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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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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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情已经不够,他若是不再控制她的行为,但凡眼尖的臣子看出她的任何一处异样,往后他们要面临的危机,一定比如今更重更多。

    他只是为了他们的将来着想。

    他不能眼看着她茫然葬送两人的将来。

    他朝着穆槿宁伸出一只手,等了许久,才看到她将柔荑覆上他的手掌,他拉着穆槿宁起身,黑眸之中愈发坚决。

    长痛不如短痛。

    他不想继续拖泥带水,两三日之后,他就要前往山东微服出行,探访旱灾后的民情,他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他决不能纵容她迷糊混沌的时候再闯出任何祸端,无论是她伤害别人,还是她伤害自己。

    这一夜,他坐在床沿,没有任何多余斥责怒骂,只是望着她最终放下心怀,疲惫之后陷入沉睡。

    清晨,她从梦中醒来,环顾四周,秦昊尧早已不知在何时离开。她正想要起身,抬起手腕,只觉得有些不太自在,敛眉凝眸,望着圈住自己双手的锁链,她一刻间面色苍茫。

    这些是用特别的铁石铸造,系在床头,不显得过分沉重,宛若两条坚硬的绸带系着她的双手,可总是摆脱不了被囚禁的难堪。锁链很长,她赤足走下床,这一段距离几乎能让她走到外堂,唯独离门口还有一段不短的路。

    他不忍心要她死。

    哪怕她的双手,几乎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他宽大为怀,施下这样的惩罚吗?

    不过,她都无法否认,她必须被惩戒。

    她低笑出声,神情落寞地走回内室,独自坐在床上,笑意极尽苦涩。安静地缩回锦被,她只是觉得冷,为自己披上一件外袍,还是无法忍住不发抖不轻颤。

    驸马府。

    赵尚一大早就换上常服,语阳公主从内室走出,为他递上黑色腰带,低声询问:“这么早就让你进宫,到底是所为何事?”

    “好像是昨夜槿妃那边又出了事,皇上一定是要微臣再去为她诊治。”

    语阳公主闻言,柳眉轻蹙,清秀的面庞上有些复杂的情绪,赵尚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握住她的柔荑,浅浅一笑,说道。“别担心。”

    他说的担心,是担心他跟穆槿宁的感情还不曾收拾干净,还是担心穆槿宁的身子?语阳分辨不清,但她相信哪怕这辈子赵尚无法深爱她,他既然娶了她,自然不会背叛她,他绝不是那样的男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选择。

    她眼看着他(。kanshuba。org)看书吧好衣装,缓步跟着他走到门旁,她才目送着他离开,渐行渐远。

    其实……她并不恨崇宁。

    或许会有一些嫉妒埋在内心,但如今崇宁身上遭遇发生这等事,她也还是同情崇宁的,放任自己的驸马去为心仪之人诊治,她却没有任何担忧,若是她加以阻扰,若是崇宁有个好歹,赵尚一辈子痛苦悔恨,她也会一辈子难过。

    他们如今是夫妻了。

    虽然只是新婚了三五日,但她愿意将自己未来的命运,跟他的心连接在一道。

    夫妻之间,就该同甘共苦,他想要完成的事,她也愿意站在他的背后,支持他,而并非刁难,胡搅蛮缠。

    她当初看上赵尚,就是因为他善良宽厚的心,这回,她也愿意送他去为崇宁排忧解难,若是崇宁可以尽早痊愈,也是了结赵尚心中夙愿,解开他的心结,或许到时候,她的等待,也迟早会有结果。

    宫女送来了早膳,俯下身来,在语阳公主的耳畔低语一句。

    这个消息,却顿时让语阳公主手中的汤匙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惠王殁了。

    仿佛耳边传来的恸哭声,不绝于耳,迟迟不曾散去。

    语阳呆坐在原地,这个消息来得太过仓促,她对皇兄虽无太多深厚感情,但知晓他的死讯,她多多少少还是错愕的。

    “今早惠王身边的太监发现了惠王在屋内殁了,听说是这半年多来的病愈来愈严重,最终不能治愈,才会……”宫女的话,落在语阳的耳畔,她却只是轻点螓首,后面的话却没有再听进去。

    她似乎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她这辈子都会缄默不言。

    紧紧握了握自己的双手,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碎片,神色从容,朝着宫女轻声吩咐一句:“拿把干净的汤匙过来。”

    “是。”宫女应了一声,随即俯下身子将地上的瓷片收拾干净,沉静地走了出去。

    在惠王死的这一日,她平静地用了一顿早膳,不曾流露半点忧伤痛苦,等待着自己的夫君从宫中回来,将心中的秘密藏得更深。

    或许会是一辈子。

    琼音跟雪儿一道端着早膳进了殿内,雪儿在桌旁摆放着清粥点心,琼音转身过去,只觉得有些诧异,穆槿宁的床前拉下了紫色的帐幔,让人无法看清,她此刻到底是醒着,还是依旧睡着。

    “郡主……”

    她轻声询问,穆槿宁的声音从帐内传来,轻柔温和。

    “琼音,你过来,我已经醒了。”

    “郡主有何吩咐?”琼音轻声询问,一边将温热的清水端过来,守候在床前。

    嗓音似乎有些许迟疑和不安,从帐幔之后传出来:“赵太医马上就要来了吧。”

    “想来也快到了,据说一大清早就被皇上召见了。”琼音这般说着,安静地选了几件宫装,正想开口询问今日穆槿宁想穿何等颜色款式的宫装,却突地听到帐幔之内的嗓音继续传来,有着平日没有的忐忑不安。

    “你快来帮我一把——”

    琼音听她的语气之中有些迟疑踌躇,不禁微微蹙眉,走近她的床前,将帐幔拉开一些,还不等她将帐幔全部拉开,穆槿宁的一手已经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动作,琼音这才看清楚床上的光景,穆槿宁披着外袍坐在床上,只是双手上已经被系上两条细细的锁链,锁链很长,系在床头,琼音不禁顿时面色死白,话都说不出来。

    “谁敢对郡主做这些?”

    琼音刚刚脱口而出,穆槿宁已然将手掌封住她的唇,不让她大呼出声,闹出太大的动静。

    穆槿宁眼底的悲怆,一刻间感染了琼音,她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和无奈,她如今似乎知道了,到底是谁做出这样的事。

    偌大皇宫,唯独只有一个人,有主宰万事的能力和权力。

    “郡主稍等片刻,我去屋子取来剑,一定砍得开的,你别急。”琼音掂量着这一条锁链,虽然并不过分沉重,但她走到床头费力地扯,却根本无法扯开,灵机一动,眼眸一闪,她马上下了床,一刻也等不下去,恨不得当下就取来利剑。

    穆槿宁一把拉住她的手,阻拦琼音冲动行事,眼神一凛:“不用,我不想你也被惩治处罚,我做错的事,就该认罚。”

    “可是,皇上怎么能这么对待郡主呢?”琼音的眼中有泪,低声呢喃,哪怕她比平常女子坚强,但看着自己的主子被如此对待,她也满心难过,难过的是她无法为穆槿宁化解如今面对的困难,她只是一个下人,什么都帮不了主子。

    “是我有错在先,他也是实在没办法——”他迟早有一日忍受不了这样的自己,穆槿宁并不意外,虽然有些错愕,却也最终归于平静。

    连她自己,都不想原谅自己,都不想为自己的过错找一个借口。

    穆槿宁朝着琼音淡淡一笑,虽然笑容不达眼底,但劝慰琼音:“帮我收拾收拾,我不想让赵尚看到我这副模样。”

    她的心中,满是无法言语的悲怆,琼音只能点头,扶着穆槿宁半坐在床头,红色锦被铺展开来,将穆槿宁的双手藏匿在锦被之内,将锁链压在枕头底下,琼音这才站着细细审视了一番,虽然点头,却还是不无忧心忡忡。

    她不忍心让赵尚看到她如今非但不快乐,甚至,连自由都没了。

    他要的很少,会一辈子在身后不远处目送着她,哪怕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他的心愿如此微小苍茫,他只要她跟过去年少的时候一样快乐。

    若是他看到她成为秦昊尧的囚徒,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帮助她,到时候,惹怒了秦昊尧,赵尚不能全身而退,又要连累一个语阳公主。

    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一滩很深的水。

    她若是自私,远可以跟赵尚求救,因为除了御医,鲜少有外人会来看望闭门不出的自己,她若是失去这个时机,便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样苦不堪言的生活。

    但残酷的事实不容许她自私。

    赵尚跟语阳公主已经成亲了,秦昊尧会放赵尚一马,是因为看在语阳公主的面子上,相信他成为自己的妹婿之后,会忠于语阳公主,更忠于秦昊尧。赵尚并非一辈子都如此安全,秦昊尧只是给他一个效忠的机会罢了。

    一旦发觉赵尚插足到她跟秦昊尧之间的事中来,依她对秦昊尧的了解,任何人来说情他都不会动摇,哪怕是给语阳公主找一个新驸马,也不是难事。

    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想起太子和太子妃的惨死,她不免心中纠痛。

    穆瑾宁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缘故,让故人受难,让这座皇宫再多几个游离失所的魂魄,血流成河。

    ……

 201 就你让朕动心

    “郡主,赵太医来了。”雪儿刚刚收拾好了桌子,不曾察觉床边的动静,听到门口的通报声,这才传达了一句。

    “请赵太医进来。”琼音急忙退开,将帐幔拉上,站在一旁,只见赵尚提着药箱走进内室,他环顾四周,因为前些日子准备婚事,有些天不曾来淑宁宫了,不过床前的帐幔拉的严严实实,他只能隐约看得清其中的人影。

    他只觉得有些古怪。

    不过依旧走到床前,他朝着穆槿宁下跪,沉声道:“郡主,微臣到了。”

    “我还不曾起身。”穆槿宁淡淡说了句,帐幔之后探出一只柔荑,她不曾跟他打照面,赵尚见状,也不曾生疑。

    琼音为赵尚搬来圆凳,他坐在离她不远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面色凝重,这一种毒药,让她的脉搏看似平静,却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越是平静,但更难察觉她此刻的症状。

    “琼音,雪儿,你们先出去。”

    穆槿宁吩咐了一句,等待整个屋子都只剩下她跟赵尚,她才轻声说道:“如今我不常迷失心智,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的病越来越重了。”

    “没能找到立竿见影的药方,是微臣无能。”赵尚满心亏欠,他这一个多月早已推掉自己在宫内的差事,专心致志研究以何等药材治愈穆槿宁,如今已经找了三种法子,没想过最终全是失败。

    “皇上也找过几个江湖上的名医,都束手无策,你已经尽心尽力了,我没什么好埋怨你的。”穆槿宁挽唇一笑,她不曾谈及自己心中的苦痛挣扎,轻描淡写,说的云淡风轻。

    赵尚闻言,正想从她的身上抽开视线,蓦地眼波一闪,他望着她手腕处闪过的一道黑影,正想继续看清,她却已经收回了手腕,他不清楚,为何心中划过一抹不安,她的嗓音越是平静,他却越是无法安慰自己。

    “微臣绝不会轻言放弃。”

    他说的恳切动容,宛若对天发誓,穆槿宁听着,胸口有些起伏波澜,最终却还是但笑不语。

    “很多毒药,其实根本无药可解,赵尚,我们是不是太贪心了?我看你这么疲倦憔悴,心中也不好过。”沉默了许久,一道叹息,才缓缓从她的唇畔溢出,她的心情总是因为旁人而动摇生变,曾几何时,秦昊尧说不会丢下她而欣喜笃定,而如今,她却察觉到他的不耐和痛苦,也因此而彷徨踌躇。

    “郡主千万不能丧失信心,事在人为——”赵尚突地喉咙紧缩,不知该如何安慰,仿佛词穷,虽然这些话说出来,他也有些愧疚,他一直相信有希望有法子解救她,但这么久了,却频频碰壁。他打开药箱,目光突地被吸引,他凝视着那一个放在底层的锦囊,那是她亲手赠与他的,他随身携带,日日相见。人只要有念想,无论多么艰难的生活,都会坚持下去。他清朗的眼底,缓缓浮现一抹安静的笑容,沉声道:“郡主只要想想到底自己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或许精神就会好些,决不能颓然放手……”

    “我如今没有任何的心愿,若是结果都一样,还不如让我出宫,哪怕死也死得痛快潇洒一些。”她苦苦一笑,手腕处传来的冰冷,逼迫她无法继续做美梦,无论是否有秦昊尧的感情,她无时不刻都活的压抑

    赵尚闻言,却半响说不出来,他清楚能够治愈穆槿宁的希望太过渺茫,但他依旧不愿正视。

    而她,却根本不惧怕,正因为不惧怕,他根本无法劝慰说服她,或许他不知这些日子她是如何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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