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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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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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摇螓首,笑着说出这一句,唯独眼中的光热,一瞬间被吹熄了。“我自有打算,赵尚,多谢你为我着想。”

    “我会帮你。”他紧紧握住那一双白皙纤细的双手,四个字,他说的格外沉重恳切。他一边,是君臣之义,一边,是男女之情,他要做出这样的决断,也是经过百转千回,深思熟虑之后。

    她微微怔了怔,在赵尚清亮明朗的淡色眼瞳之中,她见到了别样复杂的惆怅徜徉。唯有一点,她从未怀疑过,赵尚对她的真心。

    但她如何能跟容忍赵尚成为跟她一样的人?他有自己的抱负,他有家族对他的希冀,他家中几代学医,只为了他能继承衣钵,成为这世上的名医。如今他已经成功了一半,更该不负重托,再过几年,必当受到重用,光耀门楣。她若要他相助,便是让赵尚有悖家族期望,更让他跟自己的底线作对,她本不该那么自私偏执,不能生生扼转她要走的路。“我不希望你的双手,跟我的一样,别因我,脏了你本该救人的手。这些恩怨,我会了结的——”

    但了结之后呢?

    赵尚没有一回,比今日更加绝望,或许她日日夜夜都活在恶梦和绝望之中,他能够真正感受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他深深凝视着面前这一个女子,她宛若深夜才绽放的花朵,哪怕无人来嗅,也毫不抹杀她的天生丽质,他心中满腹情怀,却最终默默不能言。

    他能帮她的,也唯有保住这个秘密。

    他如今最大的希望,不再是她能够永久留在他的身边,而是异常迫切的,希望她能够从深宫逃脱出去。

    也,从这一场迟迟不肯醒来的恶梦之中逃脱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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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6 崇宁的死罪

    皇上从夜色之中,走入了雍安殿,他的身边毫无一人,厚重金色的龙袍,拖过地面,他眼前的光景,仿佛朦朦胧胧,隔着一层迷离的光耀,始终无法将殿内的光景看清楚。

    仿佛厚重的金冠,一日日将他的身子压得越来越沉重,他像是奄奄一息的病患,鲜少再有多余的力气。

    层层叠叠的宫殿轮廓,梦影斑驳,异常光亮的一排排烛火,将整个殿堂照的通明,宛若白昼。

    他整个人都在摇晃,不知是地面不平,亦或是他的步伐虚浮,他好不容易走入正殿中央,抬起头,却望着那坐在雍安殿最高龙椅之上的黑色身影,猝然面色大变。

    是谁,坐着他的位子?!

    他眯起浑浊的眼,一步步走向阶梯,越来越近,也陡然看清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生母——大圣王朝的圣母皇太后。

    她一身厚重的金红色宽大袍子,依靠着龙椅的椅背而坐,花白头发盘在头顶,金钗簪子一根不乱,她一如既往的华贵典雅,仁慈温和。唯独六旬的年纪,她的面孔和脖颈,不曾被华丽衣料遮挡住的肌肤上几乎每一根细纹,都看的一清二楚。她闭着眼眸,苍白而垮下的唇,久久溢出一道深深的叹息。

    “皇帝,皇族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可曾记得祖宗定下的这条王法?”

    皇上默然不语,踩踏上阶梯的这一步,仿佛连自己的身影都在摇晃,他还不曾开口,只见皇太后扶着椅子扶手,猝然睁开眼,那满目通红的眼,不禁让皇上连退几步,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在正殿之上。

    “若是皇亲国戚中,有故意杀人者,以何等处罚为准?”皇太后站起身来,怒睁着双目,以苍白满是皱纹的手指着皇上的方向,唯独眼底没有对待骨肉亲情的平静。她的嗓音飘在半空之中,却在无人的殿堂,无人的深夜,扬长回荡。

    皇上的胸口,一阵剧烈疼痛,他被这一句话,击打的几乎站不起身来,他捂住干涩的喉咙,低呼一声。“母后——”

    “哀家手中握有崇宁杀人的证据,哀家的心愿,便是皇帝赐崇宁死罪,以正国法,以明天理,以服百姓。”

    站在高高金色阶梯上的皇太后,眼神并没有望向他,仿佛眼底根本没有黄色。她只是张开双臂,仰着脖颈,眼神空洞,但每一个字,都宛若千斤巨石,宛若低鸣鼓声,在整个殿堂中厚重的无法忽略,更无法遮耳不听。

    “哀家的心愿,便是皇帝赐崇宁死罪,以正国法,以明天理,以服百姓!”

    她连连高呼一声,幽然沉下双目来,深深望向站着的天子,她谆谆教诲,语重心长。

    “母后!”皇上蹙着眉头,再呼一句,只是眼前顷刻间恢复了白昼一般的光亮,他眯起眼细细观望,那龙椅之前哪里还有皇太后的身影?!早已再无踪迹可寻。

    “皇帝。”

    但皇太后满是无奈却又万分坚决的呼喊,从他的背后袭来,仿佛一刻间,渗入了他的皮肉脊骨之内。

    躺在床上的天子,陡然间从噩梦之中醒来,他一脸是汗,身上的白色里衣也贴着胸膛背脊,全部浮上了湿意。

    “皇上睡得并不安稳,是做梦了?”周煌在一边服侍,取来了清水,将落入清水的白色帕子送到皇上的手边,低声询问。

    今日晌午,皇上批阅完了奏章,便在上书房小憩,或许是连日来耗费了太多体力,异常疲惫,很快变入睡。

    周煌在一旁继续轻轻摇动着手中扇子,皇上将帕子擦了一把脸,递给周煌,他的嗓音低哑,问了句。

    “朕睡了多久?”

    “看皇上睡得香沉,奴才就没有打扰皇上,约莫有一个时辰了——”周煌笑着说道,继续送来阵阵清风,看皇上一身是汗,便摇动地更加费力了。

    是啊……如今也六月天了,天气越来越炎热,怪不得要出一身汗。只是,皇上坐在床沿上,由周煌服侍着穿上黑靴,仔细回想着方才做过的梦境,皇太后仙去也快半年时光了,若说是作古之人托梦便有别样的涵义,只是这些话,都是皇太后临死那一夜曾经跟他说过的,只字不曾改变。

    那夜他跟皇太后争执了一番,到了怒气无法遏制的时候拂袖而去,只因当下皇太后已经思绪混沌了许多天,说的话尖锐刻薄,他根本听不下去,更不想听。

    只是为何他又无缘无故做这一个梦?!

    “皇后……皇后娘娘,皇上还在小憩,您还是在外面等等吧。”

    皇上不禁皱眉,望向门外,如何来的这么大动静?一听着这一句话之中的内容,已然明白了个大概,他冷着脸,压低嗓音,冲着周煌吩咐一句。“你去看看。”

    周煌点头,走向寝宫的外堂,只是皇后如今已经闯了进来,太监仓促跟随在她的身后,见周煌瞪了一眼,这才低头推下。

    “你也想拦着本宫?”

    皇上冷眸一扫,哪怕如今身子孱弱无力,这几十年坐镇后宫的气势还在,周煌明白依他的卑贱身份,这后宫有多少主子将太监当人看,更别提皇后了,下人有时候,甚至猪狗不如。

    “你又来胡闹什么?”

    皇上的声音,从内室之中传来,他站在周煌的身边,冷冷凝视着眼前的光景,皇后跟往日不同,身后没有跟随任何一个奴才,只身前来,不像是她的行事作风。

    他冷着脸,其实心知肚明皇后并未生何等严重的病,但她装病躲在景福宫逃脱应有的罪名,这一晃,已经两个月了。他给她下了禁足的命令,如今并未到日子,她却出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心中的怒气更加难消。

    “皇上,臣妾的病已经痊愈。”皇后的脸色浮着一层死白,她不去在意皇上言语之中的冷漠,自如地应付一句。

    “不管你的病要何时痊愈,你应该在景福宫待着,朕的圣旨你也敢违抗?!”他冷哼一声,满心不悦,若说沈熙是恃宠而骄,那么皇后的放肆,便是真心的放肆了。

    他并不在乎,皇后是病入膏肓,还是痊愈安康。

    闻到此处,皇后的面色更加难堪,她清楚皇上说不准就会遗忘她的存在,甚至可能永远不会给她自由,用生病的幌子,一直埋没她。既然当初生病这个借口是她想出来的,也唯有她独自走出景福宫,跟世人昭告她的病已经痊愈了,这样,她才能赢得一个见到皇上的机会。

    “臣妾想跟皇上说的话,决不能烂在肚里。”皇后清瘦的身子,却满是威严肃然,她不苟言笑,仿佛格外清醒。

    “皇后,你难道当真忘记了自己犯下的过错?!你到底有何等资格,可以这么理直气壮跟朕讲话!”

    皇上勃然大怒,这一席话说的皇后面色涨红,就差指明她是做了背叛天子的丑事,她心中揪疼,半日不能言。

    皇后缓缓弯下双膝,跪在原地,周煌见状,也渐渐退后了,不敢被如今的情势波及。皇后的双手紧紧扶着皇上的双腿,眸光深沉,语气平缓了许多,若她想要彻底将槿妃绊倒,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坐上贵妃的位置,甚至是皇后不二的人选,她就只能卑躬屈膝,负荆请罪。唯独用苦肉计,才能让皇上不顾她犯下的过错,而听她说出槿妃的罪状。

    “皇上,臣妾只是心中急切,生怕皇上被人蒙蔽双眼,往后悔不当初啊。”她的语气放软许多,神色一柔,满目动容,只是她话音未落,已然见皇上不耐,朝着前方走去,她扶着的双手陡然落了空。

    如今地位不比以前,皇后眼神一沉,挪动着双膝,转过身子,眼看着皇上坐入花梨木椅内,她才沉声道。

    “前些日子,管辖丘垚的县令翻查四五年前的罪案,发现一件事特别蹊跷,他将缘故都已经写下奏折,今日才送到京城内宫,请皇上细看。”

    皇上瞥视了下跪的皇后一眼,冷着脸掉头喝道:“周煌!”

    站在门边的周煌顿时点头,就丢下一句,急急忙忙走了出去。“奴才马上去清点,找出这一本奏折给皇上查看。”

    整个殿堂,再无一人,皇后依旧跪着不曾起身,皇上冷冷道:“皇后,这可是朝政……一百年来后宫女子,决不能插手朝廷事务,你难道不知晓?!”

    “若不是事况紧急,臣妾也不会如此。”皇后直视着皇上的面孔,面色不改,说的格外感动人心,仿佛哪怕为了此事被扣上摄政的名目也在所不惜。

    皇上见状,漫不经心地闷哼一声,随即将视线掠过皇后的身上,他不曾治皇后的罪并不是可以忍耐她,而是时机还不成熟,哪怕皇后跪在他面前整整一年,他也不会忘记那些羞辱之事,更不会轻易原谅她。哪怕,她是结发妻子,更因为,她是结发妻子。

    不多久,周煌带着一封金色素纸折子走到皇上的面前,低声道。“皇上,的确是前几日从驿站专程送来,来自丘垚官府。”

    “呈上。”

    皇上睇了跪着低头的皇后一眼,随即将素纸折子打开,只是如今双目依旧有些酸涩,看了几行字而已,已然不愿再看,丢给站在一旁的周煌,吩咐下去。“你来看。”

    “是四年前的一件凶案,新上任的贾县令例行公事,翻查五年之内的案子,禀告皇上要重新缉拿真凶。”

    周煌细细看着,不敢怠慢,看了个大概,轻声说道。

    “缉拿真凶?”皇上皱了皱眉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事仔细谨慎一些当然没错,但将已经定案的案子重新翻出来见天日,却也不是常有的事。但这样的小事,又发生在千里之外的边疆,更不是权力相争,如何让皇后都盯上了?!

    “真凶还逍遥法外,天理昭昭,大圣王朝如何能容忍一个杀人凶手不伏法认罪却沦落在外?!”

    皇后点头,语气仓促,她的目光凝注在周煌手中的那一本奏折之上,这便是她让蒙戈去调查取证的事,也是她最后的一个棋子了。这一步若不曾走成,那便是全盘皆输。但她也有了十足的把握,若这件事都无法阻碍槿妃,她便也没有什么遗憾可惜的了。

    皇上不曾理会皇后的情绪,淡淡睇着继续翻阅奏折的周煌,问了声。“死的人是谁?”

    周煌放下折子,据实以告:“是官府中的衙役。”

    一个陈年案子,没有牵连到皇亲国戚,又是边远塞外的事,到底有何等的关键秘闻?!

    “衙役?听你这口气,不止一人?”皇上瞥视了一眼周煌,听起来,这个案子似乎渐渐地,有了不寻常之处。

    周煌点头,眼神之中满是凝重:“死了三人。”

    的确不会平白无故死了三个官府的衙役。皇上的眼波一闪,忽略了皇后眼中的幸灾乐祸。“怎么死的?”

    “据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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