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物语 作者:宫部美幸 宫部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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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物语 作者:宫部美幸 宫部美雪-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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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窗口对面的石冈伸出手,猛推芦川的肩膀。芦川身体一晃,从亘的视野里面消失了。
  “哇,好险!”阿克有点激动地低语道,“今天管图书的老师不在吗?”
  应该不在吧。石冈他们在这一点上颇为精明,不会让人当场抓住他们欺负低年级同学。
  “得喊人来吧?”
  “嘿嘿嘿”的大笑声隔着玻璃也能听见,大概是石冈的跟班在笑吧。又响起“咚”的一下重物落地声。
  “到校长室去……”
  阿克刚想站起来,被亘用力拉住了袖口。
  “嘘!等一下。”
  芦川又回到视野之内。这一次与石冈是面对面。因石冈背对亘他们,所以亘能清楚地看见芦川的表情。
  因芦川比石冈个子小,稍微有点仰视的样子。但他并不示弱。
  芦川和刚才一样,毫无表情,似乎拒绝对石冈表露哪怕一点点感觉。他的态度有一种威慑力。
  石冈后退半步,似是因对方视线的压力。他穿的鲜艳的方格花纹衬衣挡了近半个玻璃窗。亘收起雨伞,变得轻便起来,
  挪近到窗户跟前。
  芦川在说话——嘴唇在动,但所不见他说什么,好不容易听见的是:
  “喂,你以为我是谁?”
  石冈的声音只是略为回复。
  芦川又说话了。可能是声音压得很低吧。亘心里一急,伸了伸脖子。
  就在那一瞬间,他和玻璃窗对面的芦川视线碰在一起。
  亘缩回脖子,贴紧窗下的墙壁。因芦川发现了窗外的亘,石冈他们必也回头望向这边。那危机真是错误加上危险乘以十。
  雨水淅淅沥沥飘在脸上,浸湿头发。
  他屏息贴壁,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在出口的台阶处,阿克瞪圆了双眼。亘见他要说话,在嘴边竖起一个指头。
  然后他数了十下,再贴壁哨悄横栘,回到阿克身边。
  “不要紧吧?”阿克小声道。
  “他发现了。”亘也压低声音回答,
  “进去吧,在这里不好。”
  亘捡起湿淋淋的雨伞。阿克甩甩雨水折好雨伞。
  突然,图书室的窗户“嘎”一声打开了,芦川美鹤探出头来。亘和阿克一下子呆住了。
  芦川什么也没说。只是直直地盯着这边——看着亘的眼睛。
  “啊、啊、啊,”阿克说,“怎么啦?”
  芦川毫不理会阿克,只是定定地看着亘。亘猛然一惊,虽不明白底细,但可以肯定他是在读取什么东西。但亘又不能挪开视线。过了几秒钟。芦川微微一笑,仿佛说“这样就行了”,又突然地缩回脑袋,关上窗户。
  “哎、哎、哎,”阿克喘息着说,“怎么回事呀,这家伙?”
  亘握紧伞柄,手指在颤枓。可怕。那家伙真可怕。
  稍为调整一下呼吸,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后,亘不管阿克的制止,向图书室走去。可是,晚了一步。石冈和他的跟班、芦川美鹤都不在了,阅览室里,只有几名女学生在安静地学习。
  “芦川那小子,跟石冈他们说什么呢?’
  亘自言自语般嘀咕道,阿克回答他:“大概是在谈‘灵异照片’吧。”
  亘吃了一惊,猛然回头,因事出突然,阿克被吓得倒退一步。
  “‘灵异照片’?三桥神社的?”
  “噢,对呀。芦川拍的。”
  “石冈他们为何怕那个呢?”
  “你不知道?哦,对啦。你最近只想着暑假的事了吧。”
  据说石冈建儿想要芦川拍的“灵异照斤”,因此而不断纠缠芦川。
  “石冈是想拿那个去电视台呀。”
  石冈之前曾因“灵异照片”的事要上电视,但失败了。果然为此他盯上了芦川的照片。
  “很差劲吧?唉,就他干得出来。”
  当然很差劲,但不解的首先是,他为何要夺取别人的亲身经历,自己上电视台?
  而且……
  “芦川也是,如果不喜欢被纠缠,赶快把照片给了他不就完了吗?”
  亘发泄道。在三桥神社和芦川打交道的经过此刻又历历在目,就像揭了痂,血又流出来了一样。那时芦川的轻蔑目光,可谓无以复加。他身体颤抖起来。
  “那家伙根本就不相信什么‘灵异照片’,既然如此,丢给石冈不就好了吗?”
  亘自顾自愤愤然,阿克摸不着头脑,窘在那里。阿克挠着头,陪着小心说:
  “那,就给他建议一下吧?你们不是一起上补习班的吗?”
  “我们不在一起!”
  阿克大吃一惊:“怎么啦?你们出什么事啦?”
  “你很烦哩。什么事都非得——说明吗?说了你也不懂,蠢蠢的不是?”
  亘明知自己胡乱发脾气,却无意道歉,快步走出了图书室。他撇下阿克,独自走过走廊。虽然阿克迟疑着要追上来,但亘加快了脚步,要逃走似的,于是阿克停下了。
  “回家吗?”阿克大声问道,“那就拜拜啦。”
  亘快步跑起来。出了校门,踏上回家之路时,他已略为冷静,察觉自己的举动太任性、恶劣了,但已后悔莫及。他只好脚步蹒跚地独自走回家。
  当晚,吃过晚饭时,千叶的“路”伯伯打来电话。
  铃声初响时,正在收拾饭桌的邦子略微吃了一惊。她扭头回望电话机的样子,给人不自然的感觉,但当亘说“我来接吧”,下了椅子时,妈妈说“行啦,妈妈来接”,快捷地拿起了话筒。而当明白对方是“路”伯伯时,她的表情像冰块融化般地缓和下来。
  “亘,伯伯有话跟你说。”
  亘对自己在图书室的表现自责不已,正翻来覆去想着明天见了阿克,一定得道歉赔罪。怎么说他才肯原谅自己呢?不要生气嘛……亘为此也食不甘味。
  亘想找个人问一问有关芦川的底细以及其他事情。可是,他不知道这种事情可以跟谁说。
  “喂喂,我是亘。”
  “嗬嗬,吃过晚饭啦?”
  伯伯一如既往地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吃什么啦?汉堡包?意大利粉?卷心菜卷?不错,味道很好吧?”
  一如既往的开场白,以上三种食物是伯伯的至爱。顺便说一句,卷心菜卷他不要白汁酱煮,而是番茄酱煮。
  一声“伯伯”刚出口,亘便感觉喉头异样哽咽。连自己也吃惊,因为并不觉得自己悔疚得想哭,“我……”
  “其实呀,我打这电话址想你绐我参谋参谋哩。”伯伯继续说,他似乎没有觉到亘的腔调异乎平常。
  “伯伯小时候的朋友呀,结婚后住在你那边,可上个星期孩子遇到交通事故,正在住院呢。”
  这是个小学四年级的男孩子,所幸没有生命危险。他因右股骨折,看来得住院很长时间。
  “路”伯伯还有其他一些事,所以打算星期五上午过来,探病的东西也来京之后购买。“因为这边找不着东京孩子喜爱的时尚东西啦。”
  “那么。伯伯住在我们家吗?”亘的声音激动起来,“周六探病的话,要住一晚吧?来我家住吧,好吗?”
  亘背对着厨房并不晓得,邦子听他发出邀请,脸色阴沉下来。因为亘喜欢悟伯伯,她不好说出口,其实她最不喜欢这位大伯,觉得他粗鲁,没有教养,吊儿郎当。
  而电话那一头,悟伯伯回答了亘满心欢喜的,天真的邀请:“不啦,伯伯有好些要紧事,会弄到很晚,不麻烦你们啦,下次吧。“
  三谷悟远比弟妇所认为的心思细密。邦子不喜欢自己这一点,他心里很明白。
  “唉……下次下次。您很久没在我们家住了嘛。”亘失望了,垂头丧气,“我小时候,您来东京办事,总是住在我家里嘛。”
  “你现在还是很小呀。或者,已经不知不觉变成哥斯拉似的大家伙?是吗,难怪近来千叶多地震啦。是你‘轰隆轰隆’到处走,连这边都摇晃起来。哎呀呀,又震啦!”
  亘“嘿嘿”笑着,大约两年前,亘要伯伯带他看暑期电影《哥斯拉》。那是好莱坞版的哥斯拉,从开头到最后,伯伯都在嚷嚷他不喜欢这哥斯拉,他宣称这条笨重的巨蜥蜴不是哥斯拉。尽管如此,其中一幕——仅此一幕,却让伯伯乐开了怀:哥斯拉从远处走近来,地面轰然摇动,出租车、小轿车、行人随着它的脚步声纷纷抛弹起来。在电影结束后与亘的父母汇合,一起到餐厅吃饭时,在回家的电车或出租车里面时,“路”伯伯和亘说着说着就学那一幕的情景,在椅子上或路边奔来奔去,玩得好开心。
  就这么说着电话的时候,亘变得很想见“路”伯伯。和伯伯相处,他不必担心动辄挨训,所有一切都能说出来,被女孩子说“你好讨厌”而深感受伤;半夜溜出家门的事;自己用掉一次性照相机的事,被芦川美鹤傲慢羞辱的的事;讨厌自己拿阿克撒气的事,等等。伯伯不仅不会训斥亘,也不会取笑他、看低他吧,也不会跟他说教说“得更加努力啊。”
  “哎,伯伯,要不,我陪您去买东西吧。”亘说道,“探病买什么好,我现在一下子想不起来。我星期五只有五节课,也没有补习班,所以能够早回家。之后哪里都能去,比如百货大楼、玩具反斗城什么的。”
  电话那头,三谷悟有点迟疑不决。“哦……那倒是个好主意……”
  “很好吧,对不?”
  “那你问问你妈妈看。就说星期五下午跟伯伯外出两个小时左右。当然啦,伯伯会在晚饭前送亘回家。”
  太好啦!这样一来,就可以很从容地跟伯伯说话了。亘用手捂住话筒,向邦子那边探出身子,大声地问:“哎,妈妈——”
  可是,坐在饭桌前喝茶的邦子不等问题说完,即断然回答道:“不行。”
  “为什么?没事的呀,星期五嘛,没有补习班的周五嘛。”
  “不行。不可以去。”
  “为什么?”
  “伯伯有事在身,别妨碍伯伯的工作。”
  “我可是给伯伯帮忙的哩。去买探病的东西……”
  邦子放下茶杯,叹一口气。神情更加可怕。亘掠过一个“刁蛮老太婆”的念头。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把电话给妈妈说。”
  “咳,没关系啦,亘,你跟伯伯去吧。”
  是三谷明的声音。亘和邦子都吃了一惊,向声音的方向扭过头去。三谷明一身西服,手提公事包,站在起居室门口,无框眼镜在鼻梁上下滑了一点。他目光直视着亘。
  “很久没见悟伯伯了吧?你想跟伯伯去就去吧。”
  明说着,把包递给一睑惊讶地走过来的邦子。
  “暑假要麻烦伯伯,亘在千叶能做什么,奸奸跟伯伯商量一下。哎,爸爸来说。”
  明从亘手上拿过话筒,开始和悟伯伯说话。啊,大哥你好吗?妈妈挺好?噢,我们大家都好。刚才那个事情呀……
  突如其来的援军导致形势逆转,亘觉得自己双目熠熠生辉,照亮了身边半径一米的范围。这回他大喜雀跃。不是因为哥斯拉的出现。
  “喂,快停下!”邦子手里抱着公事包,眉头紧皱,“太吵啦。”
  妈妈因为被技术击倒而恼怒。亘虽然感到疑惑不解,但拼命忍着不显示在脸上。
  明说完话,又把话筒交还给亘。“晚饭也跟伯伯一起吃吧。这样就可以从容地买东西啦。”
  亘蹦了起来:“谢谢!”
  马上就和“路”伯伯商定了:伯伯到家里来接。
  亘说好放下电话时,明已经更衣完毕,正要在饭桌前坐下,邦子正在摆碟子。亘兴奋得直想蹦蹦跳跳,但因为邦子绷着脸,便拼命忍着。
  “爸爸,谢谢您。”
  明一边翻阅晚报,一边说话:“可不能妨碍伯伯干正事啊。”
  “嗯,我保证。”
  “今天很早呀。”邦子在饭桌和电冰箱之来回走,问道。她正在生气,不理会亘。
  “要能这个时间回来,我们就不吃等你啦。”
  “会议突然结束了。”
  “啤酒?”
  “不,不用了。”
  就像邦子不去看亘一样,明也不去看邦子,只是浏览报纸。亘嘴里咕噜着“我去做作业“,撤回自己的房间。
  独少子女没有兄奶姐妹——厉害的竞争对手,往往被说成太任性和不理会别人的感受。但这是很片面的看法,如果说孩子必须看父母脸色是不可避免的话,独身子女站岗放哨总是单独一个人,没有并肩战斗的伙伴的特点,反而使之对现场气氛更加敏感。独生子女在家里已久经历练。
  亘乖乖地坐在桌前翻开作业本,自然不可能马上把心思转换到学习上。一想到若把近来的种种事情向伯伯和盘托出。不知他会是什么表情,就不由得很开心了。伯伯,我见过魔导士哩,这魔导士呀,对我施了拨回时间的魔法!
  不过,他好歹按捺住快乐的思绪,应付了算术和国语的听写。出房间去上洗手间时,父母在沙发那边喝咖啡,邦子对亘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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