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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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天使-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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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的好学生,他们从不关心一下我的思想状况,只一味地要我搞好学习,当好班干。他们从来都是自私的,说什么为我好,全是谎话,他们利用我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却打着爱的幌子。他们根本就不打算撤诉,还口口声声说为了我的将来,他们是在那刀子捅我的心啊。你知道被最爱的人伤害的滋味吗?”
  “我知道,阿飞,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很爱你,真的很爱你。只不过采取的方式太偏激而已。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唯有你出面才能收拾局面了。”
  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阿飞一定会抱恨终身。
  “也许他们只是为了面子,想通过这个方式来证明他们的儿子只是受人诱惑而已,并没有辜负他们的教导。我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用来证明他们的教育方法是如何的正确。你放心吧,为了阿娇,我会尽快露面的。还有,为了你们,我不会干傻事的。”
  他的语气变成冷冷的坚强。
  也许是有意无意的躲避,自从说不跟刘菲见面后,学校里就像少了这个人似的。虽然我原本无意在我们之间培养爱情的花朵,但有时想起来仍有一种怅然的失落。其实她是无辜的,小小年纪就被丢进了社会这口大染缸,因而过早地对身边的人和事产生了戒心。她是无罪的,这让我多少有点鄙视自己。难道这就是成见的结果吗?不过也好,既然不想给予又何必给她留下一些模糊的念想呢?
  不知从何时起我学会了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睡觉而不被发现,学会了利用老师的仁慈和宽容。我不睡觉的时候就会盯着窗外,看阴霾的天空上细微的变化,长时间不换视角。我看不见那厚厚的云层上的飞鸟,我开始怀疑,所谓的云层上空的飞鸟只不过是阿飞的突发奇想而已。等到眼睛和思维都累了时,我又趴在桌上继续睡。
  我睡着的时候脸总是对着梦雪,以便她能及时擦掉从我嘴里流出的口水。呼吸着她的呼吸,闻着她淡淡的齿香。只有这样睡着的时候才不会害怕她突然离开,尽管她从来都是称职的“守护神”,可我还是有隐隐的心悸。莫名其妙。
  爸爸升了局长,可我一点也不感到高兴。一想到他可能利用了阿飞我就无地自容。我不敢想象当我把“我恨父亲”四个字移植到心灵深处后会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和失落。爸爸一直是我心目中最正直的英雄。
  中午回家的时候看到门口停了很多小汽车,宝马,凌志,大众,品牌各一。客厅坐满人,我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最中间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是本市的市长,出境率很高。
  “天儿,过来跟各位叔叔伯伯打个招呼”,老爸一见到我就招呼,“这就是不肖子欧阳浩天,整天不学无术的,让各位见笑了。天儿,来见过李伯伯,张叔叔——。”
  “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欧阳局长教子有方啊。”
  “哪里话,可千万不能当面这么夸奖他,现在的孩子拿不准啊,你看老陈,现在还在为儿子的事麻头。来来来,小李,你们陪李市长玩牌——。”
  我一见着阵势,赶紧说学校有事,打了退堂鼓。
  原本打算直接回学校的,一想到梦雪就一转车头,骑到了河道。
  初春的风夹着新鲜泥土的香味扑鼻而来。把车子往河床上一靠,沿着河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踩在松软的草地上,心渐渐平静下来。走着走着,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眼前浮现出和狗蛋在寒冷的水里捉鱼的情景。
  “这样的日子里水冷,鱼的反应慢,一伸手就捉住了。”
  “哦,冷死了,不行不行,我上岸了。”
  “喂,你真是胆小鬼。”不知何时梅子站到了我们后面。
  “谁胆小鬼?”在梅子的激将下我不顾寒冷又跳进水中。
  “今天谁抓鱼多我就喂他吃糖。”说着咧开嘴露出牙齿缝中的水果糖。
  “嘴对嘴喂吗?”
  “好啊。”
  然后我和狗蛋就较起劲来。
  再过几天就可以修鸟窝了。把稻草、鸡毛、棉花塞进树枝编的网里,然后放到树叉上,吸引鸟儿前来安家。狗蛋是爬树高手,很直的树也能爬得很高。他爬竹子的时候可以爬到身体完全没在竹叶里,吓得我和梅子大喊大叫再“哧哧溜溜”地滑下来。
  就这么想,想得笑了,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
  电话响了,来电显示着阿飞的手机号,直激动得想哭。
  “欧阳,我下午就能回来上课了。”
  语气平静。
  “见到阿娇了吗?”
  “见到了,在法庭上。她瘦了,眼圈黑得吓人。她没有看到我,我没勇气面对她。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她转到了另一座城市。见到爸妈时我的心好痛,他们都瘦了,好憔悴,我错怪他们了。我想,如果一定要痛,就让我一人来承受吧。只是阿娇,也许这一生我都不能求得她的原谅了。”
  “好,回来就好。我们在肯德基见面吧。”
  给梦雪打了个电话就直奔路口等她。
  抬头的时候,太阳正从两片云的缝隙里露出来。
  一缕终生难忘的哀愁倒使他奋发振作起来。
  ——汉姆生《大地的成长》
  我们在肯德基门口热烈拥抱。他的皮肤黑了,肩膀结实了。笑容里掺进淡淡的哀愁。
  其实,我希望他能抱住我好好哭一场,哭出委屈哭出心痛,然而没有,只是有力更有力的拥抱。
  他不会演戏,永远都那么认真,认真地爱,认真地恨,连痛也痛得认真,不会做作。
  认真的人更容易受伤。
  我们都默默地吃着,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什么,仿佛不是在吃饭,而是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宝,一不小心就会碎掉。
  “欧阳,怎么不说话,哦——,是不是被刘菲给甩了,年轻人总爱吵吵闹闹的,哄哄不就好了吗?”
  “你是不是被子句把子句不分啊,小心把你送到河对面去‘深造’(河对面有所小学),想我欧阳公子会被甩吗,我只有甩人的份。”
  “能耐啊你,怎么啦?”
  “没什么,只不过,想删除一些东西,拖动鼠标选中时动作过大,结果就一起删了。”
  “去回收站找啊。”
  “笨蛋,你以为是固体废弃物啊。”
  “哎,做事还是这么不认真,梦雪,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些,往后多提醒提醒。”
  “他才懒得听我的呢,还是你说吧。”
  “呜呜——,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好可怜哦。”我故意学孩子的声音,果然逗的他们大笑。
  那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但是时间的河上飘走的一片落叶还会流回来吗?
  时间的河上飘走的一片落叶永不会在回来,它们都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记忆。那些叶子的茎脉记载着它们从出生到凋落的全部行程。
  阿飞的归来受到热烈欢迎。大家纷纷跑来嘘寒问暖,但怎么听怎么像小和尚念“阿弥托佛”,李红迟疑了片刻终于没过来,眼睛里却满是柔情和疼惜。不知何时,我发觉自己已不再与她为敌了,而且为她这一眼,竟有点感激。老班也很高兴,脸色好转了许多,甚至还有点歉疚。于是,我又开始肯定“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个真理。我开始原谅,原谅了每一个人却纬度不能原谅自己,一想起爸爸的局长之位的得来可能跟阿飞有关系,就觉得似乎有一只巴掌在抽打着我的脸。
  当晚放学后我们仨去了那晚我和阿飞去过的那个湖。人工的,不是很大。水很干净,在月光下能清楚地看到水底的游鱼。
  “欧阳,不知道未名湖的水有没有这里的清澈?”
  “等你考到那里不就知道了吗?”
  “是啊,我也想考很好很好的大学,很想很想。”他的目光游弋在远方迷茫的夜空里,很深邃。
  “以前我总是太顽劣,以后我要做好孩子,很听话很听话的孩子,——。”
  他要做好孩子,原本要替他高兴的,可越听越想流泪。
  “你们都做了好孩子,留下我一人做坏孩子。那时候你们就会讨厌我。”
  “不会的,我们永远都不会讨厌你,永远喜欢你没心没肺坏坏的样子,喜欢你不认真的样子。”
  “为什么你们都要做好孩子却让我做坏孩子呢?”
  “因为你本来就是坏孩子,会悄悄把小石子装进人家帽子里,会悄悄把别人鞋带绑在桌腿上,还会抓别人的小辫子有理不饶人,坏孩子会比好孩子更快乐,我们都希望你永远都快快乐乐的。”梦雪调皮地说。
  当晚我做了个梦,梦里所有人都在离开,我摘下花朵去追赶梦雪,有红色粘稠的液体从断面处汩汩地流出来。我犹豫了,梦雪就在那一刻消失不见。
  “雪儿,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只有我一个人在一片花的海洋里快乐,你们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只留下我一个坏孩子快乐,结果我也不快乐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雪儿,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你对我好啊。呵呵!”
  “喂,小鬼,重力的方向为什么总是向下啊?”
  “笨蛋,重力方向总是向下我们怎么飞翔。”阿飞扭过头。我脑袋上就挨了一下笔杆子。
  “拿纸笔来?”
  “干嘛?”
  “我要记下,某年某月某日陈飞袭击欧阳浩天一次。”
  “记在白云上吧。”
  “孩子是天才的诗人。”
  阿飞像换了个人似的,每天除了跟我胡侃一阵外就是埋头学习,再不就听歌。没想到他居然把柯娇那天晚上唱的《想起》用手机录了下来,然后每天温习几遍发一会呆。
  我们俩在一起时会讨论一些问题,像不久前一样。
  “你说,记忆是思念吗?”他问。
  “记忆是思念,很深很深的思念。”
  “那么思念是记忆吗?”
  “思念日久思念也成了记忆。”
  “思念要真是记忆该多好,然而它总是出现在时间之前,永远不可能成为记忆。”
  “如果你愿意,记忆也可以不是时间的产物。”
  “只是到那时不知是记忆记录了时间还是时间创造了记忆。”
  “《东邪西毒》里有一句台词,当你不能够再拥有时,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17』第十七节一家人


  “你爸在外面肯定有女人,要不怎么一连几天都不回家,他肯定泡在温柔乡里把我们这个家忘了,把我们凄苦的娘儿俩忘了,——。”
  老妈絮絮叨叨地说着,悲苦之情溢于言表,时不时还要掉几滴眼泪,似乎用来证明她的感情是真实的。
  我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她说这样的话了,有一种莫名的反感。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再那么怪爸爸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虽然反感却不烦恼,我觉得我应该原谅,女人在维护她的爱情她的幸福,这是无罪的。
  也许女人过了四十对她们的爱情就开始不自信了吧。我这样想着,越发觉得可以理解了。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家庭可能面对的危机。依旧很准时地陪梦雪上学,放学,依旧陪阿飞没轻没重地胡侃,于是那些烦闷的清晨、午后、傍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逝了,只有到晚上回到家后才感觉浓浓的凄凉。老妈几乎把全部(炫)经(书)历(网)都用到她的爱情保卫战上去了。我隐约觉得这是可怕的征兆。
  长河流淌,四季轮回,麻雀和椋鸟没有时间浪费。如果人们不建设,人们又怎样生活?
  ——艾略特《的合唱》
  “我一回来就听你吵,这家里还怎么呆下去。”这是爸爸的声音,虽然压得够低,可还是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愤怒。
  “你还知道有家啊,”老妈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家里呆不下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怎么不死在那个女人那里,哦,是不是人家把你甩了?”先是责怪然后是刻度的讽刺。
  “什么女人,你小点声别让别人听到了闹笑话。”看得出老爸虽然虽然愤怒可还是发出了请求。
  “你怕了是吧,我就要让别人听到,你有胆量搞女人就不要怕被人知道。”
  “我不跟你吵,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才当上几天局长啊,身边就有女人了。”
  “不要乱说,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是啊,人家是黄花大闺女,那么我呢,我算什么,半老徐娘还是残枝败柳啊?”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站在门口,很安静地听着。也许我该晚回来一会,也许我该把梦雪送到家的。
  爸爸出来了,看到我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愤怒让他的身体略显佝偻,在午后的阳光里拉出斜长的背影。
  “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老妈冲着门外喊。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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