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奉起] 天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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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奉起] 天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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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俱乐部中正有两位世界顶尖级台球高手在较量球艺。

  我虽然对台球一无所知,但漫长的旅途总需要东西填充。我试着看了看转播的实况,觉得它是一种很合我口味的运动,于是便打算亲自去看看。我关上屏幕,整了整西装,又摸摸口袋,看全船通卡带了没有,然后直往乡村俱乐部而去。

         四

    乡村俱乐部可以坐三百人的观众席少见地坐上了二百多人。墙上的大屏幕在同步播出精彩慢镜头,我找了个空位子坐下。

  当今世界台球大师、积分排名第二的莫里斯正趴在球台上,眯着眼睛,用支架打一个远球。排名稍次的内森在一旁优雅地抿着香槟。“噼”的一声,球直入网兜,所有在莫里斯身上下了赌注的人都鼓起掌来。

  内森的风度确实值得赞赏,当莫里斯把球台上剩下的球一扫而空时,内森带头鼓起掌来。在下来的一局里,内森却明显取得了优势,他的支持者吹哨鼓掌,跺脚呐喊,激动无比。

  我没有在任何一方身上下注,也就没有像观众那样的热情,但是看了一阵后,我就对台球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时,内森又俯下身去击球,在他的球杆与母球相撞的一瞬间,我说了一句:“这个球不会进了。”

  这句突然的话在静寂无声的赛场中显得异常清晰,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在同时,母球击中的红球在球台上飞撞了几下,最后果然停在了网袋边缘上。

  内森的支持者向我怒目而视,内森却向我笑了一下,耸耸肩,退到场外。谁知莫里斯也是如此,就在他摆正姿势打第四个球时,我浑身又一震,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这个球不会进了。”果然莫里斯也失手了。

  全场的人互相看了看:“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念所罗门的咒语?”他们猜得似乎有些道理,下面果然我是每言必中,可谓百般灵验。最后观众不再关心球局输赢,而改为猜测我的来历了。

  莫里斯和内森在寂寞中打完了球,莫里斯立刻走上来:“先生,您和我来一局,怎么样?”

  “我?对不起,我不会打台球。”我忙站起来说。

  全场立时一片嘘声,座位上骚动起来,看来他们并不认为我是在说实话,而是在故意卖弄自己。混乱中,我只得走到球台前。

  “您先来。”莫里斯递给我一根球杆。

  我迟疑了一会儿,笨拙地伏下身子。我的姿势既像在拉弓射箭,又像在用力划船,就是不像在打台球。  全场轰然大笑。内森笑着走过来:“看来这位先生真的不会打台球。莫里斯,你就先开球。”莫里斯点点头,微笑着把球轻轻打散了。

  内森站在我背后,握住我的双手,帮我纠正动作,还帮我瞄了瞄。一出杆,红球一路滚着,掉入网袋。  
    “好 ! ”上下一片掌声,明显这个进球该归功于内森的。在打下一个球时,内森已走开了,我的姿势就又恢复了射箭、划船的姿势。全场爆发出了比第一次更响的笑声,大屏幕还落井下石地伴了四五声驴叫,人们笑得前仰后合。

  内森摇了摇头,打算再上来帮我纠正一次动作,可我只想快些打完,快些离开。我觉得自己活像个滑稽小丑,于是没等内森过来,就把球杆一捅,谁知噼的一声响后,红球如有神助,直入网袋。

  “哟……”全场人的嘴一下张得老大,而且直到终局也没有机会把嘴巴闭上,直至等我把最后一个球赶入网袋。屏幕上那头驴一下子变成了一头趾高气扬的狮子,满不在乎地拍了拍爪子,表示对手不堪一击。

  谁知狮子忽又变成了一个长着大嘴巴的家伙:“这简直太让人兴奋了 ! 刚才我还以为是我忘记了你的名字,特意去查了查世界台联公布的世界排名,上面竟然没有你!  想想看,《海上伦敦日报》拥有了多大一条新闻呀!  海上伦敦的乘客不会再抱怨日子的平淡了。不过——”大嘴巴眨巴眨巴眼睛,“这也许只不过是偶然,你能和内森再来一局吗?”

  接下来的比赛结果正如大嘴巴所愿,内森球杆也没摸几下,就败下阵来,沮丧地走开了。正在这时,有人叫了起来:“让这个小子滚出去,有了他,我们连下注的机会也没有了 ! ”

  其余的人如梦初醒,都嘘起来:“我们要莫里斯,我们要内森,让他滚出去!”

  “原来胜利者也并不总是受人欢迎的。”我自嘲地在心里说,就打算走了。

  “喂,先生,回到你的住所后,请把屏幕打开,我要单独来采访你。”大嘴巴说。

  我没理他。

  我来到公寓拐角上的一个街心花园,花园里立了一块屏幕,里面放的赫然便是我。屏幕前面有一对青年在抬头观看,男青年发现了我,拉拉身边的女子,女子一回头,竟是玛丽,我也认出男青年就是礼堂中玛丽的那个舞伴。

  玛丽没有再次躲开,她向我微笑,我也不便走开,就走到了她面前。玛丽说:“你好,隆塞尔人,你真行,没有想到你能用台球杆打败莫里斯和内森。你能告诉我,你的台球技术是哪儿学的吗?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呢?”

  “我以前从没打过台球!”

  “是吗?”玛丽惊诧无比。

  男青年却冷笑一声:“你也太狂妄了吧。”

  我耸耸肩:“你不信算了。”我对他没好感。

  “既然这样,敬爱的球王先生,您能赏光和我下一盘国际象棋吗?”青年一脸讥诮。

  “不,切卡夫,你是现任的棋王,他怎么可能下得赢你呢?”玛丽连忙阻止。

  “你不用担心,像他这样一位能无师自通,瞬间而成的天才,下棋根本不算什么的。你说对吧,隆塞尔人?”他撇着嘴看着我。

  切卡夫的这种挑衅的口气伤害了我刚在球台边树立起的强烈的自尊心:“我荣幸之至,我会和你约个时间的 ! ”

  我转身出了街心花园,回到公寓。

        五

    我坐在自行椅上,不禁犯起愁来。我怎么可能下得赢棋王呢?那无异于天方夜谭。正在这时,屏幕告诉我门口有来访者,并显示了出来,我一看正是玛丽。

  我忙命令屏幕把门打开,可这时已像病毒一样纠缠上我的大嘴巴又在屏幕上出现了:“先生,我要采访您……”

  “我没空。”我关了屏幕。

  我只得自己去开门。我命令自行椅开到门口,我拧开门。

  “你好,浩。”我注意到她对我的称呼。

  “你好,玛丽,进来吧。”另一把自行椅也到了门口,玛丽坐了上去,我们一齐来到屏幕前。

  “怎么样,浩,你能赢切卡夫吗?”

  “我连最基本的象棋规则也不知道,怎么去赢他呢?”

  “有世界棋联这个网址,你可以在它那里学会规则。可是你的基础如此之差,又怎么可能在几日之内下赢切卡夫呢?”

  “那我至少可以输得体面点儿。”我一边说,一边开了屏幕,可又见到讨厌的大嘴巴。我干脆用屏幕编辑器把他编入了“恶意来访者”名单,这样他的这张脸就休想在我的屏幕上出现了。

  应付了大嘴巴,我从网络入口进入真正的虚拟现实世界。忽然我看见对面走来了“玛丽”,我惊讶万分:“‘她’是谁?”

    玛丽红起脸:“那是切卡夫,他是用我的形象在虚拟世界中登记的。”

  切卡夫?我知道他是不会认出我的,我的面容打扮是从模板库里随意挑选的。我走上去:“小姐,你去哪儿?”

  玛丽·切卡夫说:“我要去换一张脸。”

  “为什么?你很漂亮呀。”

  “漂亮有什么用,她的主人已不是我了。”说着,她(他)与我擦肩而过。

  我在屏幕外看着她(他)忧伤的背影,不禁问身边的玛丽:“你和他分手了吗?”

  “我想和切卡夫分手不是一天了,他的性格非常古怪,他有时狂妄到目空一切,因为他是人类中无敌的棋王;有时他又自卑得叫人可怜,他老说,随便一台光脑都能下出比他更出色的棋,他只不过是一台供人下赌注用的赌博机罢了。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反复无常的性格,所以我才离开他……”我理解地点点头。

  “世界棋联”是个冷冷清清的地方,很少有人光顾,也就没有堵车的现象。我坐上网络公交车,迅速地就看见了世界棋联大楼。

  走进去,楼道两侧有许多个房间,玛丽说:“我们去入门者教室,向前走左拐就到了。”我惊讶于她对这里的熟悉,玛丽低下头,“我常陪切卡夫上这儿来。”

  入门者教室里有一座蒙眉盖眼的教练给我演示象棋规则,记忆是我最擅长的了,只浏览过一遍规则,我已牢记在心了。

  “你记住了吗?好,现在实践一下。”教练说。

  规则的确是记住了,但面对棋盘,我竟无从下手,就愣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在这里下棋是要计时间的,眼见我的时间越来越少,玛丽使劲催促我:“你在想什么,快下一着呀。”

  下一着?谈何容易! 第一步总共有22步选择,我该走哪一步呢?哪一步更好呢?也许它们并没有优劣之分,那么这种选择就更让人头疼,我的头越来越涨痛。正在这时,屏幕左上角那个计时钟的钟面变为红色,我的时间到了。

  我晃了晃头,它还是有点疼:“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看来光了解规则还不够,我要看一些实战对局。”

  隔壁房间就是名局演示室,总共可以演示三千盘棋。这三千盘棋都是光脑之间的所谓“完美之局”,人类的棋局在这里已经被剔除出去了。

  我面对屏幕开始默默记忆,玛丽见我一声不吭地愣怔在那儿,不知道我是在茫然不知所措,还是已经深深地理解,陶醉其中了。她不禁担心,不过并没有来打搅我。

  三千盘棋中包括了无数的精妙棋着及繁复的变着,我竟然只用一天时间完全记住了。我猛地跳起来,把伏在我肩膀上睡熟的玛丽惊醒了,她问:“浩,你还好吗?这一天来,我叫过你好多次了,想给你咖啡面包的,可你理也不理我,你没事吧?这些棋你记住了多少?”

  “我全记住了。”

  “什么?你的记忆力这么好?”玛丽不敢相信。

  “当然 ! 现在我们到对局室去。”

  玛丽向我建议:“我们先找一个棋艺低一些的开始下起吧。”我同意了,于是我们选择了一个爱好者级别的教练下棋。

  开局几十步,我移子如飞,下得颇为顺手。谁知教练突然一着出乎预料的棋,又把我僵住了。

  “这是一步坏棋。”玛丽说。我相信她的话,可我百般思量,就是应不出下着棋来。在痴愣中,钟面又红了,时间已到。

  玛丽失望之极:“你连爱好者级别都下不赢,又怎么能和切卡夫下棋呢?”我也无比沮丧,预感到这次与切卡夫的棋要大败而归了。我又试了几盘,总是卡壳在这样一些无法索解的坏棋上。每当这时,我的脑子里像打开了千门万户,就是不知道从何处而入。

  玛丽不知道为什么我老莫名其妙地会卡壳,但她知道我这次棋一定输了。我虽然也不再抱什么希望,可我非常想知道切卡夫的棋到底是怎样的厉害。

  因此我干脆选择了棋王级教练,没想到教练用的形象竟然就是现任棋王切卡夫。现在这位“切卡夫”对我恭恭敬敬,笑容可掬,如果他以前就能这样,不就没这事了吗?

  令人惊异的是,我与这位“切卡夫”下棋时,反而觉得异常顺手。“他”的棋艺可谓精妙绝伦,不知比那位爱好者级别的高上多少。可是他所下的每一步棋我都在那三千盘棋中领略过妙处,所以他的棋可谓每一步都正中我下怀。我的棋发挥得淋漓尽致,不知不觉中,“切卡夫”从座位里站起来:“你真行,我输了。”

  “你的棋学成了,”玛丽叫道,“你能赢‘他’,就能赢切卡夫。”

  “是吗?”我还是有些没转过来。

  “该为你用香槟庆祝一下。”玛丽说着,在大屏幕右下角画出一个小视窗。通过它,不一会儿工夫,输物口里就有了一瓶法国香槟,两只高脚杯子。

  玛丽把香槟酒瓶拧开了,倒满一只杯子,她又要倒另一杯时,我制止了她。我说:“我带来了自己的酒。”我打开旅行箱,取出压力钢瓶,压出一些液体在高脚杯子里。

  “这是什么饮料?”玛丽惊讶地问。

  “隆塞尔本地酿的一种椰酒,我从小就爱喝它,你也可以尝尝。”

  玛丽用一根手指在杯子里蘸了点儿椰酒,放进嘴里咂了咂,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看她这个样子,我笑了:“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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