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座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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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座防线-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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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利用生物光“秘密地交谈”。幽灵在吃东西。它们的星球太小而无法保持足够的内部温度。但是,在它们冻结的海底或岩层的深处,少许的地热仍会泄漏出来并引发地壳深处的矿物喷流。和地球的黑暗海底一样,依靠这些矿物和缓慢泄漏的地热,微生物得以生存,而幽灵就是以微生物为食。 
    看来这个泥球是个天然厨房。我仔细看那些紫色黏液,对幽灵来说这可是一顿美餐,不过我是尝都不想尝它。 
    这里没有更多的发现了。耶茹又向我打了个手势,我们滑向更远处。 
    接下来的这个“豆荚”有些……奇特。 
    它是个充满闪烁亮光的房间,里面到处是银色的碟状物,也许是更小些的、扁平的幽灵。它们活跃地在空中窜上跳下,或趴在其它幽灵上面,或挤作一团像个软软的大球持续几秒种后又散开。它们扭动着身体四处乱闯。我看见墙上有喂食管,还有一两个大个的幽灵在这些碟状的小东西间穿梭,像在照顾一群喧闹孩子的大人。 
    正看着,突然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阴影。 
    我抬起头,看到的是我自己有些变形的脑袋的倒影——张大的嘴,弓着身体趴着的四肢,瞪大的眼睛——离我的鼻子就几厘米。 
    是个幽灵。它就在我面前。 
    我慢慢离开“豆荚”的外壳,用没受伤的右手抓住最近的绳索。我知道自己拿不到匕首,它插在了我背后的工具袋里。我不知道耶茹在哪里,也许幽灵已经把她带走了。 
    即使没被抓住,我也不能呼叫她或寻找她,那样只会暴露她。 
    这个幽灵的中间绑了根挺有分量的带子,我猜上面那些复杂的结状物是武器。除了它的带子,圆球似的幽灵没任何特征:它能够纹丝不动,也能够一分钟旋转一百圈。我看着它的外皮,想找出帕尔所说的隔离层——物理法则被改变的地方,但我所看到的只有自己惊慌失措的脸孔。 
    就在这时耶茹从幽灵的上方扑下来,她四肢张开,两只手上都握着寒光闪闪的匕首。我看见她在怒吼,嘴大张着,眼睛圆睁,但她下来时完全没有声音,她把对讲机关了。 
    耶茹把脚固定在上面一根银色绳上,身体倒挂下来。她像鞭子一样灵活地弯曲,两把刀都插进了幽灵的身体,如果说幽灵身上的那圈带子是赤道的话,那么刀就是插在了靠近北极的地方。幽灵颤动起来,复杂的波纹在它表面荡漾开。 
    幽灵开始旋转,试图把耶茹甩下来。但她紧攀住枝条,并不断把刀子戳进它的外皮。在幽灵的上部裂开了两道很深的伤口,热气冲了出来我看到了里面红色的东西。 
    有那么几秒钟我定在那儿,愣住了。 
    你被训练对敌人的袭击采取正确的反应,但当你面对一个旋转跳动的异形时,脑子就一片空白了。你除了一把匕首什么武器都没有,你只希望自己尽可能不被注意,也许它会走开。但最终你明白它不会走开,你必须采取行动。 
    因此我拔出匕首扑向那个幽灵。 
    我在耶茹割出的伤口处横向地砍。幽灵的皮肤很坚韧,像一团厚橡胶,但你只要瞄准一点还是很容易割开的。很快我也割开了一块,我掀起它的皮肤,让里面的深红色暴露出来。水蒸汽冒了出来,结成了闪烁的冰晶。 
    耶茹从她的固定点过来和我一起干,我们把手伸进它的伤口,又割,又砍,又剜。 
    虽然幽灵疯狂地旋转,但却无法甩掉我们。 
    很快我们拉出了一大堆肠子似的温热肉条,还有像人的心脏和肝脏一样搏动的厚块。一开始,里面的物质喷射出来在我们周围结成冰粒,但当幽灵失去了所有生命贮藏的热量后,喷射就停止了,在伤口和撕开的肉上结起了霜。 
    最后耶茹拍了拍我的肩,我们俩从幽灵身上飘移开。它仍在旋转,但我能看出那不过是一堆死掉的物质具备的惯性:幽灵已经失去了它的热量,它的生命。 
    耶茹和我曲面相觑。 
    我气喘吁吁地说:“以前我从没听说过有人和幽灵肉搏。” 
    “我也没听说过。见鬼,”她看了看她的手说,“我有根手指断了。” 
    这并不有趣。但耶茹望望我,我也望望她,然后我们俩都笑了起来,我们的太空服上跳跃着粉红和蓝色的图案。 
    “它是在站岗。”我说。 
    “是的,也许它以为我们对托儿所有威胁。” 
    “就是那个有银碟子的地方?” 
    她看着我说:“幽灵是共生体,水手。在我看来那像个托儿所,都是独立的个体。” 
    我从未想过幽灵也有孩子,我从没考虑过我们杀死的幽灵也许是个想保护孩子的母亲。我可不是什么深刻的思想家,以前也不是,但这个想法仍让我不舒服。 
    耶茹开始移动。“好了,水手。回来工作。”她把腿固定在银绳上想要抓住仍在旋转的幽灵尸体,让它停下来。 
    我也固定好自己帮她。幽灵块头很大,像个大型机器,由奇特的元素构成。一开始我都没能抓牢它,它从手里滑过了。在我们忙碌的同时,我感觉自己热得难受,似乎从空隙中渗进的阳光霎时增强了。 
    不过,在我全心投入工作时也就忘却了那些不适。 
    最后我们控制住了幽灵。耶茹把它的工具袋子剥下来,我们把手伸进尸体尽可能地把拉出来的物质再填回去。 
    这是项可怕的工作。缺少了内部的支撑,它的外皮变得皱巴巴的,它的内脏开始变得硬,不时有些污秽的东西从伤口喷出来,溅在我们脸上。我只好强忍住内心的恶心。 
    总算,我们还是尽力完成了工作,干得还不错。 
    耶茹的面罩上全是黑色红色的污迹。她汗流浃背,满脸通红,但她在微笑,因为得到个战利品——幽灵的带子就挂在她的肩上。我们开始从来的路线撤退。 
    当我们回到隐蔽点,我们发现帕尔学士已经不省人事。 
    他双手捂着脸缩成一团。我们扒开帕尔的手,他的眼睛紧闭着,脸涨得绯红,面罩里滴着水汽。好像是中暑了。 
    在他的四周散着不少零件,其中还有拆散的破星枪的部件,这些零件中我认出了棱镜、镜子、衍射光栅。除非他醒过来,否则我们不知道他正在干什么。 
    耶茹朝周围看了看,堡垒中心恒星的光已增强了很多。我们的隐蔽点现在完全暴露在炽热的强光下,旁边缠绕的绳索只能留下一点点阴影。“有什么主意,水手?” 
    “没有,长官。”我很高兴侦察行动结束了。 
    耶茹满是汗水的脸看起来紧张不安。我注意到她正在摆弄她的左手,在“托儿所” 
    那边她提起过断了一根手指,但之后她再没提过自己的伤,也没治疗过。“好吧。”她放下幽灵的工具袋从头盔里的管子喝了一大口水。“水手,你站岗,并且为帕尔挡住阳光。如果他醒了,问问他发现了什么。” 
    “是,长官。” 
    “很好。” 
    然后她离开了,消失在金属丛林的深处,仿佛她就是从那里出生的。 
    我找到一处可以有360度视野的位置,并尽量为帕尔挡点阳光,我怀疑这对他并没太大帮助。 
    除了等待我无事可干。 
    当幽灵的飞船以它神秘的路线行进时,从绳索纠结的缝隙中射入的光影也在转移变化。靠在绳结上,我能感到震动,一种缓慢、深沉、和谐的震动传遍整艘飞船。我不知这是否就是幽灵们深邃的声音,在这艘大船的一头呼唤另一头的同伴。它让我想起自己身陷在外星人中,而家乡遥不可及。 
    我试着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我想算算一秒种有多长。“一千零一、一千零二… 
    …”计算时间是人类的特性之一,时间给予了基本的方位,能让你意识清晰,面对现实。但我厌倦了数数。 
    我所有的努力都无法阻止沮丧的思想涌入脑海。 
    在和幽灵接触的整个过程中,你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你只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伤痛。一旦我停了下来,浑身的疼痛立刻潮水般向我袭来。我的头、后背,还有断了的胳膊都疼得厉害。我还感觉在我握刀的手上有很深的擦伤,也许还有割伤。我好像还扭伤了原来没事的那只胳膊。我的一个脚趾在不断抽搐,我可能还弄断了其它的骨头。在这个怪异的环境里,我就像个老态龙钟的老头一样容易骨折。我的腹股沟、腋窝、膝盖、脚踝、胳膊肘的皮肤都被磨破了。我穿惯了太空服,通常,我要比它耐磨,不过现在我的皮肤却娇嫩起来了。 
    
    强烈的光线炙烤着我的背,我感觉置身在了一个大烤炉里。我感到头疼,胃里一阵恶心,耳朵里一片轰鸣,眼前还有一圈挥之不去的阴影。也许我只是累了,有点脱水,但情况也可能更严重。 
    回想刚才和耶茹对幽灵干的事,我心里感到很内疚。 
    好吧,当我面对幽灵时我没逃跑也没有暴露耶茹的位置。在我犹豫的紧要关头,是她出手救了我。如果我再坚强些,委员也不至于要一个人带着受伤的手又钻进绳索的丛林中。 
    我们受到的训练很全面,他们教你如何在平静的片刻时间里,预见到未来的痛苦,克服它,改善自己的状态。但一个人待在这诡谲迷幻的金属丛林,我发现这些训练对我没什么用。 
    更糟的是,我在考虑我即将面临的结果。这是个错误的举动。 
    我不相信大学士和他的这些小零件能造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侦察的所有结果是:我们没发现任何类似舰桥或其它易受攻击的点,我们只带回来一条我们不了解的工具袋。 
    头一回,我开始严肃思考这样—个可能性:我会熬不下去,等到我的太空服能量耗尽或恒星爆炸时我就会死掉,而且这些情况在几小时之内就会发生。 
    短暂生命辉煌地燃烧——他们是这么教导你的。长寿会让你变得保守,胆怯、自私,以前人类就犯过这样的错误,现在我们不再在延长寿命的研究中相互竞争。人们放纵地生活,因为你并不重要,除非你能为整个物种做出贡献。 
    但我不想死。 
    如果我再也回不了墨丘利我不会为此掉一滴眼泪,但如今我在海军有自己的生活。 
    这有我的弟兄,有和我一起受训和工作的伙伴,就像海勒甚至包括耶茹。这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次友谊,我不想这么快就失去它,我害怕孤独地坠入黑暗——化为虚无。 
    但也许我没有选择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耶茹回来了,她拖了块银色的毯子——是幽灵的外皮。她把它抖开。 
    我跳下去帮她,“你把我们杀死的幽灵带回来了。” 
    “——剥了它的皮。”她喘着粗气说,“我只用了匕首就把它剥下了,零普朗克层剥起来很容易。你看……”她在银亮的薄皮上割了一刀,皮被划开了。然后她又把两边粘起来,用手指顺着接缝处按压了一遍,再给我们看。我几乎看不出哪里被割过。“自动缝合,自动缝合。”她说,“记住它,水手。” 
    “是,长官。” 
    我们把这张皮串上绳子拉起来作为天篷遮挡阳光,尽量让帕尔躺在阴影下。一些长条的冻肉还挂在皮上,看起来像精致的闪光金属薄片。 
    有了突然的阴凉,帕尔逐渐苏醒过来。他的呻吟被转化为生物光图案显示在他的衣服上。 
    “扶住他。”耶茹说,“让他喝点水。”在我照顾帕尔的同时,她从工具袋里拿出喷雾罐,为自己断掉的手指喷上固定剂。 
    “是光速。”帕尔说。他蜷缩在角落里,膝盖贴着胸脯。他的声音很虚弱——这让他太空服上的生物光图形显示得断断续续,不太完整。翻译软件尽力推断出他的话语。 
    “快跟我们讲讲。”耶茹温和地催促。 
    “幽灵找到了在堡垒里改变光速的办法。事实上是增速。”他又开始谈夸克玛、物理常数、卷曲的时空维度,但耶茹急躁地打断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 
    帕尔开始把棱镜和光栅熔补在一起。“我听取了你的建议,委员。”他招呼我,“过来看,孩子。” 
    我看到从他的棱镜折射出一束红光,穿过衍射光栅”在后面一小片光滑的塑料板上形成不规则的圆点和线条。 
    “你看到了吗?”他的眼睛搜索着我的表情。 
    “对不起,我还不太明白,长官。” 
    “光线的波长已经改变了,它增大了。红光的波长,哦,应该比这个显示的波长短五分之一。” 
    我试着去理解他的话。我抬起手,看着正变化着生物光颜色的手套。“难道这个手套的绿色没变成黄色,或是蓝色?……” 
    帕尔叹了口气。“不对。因为你所看到的颜色,并不在光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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