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冰柱之谜 作者:[美] 金·斯坦利·鲁宾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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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冰柱之谜 作者:[美] 金·斯坦利·鲁宾逊-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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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吃早饭?”   
  “……当然。一小时以后吧。”   
  我赶到餐厅时……即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吃饭的那个房间……她不在,所以等了一会儿我就把机器人叫来,让它们给我做饭。我一边独自一人吃着,一边看着外面的土星。我用力咬着,倒不是糕点太硬,而是因为我愤怒得咬牙切齿。   
  吃完早饭,在我对面冒出一个霍姆丝坐在椅子上的形象。   
  “请原谅我以这种方式与你道别,”她说,“你自己也处于一个全息图像场。所以我们可以对话……”   
  “我们能对话!见鬼!”我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过来,让我看到你本人!!”   
  “我们就这样谈……”   
  “我们不这样谈……”   
  “要么就不谈。”   
  “那是你的想法!”我喊道,冲出了房间。   
  这里面有一种东西使我怒不可遏。我拉着栏杆上到轮毂,闯进嘹望台。空的。回到花托主过道后我开始意识到要想面对她可不容易。卫星这么大……我甚至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这时一堵舱壁一样的隔板从上面落下,挡住我前面的通道,于是我知道我输了。   
  我回到餐厅。霍姆丝的影像仍然坐在一张椅子的影像里,我进来时她就看着我。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大叫起来,并走过去一直踩进她的影像里,“难道你没有勇气现身与我面对面吗?”   
  “多雅先生,”她冷冰冰地说,她的声音在内部通讯器里有点嗡嗡响,“别再闹了。我选择这种方式跟你说话。”   
  我从她那半透明的影像中退出来,使我们的脸只隔几个厘米。   
  “那么,说吧,”我说,“你看得清我吗?我是不是正面对着你?你听到我说话吗?”   
  “我听你的声音够大了。让我说。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想与冰柱有什么联系?一点也不是开玩笑;”   
  “那你就不应该建它。”   
  “我没有。”   
  “你做了,”我说,而且希望我影像的眼睛是正对着她的,“你建了冰柱,然后又建了一套与它并存的虚假解释……而这一切毫无用处{毫无用处!”   
  我一只手从她头上劈过,但接着又竭力控制自己。   
  “你为什么这样做?你有那么多钱,霍姆丝女土,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偏偏要布下一个骗局?你为什么不做一艘真的飞船而只编造一个飞船的故事?你本可以做一番大事业,可你不但不做,反而使火星上的一位老人卖乖露丑。”   
  “如果戴维达夫的故事是真的他就不会……”   
  “但这不可能!从来就不!这件事越早收场他就越少出丑。”我转身向门口走去,愤怒得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多雅先生!”   
  我停住脚步,半转过身子,刚好能看到她已站起身子。“冰柱……不是我的主意。”   
  “那么又如何解释你家里的冰柱模型呢?”   
  长时间的沉默。我走回去把她脸的影像看得更清楚些。   
  她又笑了,还是那种神秘的似笑非笑……一刹那间我明白了,她的本意就是要让我找到它。或许她从我脸上看出了我所想的,或许没有;她的笑容变了,没有了原来的意味,而是充满忧虑……而从那微妙的肌肉变化的一个细节中我好像看出另外一个人,一个我了解或见过的人……   
  这女人到底是谁?她到底想要什么?   
  我震惊,我迷惘,我看着她的脸,却再也看不出任何意义;这张脸上感情丰富,瞬息万变,的确如此,但这些感情是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感到在我和这些感情之间隔着一道万丈深渊,而且我知道眼前这张脸的影像,虽然充满感情,却像一个假面具,其后掩藏着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我对她一无所知;和这种感觉比起来,我对卡罗琳·霍姆丝的任何了解都是微不足道的。   
  我猛地打了个寒战。“分析一下那个模型中的冰,”我小心地说,“你就会发现它和冥王星上巨碑的冰完全一样。它们都取自同一个冰块。”   
  她盯着我,她的脸仍然像一个面具。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多雅先生,”她说,“但你永远不会知道。”然后她和椅子都消失了。   
  查尔斯打开房门。“木卫I号已准备就绪,”他说,“您的行李已上了飞船。”   
  我随他走到对接舱,进了木卫I。   
  当我攀上船桥时感到飞船“咔嚓”一声脱开了,同时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休息室的观察屏幕上映出那个卫星的图像。我不由自主地停在这个巨大的轮子前,观察着,仍然在发抖。看到那些窗户、栏杆和那个嘹望台,我有一下子又想起了一个探海球。我们飞远一点后就可以看到那球形地板,就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纸球,球里面霍姆丝小小的身影像是倒立着,沿着球边缘走来走去,也在看着我们。   
  我又想到她的目的。她达到了目的吗?   
  我记起埃玛·韦尔日志中记载的那一刻。她也曾站在一个窗前,注视着一艘飞船离去,就像现在霍姆丝注视着我一样。于是我觉得自己像是戴维达夫的鬼魂……鬼魂的鬼魂……把所有熟悉的一切丢在身后,到遥远的世界去冒险。   
  突然那个卫星迅速缩小,变成了那个带环的怪球上方的一个小白点。   
  我们正式上路了。   
  在木卫I上有一个全息信息传播器。   
  在回路站漫长的旅途中熬了大约一个月以后,我来到传播室。我有点紧张,不得不先镇定一下自己才能转而面对那一排空椅子:那是接受信息的听众可能坐的位子。   
  “开始。”我说,中间那张椅子上的一盏红灯忽闪一下亮了。   
  “尼德兰德教授,”我说,“我是埃德蒙·多雅。在此以前我们一直是通过杂志交换意见,但现在我想以最直接的方式与你交谈。”   
  我靠在一张桌子上,有节奏地轻轻踢着一条桌腿:“路站高等教育学院正筹备一次冥王星探险,以再次考察冰柱并试图澄清目前有关其来源的疑云。”   
  我清了清嗓子。最后那句话他肯定不大爱听。“我知道,您并不相信关于它的来源存在什么疑云,但是……”   
  我再次停下,努力回想该说些什么。在前一个月里想到过的所有句子都挤在一起,都争着要先说出来。我站住,然后又来回踱步,时不时看着那个代表我外曾祖父的红点。   
  “但是我认为读了我的文章后,您必须承认至少存在着骗局的可能性。肯定有这种可能性。然而目前的了解仍然有限,无法确定冰柱建造者究竟为何人,我坚信这一点。”   
  那么?   
  “所以……所有对冰柱真正感兴趣的研究人员以及,以及理论家都将得到参与此次探险的邀请。作为资深的主要理论家,您的加入将是众望所归。”   
  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我太生硬了,太做作了,这是个邀请,我希望表露出我的真实感觉,可这一切又太复杂了。我真是无法对着一张椅子说话,可我又不得不把它说完,否则我还得从头再来一次。   
  “我知道许多人把我的研究看成是对你的攻击。我向你保证,尼德兰德教授,那不是真的!我对您的研究充满敬佩,那是出色的工作,而如果有人故意将研究引向歧路……您又如何提防得了?我并不认为相信巨碑是场骗局就会有损于它的艺术价值。不管戴维达夫是真是假,巨碑总是存在,建筑者总归是人。埃玛的故事不管是谁写的总是存在……”   
  越说越乱套了,我真无法说下去,踱步也更急了。   
  “可能我错了,冰柱真是戴维达夫建的。果真如此,那我们这次探险就将证明这一点。我希望您同意加入。我……在此恭祝平安。结束传播。”   
  红灯忽闪一下熄了。   
  在第二天差不多相同时间就来了回音。我坐在有红点的那张椅子上。画面出现了,我眯缝着眼睛以适应光线。   
  他坐在一个豪华的大型政府办公室里,面前是一张火星行星勘察处的办公桌。他的样子和他在新闻发布会中的一模一样:黑色的头发光滑熨帖,只有一两个地方不听话地飞了起来,瘦削的脸庞,皮肤粗糙;昂贵的外套(最新火星流行款式)熨得平平整整且整理得一丝不苟。正是那种官方的、真理化身的形象。   
  “多雅先生。”他说,目光刚好落在我的右边。我挪动了一下。   
  “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即使通过这种虚假形象媒介也是第一次,但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层关系……我知道我是你的外曾祖父。你好。我希望哪一天我们能够互相见到本人,因为我看得出我们之间不仅有共同血缘,还有共同兴趣。”   
  他脸带笑容停了一刻,理了理桌上的一张纸,“请你放心,我理解你的争论只是关系到考古学,而不是针对我个人。”   
  他又移了一下那张纸,并开始用食指在上面敲起来。他的嘴角用力向下弯,好像他就要开始做一件难为情的事情。   
  “对于你邀请中所说的许多事情我都不能同意。你文章中没有任何证据足以说服我戴维达夫解释是错误的。因此我对由形形色色理论家组合起来的现场勘查没有信心。每个人都想证明自己的观点,因而它只可能是一场闹剧,不会有任何收获。由于上述理由我无法接受你的邀请,但我仍为此而感谢你。”   
  他停下来,好像在考虑所说过的话。他又低头看了一下那张纸,然后抬起头,这次他好像正对着我的眼睛看。   
  “你说埃玛的故事不管是谁写的总是存在,这就意味着故事的真假与否无关紧要,我却认为这至关重要。我相信你内心深处也同意这种说法,因此你没有理由歪曲这种形势,好像要把它的真实意义掩盖起来似的。如果你的理论被接受,你我都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他又低下头,手指在桌上无规则地乱敲。“恕我不能祝你好运。结束传播。”   
  传播室暗下来。   
  我坐在那儿,想了很多事情。   
  我想到在上个世纪,尼德兰德无所畏惧地在火星上东冲西突,以他的研究将整个行星的历史完全推翻;又想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官僚,在新闻发布会上撒谎来掩盖自己的谎言,而且拒绝参加考古发掘。我想,他变了,他再也不是你小时候从他的书中读到的那个人了。我坐在黑暗中。   
  我们近了,非常近了。   
  “雪花”号上忙碌起来……就像漫长的冬天过后冰雪融化,人们开始在过道里走动,互相让路,踩着苔藓走,淡淡地打招呼……   
  我和琼斯避开探险队的那一伙人往下来到乘务组休息室。   
  他们正在喝酒、闻麻醉药。   
  我和琼斯一到他们便宣布开一个舞会,于是我们都兴高采烈地闹起来,把音乐开响,在刚刚因减速而回来的重力下蹦蹦跳跳。   
  休息室中有一个观察屏幕,上面显示的就是我们要去的那片空间……一个闪耀着星星的黑色正方形。   
  “那么它在哪里呢?”琼斯问一个乘务员。   
  她指出冥王星就在白羊星座前面。   
  它差不多是第二大的星球,旁边就是卡戎,不过几乎看不见。   
  琼斯对着它举起手中的饮料球杯,喊道:“你说对了!那儿有冰柱,我看见它就在顶上!”   
  后来,我们都跳得精疲力竭了(而且碰伤了几处,因为减速重力并不那么强),我和琼斯便到角落里一张桌旁蹲坐下来。我已有九分醉意,脑袋里各种想法纷纷扰扰。   
  “我已把这里的许多事情记下来了,琼斯。跟日志差不多。”   
  他点点头,又在鼻子底下捏碎了一个胶囊。   
  “有时候……有时候我似乎觉得我所写的是埃玛·韦尔日志的续集……而那个韦尔日记我敢肯定是卡罗琳·霍姆丝写的。”   
  “嗯哼。”琼斯说。   
  “我敢肯定,”我说,这一声“嗯哼”我理解为怀疑倒也不错,“如果你像我一样拜访过她,亲眼见过她,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当我告诉她我发现了那个冰柱模型时……”   
  “嗯哼。”不过这声嗯哼意思是听懂了。   
  我曾对琼斯详细讲述了我在霍姆丝那里的经历,所以现在他一边点头,一边用力吸着鼻子。   
  “而我的故事……我的故事讲的是冥王星之行,这恰恰是埃玛说过要发生的。而这趟旅行却是由霍姆丝付的费!告诉你吧,有时候似乎这边所发生的一切都在那老妇人的掌握之中….”有时候我真想弄清楚这些有多少是她预先计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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