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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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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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青眼中掠过一丝不耐,却不便反驳,便由得小姨子左一句右一句,将左相府贬了个遍。

卫嫤起先还有些好奇,可听得久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再一想到卫梦言和箫琰的“病”。她很快就有了决定。乐青不能走,就算用强也得将他留下来。

她一直没表态,也没和予聆有过多的交流,只是站在厅中不动声色地看着。

柳沁习惯了目中无人。并不将卫嫤这个主人家当一回事,卫嫤要站,便也由得她去,好像这左相府根本就是墨玉山庄。她姓柳的才是这儿的正主。

这也忒欺人。

卫嫤笑了笑,由得她说长道短,自己挨着予聆坐下来,却没喝茶也没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修起了指甲,因为平时要握剑,她的指甲并不长。她的手指干净漂亮。手背细腻,鲜少人知道那掌心薄薄的茧子意味着什么。

柳沁说完了,才发现在场四个都没搭理她,予聆和乐青倒还罢了,另外两个特别是完完约根本就是来看热闹的。乐青救不救人与漠北王世子没半文钱的关系,他不过就是来盯着卫嫤的。

“说得好啊,江湖事江湖了。可是柳沁,你好像没弄清楚,这儿除了你是江湖人,其余人都是在官场上打转的,你能了,我们却不能了,既然你说完了,那就歇一歇,听听我怎么说,好不?”卫嫤懒洋洋地将手放下,不咸不淡地看着乐青,冷笑了一声,才得接着又道,“乐大哥,你治不治将军府的人,我自是管不着,但是我爹的病,你要怎么解释?他请你来治病,还是请你来看着他死?”

她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力从牙缝里崩出来的,强大的威压逼得人喘不过气,予聆这才发现她的眼睛里竟满溢着火光。那里边有探究,有愤怒,更有一种近乎嗜血的冷瑟。

她的手搭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五指收拢,生生将扶手上嵌下两只掌印。

柳沁见她修为精进,一时又惊又怒,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来自去柳氏血脉中赋于的骄傲。

“卫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完完约本以为卫嫤和予聆见面应是一派暖昧温情,又哪里料得竟会这样地剑拔弩张,他心里谁也不记挂,唯独听卫嫤提到恩师时,心头抽了一下,面色也沉了下来,“你说老师的病……是因为他见死不救才加重的?”

“姐夫,别和他们废话,我们走!”柳沁见情况不妙,拉着乐青就要离开,却徒见眼前一花,一道亮丽的影子晃至跟前,将她轻轻一推,逼推了半步,卫嫤勾起嘴唇笑了笑。

“不忙,反正你们也出不去。”她冲乐青与柳沁身后的予聆点点头,转身又坐回去。

柳沁未知其意,拉着乐青正要走,陡觉脑后劲风袭来,她侧身一闪,松开了扯着乐青的手,予聆的掌风已经追了上来,柳沁松开的乐青,正落在卫嫤手里。卫嫤不看她,径自指向椅背,示意乐青坐回去。

“你知道我的身份?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一条腿搭在椅子的横杠上,一手执起了予聆用过的茶杯,手指微微一用力,杯盏中间裂开了一道细缝,跟着茶水便顺着白皙的手指流下来。她笑得很假,绝美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她挑起的唇角,比以往都高,而慢慢窄细的凤眼里却闪出了阵阵杀气。她不喜欢被人放在手心上当作玩物,十分不喜欢!

“是锦娘让你来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冷,一如这冰冷的天气。

“我不认识什么锦娘,是我家夫人让我这么做。”乐青淡漠地抬起头,眼睛清澈得几可见底。

“你家夫人让你不要医治身中寒邪的人 ?'…3uww'让你违背医途,见死不救?我爹爹让你留驻府上,好衣好食,对你礼遇有加,奉若上宾,你就这点良心?还有予聆,他把你当作最信任的人,你却如此寡薄?你还是人么?”她将碎掉的杯盏往乐青脸上掷去,突兀地几点白芒,幻作绮丽的弧,几乎避无可避。乐青白皙的脸上登时多了几道血痕,就像猫儿的利爪抓挠出来的。

卫嫤笑了一声,抬腿勾起一张凳子往门口摔去,劲风引着门叶“咣当”一声合上,凳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两扇门叶中间,将门抵住。她看也不看完完约,只嚣张拔扈地抬了抬下巴:“小黑蛋,守门!”那神情就跟叫莆园里的狗儿似的。

完完约的表情,瞬间冰裂。

场中,予聆与柳沁斗在一处,一时杀得难分难解,予聆登门的时候出于礼貌未携带随身兵器,浑不似柳沁整天将长鞭系在腰上,掌对鞭,显然是掌势处于下风,柳沁的鞭子在屋中肆虐,将头上琉璃灯和地上的水晶砖都劈裂了卷飞起来,贴身的小蛇也趁着拆招的空档进行偷袭,予聆这一战,并不轻松。

但卫嫤却掐紧了乐青不放,没有半点来相帮的意思。她今天穿得很隆重,绮丽的大拖尾如收起的凤翼,鲜亮的口脂衬托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威慑,本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却在暴怒之中露出了近似上位者的睥睨。

“你听着,若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们整个柳家来陪葬,说到做到。”她咬紧牙。

“……卫梦言并非你生身父亲,你又何必……”乐青冒出了冷汗。

“他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如今站在这儿,这条命是他赋于我,他是生我养我的人!”

“宗……”乐青接下来的话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卫嫤一把捏住了,他奋力挣扎着,妄图从借着那些微末功夫从她手上逃脱,却不料这纤纤如许的女子,却不知在何时变成了大力怪物。这不仅仅是他吃惊,就连完完约也目瞪口呆。

古书上,有一种怪物,以人血为生,其貌艳如昙花,其力却可拔山河,卫嫤俨然就是这样的怪物。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将她完全改造,将她事事握在掌心,将她一点点变成了意想不到的样子,完完约看着面前两眼血红的女子,她已完全脱离了记忆里的样子,当初的娇憨,当初的鲁莽,都变成了一种直来直往的霸气。

乐青堂堂八尺男儿,竟被她捏得青筋暴气,冷汗直冒。

“姐夫!”柳沁未必可以在予聆手上讨得什么好,只不过仗着兵器的优势,一时难以受制,但周旋得越久,对她就越不利。她求胜心切,不住地抢攻,可是予聆却因眼见卫嫤制服了乐青,而放缓了步子,两人堪堪打了个平手,都有些三心二意。

柳沁看见乐青脸色发紫,急得冒了一身汗,卫嫤不像是在开玩笑,她现在真的有这种能耐。

“柳沁,不想你姐夫死,就给我乖乖坐下来,你且记住了,这左相府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最好是学学这里的规矩!”卫嫤看乐青说不出话来,才满意地将人扔回了椅中。

乐青抚着淤青的喉头,一阵急喘过后,便是剧烈地咳嗽,他抓起茶水连灌了几口,才镇定下来,再看卫嫤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了几分恐惧。

这个女人已经不像是人,而是变成了一只怪物……也对,反正南禹要的,就是这么个怪物。

他白了许久的脸,因为血气运转而多了些红润,但又因为窒息太久,潮红得过头,看起来十分诡异。他终于没再提“宗主”两个字,而完完约就被继续瞒在鼓里。

“我可以治好将军府的那些人,也可以治好卫相,但是有一个条件。”他顺了顺气,目光转圜间,似多了几分坚决。卫嫤却冲着他,咧嘴一笑。

“我拒绝!”她知道乐青的条件是什么,可是她偏就能答应,那声“宗主”叫出声后,已经预示着立场的差异,她说过,决计不做什么南禹宗主,但她却要整个南禹向她俯首称臣,她说过,最讨厌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第236章 成三

圣武皇后当年不是皇帝,胜似皇帝,这运棋布阵的手法代代相传,果然阴毒犀利,卫嫤想起自己那不值一提的童年,眼睛里只剩下阴霾,如果说她三岁时遇上段织云便是这局珍笼的开始,那随后的十三年,又意味着什么?

她自以为满足地过了十三年,以为自己得到了一切,可到头来,却要一件件失去,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父亲,却令她在不经意中发现,这位可敬的父亲其实是这一盘残局当中注定的弃子……她现在恨死了乐青。

灵州之行,已迫在眉睫,而对于被卫嫤斩断五感,剁去耳目的完完约,此时却又是另一番感受。不管他以前再怎么看不起女人,不管漠北宗族再不把女人当一回事,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如今的卫嫤,已经对他形成了足够大的威胁,她在不知不觉中膨胀壮大,竟变成了附着在他春秋霸业上的毒瘤。

完完约自问并不愚钝,但却一直弄不懂卫嫤在想着些什么,她与他见过的那些只对钱银和男人感兴趣的姬妾不一样,她出身优渥,衣食不缺,她思维跳脱,常常异想天开,可是人不会一直停滞不前,他也没办法一直将她当成初时将面汤扣在陌生男人头上的顽皮少女。

身怀利器者,心怀杀戮,这几乎是必然。

只可惜,他还没查出卫嫤与南禹的关系,手里的情报网就破了。

他有十成的理由怀疑是卫嫤做的,但是却找不出原因。

外边守着的家仆们并不知道厅里发生了什么,柳沁以前也是这样对着司徒剑大吵大闹,他们已然见怪不怪,他们只担心自己娇滴滴的小姐会不会吃亏。

可是门被堵住了,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卫小姐,你的内息凌乱。似乎并未经过按部就班的修炼……只怕将来……”

只怕将来会被邪气反噬……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门口一声唱喏打破,卫嫤压在他脖子间的手腕松了一松,予聆也一脸淡漠地退了下来。柳沁头发散乱,一脸狼狈地盯着予聆看,恨不得将他吞进肚子里。予聆手里提着一条小蛇,不过却是直挺挺地垂着。再也吐不出蛇信子了。

他的衣衫还是那样白,却不是时下贵胄王孙们穿的那样锦绣繁华,他的白衣只是寻常的粗布,比锦缎薄一点。比绸料又厚一些。

“小姐,冯公公到了。”云筝在门外唤了一声,却不敢贸然上前。只垂首在门外候着。

“他来做什么?”予聆将死蛇甩回给柳沁。向着卫嫤询问地一瞥,卫嫤却是莫明地摇了摇头。她想起在密里被玉煜逼着服下去的那粒药丸,心里不免有些发虚。她狠狠地盯了乐青一眼,却不敢将目光削得太锐利。若真是服了毒药,她还得靠着这人解毒,可不能玩死了。

但这狗皇帝却是存心想玩死她。

皇帝叫冯喜才送来一只玉如意,玉色晶透。通体温润,冬日里捂在手里还有些天生的玉暖,倒是不可多得的凡物。可是明眼人都知道,玉如意是天子定情常用之物,当初玉煜迎娶苏子墨,也送了一只这样的玉如意。

予聆本就心情不好,看见那玉碟里的东西,就更憋屈了。

“……顾念卫氏淑媛,贤良温华,仁孝知礼,慧娟秀雅,特赐白玉如意一枝,以示圣恩……卫嫤还不上前谢恩?”冯喜才将玉如意递上去,卫嫤却不得不接,她尚不知玉煜给她吃了什么,故不得不以退为进,但予聆和完完约却都不是这么想的。

予聆以为卫嫤不懂这定情之物背后的意思,便一个劲儿地给她打眼色,完完约却是愤怒多于焦虑,这事儿一搬上台面,谁都知道卫小姐是要入宫的了,但一个跟两个男人闹得不清不楚的女人,还能进宫伺候皇上?他心里五味杂陈。

“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嫤老老实实地接过了玉如意,望着冯喜才那阴骘的眸子皮笑肉不笑地呆了好一阵,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冯喜才的笑容扩大了一些,满是恶作剧式的戏谑。

“皇上与卫小姐春风一度,原是有些情意的,卫小姐是聪明人,可曾听得明白?”他右手抚着左手,只见手指上又戴上了一颗漂亮的祖母绿,比以前卫嫤得的那颗有过之而无不及。

予聆不知道春风一度是怎么回事,密道的事后来听夏侯罡说了,却也是语焉不详,这一道圣旨下来,差不离下一步就是听封了,他心里忐忑难安,不知不觉又瞪了卫嫤一眼。

卫嫤捧着那支玉如意,笑吟吟地送了冯喜才出去,回来的时候,脸色就蓦地变得如锅底般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完完约看着那支玉如意,卫嫤却看着予聆。

“你放心去打北夷,我今日就动身,去灵州。”她咬了咬牙,瞪向乐青,又道,“你跟我一起去!”她将手里的东西将桌上重重一掼,拖着长裙,转身向着落英居去,冯喜才显然是去见卫梦言后才来送东西的。卫梦言昨天才接受了自己有两个女婿的事实,今天又要受一次惊吓,卫嫤想想就惭愧得紧。

玉煜走这一着并不是真的要封她个妃位,而是逼她早些去寻“凤点头”,若是真要聘下相府千金,他定然会拟上一道旨一并随贺,这中间有意隔开了,就是让卫嫤有时间走。

迟走不如早走,卫嫤刚回扶城还没有三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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