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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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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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我的匕首留在身边,也该想过,有朝一日我会回来。”手掌猝然一拉,他将穆槿宁拉到自己的面前,两人几乎鼻尖相贴,也不过有咫尺间的距离,仿佛对方的气息,都能感觉的到。

    这把匕首,是他当日不告而别唯一留下的东西。

    生怕在塞外独自生活再出事端,她保留至今,日日夜夜带着匕首,吃饭,睡觉。习惯,自然是可怕的,早已成为她的一部分。

    “如今,我并不需要它了。”

    不必手握利器,才能让她生存下去。

    她的左手,蓦地从枕头下方,取出匕首,一把丢到他的怀中,下一瞬,推开他的胸膛,旋身退开,利落敏捷。

    那一双斜长眼眸之内,再无任何轻浮笑容,他只是沉默半响,猝然笑出声来,低低的沉笑,即便无法看清红衣男子的面容,也只觉分外妖娆。

    “看来你派去的老头子还没跟你说一声,李煊的双眼已经瞎了。”

    往返南骆一趟,便需耗费三五日,更别说要等她派去的亲信安顿下来,才能找人带个口信,那口信到秦王府内,也该是一两日之后的事了。

    “你为什么没早点跟我说!”

    她猝然面色骤变,低吼出声,双手十指,深深陷入锦被之内,双目通红,宛若鬼魅。

    她的希望,被最不留情地毁掉,只是一句话,一瞬间,毁的支离破碎。

    轰——闪电雷鸣,整个屋子的墙面,闪过冰冷火光。

    他们之间的空气,都像是被冰封起来。她猝然朝前倾着身子,面色如雪,恨得咬牙切齿:“戏弄我,有趣吗?!”

    在那一刻,他看清她眼底的决裂恨意,佑爵眯起细长眼眸,平平淡淡吐出两个字,更像是咒骂。“女人。”

    “翻脸无情的,就是女人。”

    朝着穆槿宁的面孔,他宛若鄙夷,丢下这一句。“原来你也一样。”

    她双手撑在床沿,黑发泼墨般垂下,挡去一半容颜,她的面色宛若白瓷,细嫩肌肤之下的青筋毕露。胸口渐渐起伏,宛若被惹怒的美兽她在拼命压下席卷而来的怒意。

    “别忘了,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这么对本殿下,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佑爵起身,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下次你若再敢闯入秦王府,我会喊人的。”她的冷意,凝结在眼眸之内,垂着的小脸依旧不曾抬起。嗓音之内,没有一分起伏。“秦王府守卫森严……。”

    “本殿下有什么不敢做的?”他冷哼出声,全然不顾她的威胁,双臂一挥,红衣似火。“守卫森严,本殿下还不是轻轻松松进了你这儿?你觉得他们看到我在你的屋子,会认为是捉奸在床吗?”

    他自然无所畏惧,身为北国太子,即便公然染指女子,大圣王朝又能奈何?更别提,他的轻浮恶名,早已人人皆知。

    届时,备受非议的人,绝不会是他。

    她捉到那把匕首,朝着他掷过去,他袍袖一挡,已然接住,面无表情看着此刻泄恨不成的女子,突地神色一柔,宛若温柔抚慰。“放心,你虽不想秦王知晓此事,但本殿下没说过不帮你啊。医术高超的大夫,本殿下手下有很多——”

    “不用你出手。”

    生生打断佑爵的话,她不理会他再度抛出来的诱饵,他的权势很大没错,但她一旦陷入其中,往后更难以自拔。

    她不想自己,过度依赖任何人,哪怕是他。

    “你我要分的这么清楚?”佑爵缓缓转过脸来,过分秀气的面容上,一瞬间多了很多很多无法看透的神情。

    他们之间,自然是分的越清楚越好。

    “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不想再欠你,免得被你日后要挟。”她的清冷声音,却没有一分迟疑,宛若她的性情般倔强难改。

    “好,好……好极了。”

    佑爵双目一沉,蓦地红袖一挥,“啪”挥落碟子,之后,再无声响。

    “郡主,方才听到屋内有动静,是您喊奴婢么?”

    门外传来奴婢小阮的声音,叩响了门。

    “没事,只是桂花糕碟子被老鼠打翻了,我还要睡,你别进来了。”

    穆槿宁缓缓抬起眉眼,圆桌旁早已没有那人身影,她沉下气来,才沉静地应了一声。

    那一盘新鲜的桂花糕,早已摔得粉碎。

    他说李煊瞎了双眼。

    即便余叔将木槿花图送到他的眼下,他也根本无法看到!

    他早早将木槿花图送回京城,是早已预料到很难平安脱险,笃定自己无法活着回京城——

    她咽下满满当当的苦涩,双手撑在床沿,一瞬间坐立难安。

    翌日。

    “快去把窗户关好!”

    一道狠厉声音,划破深夜宁静,太后刚睡着不久,荣澜姑姑让一派伺候的宫女都退下了,没想过内室蓦地传出太后的声音。

    荣澜姑姑急忙端着烛台走近内室,方才才熄灭烛火,天色不好,打雷下雨,直到如今雨声渐小,才扶着太后躺下。

    太后原本就很难入睡,哪怕有一抹烛光,都是睡不着的。

    荣澜手中的烛台,一抹火星子缓缓摇曳,如今内室中还有微风浮动,烛火像是下一瞬,就要被熄灭。荣澜以手护着,疾步走向前,那些许光亮,渐渐照亮了内室。

    “你又来了——谁让你来的……。”

    如今内室漆黑一片,唯独那床上的老妇人,睁大双眼,嗓音冷沉,一看到灯光,猝然一手挡去,颇为抗拒。

    “你当年也是自愿喝下那杯酒的,何苦到如今,再来纠缠!崇宁小产,对,是哀家给沈樱的麝香,只因你女儿怀了不祥之物!怎么?你在地府之下还不甘心么?”

    妇人满头白发,这数月以来,老态愈发明显,她日渐难以入眠,鲜少在宫里的宴席上露面。

    荣澜姑姑原本静静听着,却蓦地扬声喊道,似乎不愿再听太后胡言乱语。

    “娘娘!”

    床榻上的老妇人,愣了愣,探出一只颤颤巍巍的右手,手背上的皱褶,在烛火之下一道道格外明显。

    “娘娘,别说了,您该静下心来,早些歇着了。”荣澜放下手中烛台,深深俯下身子去,眉眼之内尽是惊痛。

    太后一把推开荣澜,看着她狼狈倒地,满目厉色。“哀家还没死呢,你叩拜做什么?!”

    “娘娘,那淑雅死去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十五年,尸骨都该找不到了。娘娘不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么?!那更不能让自己的心被扰乱啊……。”荣澜抬起头来,在太后的面目上,只能看到几分惊慌,全然没有往日的威严严谨。

    那地面上的烛台,渐渐炽燃到只剩一小截,才听得太后的嗓音,恢复了往日沉稳。

    荣澜姑姑起身,走到一侧,那扇窗户被风吹得不停摇晃,雨水早已打湿了窗下的长台。她伸出手去,将窗户关严实了,才转身将内室的蜡烛,一只只点燃。

    “为了那淑雅,皇上已经乱了宫里的规矩,若又因为崇宁……。哀家实在不敢想下去了。”皇太后倚靠着床头,任由荣澜姑姑为她披上金色外袍,她眼底晦暗一片,仿佛陷入沉思:“上回是崇宁有孕,皇上才放过一回。昊尧此去南骆,也不知是多久才能回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再对崇宁起了怜惜,让她进宫来怎么是好?”

    秦昊尧若是隔了一年半载回来,说不准早有变数。若是回不来——没了名分约束,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要再走别的路,更简单了。正如她从关外回来,不也是这样嫁给昊尧的么?!

    “不能再留着崇宁了,她与昊尧成亲不久,也没有孩子牵绊,想来还没有多少感情。”

    朝着荣澜姑姑,太后这般嘱咐,低低说了句。

    “那淑雅来看哀家,你说的没错,若不是来报仇雪恨,那也许是想念崇宁了,想让崇宁跟她团聚吧。”

    她的眼神幽然,望向无边无际的黑夜,突地敛去所有笑意,那烛台上的蜡烛,也最终彻底熄灭,只剩下光秃秃的金色烛台和鲜红欲滴的烛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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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69 崇宁沉湖

    太后只是安睡了两个时辰,已经天亮了,荣澜姑姑在太后耳边低语一句,得到她的许可,才将帐幔放下,准了皇后进来。

    “臣妾给母后请安。”朝着床榻方向双膝一弯,德庄皇后给太后行了礼,才坐在一旁位置。

    “母后近日来怎么日益劳累辛苦了?臣妾叫徐太医送来的药丹没有用吗?”皇后隔着一层浅白色帐幔,观望太后,若是身子好,太后是很早就起身的。

    太后掖了掖身上的锦被,苍老的嗓音,从帐幔之后透出来。“皇上是笃定昊尧不会拒绝,昊尧也成竹在胸,但南骆千里迢迢,这一路上——崇宁才十七岁,这么年轻,皇后,你当真要漠视不理?”

    太后是开门见山,懒得浪费一句话了。

    皇后默默垂眸,看似静心倾听,却不过暗自审视自己昨日新涂的蔻丹,眼底一派漠不关己。

    “千百年来,史书上这样的例子,还少么!”太后的斥责,落在皇后的耳畔,她这才缓缓侧过脸,眼底有微微的怒气。

    “因为那淑雅,皇上不是埋怨了本宫整整二十年吗?本宫若再插手,皇上岂不是要把本宫逼到冷宫去!”

    “哀家近日来身子越来越不见好,想搬到清水寺去静养,既然皇后不管不问,为了秦家的子孙后代,哀家不能坐视不理。”太后冷哼一声,眼前这个掌管六宫的皇后,是不会收手了。苍老面目,陡然覆上诡谲残酷。“皇上要怨,就怨哀家吧。”

    皇后侧过身去,昨夜大雨,窗下的长台上,还不曾擦去雨水痕迹,她扬起高傲端庄面容,迟迟不语。

    “你看着崇宁的时候,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吗?”太后坐在帐幔后,凝望着皇后的一举一动,皇后是将崇宁当成是亲信心腹,可惜,这如意算盘,打的过早。

    德庄皇后闻到此处,眼底猝然升腾起一抹复杂光线,她微微蹙眉,只听得太后冷笑一声,满怀轻蔑:“哀家是不知道。”

    “母后,您就当真那么绝情么?!崇宁还不懂人事的时候就没了娘亲,爹又是那等样子,我们秦家也绝不该继续对她刻薄。”皇后猝然扶着椅背起身,满目惊痛。

    “绝情?你说哀家绝情,当初是谁把那淑雅灌醉了送到郡王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让她不明不白嫁给一个傻子!难道是哀家不成?!”太后森冷扬唇,冷着脸反问,再无说好话的意思。既然要说破,那就不必伪善。“皇后没必要在崇宁面前那么仁慈,若是她知晓当年之事,记恨的人,第一个不是哀家,而是皇后!”

    “臣妾不怕她知晓,就算她当真哪一天知道了,木已成舟!”

    方才的急迫,缓缓逝去,那清瘦从容的面容上,唯独不见一分暖意。她的红唇边,溢出这一句,更是不近人情。

    德庄皇后朝着太后福了个身,就算是行了礼。作为皇后,几十年如一日,每日清晨都来润央宫请安,也算是尽了孝道。

    太后猝然扯开帐幔,冷眼望着皇后的身影,嘴角紧紧抿着,垮下的皱纹更渐深刻。

    不过半月,已然传来喜讯。

    秦王在南骆大获全胜,不但杀了陆子彰,更是剿灭了陆家军,封了陆府,所有家眷家奴都被押往京城,等待皇命到底是处死还是流放。

    雍安殿内,一片沉寂。

    “皇上,陆子彰被秦王杀了。”

    周公公端着参茶,缓步走到批阅奏折的皇上身边,语气沉重。皇上闻到此处,手中的毛笔微微顿了顿,还未圈画好,却低声喟叹。

    陆子彰夸下海口,八年养成五千将士,没想到秦昊尧一去,就溃不成军。

    他自然是知晓秦昊尧在军中的威力,难道秦昊尧手下三千将士,都能抵御五千有余的敌人?!那秦昊尧在军中一天,便是大圣王朝的心腹大患。

    周公公敛眉,低声试探:“不知皇上与他的交易,秦王是否知晓?”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追究的?”皇上蓦地眼神一变,将手中毛笔一丢,负手而立:“他贪得无厌,死有余辜罢了,陆子彰不过是个蠢货,有勇无谋,朕想他没有机会跟昊尧说,就死在他的剑下了。”

    周公公见天子盛怒,沉默半响,低头研磨:“但送去的密令——”陆子彰一死,虽然死无对证,却也无法找到当初那封密令,前几日就让人去过封了的陆府,唯独迟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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