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一世 (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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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恋一世 (修改版)-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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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我木然地问,本能地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张蛛网,无力挣扎,任由蛛丝缠绕。 




“这片天下,曲微!这片大好河山。”皇帝的目光却突然矍铄起来,“朕不能长久地看着她,但是曲微,朕要留下一个辉煌的王朝,朕不要再看到她动荡不安,朕要的是四方归心,八面来朝,朕百年之后,仍要这片河山尽享尊荣。” 




我看着皇帝沉浸在他的宏图之中,突然感到彻骨的悲哀,为了这片天下,你当真要闹到自己众叛亲离么?如果那样,这已不再是一种牺牲,而是一种残酷。对亲者的残酷,也是对自己的残酷。 




“曲微。”他转向我,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是高位者独有的高傲的请求,“我不能再去找玄钰,朝野之中,也只有你可以信任,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夜雾在大殿上方漂浮,凝重的空气压得我喘不过起来,半晌,叹一口气:“你要我如何帮你?” 




“下月十四,是你的弱冠之礼,朕下昭赐你正一品亲王王爵,执掌朝政,朕要你三月之内,将谭翊党羽赶尽杀绝,清除殆尽。” 




我合上眼,突然嘴角划过一个弧度:“这样你便可安心了吗?” 




“南疆已定,民生康泰,贪污群党一除,我当可放心了。” 




一阵沉默,突然我听见自己的笑声响彻了整个乾华大殿。 




“皇上,我的利用价值不小么,你要我帮你在余下的时间粉饰太平,撑起这篇江山,那么待你去了,新君即位,第一个要除掉的不就是大权在握的我?”我猛地甩开皇帝的手,站起身来,“皇上,自始至终,我为你鞠躬尽瘁,你难道真要我死而后已?” 




皇帝的双眼波澜不兴,语气更是平静得可怕:“曲微,你可还记得五年前,你对我的回答么?” 




我浑身一震,五年前的话语犹在耳边。 




“朕许诺于你,但朕在位,即保你功名权势,荣华富贵,但你这一世必为朕所用。” 




一世?一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的承诺,却真要我用一生一世来承担? 




我冷笑一声:“你万事考量谨小慎微,如今却把赌注押在一个十二岁孩子的戏言上?” 




“你自可当那是你年幼无知,打下的诳语。不过曲微,你能吗?”皇帝摇摇头,“你若能做负义之人,乾华殿前又怎会回头?” 




心中一寒,咬牙切齿:“五年前,你就不肯给我退路?!” 




“我能亏欠于你,但我不能亏欠天下。”皇帝将视线从我脸上转开,默默集中到大殿高处,一个并不存在的地方, 




双手紧握,指甲嵌入肉里,直要把掌心割出血来。 




“好,我答允你。”我一字一顿,满心决然,“不过,既然当年你有你的条件,我现下也有我的条件。” 




“我不会将皇位传于玄庭。”皇帝冷然地说,“他现下对外仍是庶出的身份,又失踪多年,为人也是感情用事,城府手段都不足承继大业。” 




“自以为是!”我冷笑,“莫说是我,便是他又何曾想要这皇权帝位?难道要让他坐上龙椅,变成你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么?” 




“那你要什么?”皇帝木无表情地问。 




“燕北。”我回答,“我替玄庭要下这燕北的封地,你还他一个亲王之爵,他现下心如死灰,燕北又是不毛之地,不会对朝廷有多大威胁。” 




皇帝微微皱眉,良久,叹了一口气:“罢了,朕把燕北九州给他,至于他肯不肯收,便不是你我能决定的了。” 




我点点头,玄庭,你便去吧,远离朝中是非,也把过往的悲欢离合抛下吧,燕北是你安身之所。 




皇帝看了看我,突然脸上却突然现出一抹嗤笑:“曲微,纵是通透若你,终究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彼此彼此!”我苦苦一笑,“你呢,如何安置九王爷?” 




“他?”皇帝的眼中一丝复杂的神情闪瞬即逝:“便让他去南疆吧。” 




再无话语。 




肃穆的乾华殿,淡淡的夜雾,冷冷的清风,绕梁浮龙,摆出一副至高无上,傲视群伦的模样。 




谁知寂寞?谁知寂寞! 







第七章 不记归途(上) 

夏日过去,清秋已至。燥热平息,朝中却再不太平。 





“废物!” 




惊澜殿正厅,我端坐上首,居高临下,狠狠把一本厚厚的折子砸在大理寺卿姜义纯的脚下。 




“王爷息怒!”姜义纯诚惶诚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息怒?谭翊对上藐视皇族,妄图谋害本王,对下徇私枉法,收受贿赂,无恶不作。自我押他回京也是两月有余,你却还无法将他定罪处刑,你这大理寺卿是摆在公堂上好看的么?还是,你根本存心和本王作对,故意拖延。”我大发雷霆。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姜义纯的鼻子几乎要贴到地面上,“可是,王爷,证据不足,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 




“证据不足?”我冷哼一声,“其他罪名也就罢了,他纵火总督府,意图谋害本王,整个金陵谁人不知,难不成非要待他取了本王的性命,你肯才治他的罪亡羊补牢?” 




“可是王爷,谭翊他咬紧牙关,始终不肯画押……”姜义纯支支吾吾。 




“那倒怪了,你们牢房的那些厉害家伙,难道是养护不周,生了锈了?”我冷笑。 




姜义纯猛地抬起头来,惊恐万状:“王爷,自古刑不上大夫,何况谭翊三朝元老,位列三公。” 




“姜大人。”我好整以暇, “这话你对本王说,不觉得可笑么?我来这惊澜殿前,在你们大理寺可是着实逗留了一阵,说起来,本王可还得感谢你们的照顾。” 




姜义纯的脸顿时惨白如纸,下一刻早是磕头如捣蒜:“下官知罪,谭翊之事,下官回去立刻查办,王爷大人大量,千万莫与下官计较。” 




“罢了!”我想到以后这姜义纯还有些用处,手一挥道:“记下你今日的话,七日之内给我个交代。” 




“是,是,谢王爷,下官告退。”姜义纯,狼狈爬起,额上青紫一块。 




“慢!” 




我一声招呼,姜义纯的脸又青了:“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过两天,我还要送几个人去你那,你一也并照顾了。” 




“是,下官告退!” 




姜义纯唯唯诺诺退了出去,我悠闲地靠上椅背,证据毁了,又能如何,几个党首我可记得清楚,既然知道你等的底细,又哪有让你等落网之理。 




至于姜义纯——我淡淡一笑——他们本是一丘之貉,不过现下酷吏难求,再多留他几天,待逼他让同党挨个认罪伏法,再请他入翁,想也不迟。 




低下头,目光不由自主,定在一张诏书底本上,心中恍然,手也不由自主抚上上面的字句:原庄郡王厚德载物,国之栋梁,赐正一品亲王衔,封燕北九州,急诏回京受印。钦此。又责安亲王即日昭告天下,不得延误。 




玄庭,此书两月前发出,一月内月昭告八十一州,你走得再远也当看见,书中写得明白,可是至今又是一月,你却杳无音讯,你终是不肯回来么? 




啾啾!脚下突然传来雀儿不甘寂寞的叫声。 




我叹口气,一把把它从地上拎起来。放在掌心,圆滚滚一团。这两个月,它在宫里好吃好住,养的脑满肠肥,怕是早忘了自己是鸟,整日和鸡一样,两条细细的棒柴腿在惊澜殿横冲直撞,上蹦下跳,到处乱窜。 




伸出手指,狠狠在它头上一敲:“你怎么又跑出来了,看你长得跟个球似的,这辈子都别想飞起来!” 




雀儿极度不满,扑腾着与它肥硕的身体不成比例的翅膀,跳到案台上,在折子文书堆成的小山中,安然踱步,甚是滑稽。 




我噗哧一笑:“雀儿,雀儿,我真服了你,只怕天塌下来,你也是这般模样。我若能如你多好?” 




雀儿却不理我,扑腾一下,又跳回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爬起来却如无事一般,头也不回地跑开,不知去哪嬉戏了。 




这个小家伙,当真缺乏灵性。 




我摇摇头,继续对着满案千篇一律的折子圈圈点点。 




圈着圈着,也就倦了。头晕晕的,我于是伏在案上,想小睡一会。 




我确实睡着了,一直睡到上灯时分。 




做了一个梦,梦醒时分却已经忘了梦的内容,只是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抹,却是多了两道尚未风干的泪痕。 




暮色朦胧,晚风徐来,灯火飘摇,满室影影绰绰。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心头没来由想起这一句,一阵悲喜交加。 




伸个懒腰,身上一件事物顺势轻轻滑落,无声落在地上,却是一件素色袍子。 




拾起袍子,一阵惊异。 




玄庭?我心念一动,发疯一般向殿外跑去。 




雕像一般的侍卫,冰冷的垣壁,殿外空旷冷清,暗彤的天空,火烧云红的要滴出血来。 




“玄庭!”我放声大喊他的名字。 




回音在禁城的上空反复地回荡,却没有我想见的影子。 




“玄庭!玄庭!”我不甘心,我继续大叫着他的名字,直到自己声嘶力竭,几近崩溃,却仍是没有回应。 




疲惫地向四周看去,大殿的侍卫们无不惊恐地看着我。 




他们以为我疯了吗?我嗤笑一声,为了他们,也为我自己。 




“王爷?”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转回头,却是杨挚。 




“什么事?”我紧紧皱眉,极不耐烦地问。 




“王爷忘了,您今天下午让我去太医院,把褚云修太医请来,有要事商量。现在,褚太医已经在偏殿候了半个时辰了。” 




“他来了半个时辰?”我奇道,“你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禀王爷,褚太医来时见王爷伏在案上,说王爷气色太差,让我们不要打扰。” 




我微感讶异,心念一转:“那……这衣袍……” 




“回王爷,是褚太医的。” 




心中颓然,紧绷的弦也松了,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 




“你让他过来正殿见我吧。” 




我无精打采地丢下杨挚,转身走回那个满是压抑的地方。 




你在希望什么?又在失望什么? 




我扪心自问,却早已辨不清心中的酸涩滋味。 





第七章 不记归途(中) 

初见褚太医,吓了一大跳,所谓太医,不都该是白发苍苍,胡子一把的老头吗?可是眼前这个平易近人的青年是谁?若不是杨挚一口一个褚太医,神情恭敬无比,我倒真怀疑那个褚云修是不是活腻了,随便找个药童来应付我。 





定了定神细细打量,这个褚云修五官实在不算出色,只是笑容和煦,竟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例行的寒暄,二人坐定,他不紧不慢,端起面前茶盏只浅浅品了一口,举止稳重沉着,温文尔雅。 





“褚太医,本王招待不周,让你久候了。” 





“王爷政务繁忙,难得小憩一会,又何必自责?”他淡淡笑道,“下官也不想过多叨扰王爷,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就依褚太医。”我目视左右,他们当即知趣退下,只留我与褚云修二人。 





“褚太医也不爱繁文缛节,本王也就直言了。”我轻描淡写,“听闻近来太医常常进宫为皇上诊视。” 





“王爷多心,例行检查而已。”褚太医淡淡笑道。 





“褚太医何必隐瞒,同在宫里,皇上的情况瞒着天下,又岂会瞒着我?” 





“安王爷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下官。” 





“我知皇上自小落下的毛病,也知皇上极难熬过而立之年。今日叫你来,只为问个确切。” 





说道这,我突然沉下声,“敢问太医,皇上的病可是确实无药可救,若果然人力难为,那依太医之见皇上还有多少日子?” 





褚云修直直盯着我,表面不动声色,手上却是一震,几滴茶溅在他素色的衣袍上。 





“王爷,你可知问出此话,是大逆不道之罪么?”笑容不再,一张冰冷的面孔。 





“太医何必如此,本王只是要问实情。” 我把玩着手边的茶盏,漫不经心地答道。 





“皇上信任王爷,才会让王爷知道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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