顾青辰一直表现出与她是交情亲密的手帕交。

    好歹顾青辰还愿意做面子情。行昭也乐得粉饰太平。

    手里夹了书兜走在宫道上,突然有个人影从拐角的羊角宫灯后头蹿出来。

    行昭手头一紧,头往后一缩,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二皇子。

    “您不是去兵部了吗!”

    二皇子拖着腿出来,咧嘴笑一笑:“还没。。。”话到一半,捶捶腿:“蹲在后头蹲久了,脚麻了。。。”

    行昭目瞪口呆地往后一瞅,宫灯后头栽着的低矮灌木丛已经被压了个凹形,再回过头来看二皇子,下意识地往暗处偏了偏:“您在这儿是候谁呢?”

    “还能候着谁。自然是等你啊。。。”二皇子细声嘟囔一句,接着便佝头压低声儿:“宫里头人多眼杂。咱们就长话短说,我上元带石氏去逛灯会是。。。是因为她太能磨人了,磨了得有一个月,揪着我袖子也不哭也不闹,只眼巴巴地瞅我,我醉了回去就服侍我喝醒酒汤,天儿凉了就给我亲手缝衣裳,我便。。。我便。。。”

    “您便依了她?”行昭顺理成章接过后话,二皇子点头,行昭再问:“您来堵我,是想让我忍着,不给豫王妃说起这事儿?”,二皇子再点点头。

    行昭默了默,又陷入了不晓得该怎么样回应的僵局里。

    若她在亭姐儿的位置上,她要怎么做?趁闵寄柔没来的时候,拢住府里上上下下,拢住男人的心,巩固地位若是能有孕产下孩儿就更好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无可厚非的。

    亭姐儿确实也这样做了,二皇子吃软不吃硬,石头都能被捂热,何况一个怜香惜玉的二皇子。

    站在方皇后的立场上自然是豫王府的内宅越乱越好,否则方皇后也不可能将才在殿上话里话外暧昧不清,可站在行昭的立场上,她想闵寄柔过得好,也不想让二皇子,这个宫里难得的耿直人儿陷入僵局。

    世间的事儿本来就是一场悖论。

    隔了良久,行昭轻轻点了点头,语气生涩,正想开口应话儿,却听身后有扬声高唤。

    “二哥!你怎么在这儿!”

    行昭心头一惊,一回头便看见六皇子周慎直裰长衫,原是离得远远的,越走近,行昭便越觉得六皇子好像是瘦了点儿吧?

    二皇子歪过身子往后一探,便笑:“在这儿同行昭说话,你这几日不是在整理卷宗吗?”

    六皇子眼神往行昭身上一扫,默不作声地将快步越过行昭,将她挡在身后:“刚理完,将从仪元殿出来,父皇问向公公你在哪儿,问了好几遍,怕是寻二哥有事儿。”

    二皇子抬头看了看天儿,连道几声不好,冲行昭语焉不详交代几句,“你点头我便当做你应下了!我本是无心的,再加上看她也可怜,别人不清楚,你总是能明白我的吧?”

    行昭心头一咯噔,明白什么呀明白,这不是引人误会吗!

    飞快扫了眼六皇子,悖论不悖论的,矛盾不矛盾的暂且都先放下,只顾得先朗声回了老二:“应下了!应下了!您且快去见皇上!”

    待二皇子身形一远,行昭便先朝六皇子福了身,身子下意识地往宫灯角侧了侧,清了清嗓子,话儿说得有些急。

    “豫王殿下在此处等臣女,是因为上元节的那桩事儿,豫王殿下与石侧妃通行,遭臣女见着了,殿下怕臣女告知豫王妃,引起不必要的争执,便。。。”

    小娘子话到后头,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急急忙忙给六皇子解释做什么?言语顿了顿,话锋一转:“端王殿下在这儿做什么呢?”

    六皇子眼眸亮极了,心绪无端大好,伸了伸袖口,眼中带笑:“还没用膳,去母妃那儿吃饭。”

    莲玉跟在后头,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勾了勾,重华宫避在最西边儿,仪元殿在皇城中心,凤仪殿却在仪元殿的东边儿,六皇子这顺道顺得也太巧了。

    十月份的天儿凉了下来,行昭却觉得脸上手上都暖得不行,绣鞋在青石板上蹭了蹭,又深福了福,只作告辞:“您快回重华宫用饭吧,常先生也快开课了。。。”

    抽身欲离,六皇子却跟了上来。

    “正巧我也想去崇文馆借本册子,便一道儿吧。”

    这少年郎身上熏了什么香啊?

    既像木兰香,浓郁且芬馥,又像沉水香,低敛却恒久。

    行昭一阵恍惚,立在原处,踱了踱步,看着那身素袍直裰往前走,咬咬牙便跟了上去。

    上回落雪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道儿,雪被宫人们扫到一边儿去,可雪气儿却缠缠绵绵地浮在空中,定京的雪几十年就没变化过,来势汹汹下得却淅淅沥沥个不停,既叫人喜又叫人厌。

    就像这世间所有的情感。。。

    行昭一道走,一道走神,忽然听见六皇子沉吟绵长的一番话。

    “二哥从小到大便长得顺风顺水,父皇先有一个长子,是东六宫一个才人生的,一出世便夭折了,二哥出世,便实打实地算父皇头一个儿子,四哥和二哥年纪相仿,可四哥有腿疾,父皇的一双眼便搁在二哥身上,等二哥满了三岁的时候才有了我。。。”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其实不仅仅是皇帝爱长子,任何一个世家大户的男性掌权者都更喜欢长子一些——和长子相处的时间更长,投入的精力更多,自然期望更多,长子意味着后继有人,也意味着生命的延续。

    六皇子告诉她这些做什么?

    “父皇的关注,便意味着喜好。或是个性使然,或是后天养成,二哥行事常常无所忌惮,有些事儿他便思虑不到。”

    行昭听得有些迷糊,二皇子的个性说好听点儿是率直通畅,说难听点儿就是不靠谱,这些她都知道啊。。。

    六皇子脚下一停,语气颇为郑重:“二哥的家事自然有皇后娘娘与懋妃操心,后宅嫡庶之争,女人间的心思本来就阴狠又出其不意,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娘子,贸贸然被拖到豫王府的家事里算什么道理?豫王妃与你交好,那位安国公家的侧妃同你也一向有往来,兄弟阋于墙内,外人说什么都是枉然,况且人心难测,豫王妃闵氏处事行举皆有深意,你一个小娘子。。。”

    六皇子话儿没接着说下去了,为什么呢?

    因为他看见了行昭瞪圆了的一双眼。

    少年郎喉头梗了梗,说起女人家的事儿,脸上有些发红,可到底不放心,跟着便添了一句:“二哥托你隐瞒豫王妃,本就是胡闹,自家家事,旁人能插什么嘴?你答应不说,可若是因此事,夫妻间生了嫌隙,安国公家的侧妃会怨你,豫王妃照样会怨你。”

    老六。。。

    老六这是在教她?

    在随时随地争储之战就要拉响的时候,他还有心思教她该怎么盘桓在后宅内院的事情上?

    行昭手心发腻,两世为人,重来一次,她不介意方皇后和方祈将她当做实实在在的小姑娘看待,可六皇子将她当成实在的小姑娘看待,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有酸有涩有苦,难得的是甚至有甜。

    凤仪殿的宫道离崇文馆不算远,可每次和六皇子一起走,就变得长得不行。

    “我都明白的。。。”

    六皇子说完一番话,便默了下来,听轻风啸声,行昭轻声出言:“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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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一章 底线(下)

    四个字一出来,两个人瞬间默了下来。

    行昭手里一紧,有些手足无措,她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像面前摆了一只装着蜂糖的瓷瓶,盖子是揭开的,香味儿溢出来绕在人鼻尖上转悠,可心里却很明白这蜜糖是不好的,吃了会坏牙,会变胖,吃多了就会发腻想吐。

    可就是想吃,心里告诉自己拿筷子沾点儿尝尝不碍事儿,可尝了一口之后就想尝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吃到最后,满口坏牙,便再也咬不动别的东西。

    她的爱与恨都来得太过浩荡,前世直冲冲地撞进周平宁的网里,死过一次;这才给拔出来。

    她真是属狗的,记吃不记打。。。

    前事未卜,各厢筹谋都在飞快地运转中,格局太复杂了,不能再乱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蠢了一辈子,这辈子总不能再蠢下去了。

    气氛静下来,只能听见衣料窸窸窣窣的声响。

    拐过长门,六皇子收了收笑得抿一抿的嘴角,压低了声音:“将才我去仪元殿,父皇问我,财权是七寸,还是兵权是蛇之七寸。”

    行昭抬了抬头,没答话。

    六皇子接着往下说:“我便答,乱世之中兵权如险峻要塞,而太平盛世之中,民生安定祥和,国富则民强,民强则道顺,君子威势方可一言九鼎,天家福祉才能万世绵延。”

    说的都是场面话。

    连行昭这个闺阁女眷都明白的道理。

    可皇帝拿这番话来问六皇子,就有些引人深思了,

    “皇上怎么说?”行昭忍不住发问。

    “父皇便让我出来了。”

    六皇子神情淡淡的。他心里明白皇帝想问什么。户部最近在整理卷宗。整理的都是西北一带的财政收支,平西关以南上缴的税银一年比一年少,陈贺二人前去督查,并没有查到任何方祈污点。

    朝廷每年拨出军饷军资去充西北阵营,方祈没有私吞库银,却擅自降低税银,贺现的信件来时,上面写到“平西关以南安居乐业。平民皆着松江布,肉食客栈之店来往通行皆利”,方祈擅自降下的税银让西北民众过上了好日子。

    在皇帝看来,等于拿他的钱,给方家做人情和脸面。

    皇帝问他怎么看,他能怎么看待这件事儿?

    是皇帝将方家和他牢牢绑在一起,却想让他反过头来咬方家一口,最后里外不是人?

    二哥是皇上的儿子,难道他就不是了?

    走在狭长的宫道上,六皇子纵使个性再内敛。心潮也有些起伏的,有些话儿不好说全。再想想方祈已经在定京,皇帝想就这件事儿拿方祈的小辫儿,未免杀伤力不太够,仍旧隐晦地出言提醒行昭一句:“西北战事已平,鞑靼三五十年内翻不起风浪,平西侯借东风步步高,身在定京,位达名臣,有利有弊,可在父皇看来,这是底线。”

    在新皇尚未即位之时,将方家拘在定京,是皇帝的底线?

    方家若是拘在这底线之中,便会眼睁睁地看着西北旧地被蚕食殆尽,做人不能起坏心,可也不能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方祈将西北看成禁脔,今上生性多疑,日复一日地担忧,最后所有的担忧加在一起,就变成了积劳之沉疴。。。

    “然后呢?打一个浑身都是气力的壮汉自然不好打,可打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病弱老人,只需要借力打力,方家便会烟消云散。”

    行昭轻声呢喃:“没有人会坐以待毙的,端王殿下。”

    她在方皇后跟前都没说得如此直白,这是她头一次没在六皇子面前说场面话。

    六皇子步子顿了顿,随即快步向前走:“自然没有人会坐以待毙,平西侯不会,皇后娘娘不会。。。”

    话到最后,语气放得轻极了,轻得好像险些落入尘埃里去:“我也不会。。。”

    行昭还是听见了,眉梢半分未抬,将布兜往上搂了搂,一抬眼透过层叠的枝桠便看见了隐在辰光里的崇文馆,脚步猛地一顿,背对着六皇子,终是没忍住缓声问一句话儿:“皇上的底线在这里,那你的底线在哪里呢?阿慎。。。”

    阿慎两个字,上唇碰不到下唇,本该很顺口的一个词儿,却遭行昭念得极其别扭。

    两人同时在阶前止住了步子,行昭眼神定在了泛着青碧的苔痕上,心里头先有悔意,后来便是铺天盖地的爽快。

    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等了等没等来六皇子的回音,便沉了沉心,动了身形,轻捻裙裾往里走,手指还未曾挨到缎面边儿上,手腕便被人一把扣住。

    行昭浑身一颤,唤阿慎的时候脸上未曾发烫,如今却从脖子慢慢烫到了额头上,发梢上,耳根子后头。

    “我的底线其实很简单。”

    六皇子说得风轻云淡:“能将我身边的人,护得周全。”

    话儿很简单,行昭一只手被六皇子拉在身后,一只手却缩在宽大的云袖里攥成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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