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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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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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贵赌坊空无一人,你被困的地方据查实是洛阳城一家小妓院,赤离臧与他的部下们不知所踪,可能依旧藏匿在洛阳城,更大的可能是已逃离中原……」刘玄踌躇了片刻,接着说道:「因为今天下午我收到了密报,说他们已经远走塞外。」
  「远走塞外?」南宫毓心有不甘地反问了一句。
  「从前有谣言说他是某边陲小国的没落皇族,如今看来这则谣言并非空||||穴来风。」刘玄点点头:「只是那并非小国,而是我朝最大的敌人——突厥,赤离臧就是突厥的皇族,潜入中原武林的目的就是培植力量,伺机再图霸业,目前来看,他成功了一半。」
  出神地望了一会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明月,低声说道:「我曾许下诺言,要把杀死段雄的凶手抓住,看来要食言了。」
  刘玄看着他的侧脸,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缓缓说道:「三公子,主谋和凶手是有区别的。」
  南宫毓猛地抬头,惊奇地看着他。
  「虽然赤离臧和部分党羽已逃离了中原,我们也要查清剩下的党羽以及被他劫去的那些镖银下落。」刘玄目光闪动:「按常理算,那么大批银两不可能一下子就偷运出关。」
  「最大的可能就是换成一些急需品,例如铁和盐之类的东西运出去,得靠大哥他们边关守将们的把关。」
  刘玄笑了笑:「也可能放在某个秘密的地方。」
  南宫毓皱眉,似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刘玄挑了挑眉,反问道:「三公子,秦重是你朋友?」
  南宫毓面色微微变了变:「刘大人,想说什么就直说,不必兜那么大的圈子。」
  刘玄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南宫毓,面色凝重:「这是我刚得到的情报。」
  南宫毓接过:「为什么给我看?」
  「因为我想尽快破案。」
  匆匆浏览了一遍,南宫毓淡淡笑道:「这并不算直接的证据,更不能证明他与赤离臧之间有联系。」
  情报除了秦家这几年来的产业状况外,便是秦夫人以及老胡之死的谜团。
  前者较新鲜,至于后者,他相信他知道的,比情报上写的详细得多。
  刘玄定睛看着他,摇摇头:「三公子,你太感情用事了。」
  南宫毓垂首,把那张纸揉成了一团。
  「自从秦啸澜死了后,秦家产业被他的兄弟搞得一塌糊涂,家徒四壁,可秦重却在短短五年之内能东山再起,把秦家的产业扩大了百倍,增加的财富更不可估算,能够做到这样,除了天上突然掉下来金元宝外,还有个法子,当强盗。」
  天上掉下金元宝的机会很少,近乎为零。
  南宫毓没有答话。
  「岳勇出事时,他在附近,洛清秋出事时,他亦在附近,周威远出事时,他也在附近。」
  「这些并不能成为直接的证据,其实周威远出事前我也在路上踫上他们的镖队。」
  「秦重认识柳宗文。」
  「我在富贵赌坊找不到任何人证或者物证,只凭与柳宗文认识以及柳宗文喜欢找有头有脸的官宦富家公子赌博两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对秦重的感情,让你失去了判断力。」
  「定一个人的罪,需要讲求真凭实据,而非凭空猜测。」
  「证据可以找出来,端看你上哪儿找。」刘玄一脸肃容:「况且抓捕杀洛镖头的凶手不是你这次的任务?除非你为了凶手可能是你的朋友而放弃追查真相,宁愿选择面对失败。」
  南宫毓抿着嘴,一言不发。
  瞧了他一眼,刘玄道:「你二哥曾经半真半假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有朝一日,当肃王府与南宫世家势不两立,兵戎相见时,我会如何选择?」
  「你的答案?」
  拧起眉头,刘玄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道:「真到了那一天,我必定尽全力以取得胜利,相信你二哥也一样。」
  南宫毓轻叹一声:「不会手下留情?」
  「不会。」刘玄语声微顿:「因为与南宫秀为敌,任何人都没手下留情的本钱,全力以赴最多也只有五成的胜算。」
  刘玄口中的任何人应该包括赤离臧吧。
  南宫毓唇角露出一抹浅笑,他的二哥真了不起呢。
  「还没交手就想着手下留情,无论立足变幻莫测的朝廷,抑或行走诡异险恶的江湖,恐怕都很危险。」
  南宫毓目光一凛,低头沉吟不语。
  「其实我还有第三种选择,辞归故里,远走高飞。」
  「这话说得很妙,刘大人确实有很多选择。」
  刘玄瞥了他一眼,笑道:「和你们不同,我可以在效忠肃王与友情之间选择,可你们却没有。」
  这话说得更妙,他们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
  打从娘胎生下来就姓南宫,就得背负南宫家的荣誉,就得以家族共存亡,就得为家族牺牲,甚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命。
  南宫毓自嘲地笑了笑,除二哥外,家中每一个人都曾把这话在他面前说了超过一遍以上。
  可惜,他偏偏就不是乖乖听从摆布的人。
  他很贪心,他的爱情,他的家族,他都不打算放弃。

  黄昏,漫天晚霞如火。
  秦重静静地坐着,他已这样坐了三个时辰。
  他的左手拿着一个酒瓶,右手捏了一张很薄的小纸片。
  不经意之间,小纸片飘落地上。
  昨天收到的飞鸽传书,上面寥寥七字:「明天申时将抵达。」
  南宫毓非常幸运,有刘玄加慈航师兄弟,三人合力竟能把全身九成经脉修复好。
  那么即将出现在他面前的,应该是个完完整整的南宫毓。
  秦重一笑,仰头将杯中物饮尽。
  终于来了。重生之后的南宫毓,该变成怎的模样?
  他拭目以待。
  叩门声,阿六走进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主人,热水准备好了,请沐浴更衣。」
  「秦大他们已离开了济南府?」
  「是。」
  立起身来,秦重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准备几斤香熏烤鸭,两坛竹叶青,叫人收拾暖香阁。」
  阿六应了一声,抬头想说些什么,迟疑了片刻,似乎决定了不开口,低头刚想出去,秦重却在这时候叫住他:「一百万石的大米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线条,秦重冷肃的面上带着一丝难以说清的伤感:「……阿六,保重。」
  阿六猛地抬头,双拳紧握,那张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上现出一种叫激动的情绪:「主人,不如让我留在济南作个照应,与秦大他们曾经在江湖上名声显赫不同,我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无论肃王府还是南宫世家都不会注意到——」
  他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秦重所打断:「话我不想说第三遍,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没我的命令,你们绝不能重现江湖。」
  虽然他没有野心,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不过当上武林盟主的好处不少,让他有点心动。
  「……是。」
  脸上的激动逐渐消失,恢复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阿六答应了一声,便慢慢退了出去。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秦重才悠悠地站起来,自言自语地道:「看来我也要好好准备准备,迎接尊贵的客人了。」

  南宫毓到达了济南秦府,天色已变的昏暗。
  让管家模样的人进去通报后,片刻后一身干净清爽的秦重疾步出来,趋前紧抓住南宫毓的手不放,热切地道:「毓,想死愚兄了。」
  任凭自己的手被握着,南宫毓柔柔一笑:「秦兄,别来无恙?」
  「无甚大碍。」秦重仔细端详着南宫毓,浓黑的眉毛紧拧起来:「只是毓看起来清瘦了不少,莫非病了?」
  「嗯,前一段日子受了伤,修养了差不多半个月,现在已痊愈。」南宫毓顿了顿:「就因为痊愈了,小弟才敢前来与秦兄相见。」
  「毓老是不甚爱惜自己的身体。」秦重低声叹息,语气充满了无奈和萧索。「难怪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心神恍惚,茶饭不思,原来如此。」
  「害秦兄操心担忧,是小弟的错。」南宫毓微笑,轻声说道:「小弟同样惦记着秦兄。」
  「真的?」
  秦重双眸炯炯如电,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毓,似乎要在那张温和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些端倪。
  南宫毓微微笑着,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道灼灼逼人的视线:「小弟不存了多少真情,多少假意更是难以探究,可这一刻,他说的是真话,他不敢欺瞒大哥。」
  路上想过了不少遍再见时的情景,却想不到成了如此局面,让人顿觉无措。
  尔虞我诈,彼此之间到底确实惦记着他。
  秦重稍稍错开了眼神,不再开口,默默地挽着南宫毓的手走进了暖香阁。
  秦重拍开了泥封,一股强烈的酒香扑鼻而来,碧绿的酒倒入同样碧绿的两个酒盏:「毓弟,请。」
  南宫毓拿起酒盏,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闻,点了点头:「确实是好酒,三十年上等的山西竹叶青。」
  秦重微笑着举杯:「喝竹叶青就该用碧玉盏,配香熏烤鸭,」
  南宫毓看了他一眼,却将手上的酒盏放了下来。
  「毓弟,你何时变得如此多疑了?」
  「今日之大哥并非往日之大哥,多长几个心眼总是好的。」
  到底,他还是把话说了出来,顿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再这么下去,他会手下留情。
  他非常清楚,如刘玄所言,手下留情意味着——输。
  他不能输,绝不能输。
  秦重哈哈大笑,把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与南宫毓的交换了一下位置,一饮而尽,将空了的酒杯晃了晃:「这样总可以了吧?」
  南宫毓沉默了片刻,抬眼望着秦重:「大哥,在喝酒之前你可否回答小弟五个问题?」
  秦重凝视着南宫毓,微笑道:「别说回答五个问题,哪怕毓弟要我摘天上的明月,愚兄也得尽力而为啊。」
  南宫毓心头一震,外表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多谢大哥。」
  秦重喟然叹气,道:「凭你我的友情,实在不该如此生疏。」
  他此番语声说得甚是恳切,让人难以怀疑其诚意。
  友情,他们之间的友情还剩下多少?能剩下多少?
  南宫毓轻轻笑着,心中却无半分笑意。
  无论秦重对他是真情也罢,假意也罢,都已经不再重要。
  静静地盯着秦重的双眼,才惊觉那黑幽瞳孔里映出的影子,模糊而不清晰。

  一阵晚风吹过,让思潮起伏的南宫毓感到了一点点凉意,垂首沉思了一会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隆福』镖局的那趟镖是你劫的?」
  秦重笑了,点头说道:「是。」
  南宫毓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再无疑惑之处。
  片刻之前心里犹自存着一份侥幸,随着秦重的回答彻底幻灭。
  「为什么?」
  只有十万两镖银,原本不该入他们眼。
  「因为柳宗文认为能够让总镖头亲自出马的,肯定是天价的暗镖。」
  「那是洛叔刚好顺道探望他刚满月的外孙女。」
  「哦,原来是一场误会。」秦重耸耸肩,一副无关痛痒的表情。
  南宫毓手猛地握紧,指节微微发白,目光带着深深的痛:「洛叔是你杀的?」
  「虽不是我亲手杀的,不过却因我而死,所以算在我头上也并无不可。」
  「赤离臧是你什么人?」
  「勉强算得上师傅吧。」
  师傅?南宫毓猛地张大了双眼,讶异地盯着秦重。
  秦重神色不变,笑道:「很惊讶,对吧?不过这是事实。」
  南宫毓叹道:「真是出人意料之外的答案。」
  秦重悠悠道:「世上很多事情原本就出人意料之外。」
  「被你们劫走的镖银藏在哪?」
  「银子已变成了兵器和大米。」

  南宫毓默然良久,长叹一口气,仰头举杯,炽热的酒顺着喉咙滑了下去,苍白的脸顿时红了起来,再次对上了秦重的目光,浅浅笑着:「多谢大哥给小弟解开心中的疑惑。」
  秦重目光一转,垂眼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沉声说道:「看来你知道了很多事情。」
  「应该知道的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我不想知道。」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南宫毓缓缓道:「虽然你身上充满了许多的疑点,可我从未认为你是凶手。」
  或许是他不愿意面对,即使秦重虽然疑点重重,他也没有怀疑他,反倒舍近求远去洛阳查所谓的证据。
  「许多疑点?」
  「在段雄死时,你当时并不在房间。」
  秦重微微一笑,道:「这确实是一个疑点。可你也别忘了,那时候我正和段大小姐幽会啊。」
  「不错,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很快就打消了对你的怀疑。」南宫毓神色带着某种奇特:「可我忘了那晚你虽曾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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