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一一说了，年轻警察眼睛死死盯着李海的眼睛，这叫做对眼，问话是其次的，从对方的反应中判断其心理活动，这才是审讯工作的关键。等问到事发经过的时候，李海又是双手一摊：“很简单啊，我们在那吃饭，有个女孩子忽然冲过来踢我，我抓住她的脚，她就叫身边的人用枪指着我。如果是警官你这么拿枪对着我，我也得叫你出示一下证件，然后依法办事，是不是？结果他们证件也没有，制服也不穿，就这么掏枪，我还以为是遇到什么杀手或者恐怖分子了呢，当然就要反抗了。然后，就这样了，我打倒了对方四个拿枪的，他们也打伤了我的一位同事——警官，我的同事怎么样了？”
年轻警官又要拍桌子，这小子嚣张过头了啊，对着四把枪都敢反抗，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特勤局的人出面你都敢反抗？倒是老警察伸手拦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道：“小伙子，你说，对方没有出示证件，那他们有没有表明身份？”
“好像有，好像没有，不过证件肯定是没有的。”李海摊了摊手：“警官，你们执法的时候，都要出示证件的，当事人有权检查，是吧？那我总不可能光听人嘴上一说，就信了，万一人家诳我呢？”
两个警官对视了一眼，总算知道这小子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了，如果真是他说的这样，那么他还真的就是自卫而已。可问题是，那边惹事的几个，打招呼的电话已经打过来好几个了，每个电话都是腰板硬扎的货色，不好惹啊！再加上，有四个特勤局的持枪人员搅合在里面，这事要怎么处理？俩警察仿佛见到头顶上，一口硕大无比的黑锅在盘旋，就等着什么时候落下来。
有个警察推开门，冲着老警察招了招手，老警察走出去，带上门，只听那警察小声道：“刘队，全聚德那边的监控录像送过来了，掏枪的那几个确实没有出示证件，也没有表明身份。不过里面这小子，真能打，四个特勤局的，一眨眼就全趴下了，能还手的都没有！哎刘队，要不要上手铐脚镣啊？”
老警察一瞪眼：“你傻啊？那是随便上的吗？里面这位刚才打了一个电话，我看了，保密号码！人家未必就没来历，还是小心点。”姜是老的辣，天子脚下混饭吃不容易，说不定就撞上哪尊大佛了，老警察可知道这里头的水深水浅，犯不上给人当枪使。
他索性就站在外面抽烟，也不进去了，过了一会，里面那个年轻警察也出来了，一脸的悻悻：“刘队，这小子真嚣张啊，软硬不吃，你看呢？”
老警察悠悠地吐了一口烟圈：“悠着点，等上级指示吧。”年轻警察会意，把里面的记录员也给叫了出来，审讯室里又留下了李海一个人。
他们刚走开，走廊上走来四五个人，为首的是个胖大的中年警察，肩上扛着一级警督的衔，显然至少是个副局长。他一边走一边嘴里叨叨：“惹事那小子就关在这呢，二少，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程潜！本该和李海一样在审讯室里接受问讯的人，此刻却施施然地走在副局长的身边，而杨明和赵诗倩在他的身后，也都是一脸轻松。听说李海就关在这里头，程潜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他从没忘记过，今生所遭受的最大挫折之一，就是这个平民出身的李海所给予他的！
从窗口探头看了一眼，程潜迅即把头缩了回去，只这一眼，他就被李海发现了，目光相对一霎那，程潜心里猛然一跳，就跟被一头猛兽盯上了一样！惊悸之后，他心头怒火更盛，转头对那副局长道：“孙局，这小子惹了什么事，你也知道了，他这么嚣张，就没办法杀杀他的气焰？”
干警察的，还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孙局心领神会，一溜烟跑开去，不一会拿了张纸回来：“嗯，确实嚣张啊，还一直坚持说自己是自卫，说你们几位的警卫员都没有出示证件，表明身份呢。二少你放心，我这就收拾收拾他，进了局子里就得老实点！你们几位也累了一晚上了，是找个地方坐坐歇会喝口水，还是先回去歇着？”
“那我们先回去——”杨明和赵诗倩都没明白过来呢，这地方呆着也不舒服，就要走，程潜拉住了，狞笑道：“走什么，有好戏看了，你们舍得走？咱们怎么进来的，不就是吃了这小子的亏么，现在孙局要给咱们出气呢，都别走，好好看戏！”
俩人这才恍然大悟，杨明一脸的兴奋，赵诗倩神情有些犹豫，事情眼看着要越闹越大了，她怕回家没法交代，挡不住两个男的在那撺掇，再想想李海那嘴脸确实可气，就跟着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审讯室都有这种设置，一边问话，另一边可以从监视器上看到里面的情景，这就是他们说的看戏的地方。
孙局招呼两个警花过来，端茶倒水伺候着，然后自己领着两个警官到了李海那间审讯室里。他也是老手了，并没有小看李海的意思，知道这小子十分能打，连特勤都不是对手。他拿着刚才审讯的记录，对照着念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地道：“李海，你说你打倒了四个持枪人员，我现在认为你非常有危险性，要给你上手铐，再进行进一步审讯。”
他冲着身边的两个警官晃了晃脑袋，手却伸到桌子下面，握紧了手枪，只要李海一反击，他就是一枪打过去，小砸炮威力不强，一枪反正打不死，先让你吃吃苦头再说！如果李海不反抗，那就更好了，手铐戴上了，那还不是想怎么炮制都行？“你反抗，你反抗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意外又是意外
杀气！李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面前这个一级警督身上隐含的杀气，这跟刚才那两个问话的警察是完全不同的，包括那位凶神恶煞的年轻警察在内，其实都算不上有多狠。而这个一级警督，平淡的问话，看似合理的措施，却隐藏着杀机！
想起刚才所见到的，在窥视孔上一晃而过的那半张脸，虽然仅仅是那么一闪，而且还仅仅看到了眼部以上，可是李海无比确信，那就是程潜！神力强化过的神魂，辨识起来就跟电脑扫描过一样，毫无差错。把程潜不合理的出现，和面前孙局的杀气联系到一起，李海要是还不明白现在上演的是什么戏码，那他真的就枉为神使了。
手铐？戴就戴吧，又能如何？李海毫不反抗，任凭那两个警察给他上了手铐，把他的双手都铐在了椅子靠背上。一看李海乖乖就范，孙局长出一口气，然后就狞笑起来：“手铐不够，给我把脚镣也上了！”两手都上了手铐，看你怎么反抗！
俩警察对视一眼，心说这小子挺老实的啊，干嘛这么如临大敌的？不过领导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吧。取了一副脚镣来，给李海扣上了，还在椅子腿上绕了两圈，这椅子腿是和地面浇筑在一起的，李海这下可算是扣结实了。
孙局拎着一根警棍，不怀好意地踱到李海跟前：“小子，我知道你能打，你再能打，现在打一个我看看？乖乖地把口供改了，一口咬定是自卫有什么用，你打的是特勤人员，知道什么是特勤人员吗？打死你都不犯法的，你打了人就死定了！”
身上挂了一堆零碎，李海表现得跟在渣滓洞里一样大义凛然：“改口供，休想！这位警官，我警告你，刑讯逼供是违法的，你要倒霉的！”
孙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倏地狠狠一棍打下来。他这种老手，拿警棍打人都是有讲究的，不打你脸也不打你四肢，就照着你的胃部不轻不重地戳一下，普通人就会被戳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一样，难受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哪知这一棍戳到李海的身上，就跟戳在一团棉花上一样，软软不受力。孙局愣了一下，看李海面不改色，自己这一棍好像不是戳在他身上似的。此人的功夫真的有这么牛？
他有点不确定起来，下意识地退开两步，马上又反应过来，这样子岂不是向对方示弱了？就算他再能打，这手铐脚镣都戴上了，还能翻上天去吗！孙局转身从桌上拿了一本厚厚的黄页，放在李海的胸前，狞笑道：“有两下子啊，练过，是不是？看看你这能练到不？”
隔着黄页，狠狠一棍戳下去，这戳的是胸腔的位置，力道被黄页簿散开，不会在体表留下什么痕迹，可是体内的肺脏受到这样的冲击，气都喘不上来，心跳也可能为之停顿！这算是警局里折腾人的传统手法之一，孙局不晓得这么打过多少人了。
然而，李海依旧岿然不动，脸上甚至还带着嘲讽的笑容！“幸亏刚才有备无患，往身上拍了一张金刚不坏身的神符，这下看出效果来了！这神符加持在身上，子弹打上去都不管用，何况是区区的警棍？”÷
一连戳了十几棍，孙局到底不是小伙子了，也有点气喘吁吁的，可是被打的李海却还能笑得出来，这让他情何以堪！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孙局咬牙道：“小子，练过横练功夫吧？行，你够硬气，我看看你待会还能笑得出来不——把他给我捆到暖气片上去！”
叫了两嗓子，却没听到动静，孙局回头一看，顿时气急败坏，只见那两个警察躲得远远的，就跟没听见领导召唤似的。“混蛋，还不快给我过来，把他铐到暖气片上去！”铐到暖气片上，当然不是仅仅换个位置那么简单，那高度不上不下的，人站着就得勾着腰，要是坐下来胳膊就得吊着，最舒服的姿势莫过于蹲着，可是蹲着能蹲多久？这么铐一晚上，大小伙子都能给折腾半条命下去。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过来壮着胆子对孙局低声道：“孙局，这小子刚才不反抗，可不代表能任凭咱们把他换个位置，你也说了他身上带着功夫呢，万一要是反抗起来，咱们这眼前亏——”
这也就是真正的心腹了，一般人谁敢这么跟领导说话？俩人也是在拐着弯子提醒孙局，别看你现在打人打得爽，放出来练练的话，你不是对手啊，四个特勤一秒钟撂倒，这是什么水平？哪怕人家以后要枪毙了，现在弄死你也是手拿把攥，不费事！
孙局这才明白过来，不能大意啊！可他回头看看李海脸上的笑容，又不大甘心，不管什么样的牛人，到了局子里还能嚣张下去吗？那自己这脸往哪放，还有，隔壁那几位可都看着呢，怎么交代啊！
纠结了一会，孙局眼前一亮，拉着两个手下到了审讯室外面，让俩人在这守着，然后自己跑到隔壁程潜他们呆的那屋去。过了一会，李海就见到杨明提着一根警棍走进来，身后别无旁人。
他脑子一转，出其不意地问道：“就你一个？程潜呢？”
杨明见到被手铐脚镣束缚住的李海，心头的愤懑顿时就压倒了恐惧，正要上前好好发泄一下李海带给他的屈辱，听到这句问话，不假思索地道：“就你现在这德行，我一个人还不够收拾你的吗？”
李海哈哈笑了起来，笑得杨明心里发虚，吼道：“你笑什么？想吓唬我，做梦！”
真是饭桶啊！李海很是怜悯地看着他，笑道：“被人当枪使，还这么上劲的，我是第一回看到啊！白痴，你也不想想，如果程潜真有把握弄死我，不留任何后患的话，他自己怎么不来，而要把这个机会送给你？他跟我的仇，比你深了不知道多少倍！”
杨明纨绔，可他的智商也不是负数，李海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心里哪能不犯嘀咕！但是，看一眼李海脸上的笑容，他的怒火又升腾起来，不管后患不后患的，先打了再说，难不成你还有能力找我的后账？！
握紧了手中的警棍，照着杨明的脑袋就劈了下去，隔壁的赵诗倩见状，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把眼光挪开不敢再看了。程潜看了她一眼，笑道：“倩倩，你害怕了？”
赵诗倩硬着头皮道：“我怕什么？像这样的混蛋，怎么收拾都不为过！我姐姐身上背着婚约，还肯跟他好，那可是真心，这他都能辜负了，杀了他都不解恨！”嘴上硬归硬，她可是真不敢再看了，这警棍打到身上和打到头上，那是截然不同的视觉效果，一棍子下去还不头破血流？
程潜心里也是发酸，越发痛恨李海，这种人简直比癞蛤蟆更加招人恨，癞蛤蟆还知道天鹅肉好吃呢，你可倒好，天鹅肉都快吃到嘴里了，还惦记着锅里的！他转过头来，就想看看李海被杨明打得头破血流的惨状，哪知入眼却是发呆，跟着就像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指着孙局一连声地叫道：“快快，快去隔壁看看，搞什么鬼名堂！”
孙局望了一眼监视器，也是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奔出去。赵诗倩见此，禁不住好奇心，转过头来瞄了一眼，马上闪电般地又转了回去，羞恼无比地嚷嚷道：“搞什么，搞什么！这都什么啊！”就是那么一眼，她居然看到了一个光着身子在那摸弄小腊肠的男人！对于一个才刚刚高中毕业，上大一的女孩子来说，见到这种画面搞不好要长针眼的。
程潜这会已经略微冷静了下来，他跑过去把监视器的记录倒回去看，只见杨明一棍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