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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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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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嫤在等着上菜的空档四下张望,越看越觉得有趣。

“你刚才笑了吗?”曹游看一眼新上来的猪腰子,又看看予聆公子跟腰子一样拉长的脸。

“你看见我有酒窝了吗?”予聆淡淡地瞟了一眼那个凭栏远眺的身影,倏然垂下了眼睫。

他的睫毛很长,却不算翘,侧颜的确显得过于温柔,但少了女子贯有的娇媚,说他是娘娘腔,只不过是曹游故意为之的贬低。他其实很好看,认真端祥,甚至可以品出一点忧伤。女人们都是母性泛滥的,见到这样一张脸,没有人会不喜欢。

“卫小姐,您要的荷花酒。”店小二送上新酿的淡酒,卫嫤已经笑眯眯地转过头来。

“饿了一整天,到现在才发现是白过了。”她为自己斟了杯酒,又向对面的天香招看几眼,说话酸溜溜的,“予聆公子啊,这世间真不公平,你不过是动了动刀子,功劳就全成了你的,我呢,就完完全全变成了你的陪衬。这杯酒,我得敬我自己,天生的一副好肚量。”

这一回予聆才真的笑了,他夺过她手里的酒盏也斟上了一杯:“别人不敬,我来敬,有什么打紧?你今天不是玩得很高兴?”

曹游也给自己斟了酒,醇香沾唇,他突然一滞,抬眼道:“不对呀,予聆公子,你平时不是很讨厌卫小姐么?怎么就转性了?”

予聆执起酒杯一饮而尽,带着三分戏谑道:“曹小国舅,你平时不也很讨厌卫小姐,现在还心甘情愿地坐在这儿被她宰?”

曹游怔了怔,道:“那怎么一样?”可以说到哪里不一样,他又答不上来,只是觉得面前这两个人怪怪的。要说公子小姐搭桌吃个饭也没什么,要有什么过节,明面里不摆出来,也可以是其乐融融的,但这两位,却总是给人一种老相识旧搭档的感觉,好像是早八百年前就认识了。可问题是,卫小姐从金平回来才四个月不到啊。

“曹游,我敬你,敬你得了个绿莹莹的大帽子。来,干杯!”卫嫤今天是真的高兴。

“有你这么敬酒的么?这可是小国舅我的伤心的事。”曹游一脸郁闷地看向她,却见她盈盈含笑,整个人就像一汪被风吹皱的水。以前只是觉得卫相这女儿生得标致可人,可今天一瞧,真乃是真命天女啊。他出大理寺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印堂发黑倒霉透顶,可是一见着卫嫤的笑,就觉得朗风霁月,春晓虫啼了。再说这话时,他是一点也不伤心了。

三人都是喝急酒的。过了三巡,菜才上齐了。

卫嫤凤目微醺,拽着予聆的袖子不放手:“那个……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予聆望着身边眼波摇曳的小狐狸,半闭着星目装无知:“卫小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卫嫤嘻嘻一笑,仰起脸来,细看他平静到深沉的双眼,良久,才打了个酒嗝,轻声道:“就是……你说要。娶我的事呀!还算不?”

“咳、咳咳咳!”曹游正在啃鸭脯,没留神一星儿肉渣就溅进了气管里,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光听着卫嫤痴痴地笑,还重复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你说话不能赖……”

她像是真醉了,攥着予聆的手不肯松。对面围观的姑娘们终于发现了有何不妥,都疯了似地从天香招跑出来,涌向楼下砸戏水阁的门。

予聆还坐在那儿,腰背挺直,面色沉静,只是耳垂却微微泛起了一阵粉色的珠光。他扶起卫嫤,却被她死死地缠住,他只得低声说:“嫤儿。你醉了。”

卫嫤朦朦胧胧地反驳:“谁,谁醉了,我天生的海量,怎么会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却越来越亮。楼下砸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店小二匆匆地跑上门来:“国舅爷,快顶不住了。那些疯掉的姑娘都要冲上二楼雅座了。”

曹游正处在一片天雷大劫之下,此时陡然一怔,似回过神来,却见面前白衣飞扬,予聆公子已经如玉树临风般站起来,可恨是,他怀里还抱着个软绵绵的卫小霸王。卫嫤整个儿都贴在了在他的胸膛上,细白的手指,沿着他的衣领一路摸下去,一去摸到了腰间的衣结。曹游猛地站起来:“你、你要带她去哪里?你、你放下她!”

予聆不理会,只是冲那店小二淡声道:“小二,替我准备一间干净的上房。”

“干、干净的,上房?”曹游吼起来,将楼板震得嗡嗡响。他跳起来要去抓予聆的肩,却见对方反手摄住一只青花小盏,朝着他的面门掷了过来,曹游眼睛一花,那白衣如雪的影子已丛容不迫地登上了去三楼的台阶。

“予聆!”他怒气冲冲地追过去,却听店小二一声惨号。

一群胭脂怪兽如洪水般冲过来,瞬间就把他冲到栏杆边上去了。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疾驰而至,马上紫衣的青年往戏水阁旁的马厩扫了一眼,陡地双腿一蹬,旋身飞上,踏上了二楼的雕花栏杆。

“唉呀,是谁他妈不长眼睛踩老子的头!”曹游大喝一声,余光瞥见白影一闪,予聆不见了。

予聆公子,卫小姐,在戏水阁,要了,一间,上,房!

等等,姑娘醉了不应该是把她送回家去么?予聆公子不是有马么?左相府不是有马车么?

犯得着去开房?

戏水阁迎来了自开张以来最热闹的一晚,不过没掌柜和小二们什么事,他们觉得这个时候,只要知趣地看热闹就可以了。

装饰别致的上房,酒醺未醒的美人,无可奈何的少年……

予聆将卫嫤放下来的时候,这家伙还不依不挠地揪着他的衣带。刚刚抓过水晶肘子的小手在那雪白的布带上印上一整套姿势各异的油印,一排排地像勋章似的。

小丫头眼睛贼亮兮兮,照得人全身泛暖。

予聆也不去掰她的手,只得老老实实地靠在床边,涨红着耳垂细细地看她。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迷糊懒散,投射在卫小姐这副骄矜的皮囊上,映出来的是一股闻所未闻的王霸之气。以前他自然会说是卓桦好,可是现在,他却答不上来。

“我才没跟你闹着玩,你说过的,把我当未来的妻子,那话还作不作数?”她翻身一拽那衣带,便叠了上去,她在他耳边吹着气,轻声道,“你看啊,‘嫣人笑’墙外是一回,曹府别院又一回,你啃了我两回,是不是要负起这个责啊?什么时候去左相府提亲?嗯?”

她贴上来一分,予聆便退一分,直恨不得练个缩骨神功,把自己蜷成个虾球。

予聆总算知道什么叫惹祸上身了。

“别闹。”他伸手去推她,可又舍不得,纠结半晌,却是不动了,就任她那么厚着脸皮贴着。

身体在慢慢变硬,那隐秘的一处在羞耻地膨胀,可是他却不能说,只能睁开了眼睛望着她。少年瞪大的眼睛透射着一丝丝近乎无辜的善意,越发灵犀动人。

“你怎么不躲了?”卫嫤贴了一阵子,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她没好气地抬头看予聆一眼,突然从怀里摸出个小册子来,“难道这上面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她腾出手来左翻西翻,好不容易翻到一页差不多的图,倒被予聆劈手夺了过去。

“卫嫤,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肮脏东西?”予聆才看了一页,脸就红了,他一向都能忍不住不动声色,可这一次却被某人完美破功。

“我买的。”卫嫤理直气壮,她还想抢过来,却不料予聆手长,举高了些,就够不着了。

她又赌气地斜了一眼,大声道,“给我!”

“我才以为你这些天长进了,你就……”

予聆感受到身体上的摩擦,脑子里嗡嗡吟吟像是无数苍蝇飞来飞去,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看着卫嫤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小巧的脸蛋,飞扬的柳眉,漂亮的凤目,秀气的鼻梁,那明明是跟卓桦没一处相似的容颜,却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他渐渐忘了言语,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她白皙的脖颈,优美的下巴,看着看着,一股燥热便浮了上来。

他突然咬紧了牙:“你想玩火是不是?纸上谈兵是没有用的!”

说完,便将手里的东西一扔,突然扣住了贴在身上的纤腰,一翻转,将她压在了下面。

卫嫤惊叫一声,成功地湮灭了少年仅剩的理智。

外面越来越吵,予聆的身子也越来越热,他不知道是酒劲上来的了,还是心里的蠢动彻底盖过了压抑的心绪,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可不要后悔……”他咬牙切齿地说着,无视卫嫤乱七八糟地挣扎。

就在这时,门板“砰!”地一声被人踢开,一道强光射了进来,跟着跳进来一个不甚俊秀的锦衣少年。那少年像是被房中的情景吓傻了,半晌,才记得拿起门边的扫帚,朝着予聆劈头砸去:“死淫虫,居然敢对我表妹无礼!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第56章 表哥

房门被人从外边打开。

王佐扒开人群挤进来,曹游也跟在他身后赶到,眼见着外边熙熙攘攘地闹成了一团,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提起“梅六公子”。

“你谁啊?”卫嫤收起玩闹的心思,板着面孔从床上坐起来。

予聆不动声色地攥着那锦衣少年掸过来的扫帚,目光清凉如水。耳根的淡红尚未褪去,手心的余热亦未学消退,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静静地,不见半分波澜,好像方才那个霸道凶悍的人与他无关。予聆公子还是予聆公子,淡漠如常,生人莫近。

“表妹,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山山啊,你的山山表哥!”那少年急了,可使出吃奶的劲也抽不回自己的“兵器”,只能是几许哀怨、几许轻愁地看向卫嫤。

卫嫤也在上下打量着他,还不时摸摸下巴,看看屋顶。

这少年的年龄大概处于十四到十七岁之间,姿容俊秀,生得是粉雕玉琢,光看容貌似乎比同龄人小了好几岁,可看身材,却又似乎跟她相仿,五官像是没长开,粉团团的,眼睛鼻子嘴巴都秀气,特别是那嘴儿,丹红的一点,衬得肌肤雪白,端地是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问题是,她真的不认识他。卫小姐是有六个表哥没错,不过她都没见过。

“山山?”她站起来,习惯地绕着锦衣少年走了半圈。

对了,她不认得人,却认得这衣衫的料子,而且,此等工艺普天之下也只有号称大梁皇商的梅家才能有,那样的衣料她也有几件的,听说是上好的贡缎。皇亲贵胄才能穿得上。

“对啊,山山啊!你小时候就是这么叫我的!”少年抽不回扫帚,又狠狠地瞪了予聆好几眼。

“卫小姐,他便是金平梅家的六公子,梅山。你们多年未见,自然生分。”王佐冰冷的眸子也同梅山一样死死地盯住予聆,与梅山单纯的憎怒不同,他的眼睛里隐约还飚着一丝嫉恨,看得人遍体生寒。

“哦。”卫嫤点头,眼神禁不住还往予聆那儿飘。他的脸已经不红了,不过看起来有点羞愤交加的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是厚颜者取胜,她方才已经赢了。想明白了这点,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她突然就高兴起来。

“梅六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失敬。”予聆干巴巴地开口。觉得那声音嘶哑得不像是自己的。

“淫虫,坏人!谁跟你敬来敬去的,我不认识你!”梅山扁着脸,斜眼望天。

曹游赶紧上前圆场,巴巴地道:“梅六公子啊,他便是风靡扶城的予聆公子。多少姑娘做梦都想要嫁他呢,予聆公子,予聆公子……你总该是听过的吧?”话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他早就看予聆不顺眼了,这众目睽睽之下,他难得让这货吃一次鳖,值!

“我才不管他是什么公子什么小姐,总之对我表妹不敬。我就不让他好过!喂,你听好了。今天的事,要不就赔钱,要不就见官,你自己选。”梅山竖起扫帚,眼眉也跟着竖起来。

他是个生意人,书读得再好,也是三句不离铜臭味,可也就是这一样,才显出他的精明来。

“卫小姐,既然今天有外人在场,你我改日再叙。”予聆抬眸扫了众人一眼,故意将手里的扫帚往回拉了一点,接着腕力一弛,站起来施施然一个转身,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梅山双手还绷着猛力,这时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差点摔在地上,幸好被王佐接住了。

他不甘心地冲着他的背影叫嚷:“你话没说清楚,就想走?喂!”但他声音太小,很快就被门外的莺莺燕燕的尖啼盖过去,他连嗓子都喊疼了,予聆也没回头。

倒是卫嫤,十分扫兴地为自己斟了杯茶,睨向了站在一旁凑热闹的王佐:“你来做什么?”

王佐冷然道:“来看你。”

卫嫤没好气地将杯盏扣在桌上:“现在看到了?请回吧!”

王佐动了动唇:“我没怪你。”

“怪我?你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卫嫤脑门一把火腾地就上来了,她甩手将杯子砸了,厉声道,“你不在扶城边打听打听,我卫嫤是什么人,不要以为我爹对你好,你就登鼻子上脸!你我非亲非故,我跟谁在一起做过些什么不劳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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