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呀。」晴美说。
  石阶以螺旋状往上升。晴美往上望望,说:「上到很高的地方哦。总之,上去看
  看再说──好像有灯咧。」
  「休息一下吧。」片山叹息。
  「在说甚么呀!」
  「知道啦。上去吧。」片山彷佛被追逐似的率先往上跑。
  「──怎么,这一带好暗啊。」
  「有啥法子?又不是酒店的楼梯。」
  「噢,上面一点又有灯光。」片山加快步伐。
  福尔摩斯突然「喵」一声,咬住片山的脚。
  「痛啊──喂,干甚么?!」片山蹲坐在地。「你对我有甚么仇恨?」
  「有点奇怪哦。有电筒吗?」
  「嗯。笔型灯有一支。」
  「借一下。别懒惰,点亮它吧。」
  小小的光照亮前方的黑暗梯级。
  「──看!」晴美说。
  在片山前面两三级的地方,楼梯消失了。一米左右的空间,那前头又有楼梯连续
  着。
  「──是陷阱哪。深不见底哪。」
  片山脸都白了。
  「那我差点……」
  「瞧,上面有横棒哦。捉住那个过到对面去的。是故意弄暗的,为了让不知情的
  人从这里掉下去。」
  片山抹掉脸上的冷汗。
  「喂,福尔摩斯,回到日本的话……我给你买十片竹荚鱼乾。」
  「它是你的救命恩人──恩猫哦,出手好吝啬。」
  不过,福尔摩斯似乎并不期待酬谢,它向对面轻轻跃过去,「喵」了一声,彷佛
  在说快点过来的样子。
  再往上走了一段楼梯,来到一道陈旧又厚重的木门前。
  「这个打不开的话,怎办?」片山说。
  「等你推过之后才说那种话好了。」
  「好吧。」
  片山用力去推,门飒地打开,片山差点往前扑倒。
  「这是哪儿?」片山吃惊地说。
  「房间罗。」晴美也跟着进来说。
  那是个明朗舒适的房间。相当宽敞,有沙发床、书桌,还有明亮的吊灯照明。
  「好像有人住看呀。」麻香也东张西望地环视室内。
  「可是,这里到底是哪儿呢?」晴美手叉着腰,看完一遍室内布置。「瞧,房间
  是圆形的哦。」
  「嗯。蛮大的咧。」
  「说不定──」晴美蹙一下眉。「是那座塔中啊!一定是。」她拍手。
  「是吗?可能是吧。」
  「哎,那里头有梯子哦。过去看看。」
  晴美来到直直挂着的梯子摆放处。那里开了一个二米方角的大洞,接通上下两
  楼。
  天花板的洞孔对面很暗,但从地面的洞孔往下望时,可以望见冰冷的石地板。
  「外面的光线似乎照进下面一层哦。」片山说。
  「下去看看嘛。」晴美说。
  好会指使人的家伙!
  不过,走下一层楼的梯子并不费时。畏高的片山也一鼓作气爬了下去。
  「如何?」晴美探头喊。
  「很小的房间。甚么都没有。出入口有一个──哗!」片山惊叫。
  「怎么啦?」
  「是外面!」
  「嗄?」
  「出入口的外面是外面!」
  「那还用说?」晴美大声喊。
  「──可以俯视中庭。这里果然是那座了望楼的出入口啊。」
  「那不正是我们所想的么?看到石津他们吗?挥挥手如何?」
  「开玩笑!你知道有几十米高吗?」
  「太夸张了吧。那么你上来吧!」
  「等一等。刚才看了下面,脚在抖──」
  「没出息!」
  片山终于不顾一切地爬上梯子。
  「好了,这回上去罗。」
  「你去吧。我累了。」
  「真靠不住呀你。」晴美倏地捉住梯子。「我先上去。麻香小姐,请你照顾吾
  兄。喜欢的话,随便拿去吃了也无妨。」
  「嗯,交给我好了。」麻香笑着颔首。
  晴美轻盈地爬上梯子。
  头顶上的黑暗里,可以见到甚么白色的物礼──是甚么呢?
  白色的,有些地方是红的,又有些部份是黑的……
  红的是直条图案的样子。黑的是毛茸茸的……好像是头发之类的……
  眼睛习惯时,逐渐清楚了。
  是人的脸──血痕从头流下的□本的脸。
  晴美下梯子。
  「怎么,你也在发抖吗?」片山说。「毕竟是血统,改变不了。」
  「是血……」
  「所以我说呀,血统嘛。」
  「不是……真的是血──」
  那时,晴美第一次感觉到手上黏乎乎的沾到甚么──血。
  「喂,你受伤了?」片山担心地问。
  「我想活不了了。头部破裂,血流满面──」
  「你的头破了?」片山更加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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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毒蛇的午睡2】
  「这里肯定有人住过。」片山说。
  「真伤脑筋哪。」被叫来的石津说。「以后由谁预备饭食?」
  「比这更重要的是谁杀了□本吧。」
  「不是那个白衣女人吗?」
  「可能是。」晴美说。
  「即是永江的前妻罗?」
  「假如她住在这儿的话……」
  「即是说她又精神病发作,干掉了他?怎会这样呢?」片山说。
  「为甚么?」晴美问。
  「那么危险的人物,怎会摆在这种房间?应当会严重上锁或做点甚么措施才
  是。」
  「是呀。不过……」晴美有点怄气地噤口不语。怎么可以被哥哥驳倒!
  ──这里是找到□本尸首的楼上的房间。
  虽然没有像下面那样装饰,但看来是用作卧室,摆着宽大的床和衣橱等。
  「没尸体的话,算是舒适的睡房哦。」晴美说。
  「调查一下衣橱内部。石津,帮帮忙。」
  「是。在里面搞破坏吧。」
  「那种话传出去不好听。」
  「慢着。我来吧。女人的抽屉,由女人来看比较清楚。」晴美说着,把衣橱的抽
  屉逐个逐个打开来看。
  「内裤──睡袍──衬衣──」飞快地看过一遍后,晴美耸耸肩。「没啥大不了
  的发现。只知道这里有女人待过而已。」
  「那点我也晓得。」片山说。
  「咦,福尔摩斯,怎么啦?」晴美说。
  福尔摩斯轻轻跃起,把头扎进衣橱的抽屉中。
  「喂,在搞甚么玩意?」片山笑着。「你不需要内衣裤啊。」
  福尔摩斯把头栽进重叠的内衣裤中,「啪」地抬起头来。内衣裤从衣橱飞出来洒
  满地。
  「你干甚么呀?」晴美瞪大眼。「你想廉价拍卖内衣裤不成?」
  福尔摩斯不答,这回衔了又丢,衔了又放的,一转眼在地上造了一座内衣裤的
  山。
  福尔摩斯不理呆若木鸡地旁观的片山等人,只是一个劲地把内衣裤一条一条地衔
  来衔去,好像在寻找甚么似的调查里里外外。然后把调查过的随便丢在一旁。
  「哥哥。福尔摩斯是不是想做内衣裤的行商?」晴美说。
  福尔摩斯「喵」了一声。然后用前肢捅一捅其中一件衬衣。
  「那件衬衣怎么啦?」晴美把它捡起,摊开来看──好像没有血的污迹。
  「看来没甚么可疑之处嘛。」片山歪歪头。
  「片山兄。」石津说。「是否有了恋人?」
  「为甚么?」
  「因你知道内衣裤没有可疑之处,表示你知道可疑的内衣裤是怎么回事,即是说
  ──」
  「不要卖弄你不懂的推理!头脑用在正经事上!」
  「对不起。」石津嘻嘻笑着捡起一条内裤。「嘿,这是跳楼货咧。才九百八十大
  圆。」
  「比你的内裤贵吧。」片山说。「总之,当前之务是再探查这座塔──」
  「慢着!」晴美说。「石津,刚才你说甚么?」
  「嗄?呃──我说这条内裤才九百八十大圆……不可以吗?」石津战战兢兢地
  问。
  「你怎晓得?」
  「呃──有价钱牌。」
  「让我看看。」晴美把那条内裤拿过去──价钱的标签半剥落了,还有一半存留
  着。上面的确能读出「¥980」的字。
  「怎么哦?」石津一头雾水的样子。「难道看错了,是九千八百圆?但不可能那
  么贵──」
  「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内裤是在日本买的啊。」
  「好怪的事。」
  「而且,你们看,标签尚未完全剥落──一定是在没察觉下丢进洗衣机洗过一次
  的。」
  「为了使人看成是用过的关系?」
  「是为了隐瞒它是新买的啊。」
  「同样的事。」
  「即是──这些内衣裤并没有实际被使用哪……」
  片山叹息。也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干嘛我所遇到的尽是不明究竟的事?
  了望楼有三层楼的高度。
  做成房间构造的只是下面两层。上面那层是普通的空间。
  「为何不造楼梯呢?」片山爬到最高一层时,不住抹汗。
  「大概预算不够吧。」石津说。
  「但若敌人攻击时,只要拿掉梯子,把石头塞满洞口,就能防守了。所以才有这
  样的构造。」神津麻香说。
  现在,片山等人来到了望楼的最上部。这里四围都是窗子,所以几乎可以看到来
  城堡的山道、中庭以及城堡的全景。
  「从这个窗口,可以攻击从山道来的敌人。」麻香说。
  「原来如此──喂,福尔摩斯,你干甚么?」
  即便是福尔摩斯,要它攀上梯子并不容易。因此它跳上石津的肩膀来。
  对于有惧猫症的石津而言,委实是灾难,但想到万一使它掉下去的话,晴美一辈
  子也不跟他讲话时,于是拚命忍受「苦行」。
  当福尔摩斯「咚」地跳下地时,石津也差点奄奄一息似的。
  福尔摩斯被晴美抱起,从窗口观景一番后,不知是否看腻了,它迳自坐在地上闭
  目沉思。
  「一定是在发思古之幽情了。」晴美「解说」。
  好像不是,片山想──福尔摩斯在想东西。
  那是福尔摩斯常有的表情。当它在做推理的时候……
  「我是在这窗口一带见到那个白衣女人的。」晴美说。「喏,可以俯视居馆那边
  的阳台吧。」
  「那么说,那女人爬上这个窗口来唱歌罗?不是有点奇怪吗?要唱的话,在下面
  的房间也可以。」
  「对嘛。」晴美点点头。
  「哗,中庭看得很清楚咧。」石津居然表示感动。
  雾依然包围着城堡。不管它看起来像墙壁还是白色帷幕,似乎在这部杀人剧结束
  之前都不会散去。
  「那个白衣女子吃力地爬梯子上来,是无从想像的事。」晴美对自己说。
  「晴美,整理一下好不好?」片山说。
  「事件的问题吗?赞成!」晴美立刻眼睛发亮。
  「用那种干劲去整理房子好了。」
  「是开玩笑的场合吗?房子不整理,会死人吗?当然是事件的整理比较重要
  了。」
  这样反驳也无法反对──反正这里不是日本的公寓。
  「我走开好吗?」麻香说。
  「可以这样拜托吗?」
  「好哇。」麻香没有不悦的表情,她轻轻微笑着,下梯子去了。
  「喂,晴美,不必叫她下去──」
  「这样比较好呀。知道太多的话,反而使她的处境危险哦。」晴美推片山一把。
  「来,开始吧。石津也来。」
  「是是。」刑警石津,像只有斑点的小狗般钝钝地跳过来。
  陈旧的、磨薄了的厚木地板,以及石头堆积而成的四方墙壁。一切都是灰色的,
  被岁月的尘埃弄脏了。
  把一切牢牢地关起来的厚壁,里头可能发生任何事……
  这里真的发生过战争吗?片山想。箭雨落在敌人头上,剑来枪往的──现在自己
  站在为那种时代而造的地板上,总是相信不来。
  不──现在我们可能也在搏斗着,片山想。
  片山是男人,那是浪漫主义者。不管到了多大年纪,都忘不了挥剑救美的梦。
  片山突然想像自己穿上铠甲,单手握剑,威风凛凛地杀敌的模样。
  对。就如走进时光隧道,混进中世纪的欧洲似的感觉──若是没有凶杀案的话。
  片山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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