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童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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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童艳史-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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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瘦削男子,乃是快刀李的养子。快刀李做的是绝人子孙的勾当,自知此生子嗣无望,便收养了个弃婴,取名李继祖。李继祖自小跟着快刀李,其手艺可与养父相比,只是性子也是寡淡,冷心冷面。为润之送水的便是他。 

               
              李继祖分发那些药,平板着声音道:“这是皇上赏赐的药,每日涂五回,三日后便可稍减疼痛。”躺在润之左近的少年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李继祖冷然看他,道:“别太多话,涂上便是。”言毕,看了眼润之,抽身出去了。被无视的少年努嘴道:“去,有啥了不起的!”润之拔开瓷瓶盖,闻到股似馊似骚的怪味,犹豫着是否要涂。看看周围,同房的穆雨离正掀开下摆,往下体涂,面色丝毫不改。迅速涂完,把衣裳整理好。 

               
              润之伸进一指,挖出一坨暗红的药膏,把下摆掀至腰腹,露出下体,却见:肌肤幼嫩如熟透的水蜜桃,似一捏便可出水,双腿洁白如玉,白中透出隐隐粉色,毫无半点瑕疵,让人恨不能将其吞吃入腹;双腿间已长出粉色新肉,嫩滑润泽。房里的人虽已裸裎相对过,但那时痛得死去活来,谁也没那份心思去看别人的裸体,今儿个算是那些孩子第一次仔细看到润之的身子。 

               
              虽说已是阉人,又同为男子,但始终都是年少气盛的少年人,见了如此绝媚诱人之景观,难免会下腹躁热,只是腰间没了那本钱,只能紧盯住看。润之没想太多,只一心低头涂药。那药膏触到新肉,透凉如冰,果然是痛意稍减。穆雨离看他一眼,道:“涂完了便盖好,别露出来。”润之听了,忙把衣裳盖好,少年们方松了口气,看不到了,又觉着可惜。润之问穆雨离:“方才将军为何不搭理我?”穆雨离看他一眼,冷笑道:“在他们那些贵人眼中,我们不是人,根本没有资格用‘我’这个称谓!”同伴听了,面色都异常难看,润之紧咬下唇,咬得快要见血了。 

               
              三日后,几辆马车,将一干人等运送到了厂子。马车驾得不快,许是怕会震伤那刚愈合的伤,弥润之坐在靠近车窗的位置,掀开帘子往外边张望。 
               
              这是净身后头一回出去外面,此时已是暮春时节,风却还残留着丝丝凉意,繁华的皇都,罩在苍翠的绿意中,似位臃懒贵妇,散发淡淡倦态。街上行人,看到马车,纷纷退避,只站在路边用眼角余光瞄,小摊贩照旧吆喝买卖。润之望着向后倒退的一张张脸,不由思绪万千。曾几何时,他也如这些平头百姓般,全身完整,自由地行走着。可现今,却因为那皇帝一声号令,使得本想回家与青梅竹马成亲的他,不得不净身入宫,去服侍那个皇帝。想到这里,润之心中恨意难消,咒骂了那皇帝千百遍,但事已至此,除了进宫外,又能去哪里呢? 

               
              正想得入神,马车停下了,外面有人叫道:“到了,快点下来!”少年们听了,从垫子上慢慢爬起,小心地挪下车来。厂子,其实便是京师南门的朝天宫,除了是训练一些特殊宦官的场所外,其最大用处是让那些新上任的官员用来学习参见皇帝的礼仪,平日是紧闭的。这次会开放,是因为实在没有足够的空间来容纳这帮新阉的孩子。养伤的时候,润之听同伴说过,先帝时候的宦侍,大都陪其下葬了,宫内人手紧缺,所以才会四处捉少年进宫。 

               
              润之慢慢走下车,站定,面前是座红墙绿瓦的宫殿,朱红的大门,虽已有些年月,却依旧气势十足,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门口站的侍卫,脸色绷得死紧。润之跟着同伴进到里面,最先见到的便是个很大的广场,许多身穿罗衣的少年人,低头静静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看他们的脸色,俱是发青,全身颤抖。弥润之闻到有股腥气,还未弄清发生何事,便被铁寒推到人群中了。站在人群中,那股腥气淡了,却闻到尿骚味。 

               
              “别的咱家就不多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懒洋洋的调子,在前方响起,很耳熟。润之抬头,看到元公公站在广场前的殿堂上,边用手指撩着额发,边言道。妖丽的脸上,一抹淡笑,愈加魅惑。
               
              见没人吱声,元公公那眼珠子竟变得暗红了,面上笑意不减道:“听到了吗?”少年们忙答道:“听到了。”元公公听了,满意地笑笑,道:“大家也累了,去各自的房间歇着罢!”言毕,转身进了大殿。少年们跟着几位内侍,往自己房间去了,走动间,随处可见裤裆下,湿漉漉一片。广场渐渐变得空旷,遮在润之面前的人也都散去了,他可以看到,方才元公公所站的大殿门口,有一滩鲜血,红得刺目。

            深渊
              关于大殿门口那滩血,众人皆闭口不言,内侍们亦是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做自己的事。倒是铁寒看了那血,冷哼道:“死阉宦,又在那兴风作浪了,本将军迟早灭了他!”他的手下忙道:“大人,请小心隔墙有耳!元公公始终是司礼监掌印,宫内势力。。。。。。”“行了行了,不就是个没了把的嘛,老在那装孙子,他娘的!”铁寒不耐烦地打断其手下的话头。他说话时,正好走近润之身旁,润之听得分明,想起不可过于多事,便低头假装没听到,走了。铁寒看看垂头走远的少年们,跟随侍耳语了几句,便转身走进了大殿。 

               
              少年们的房间是广场东侧的一排低矮房屋,几十个人挤在一起,加上大多都尿了裤子,还没来得及冲澡,满屋骚臭味。“大家不去冲个澡吗?”润之问,比他来得早的几个少年听了,面色发白,嘴唇抖着低头铺床。润之摸不着头脑,往自己床铺上一躺,那床散发异味,不知有多少人躺过,可是身子实在过于疲累了,便不去管那味儿,闭目养起神来。同时被阉的那些人中,只有穆雨离跟润之分到这个房间,且穆雨离就睡润之的旁边。看到润之恬淡的睡脸,穆雨离眼中的讥讽之色更深,低声道:“真是天真,这时候竟还睡得下!” 

               
              到了晚膳时间,几名内侍送来了几个大瓷盘,上面盖着盖子。内侍们放下盘子便出去了,屋里的人围上去,有人揭开盖子,浓郁的肉香便充满了整间屋子,那肉虽香,却香得蹊跷,像是有种什么东西潜伏着。润之味觉素来灵敏,闻着竟想作呕,少年中有几个脸色发白,也不吃东西,走出人群便往自己床上躺去。 

               
              弥润之亦没胃口,喝了点水便慢慢往床上挪。穆雨离闭眼躺着,似是睡了,润之推推他,道:“快点醒醒,吃饭了。”穆雨离睁眼瞟了下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唇边那讥诮的笑意愈加深了。他问:“那你为何不吃?”润之道:“不太合我的胃口。”穆雨离冷笑道:“吃同类,人与畜生又有何区别!”他语调压得很低,润之听不分明,问道:“你说什么?”雨离冷哼一声,道:“没什么。”
               
              吃完饭,内侍们来传话,说是元公公让少年们去冲澡,马上。跟着内侍到了冲澡的地方,却是间隔开来的几十个小披间,里面只有一只木桶,装着大半桶冷水。“铁将军有命,请各位将伤口的疤揭开方能入浴。”一名内侍尖着嗓子道,少年听了,俱是面如死灰,润之微皱眉头,那伤好容易才好了一点,若又撕开,冲着冷水,怕会得破伤风,这不是想害死他们吗? 

               
              他正想与之理论,身后的穆雨离拉拉他的衣摆,润之回头时,看到雨离往大殿那边努努嘴。润之往大殿看去,只见元公公眯着那双桃花眼,正慢慢地走过来,他换了件紫色锦袍,前后补子上绣有蟠龙花和五福捧寿图,下着青色长筒靴,发丝飞扬,映着那张脸,端的是天仙下凡。内侍们忙行礼道:“印公。”少年们亦纷纷行礼。元公公扬手道:“咱家听说,铁将军要这些孩子撕开那疤,可有此事?”一名内侍忙答道:“回印公的话,确有此事,是将军大人亲自吩咐下来的。”元公公笑了,那笑如春风拂面,似是花开满园,他道:“好了,传话下去,这回就不用撕了,咱家会跟将军好好谈一下的。”大家听了,俱是松了口气。 

               
              他又道:“洗完澡便睡了罢,别四处乱跑,否则。。。。。。”他没说下去,而是笑着转身离去,低声说了几句话,润之听到他说的是:“他那癖好还真要不得呢,今儿个都这节骨眼上了,却还想着吃。那痂有什么好吃的,真是变态呢!” 

               
              润之如陷冰窟,浑身抖了下,穆雨离斜眼看了看他,进到一个小披间,把那冷水往头上倒,水淋淋地出来。与润之擦身而过时,他刻薄的眼闭着,道:“也许那一刀割死了,才比较幸运。”润之听了,愣了下,然后冲着穆雨离的背影道:“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能活下来真的很好!”穆雨离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道:“可能吧!”慢慢向房间走去。 

               
              暮春初夏,虽已有了暖意,寒露却还未消,那水滴沾身,激起粒粒晶莹疙瘩,润之用毛巾擦擦身子,草草洗完,也回去了。同房的陆陆续续洗完澡,躺到床上倒头便睡。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天尚未亮透,润之便被阵阵尖利嘶叫惊醒,屋里的人睡得死沉,都没听到,润之把被子盖到头顶,但那声音却越发凄厉了,润之听了,面上俱是冷汗。他偷偷下床,披了件罗衣,轻声开了门。外面一片白雾茫茫,加之未天亮,什么都看不分明。润之慢慢循声摸索,竟离开了那住宿的小院,往朝天宫的内廷去了。 

               
              朝天宫占地甚广,预备进宫的小太监们住的院落在宫墙东面,直直往西去,是座独立高塔,塔有七层,雕龙刻凤,煞是华美壮丽,此处便是皇帝参加大典时休息的去处,乃是禁地。外围高墙,禁止闲杂人等出入,而宫内的阉宦,除了元髑,便没有能进到这里来的。 

               
              此时,明宣宗朱晋佑正站在塔顶,冷冷看着塔下。他来这已两日,为着举行祭天仪式。因为宫人都知道不可靠近这里,所以看守不是很严,润之循着声音走到这来,他听到一声惨叫,然后是重物落地的钝响,四周归于平静。雾渐散去,天已亮。 

               
              弥润之站在院门,探头进去,葱郁的树,影影卓卓,看不到地上有什么。他抬起头,向上望去。
               
              多年之后,当他忆起那时的事,所记得的,就是,在他还是完整的弥润之时,有年冬天,一大早,霖姜在窗外叫他:“弥家哥哥,快快出来。”润之以为出了事,披件单衣,赤着足便跑出去。那时是初冬,雪不是很厚,推开门,霖姜站在门前的梅树下,笑着回头。 

               
              润之仰起头,深深浅浅,满目凄迷的红。那年的梅花,开得特别早。看到昨日还是一个花苞都未曾有的梅枝上,蕴了满树红晕,白茫茫的雪,那一树艳红的梅花,刺痛了润之的眼。从不曾觉得,竟然会有这样惊心动魄的红,红得润之的心都仿似被吞噬了。脚下是冰冷刺骨的雪,却也唤不回润之飘飞的思绪。风过,艳红的花瓣似雨点,击打在他的身上,脸上。 

               
              润之的睫毛上,粘了细碎的花瓣,映着苍白的雪,愈加噬心。他慢慢向后倒去,躺在冰冷的白雪上。由下面望去,那株梅树仿似烧着了,相隔甚远的润之好似肌肤触到,感觉出细微的灼热。漫天红花,迷了他的眼,他睁大眼睛,把面前的一切牢牢记住。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惊艳妖异的美丽,惊艳得心中都升起浓浓的恐惧,无边的恐惧。而事隔多年,当他在那繁花落尽的御花园内,无意间抬头望向高塔时,他好像又看到了那树艳红妖丽的花,迷住了他的眼。除了一点惊艳,剩下的,是浓浓的恐惧。那美得不祥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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