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舞 by 董圣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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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舞 by 董圣卿-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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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郎竟能识得奴家的味道,倒让奴家受宠若惊。”
  “别自作多情。只因那日言儿对我说,你身上的桂花香让他胸闷,我这才记起这味道。”
  “哼,又是那名小贱人。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必出此下策。”
  “我倒想问问仙子,用了什么方法让张家老少两代替你卖命?”
  惊鸿仙子脸色变了变,笑道:“月郎此话怎讲?”
  “还需要月某解释吗?恐怕不止是今日的张老贼,那日梅花岭上的三个土贼,也是仙子授意的吧。仙子今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簪这支白银步摇,那上面泛蓝的银叶让我想起梅花岭上暗箭伤我的那个人。就不知张千叶是否知道,你才是害他哥哥侄儿丧命之人。”
  “那几个杂碎,死了便死了。你以为张千叶真想替他哥哥侄儿报仇吗?张千帆跟他的儿子一死,船帮就归他了。眼下船帮虽是散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个部众加起来也够他逞一方霸王了。月郎,那日我非是有意伤你,。”
  “你是要杀言儿。为什么?你恨我可以,可当时的言儿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要对他出手?”
  “为什么?你竟问我为什么”遥惊鸿激动起来“我的心意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一路苦苦地追随你至北域,又一路追随你到此,为的是什么?你还敢敷衍我说,你不爱男人也不爱女人,那么昨夜你召妓作什么?神露对无爱之人没有效果,你会发情,说明你依旧有情欲,你这样敷衍我又算什么!你宁可召妓也不愿伤害他,你宁可召妓也不愿给我!”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可知你那阴魂不散的跟踪简直让我厌恶到了极点。我之所以一直容忍,是因为念在过往的交情。月如辉今生不爱男人,不爱女人,只爱言儿。你我之间没有缘分,请你勿再苦苦强求。”
  “哈,哈哈”遥惊鸿干笑两声,眼中的光芒由悲哀变得阴狠“月郎啊,逞傲气摆气魄也要先看看自己的处境,你现在不是该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的时候。”
  “想我求你?真是痴人说梦。”
  “你会求我的。我追逐等待了这么多年,现在该是我们易地而处的时候了。”
  遥惊鸿举起水碗到他唇边。月如辉偏过头去。
  “化功散就这样放进水里,你下毒的手法越来越拙劣了。”
  “对待这样的你,还需要玩什么花样吗?渴了就喝吧,反正你不喝,他们也会强迫你喝下去。”
  “我倒宁可让张老贼灌着我喝。”
  “啪”地一声,遥惊鸿将碗摔碎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下室。紧跟着,张千叶就带着几个手下走了进来。
  “月大侠,你也有今天。”
  “楚雁秋没将你一起杀掉,真是可惜。”
  “哈哈哈——楚大侠是谁,堂堂紫湖山庄的庄主怎能做这等迁怒之事。幸好他当日没有赶尽杀绝,否则今日便没人伺候月大侠了”
  张千叶眼光一凛,手下自外面抬进一桶水一桶粗沙来。他从墙上取下鞭子往桶里一浸,然后握在手中一抖。
  “先来一百鞭子如何?”
  月如辉轻嗤一声,只闻得一声鞭响,月如辉觉得左肩一麻,随后便火辣辣地渗出血来,痛楚竟是一点一点渗进皮肉里,原来那桶里是盐水。
  张千叶手中的鞭子带着倒刺,每抽一下,就带下一片皮肉来。月如辉咬着牙不出声,片刻身上已是血肉模糊。张千叶见他不开口,下手更是加了狠劲,猛烈地挥动起来。月如辉闭上眼,依旧是一言不发地忍受着。张千叶心想:看你骨头有多硬。弯腰一把提起盐水,对着月如辉的身上猛泼过去。
  只听得铁链一阵清脆的震动。月如辉闷哼一声,只觉身上伤口如火烧一般,层层热辣的痛楚直逼肺腑。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不让自己出声。张千叶见他依旧硬气,于是笑道:
  “忙活这半天,我有些累了,就不知月大侠是不是也累了。让张某替你按摩按摩吧。”
  说罢,举起桶中的沙子哗哗倒在月如辉身上。月如辉身上本就沾了盐水,沙子泼上去,紧紧粘在翻起的皮肉上。张千叶恶毒地笑着,伸出出去在他的伤口上揉搓碾转了起来。月如辉死死咬牙,额前发丝渐渐被汗水浸湿,双手的拳头始终紧握着,不曾发出半点声音。张千叶一双手仿佛铁钳一般,将那沙子按进肉里,不放过任何地方,不但每处伤痛尽情肆虐,肋骨也寸寸掰裂。
  月如辉忍着,尽量忽略身体的疼痛。脑中心心念念是李若言的安危。
  张千叶见他毫无反应,气急败坏,命人拿来了一盒细细的银针,对月如辉笑道:
  “月大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惊鸿仙子送你的礼物。名字起得怪好听的,叫‘飘飘欲仙’,要试试吗……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于是取出银针来一根根刺入月如辉身体。那银针看似细如牛毛,可却是中空的细管,每插进一根,便是一小股鲜血自管口飞溅出来。那银管每根都有食指那么长,张千叶一插到底,尽数没入内脏。月如辉眉头一皱,额上冷汗淋漓,心想万箭锥心也不过如此。未曾想那张千叶插完一盒银针,又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来。手中晃晃道:
  “现在才真正来尝尝飘飘欲仙的滋味。”
  说着,取出棉布,将那瓶中液体抹在月如辉身上。液体顺着银管子渗入体内,顿时像千万只蚂蚁一般爬向体内。月如辉身体一震,顿时面如金纸,浑身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张千叶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月大侠就在此享受这欲仙欲死的滋味吧。什么时候要是想念仙子了,就喊一声,仙子随时可以来见你。”
  月如辉只觉得五脏六腑被无数虫子噬咬一般,痛痒难忍,整个人恨不得从躯壳里钻出去。他生性刚烈,又素以武功自负,几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要是在以前,就算不自杀,怕早已被活活气死。现今想着李若言,想着他受的创伤,内心万分煎熬,只欲求生,更无他念。
  他内力已无,加之失血不少,头昏眼花,脑中一片迷迷糊糊,只靠想着李若言的点点滴滴来忘却身体的疼痛。
  恍恍惚惚中,他的脑中反复回荡着李若言的声音。那日在客栈里,他嚷嚷着要为他下厨,桌上满满堆放着蔬果。李若言举着两根萝卜在空中晃悠,一脸可爱的对他说:
  “你知道吗?生病吃药的人不能吃萝卜,萝卜是解药的……”

  紫湖山庄

  第四十四章
  入秋的午后下过一场雨,空气中便多了几分微寒。
  雨后的阳光透过深褐色的窗格上精巧的花样照进来,映在花团锦簇的羊毛地毯上,如淡淡的水渍一般层层晕开。院子盛开的铁线菊,带着雨后的湿气,丝丝淡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意映在这一片光与香馥中,对镜而坐。一头乌发如水一般,顺着冰丝的纯白内衫蜿蜒而下。她一手拢着发鬓,绣着紫色藤蔓花纹的荷叶宽袖自她举起的皓腕铺泻而下。半透明的牛角排梳在乌黑的发间穿梭。她对着镜子,慢慢盘起一头秀发,露出优雅的下颌与脖颈曲线。
  她拿起一面铜镜举在脑后,乌黑的发髻上簪两支翠玉攒花的流苏簪子,又轻轻别上一朵新摘的铁线菊。前后掩映之间,乌发黄菊碧玉簪,衬得人面花娇。意映对着镜中年轻的自己笑了。
  “夫人……”丫鬟绿叶小步跑了进来,意映便急急地转过身来看着她。
  “来了吗?”
  “来了来了,马上就到大门口了。”
  “哎呀,快,快……”意映急急地转身站起来。
  绿叶赶紧拿过一边的淡紫织锦的绣花衣裳替她穿上,又取来夹衫替她披了。
  “这身衣服也不知道老爷喜不喜欢。”
  “夫人昨个儿不是挑了一晚上么,错不了的。”
  “哦……走吧。”意映再次拢拢后侧的发髻,碎步地走出房间。
  十里古道两旁是参天的梧桐,秋雨时节,一树淡黄地叶落纷飞。马车压在层层潮湿的黄叶上,竟是平稳和缓了许多。
  深色的大门前,男女老少列队站了好几排,看见意映出来,忙躬身行礼。
  “夫人。”
  “嗯”意映在绿叶的搀扶下款款迈出过膝的门槛,满眼期盼地望着门前宽阔的车马道。
  只见远远的拐弯的路口处,几辆马车缓缓驶来。
  意映看在眼里,美丽的脸上甜甜地笑了。
  马车停在大门口,楚雁秋抱着李若言正准备下车,阿昌掀开马车帘子进来,伸手欲接李若言的身体。
  楚雁秋犹豫一下,仍是将李若言抱在怀里,下了车来。
  “秋君。”
  意映迎上来,但见到楚雁秋怀中抱着人,不由地一愣。
  “恭迎庄主回庄。”众人齐齐地弯下腰去。
  “不是交代一切礼数全免吗?怎么还是这么一大群人,吵了病人可怎么好。赶紧散了吧。”
  “表哥,你就不要怪嫂子了。你远道归来,总不能连个迎接的都没有啊。大家都别站着了,赶紧进屋吧。”
  意映看着楚雁秋怀里沉睡的李若言:“这位是……”
  “这位是若言,在永州,是他救了我们一命。”王凌燕抢着说。
  “原来是恩公。”
  “房间收拾好了吗?”
  “一切都妥当了,就在东苑。”
  “东苑?那是客房。”
  “是我怠慢了,先前只说是生病的客人,不知是这等贵客……要不然,先让恩公屈就一晚,明日我命人将紫竹园的房子打扫出来,再搬进去。”
  “只好这样了。”
  于是意映引着一群人进了家门。
  李若言不安地躺着,连日的高烧虽是被楚雁秋用强药给压了下去,但旧伤复发导致的失血过多却让他一直昏昏沉沉、梦呓连连。口齿含糊,似在说着什么,却始终没有人听清。
  再次醒来时,身边依旧是空无一人。
  这是哪里?他抬起沉重的眼皮,受惊地看着天花板上陌生的流云花纹,四周是深木色雕花的窗格和家具,身边的床上,是柔软的厚被,上面覆盖着柔润的丝绸。这是哪里?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他不是应该在客栈里吗?月如辉在哪?
  往事在脑中电光般闪过,李若言的胸口猛地抽了一下。对了,月如辉走了。他不要他了,他的辉辉不要他了。想到这,他失魂落魄地瘫在床上,浑浑噩噩。
  他好渴,渴得快要受不了了。嗓子发不出声音,他忍着疼痛,本能地伸手够着一旁桌上的水,可是沉重的身体却一动都不能都。他咬着牙一用力,结果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一头撞在了桌角上,他只觉五脏六腑就像碎掉了一般。桌上盛水的碗翻倒下来。冰冷的水顺着桌边淌下来,滴到他的脸上,少许流进他微张的唇,他本能地抿了抿。
  闻声跑来的丫鬟惊叫出声,忙不迭地跑上来将他抬上床。李若言只觉得几只手一起来抓他,他怕得要命却无力挣扎,就这样被折腾着回到了床上。天旋地转中,几张陌生的脸在他头上晃动。
  “你们是谁?是谁?”李若言的唇颤抖着,嗓子却像火烧似的发不出声音来。
  “公子爷,该喝药了。”
  有人将药碗举到他嘴边,他不信任地偏过脸去,药汤撒了一身。
  “呀,这还怎么喝药。你们快来帮忙啊!”
  几个丫鬟七手八脚地上来按住李若言挥舞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
  李若言惊恐万状,她们是谁,她们要给他喝什么
  “啊……啊……”嗓子子发出沙哑的呼喊,他挣扎着打翻了药碗。
  西苑的上房里,意映替楚雁秋脱了外衣,两人四目相对,在床边坐下。
  “秋君,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意映靠上他的肩头“那日收得信报说你们在永州遭人埋伏,吓得我心惊肉跳,好几夜都不曾合眼。”
  “事出意外。好在小诺出手相救,总算有惊无险。只是今年你要当不成盟主夫人了。”
  “我本就不稀罕什么盟主夫人。江湖琐事越多,秋君的危险就越多,意映只想日日夜夜、平平安安地陪在秋君身边。”
  意映委身在他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楚雁秋有些恍惚地别过脸去,就听得外面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他顺势拉下意映的两只手,站起身来。
  外房传来绿叶的呵斥:
  “三更半夜的也不看时候,老爷和夫人都睡下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怎么了?”楚雁秋穿着里衣走出来。
  “老爷。”绿叶让到一边。
  “庄主……”小丫鬟怯怯地屈了屈膝。
  “什么事,说吧。”
  “启……启禀庄主,是诺少爷,诺公子他……”
  丫鬟话音未落,楚雁秋就一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秋君,披上衣服再……”意映捧着外衣追出来,哪里还见人影。
  绿叶忙取来斗篷披在她身上,两人急急地追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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