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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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描淡写-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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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麻烦了。”Jarry不好意思的微笑。
  
  秦司机的驾驶技术很好,一路速度平稳没有颠簸地离开城郊,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很早,城市的霓虹就在前方闪烁着,Jarry疲倦地躺倒在后座上,看着林立的高楼渐次倾斜而过,他对若儒说“那真是个奇妙的人啊,不是么?”
  
  Jarry已经离开,市郊的别墅早已点亮了灯,暖气开得很足。
  何况去准备晚餐,蔺今坐在沙发上,不自觉地抱过Jarry刚坐过的垫子出神,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于是想起,某个清晨,自己盯着易建明的围巾发呆的样子。
  Jarry Lin,易建明,
  都仿佛是从记忆里走出的又一个熟悉的影子。
  蔺今闭上眼睛,困意袭来,缓缓睡去。他觉得自己开始做梦,梦里,芬芳粉嫩的蔷薇花架下,妇人身后的少年冲自己友好地微笑。
  记忆蓦然复苏,蔺今肯定,那是他曾经爱怜的弟弟,蔺明,被自己叫做,小明。但是为什么眼前闪现的全是Jarry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Jarry和蔺今重逢的部分我做了修改,这样看上去应该自然一些。
谢谢读者的提醒, 
                  exhausted
  进入三月中旬,易建明就开始疯狂地忙碌起来。缺钱也缺到前所未有的地步。白天是幸乐的跑堂伙计,晚上是回声的bartender。睡觉的时间总是不够,如果生命是一块充水的海绵,那么易建明的日子一定是那块最缺水的,无论怎么挤压,都不能在床上多躺上一分半秒。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陀螺,被生活的鞭子驱赶着匆促旋转,马不停蹄,疲惫之极,快要倒下。
  就像现在,清晨四点半,听着闹钟在床头尖叫个不停,把脑袋死死按到枕头里,动也不想动。可是还是得起床。
  拉开窗帘,天空是很纯粹的深蓝,微微亮。出门的时候,初春的晨风还是有些凛冽,易建明戴着帽子,骑着单车,冷风从颊边呼啸而过,拐过一个弯,有一段很长的下坡,四周寂静无人,于是他撒开把,俯冲下去,很爽利的一段路途。
  偶尔,在忙碌之后休憩的瞬间,会想起蔺今,回味那一夜放肆的缠绵,真的觉得像梦一场。自那个火灾的夜晚,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很奇妙的男人,他的每一次出现都鉴证了自己最为狼狈的时刻。然后,他用玩世不恭的态度,轻描淡写的只言片语,让自己迅速忘却满身的无奈和烦躁。就像是另类的天使,用最为蹩脚的方式来包容任性的自己。易建明看的出,他身上也带着浓重的阴影,和自己一样,这些阴影已经拖得他无法站立,但当他们拥抱在一起,阴影和阴影就融合到一处,分不清楚究竟谁是谁的。
  冲完这段下坡,路的拐角,有一座新修建的影城。大片的玻璃幕墙,气派的感觉。
  易建明已经十多年,没有进过电影院,也没有再看过一场电影。他忘不了6岁时和母亲看的最后一场电影,是一部好莱坞的灾难片,地下滚热的岩浆喷薄而出,淹没了整座城池,到处都是冲天的火光和尖叫惊恐的人群。这些好似一场预告,那晚回到家,发现整个房间已经被火焰包围,大火蔓延至整整一层楼,就像电影里一样,到处是喧嚣惊恐的人群……
  
  前天,路过影城的时候,看到有工作人员在宣传板换上新的电影海报,宣传标语是:
  “喜剧之王的温馨爱情小品,3月14号,白Se情人节浓情上映。”
  片名是《甜言蜜语》。
  他驻足看着,几乎有一整面墙那么巨大的海报上,熟悉的男人站在街头微笑,目光深邃,凝视着前方面目模糊的女人背影。下面用白色粗大的艺术字写着,领衔主演:蔺今。
  是某人说过的,草字头的蔺,蔺相如的“蔺”。
  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大叔蔺今,不久前还在酒吧里抵死纠缠的男人蔺今。
  易建明仰头望着海报的上男人熟悉的侧面,觉得这可真是一个笑话。依稀想起,似乎在某个清晨,他和蔺今有过这样的对话:
  “上次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一个演员?”
  “哈?真的假的。如果你是演员那我大概就是导演拉……”
  
  当时以为是胡诌乱说,原来他还真是个演员,了不得的“喜剧之王”。
  易建明为自己不小心上了一个喜剧巨星而觉得荒诞不经。蔺今总是带着一身落拓风尘仆仆的气息出现,但是横看竖看是哪儿都没有Super Star的做派,顶多,不外一个落在人堆里就便寻不着的大叔罢了。
  他用了24个小时做好心理建设,这才消化掉这个荒诞不经的现实。
  他始终无法想象,银幕上的蔺大叔是什么样子。让他来演《活着》的中年版徐富贵还差不多,《甜言蜜语》,哈?简直风牛马不相及。
  尽管如此,无论如何,自他们第一次见面,易建明就知道,自己和蔺今,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大海报下面还贴着很多的小幅海报,已经被疯狂的影迷盗走得差不多了。
  刹住车,停下来,见左右无人,也悄悄揭了下一张,避开蔺今的脸,轻轻折起来,揣到怀里。
  拍拍胸口。他莫名觉得今天会有个好兆头,然后继续跨上单车,加快速度,吹着口哨离开。
  街角,泊了许久的雪白色弗莱车跑车也随即启动。
  一天的忙碌就此拉开帷幕…… 
  
  下午下班的时候易建明已经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市郊,黄昏的乐生疗养院非常静谧,消毒水的味道也没那么难闻。这里没有什么人,偶尔有些医生护士走过。幽静的大厅光线暗淡,酒红色的夕阳被百叶窗分割出暖暖的斑驳。宽敞的大厅里,只有他和对面一个看报的男人,男人闲闲地阅读,展开的大幅报纸遮住了整张脸。
  易建明仰面坐在长椅上。他摊开的手掌上带着斑驳的阴影,掌纹杂乱地浮在阴影上,不知这样一副手掌上所承载的,是怎样支离破碎的过去与未来。
  缴过这一季度的费用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大概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吧。医生说最近男人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不太好,需要他多来陪陪他。
  易建明叹口气,拿出烟来抽,抬头看到墙上的禁烟标志而颓然放下,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胃里一抽一抽地痛,他已经一天都没有进食。
  看时间,末班车大概来了。
  站起身,一阵晕眩袭的失重感来袭,他觉得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身体摇晃几下,他看到对面的男人地走过来,扶住他,轻声问“先生,你怎么了?”。
  失去意识的瞬间,他看清楚他的侧脸,长发,挂着淡漠的神情,有个饱满的额头,几绺刘海调皮地卷起。似有几分面熟的,笼罩着柔和线条的明亮的脸。
  “大叔……”他呢喃着。
  当黄昏终于落幕时候,易建明沉沉地跌倒在陌生男人的臂弯里,窗外的天渐渐地黑了……
  
  
                  a cold spring night
  易建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病房里,身边空无一人,手臂上打着点滴。
  恍恍惚惚中,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随后是轻轻的脚步声,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他举起手来挡住眼睛,头还是有点昏沉沉的感觉。似乎有人靠近,他放下遮住视线的手,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长发男人。
  “你还是再躺一会吧,医生说你是由于疲劳过度,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晕厥。幸亏,当时我在场,不然这一跤摔下去可够呛,给。”男人微笑着,手里握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递给他一杯。
  “给你添麻烦了,谢谢。”易建明接过奶茶带点羞赧地道歉,这才想起他是刚才大厅里的读报男人。
  “没事,你也是来探病的吧?既然病了干脆就在这住一晚吧。”男人的声音非常好听,就像是入口的奶茶,温热醇厚的味道。
  “啊,末班车!唔……”易建明猛然想到晚上的工作,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下来,可是顺势却牵动了正在输液的手背,痛得弯下腰。
  男人把他按回床上“现在没有车了,都八点了,你还要赶回去么?”
  “嗯,有重要的事情。”易建明忍痛拔掉针头,挣扎着坐起。他有点痛恨自己的虚弱身体,开什么玩笑,若是留在这里明天早上幸乐怎么办?
  “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有开车过来。本来是准备等你稳定些就回去的。既然你有急事,那不介意我载你一程吧?”男人沉吟了一会说。
  这个提议对于易建明来说简直犹如天籁,求之不得,还哪有什么介意不介意。
  “太谢谢你了。”
  激动地握住他的手,男人一怔,似乎是不太习惯别人的碰触,他的手指冰凉如铁,把易建明掌心那藉着一杯奶茶带来的温暖瞬间吸附,让易建明倏地一惊。
  “举手之劳。你快去拿点药,我到停车场把车开出来。”他扬起头再次微笑,旋即转身离去。
  易建明这才看清楚他的脸,清俊的五官,有一双漂亮的月牙眼嵌在象牙色的皮肤上,隐隐有着波光闪动。漆黑的长发被扎成一束,紧紧绾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非常养眼的男人,似乎有点面熟,是在哪见过么?
  
  疗养院建在市郊的山麓,初春的晚风有点凉意,男人把那辆雪弗莱开到大门口的时候,看见易建明紧紧裹着衣服,像鸟儿一样瑟缩在墙角,他漂亮的唇角不觉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迅速钻进车里,温暖的空间让易建明立刻活过来。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易建明。你今天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他诚恳地再次道谢。
  “我叫林子明,刚从国外回来。今天是来看望一个住在疗养院的世伯。幸好我来了。现在好些了么?”长发男人客气地说。
  “好多了,怪不得你的教养那么好,原来是海龟呢。”易建明感叹。
  “呵呵,你呢?你是来探望家人么?”男人听见易建明对自己的调侃,轻轻笑了起来,又问道。
  汽车把疗养院远远抛到了后头,这一段路几乎都没有什么车,橘红色的路灯把夜色笼罩得带上了几分暖意。
  “大概,算是吧……”易建明模棱两可地回答。“林先生,我可以抽烟么?”他旋即转移话题,然后开始在身上摸索,却沮丧地发现只有一个空瘪的烟盒。
  “你还是病人呢,还是别了,要实在想抽,喏,这个给你。”他拿出一个铁盒子抛向易建明。
  打开精致的盒子,原来是一盒水果糖。好久没有吃过糖,易建明小心地拈起一颗丢到嘴里,草莓甜蜜的味道立刻充满口腔,小时候常常可以吃到母亲买的大白兔奶糖,甜腻的味道沁入每一颗味蕾,幸福得让人晕眩。
  “我习惯在身上装一盒糖,因为常常要坐飞机,每一次上升或者下降的时候就给自己一颗,如果顺利到达,那么就可以庆幸又逃过一劫。”林子明注视着男孩舔着嘴唇餍足活像小猫的样子解释。
  “你一个大男人未免也太惜命了吧?”易建明有点好奇起来。
  “呵呵。可不是,因为我小时候遇到意外差点死掉。”林子明笑起来,易建明看到他的笑容,这才发现他的笑脸特别眼熟。
  “切,那我小时候还差点被烧死呢。啊!该死!”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急急刹车的惯性冲撞到挡风玻璃上,力道之大,额头只怕被撞青了。
  林子明冲他抱歉地眨眨眼“十字路口,红灯。你不要紧吧?”
  “没事,还有多久到市区?”易建明揉揉发痛的额头,困顿的感觉又来了,好想睡觉。
  “大概20分钟,不介意我来点音乐吧?”林子明提议。
  “不会,嗯,我想再眯会。到了市区叫我吧”易建明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林子明凝视着再次沉沉睡去的少年,伸出指尖轻触他已经鼓起一个大包的额头,他的脸色带点青灰,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睡觉,眼眶挂着大大两只黑眼圈,纤长的睫毛垂下来,还只是个少年而已,如此干净清澈,完全不知道防备自己,令人怜惜。
  
  “亲爱的哥哥,你的肮脏嗜好,十多年了还真是没有改变过。”
  
  拉开小半扇窗,冷风呼啸着撕裂空气灌进来,按下CD的播放键,Linkin park抒情而略带点紊乱的声音随即洒满一路,飘散在风里:
  Forgetting all the hurt inside
  You've learned to hide so well
  Pretending someone else can e and save me
  From myself
  I can be who you are
  When my time es
  Forget the one that I've done
  Help me leave behind some reas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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