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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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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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煞?”

她下意识地看着敏儿,又看看机关关节里坐着的其他人,心里的答案终于慢慢浮上来。她

原也以为敏儿不会说谎,却没想到世间还有种逼供的方式,是可以绝对控制人心的。敏儿起初说自己的父母是被官兵所杀,其实都是假。那不过是齐思南编排好的说辞,因为在卫嫤暴露身份之前,他们之间只是路人。

现在却已经有些不同了。

配合着蛊毒的效果,所有人都像没有了三魂七魄,血红的月亮下,只有机甲关节的碰撞,与拨浪鼓清脆的响声。两边的距离在不断地缩近,身后仍旧有大量的机关人从地底冒出来,而面前……眼下是进不得,退不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从来没想过我跟你走,也没答应过你什么,你怎么想怎么做都是一厢情愿,何必?”她握紧了拳,冷冷地道,“我也从来不知道所谓南禹宗族,竟是这样丧心病狂,居然连个孩子也不放过!”她死死地盯着敏儿那双无神的眼睛,隔着空气里弥散的蛊毒,指节,因为用力过猛而喀喀作响。

齐思南怪笑一声,道:“呵,大小姐,你没试过选择。没见过绝境,当然随便就能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来,而我可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便是从那极恶的地狱,挣扎回了人间,你说……我心里怎么可能还有那可悲的善意?”

“你混蛋!”卫嫤指着齐南思的鼻子,“因为自己要活下来,就要去伤害别人 ?'…3uww'就要累及无辜?就要把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赶尽杀绝?你跟我说碧水坞的人都死了?依我看,要是真的死了才好,免得再在这世上害人!”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必再辛苦解释?不错,蝼蚁尚且偷生,我们要活下来又有什么不对?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否则大梁国不义之师强行北伐又是何意?那些做官的踩着别人用鲜血铺成的大道,不顾一切往上爬,又是何意?便是卫梦言,你敢说他这一生从未滥杀无辜,手指从未染血?大小姐。你太天真,天真得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好。”齐思南摇了摇头,却将目光投向了她身后的箫琰,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姓箫的,你很好。有胆背弃南禹宗族。有胆染指宗主……你可真是像极你那个不要脸的爹!”

箫琰捏着手里的长剑,贴在卫嫤身后,传音道:“嫤儿。我数三声,你听到之后立即退后,这里交给我,他全身都是毒,你奈何不了他。”

“哼。我现在要是就这样走了,才叫白痴。他口口声声称我为宗主,难道还敢造反不成?我要是中了毒,他可还有脸回去?再说了,就他这副德性,我真的很想扎扎实实揍他一顿!”

卫嫤看了看手心,重又将拳头捏紧了,冲齐思南道:“他已是我相公,你骂他即是骂我,骂我就是骂宗主,齐思南,你胆子不小!看招!”她这一声“看招”来得毫无征兆,齐思南万万没想到她会亲自撞上来,一时间撤不下蛊毒,反倒有些措手不及,而卫嫤运气护体,一个大跃步,人已当头砸下。

齐思南大惊失色,伸手欲要挡拒,没想到卫嫤这一掌竟是以十分劲力拍在了他身上,他没能闪开,也无暇闪开,他似乎就听见了骨骼摧折的声音,响得清脆。

“砰!”

他的身子飞了出去,手里的拨浪鼓也掉在了地上。机关兽立时就不动了。

卫嫤没想到齐思南这样经不起拍打,不禁有些吃惊,她掠下机关兽再次上前揪住齐思南的衣领,却猛地看见一股紫烟冲着面门扑来,原来那巍然不动的巨型机关兽突然像是发了疯似地向她冲来,若不是她闪得快,那粗重的大脚便要将她踩得扁平。

齐思南闷哼了一声,在地上滚了几滚,不动了。他果然武功全失,眼下在卫嫤手上便是走一招也很勉强。

卫嫤伸足铲起齐思南远远抛开,这时头顶已响了起兵金交鸣之声。箫琰不顾那些乱喷的蛊毒,掠上前来与那机关兽战在一处。袍襟飘摆之际,五颜六色的烟雾便像云朵一般绽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而无数机关人也像潮水一般向着交战的中流地带涌去。放眼处,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箫琰!”

卫嫤很快就不见了箫琰的影子。

机关兽失去了主人的控制,立时像没头没脑的苍蝇乱扑腾起来,有控制蛊毒的人从关机中掉出来,被它一脚踩得粉碎,黑色的脓血溅出,逼得卫嫤连续退了几步,她转头才发现小树林最后一片草木都被践踏无存,而她身后,是一丛丛林立的机关人,正挥舞着手里的寒刃向箫琰立足的地方扑去。

她只得借力,在飞纵之际再次到达了机关兽的最顶端。

“箫琰,你在哪儿?箫琰!”

被踩爆的尸体,发出沉闷的撕响,像是水响,又像是木梗断裂的声音。她站在机关兽头顶,举目四望却依旧看不见箫琰的影子。

箫琰的轻功很好,他应该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应该……可是围攻的机甲实在太多,他就像被关进了笼子里的鸟,飞不起来了。

“箫琰!”她跃前两步,突然一阵劲风扫至,四五只机关人竟顺着机关兽的腿爬上来,舞着手里的寒刃朝她劈去。她闪身而过,脚下却有些打滑。机关兽身上的覆甲远比想象中来得光滑。她打了个趔趄,差点从上面摔下去。

她的鞋子太薄太轻,放在此地。已经完全不合时宜。

“嫤儿当心。”而箫琰与那机关兽最靠前的两柄巨刃纠缠着,与卫嫤遥遥相对,可是却已自顾不遐。面对潮涌的机关人,他的轻灵飘逸再无发挥之处,只能通过传音入密的方式告知自己的现状,可是这样一来,岔开的内息分走了他一半的速度,他只能以剑相格,在包围圈里左冲右突。

他的本领原是在潜伏与逃遁,论武力。他实在不很好。他从小杀人都是直取要害,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割断目标的脖子,但是现在这一套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机关人的要害。并在脖子,而在关节与机芯。

暗夜里,却又响起了齐思南的笑声。

“姓箫的,听闻箫氏一族皆称美男,可又知道。当年南禹最美的人是谁?”

卫嫤正琢磨着要怎么让这机关兽停止攻击,一听这话便有些不舒服,忍不住插言:“总不会是你这样的丑八怪!”她已经懒得去理会地上齐思南,而将全副精力放在了对付面前的机甲群上。

齐思南躺在地上大笑不止,似乎甚感欣慰,而接下来的回答却令卫嫤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大小姐。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只可惜啊……南禹巫族,虽一生为凤王所用,却不得近身相伺。若非如此,当年又怎容得柳、箫二族入幕相伴……”他语气傲慢,似乎自己俨然是世间最美的男子,却因着那半边残缺溃烂的容颜,令卫嫤五味杂陈。

她手上没有兵器。不,就算是有兵器。也比不上安在机关人两臂上的乌金铁刃。齐思南的机关并不算精巧,但胜在与铸炼、蛊毒相糅和,综合起来,便是无敌。

“你住口!想借此拖延时间?小心我打得你连你娘亲都不认识!”卫嫤也不是傻的,一个被毁容的人,有意在这时提起深藏内心的痛楚,无非是两个原因:泄恨,或者拖延时间。她终于反应过来,蓦地瞪向他,几个起落,便停在了他身边。

她轻易便将他提在手里:“你让它们停下!”

那些毒烟似乎真如箫琰所说,只攻击他一人,明间拖得越发,他们的处境就越不利。她来回寻了很多次,却依旧没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嘶吼。

“你听见我说的没有!让它们都停下来!”

“大小姐,你不用担心,他没那么容易死的。顶多变成像我这样的,鬼见愁……哈哈哈哈哈,老夫一生忠直,终不为所用,没想到,没想到,到了今天……我的心愿总算是达到了。你想救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答应我,继任南禹宗室,成为南禹宗主。”她的力气很大,加诸内息之后的力道更是强得惊人,可是她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看着满地被踏平的骸骨,只觉得背心阵阵发凉。而嗜血的怒火,在心头已燃烧到了极点。

她想杀人!于是她就去了!她手里还提着个人,不过一点也不影响她的速度!

“你敢威胁我?很好,我就当着你的面,杀掉你全村的人,不……应该是说,整个南禹宗族!”她伸出手心,于虚空一握,暴发出一股冷冽的杀意,她一字一句地道,“我最恨被人威胁,箫琰若是有一丝损伤,我不介意踏平整个南禹为他献祭!”

她的手指掐进了他的肩膀,鲜血顺着她的指甲一点点流出,泅湿了他灰败的衣襟。

“我以平南骑的名义发誓。”她认真注意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惊疑越来越深,“你若真心奉我为主,当是服从为上……麻烦用用脑子!”

“平南骑!你与那夏侯老称是什么关系?”他惊恐地挣扎起来,越看着卫嫤的笑容越发地扩大。

她轻轻地道:“我不告诉你,气死你。”

第148章 坑货

卫嫤将沾满鲜血的手放在齐思南胸口用力擦了擦,转身走向村口,齐思南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的背影,嘶声道:“你身为南禹宗主,居然帮着个叛民?你……真的令我很失望!”

卫嫤心间一堵,好像突然吃了个蟑螂那么恶心。

她缓缓停下步子,回头望向他,一字一字地道:“我以为你的眼睛瞎了一只,却没想到连你的心也跟着瞎了。你听好,我爹是当今大梁左丞相,而我娘是金平梅氏大当家,我从头到脚都与南禹没有半分关系。我不怕多造杀业,我再说一次,如果箫琰有什么闪失,我会毫不犹豫地令南禹遗族以命相殉!”

齐思南看着月亮下苍凉的身姿,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们花了十几年寻找,就是为了找到继承凤王遗命的宗主,而如今他找到了,却又能如何?

月光下那个玲珑剔透的魅影,根本不将他们十数载的努力放在眼里。

“你杀不了他们,我们南禹族人一向以武尚位,以你的武功,与人单打独斗兴许可以,但是……”但是以一敌众,这胜算却几乎没有。

他想尽最后的努力劝服她,又哪知她生性便是个蒸不烂、煮不熟的铜豌豆?

如果说卫嫤先前还对圣武皇后怀抱着三分激赏,那现在……便是一分也没有了。

她似乎笑了一下,但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天色太暗,风声太急,箫琰与机关人的喝斗声,好像小了不少,而卫嫤慢慢向前迈进的脚步,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要扳倒这一局有很多种方法,若是齐南思能做得委婉一点。她或许会假意答应,若是她心软一点,她或者会以死相逼……不过这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法,她实在不屑为之。

她在齐思南探究的目光中,拾起了掉落在衰草之间的拨浪鼓。

纤纤玉指一拨,鼓声“咚咚”乱响了一阵,齐思南的脸色蓦地变了!

“你!”他挣扎着爬起来,却被一枚石子击中。他一屁股坐回了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咚咚,咚!”

……

卫嫤把玩着那面小小的拨浪鼓。安静的容颜中,突然有了些嘲讽的意味,她悠然说道:“你果然是个半调子的偃师。连自己做出来的东西都没办法好好操控,不如,就由我来告诉你‘声煞’是怎么用的。”

话未落音,她的手腕便轻快地摆动起来,有节律的撞击。仿佛魔魅,穿透了耳膜,直达心脏。

那声音并不大,但却能传到很远的地方。

整个静谧的夜,突然空寂下来,原本围绕在箫琰身边的机关人都纷纷停止了攻击。立直了身体。而机关兽身边泛一层淡淡的紫烟,最终消散。

身长玉立的男子,也在这一瞬间收势顿住。缓缓舒了一口气。

“你居然会用‘声煞’?”

齐思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以声夺人,类似于将人变作提线木偶的把戏,原是南禹秘术之一,就在巫族之中能贯通此法者亦是少之又少。但是这丫头却……他心中盘旋着许多疑问,可是却不知要怎么问出口来。最终却只得一句:“你的武功不是织云所教。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卫嫤闻言微微皱眉,心中却如释重负。

她也想知道,将自己一步步推进大坑里的人,究竟是谁……她也怀疑过予聆的用心,但是她重生只是意外,她与予聆重逢相认亦是偶然,她的武功虽然是予聆所教,但却并不表示这里边还含着种种算计。她相信予聆,就好像相信自己。

所有怀疑的痛楚,都在齐思南这一问当中化解了。

她把玩着拨浪鼓,目光灼灼地盯向那比树林还密的机关人,最终却落在箫琰凌乱的发丝上。

“你们南禹巫族不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么?为什么不自己去查查看?”她嘴角还噙着笑,满意地看着那成片的机关人在草木狼藉之中做着向左转、向右转的动作。拨浪鼓的声音时停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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