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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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劫-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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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主意就连蠢笨不堪的周氏都觉得是天方夜谭,除非刘涉川眼瞎了才会把眼珠子似的刘玉洁嫁给周大海。谁不知周大海十六岁就开始玩丫鬟,十八岁那年还把夫子家的闺女逼得投缳自尽,夫子一家找他拼命,他竟雇了几个闲帮,连踢带打,连人家的婆娘也不放过。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做下这等天理不容的坏事,周本善哪里还有脸在洛州待下去,这才举家迁徙长安,当然主要也是想在长安混出名堂。
  周氏暗暗不屑这个土包子庶兄,可禁不住那白花花的一匣银元宝诱惑,周氏违心道,“大海这么机灵又这么会赚钱,比长安的贵公子也不差,只要有心一定能感动大伯家的……”
  周本善就是个土大款,在他眼里周氏乃京都的官太太,官太太都赞同这门婚事,说明刘涉川也不一定反对啊。殊不知四房这点官职倘若不是由刘涉川罩着,长安随便蹦出个人来都能碾死他。
  刚开始周家还特别犹豫:我们是娶刘玉冉好呢,还是娶刘玉洁好?两个都是刘涉川的女儿,总不能都娶了吧。周大海也很为难,借着亲戚的身份将两个姑娘打量一番,最终决定娶刘玉洁。
  他喜欢这个鲜嫩的小姑娘,而且长得还有点像那个死去的夫子家的女儿。
  此时鸿澜上房中的刘玉茗言笑晏晏,眉宇之间隐约有丝不自知的媚态,换个眼睛毒的妇人大概就能看出怎么回事,但小姚氏除了小心眼外心思格外单纯,压根就不会往那方面想,其他有所察觉的人不会也不敢往那方面想,是以,刘玉茗至今平安无事。
  “表哥家买了一艘花船专供咱们姐妹游玩所用,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姐妹们说话,便让我问问各位姐妹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好让下人准备。”刘玉茗道。
  为了接近刘玉洁,周家也算下了血本,成败就在七夕那天。
  虽然看不大上周家人,但小姚氏的教养还不错,便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刘玉茗还想亲近刘玉洁,没得到回应,心里暗暗不高兴。刘玉洁露出一副困倦不已的模样,向小姚氏告罪,福了福身子便携着两个贴身婢女离开。
  小姚氏担心刘玉洁身子没好利索,便命人去请大夫,问问上回的药方还能不能再用。刘玉茗不屑的撇了撇嘴,装什么贤惠,再贤惠也不是从你肚子出来的。
  主仆三人回到洁心园,闭门说了半天话。
  房间里的绿染和绿衣由惊愕转为愤怒,恨不能撕了刘玉茗的脸。虽然她们不知小姐用什么方法得到这种消息,但她们更关心接下来怎么办。
  刘玉洁幽幽一笑,目光似乎穿过手中透明如烟的扇面,看着不知名的某处,“我怜她自小被婶娘冷落,时不时贴补她几样珠钗首饰,就连偷了我的茉莉花膏,我也不曾让她没脸。可毒蛇始终是毒蛇,就算冻僵了也有毒,你这边给它捂暖和,它那边就要咬你一口。”
  绿衣咬牙道,“小姐,咱们明天偏不上花船,让那群黑心烂肺的干着急!”
  “那多不好,”刘玉洁淡声道,“我怎舍得让茗娘白忙一场。”
  ******
  七夕夜,长安流光印月,钟鼓欢歌。鲜衣怒马的贵族少年不时穿过朱雀大街,纵横交错的主街道被花灯映如白昼,街上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刘府四个房头一共七个女孩登上周家的花船,畅游碧月湖,一同在湖心放灯祈愿,船上有戏班子,专门唱给姑娘们听,选的都是清新脱俗的雅致小曲。
  一艘黑漆漆的小船趁夜色偷偷靠近花船,船尾有人接近,将鬼鬼祟祟的周大海拉了上去。
  从上船开始,刘玉茗就一心缠着刘玉洁,甚至亲自为她斟茶倒水,显得绿染和绿衣仿佛是多余的。众人只当刘玉茗在巴结长房。
  戏曲听了一半,刘玉茗戳戳刘玉洁,“洁娘,我有宝贝给你,跟我来。”
  “什么宝贝?”
  “福气娃娃呀,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个,一共六十八个,只有拇指大小,拆开一个便不成套,可不能让她们几个发现。”刘玉茗亲亲热热的与她说悄悄话。
  好啊。刘玉洁眼睛一弯。
  “你能不能把这只凶巴巴的怪猫丢给绿衣啊,抱着它,我都不敢靠你太近。”刘玉茗忍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抱怨。
  三个月大的山耳猫,皮毛油光水滑,两眼炯炯放光,好似一只迷你的小豹子,但野性未泯,不喜生人靠近。
  “有我在,它不会咬你。”刘玉洁拉起刘玉茗的手,“茗娘,我们可是好姐妹。”
  “对呀,好姐妹。从小到大你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可惜都是用剩下的。
  原来你还记得。刘玉洁的笑容在灯火阑珊中若隐若现。
  两个好姐妹手牵着手来到二楼的休憩间,刘玉茗笑嘻嘻将门掩上,见刘玉洁身边只有一个绿衣,顿时放心不少。
  “洁娘,让绿衣出去吧,我有好多小秘密要跟你说,你看我都没让采风进来。”
  嗯,我也觉得你有很多小秘密。刘玉洁抬手抚了抚刘玉茗发髻上一支松散的珠钗。
  啊!
  刘玉茗吃痛的惨叫一声,不懂刘玉洁为何忽然扯住她的头发,她抬眸迎上一双闪着极寒光芒的杏眼。
  门外的采风倚着墙缓缓倒下,绿染收起帕子,从容不迫的将她拖进房里。
  ******
  为了避开众人耳目,周大海使出吃奶的劲好不容易翻上二楼栏杆,愣住。
  蜜色的烛火摇曳,一心要娶的女孩就坐在面前的美人靠上,鹅黄的春衫薄透如纱,隐隐现出里面银丝暗纹的白绸内衬,浅紫色的隐花裙比绚烂的木绣球还要动人。
  周大海犹豫不决,女孩却抬眸望向他忽而一笑。
  这一笑简直要了周大海的命,他就知道这是个尤物。
  “洁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冷么,我们进屋说说话吧。”
  不管女孩同不同意,他都会让她进屋的。
  “我不喜欢屋里。”女孩任性道。
  “哥哥会让你喜欢的。”周大海拉起那只绵软的小手,湖面上的风也将女孩独有的馨甜吹进了他鼻腔,痒进骨头里,麻的两条腿都发软。
  “海哥哥,你怎么淌汗了?”刘玉洁捏着帕子轻轻拭他额头,周大海浑身一震,任由女孩温软的小手和气味独特的帕子将他的脸擦个遍。
  “你简直是要了哥哥的命!”周大海牙齿都在打颤,拖着刘玉洁冲进门,还不忘将门死死关上。
  ******
  啊———
  二楼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彻底的打破了这本该轻松明快的夜色。
  刘玉筠是这群女孩里的姐姐,显得相对镇定,交代了身边的人几句便率领众人来到二楼。
  只见三个小丫头抱成一团,又惊又惧。
  “洁娘,发生什么事?”刘玉筠皱眉问。
  “茗娘说不舒服要在这里睡一觉,我去了趟官房路过这里听见里面有动静,就是他,他在里面!”刘玉洁尖叫。
  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冲了出来,仿佛一滴水落进沸腾的油锅。
  众女四散奔逃。
  早有准备的家丁蜂拥而上迅速制服哭爹喊娘的男人。
  “快救茗娘,茗娘在屋里!”刘玉洁哭道。
  这一声不亚于平地惊雷。
  茗娘在屋里!适才衣衫不整的男人就是从屋里跑出的!
  周家的花船在沸反盈天的热闹中悄然离开,靠岸后依然是死一样的静谧,不多时刘府的马车得得得赶来,将一众姑娘接走。
  这一夜,周家四房的灯始终未熄。
  刘玉茗双手环抱,两眼空洞蹲在床上,周氏不管不顾抄起个花瓶就要往她脑袋上砸,被众人夺下,七嘴八舌的劝住。
  “茗娘,别怕,回家了。”刘玉洁握住她的双肩,入手冰冷。
  可刘玉茗却觉得肩上的那两只手,指甲尖锐而锋利,似要扎进血肉中。
  外间响起周大海老娘钱氏的鬼哭狼嚎,周氏一听,更如烈火烹油,面目狰狞的冲出去,抓着那钱氏厮打。外院的周本善也跪在地上不停的给刘汉川磕头,求他饶周大海一命。
  “内兄啊,汉内兄!事情已经发生,总要给孩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你就饶他一命吧!我们一定会对茗娘负责,八抬大轿迎娶她过门。”
  内院屋里钱氏说着同样求饶的话。
  周氏气的直吐血,我呸!泥腿子都没洗干净的臭商贾,浑身铜臭味的贱民,就凭你也敢张嘴说娶我的女儿!你当我长安勋国公府刘家是什么,去死吧!
  你不是说大海比长安的贵公子也不差,连涉老爷的女儿都能娶,怎么就不能娶你的?钱氏一急脱口而出。
  气得周氏一个仰倒。
  直到周本善与钱氏同时说愿出十万两雪花银的聘礼。
  周氏与刘汉川的怒吼戛然而止,张圆了嘴巴。
  因为刘玉茗一直与刘玉洁走得近,出了这种事刘玉洁坐在房里陪她无可厚非,当大家鱼贯而退,刘玉茗忽然凄厉的叫起来,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要跟这个变态在一起!
  刘玉洁握住她的肩膀,“茗娘,没事了,已经回家了。”
  吐息之间,茉莉芬芳,刘玉茗惊恐的瞪大眼,只觉得肩膀又疼几分,刘玉洁的手似乎要将那块肉挖出来。
  众人不解的望着刘玉茗。
  “茗娘,需要我们留下来陪你么?”
  不,不用。
  你适才说谁是变态?又有个人问。
  没,没说。
  她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没人会跟她的话较真。
作者有话要说: 

☆、016面目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
  只余一室烛影憧憧,和两个一瞬不瞬对视的女孩。
  脸颊的火热尚未褪尽,往日那个柔弱又极有涵养的矜贵女孩目光锋利,呼啸的耳光啪啪有声,刘玉茗感觉后脑勺也开始刺痛,头发似乎被扯下许多。
  刘玉洁一定是疯了!
  当她醒来,只听见表哥的惨叫以及刘玉洁的尖叫,连什么事都没弄明白就被一群人围住,穿衣服的穿衣服,梳头的梳头,脚不沾地的被人架回家。阿娘周氏面目狰狞,那憎恨又惋惜的神情与其说是因爱女被人欺负,更不如说精心喂养的肥猪被狼叼走。
  周氏无时无刻不盼着她长大,好为刘瑾文的前程铺路,没成想竟便宜了周大海。
  “毒、妇!”半晌,刘玉茗怔怔道。
  烛光下的刘玉洁面目柔和而模糊,侧首牵了牵嘴角,“谢谢。”
  居然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刘玉茗一口气没上过来。
  “刘玉洁,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这恶毒的贱人!”她一双凤眼几乎要瞪了出来,“枉我一片真心待你,你竟……”
  “所以我才为你挑了表哥这样的良人啊,”刘玉洁很无耐心的打断她,“你跟他,天造地设。”
  原来她知道七夕节给她准备的惊喜!何时发现的?那么是不是也知晓自己与表哥的苟且之事!不!不!刘玉茗面色微变,双手攥拳,胸口剧烈的起伏。
  “不愿意?”刘玉洁轻落落道,“那就将真相告知天下。”
  告知天下?
  岂不是让她去死!
  虽然刘玉洁害她不假,但她跟周大海有夫妻之实却是真的不能再真,如今不嫁也得嫁!
  可她不甘!刘玉茗红着眼,十里樱花飞舞的长安,打马而来的少年人……前年那场状元游街就注定她再也忘不掉沈肃。
  祖母明明说要给她的!
  为什么变成这样?躺在床上的人应该是刘玉洁才对!
  甚至,她都想好了如何奚落失贞的刘玉洁,字字伤肺,句句诛心,如今……竟成一场空!刘玉茗在心里尖叫!小娼/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而那个黄衫紫裙的女孩只留给她一抹背影,立在门边微微转回脸,“你从来就没放过我啊。”
  ******
  外院板子敲肉声断断续续响起,直到打断气为止。
  刘玉洁并不觉得那些人可怜,他们既敢放周大海上花船也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而周大海被囫囵打了一顿扔进小柴房,待他爹娘与周氏谈好价钱才得以放出,但右眼算是废了。
  大概是第一次害人,不,不是,是第一次反击坏人。绿染和绿衣这才后知后觉的害怕,更不敢想象林嬷嬷知道以后得作何感想。
  今日,她俩当真胆大妄为,竟陪着小姐一起……
  还没走出四房的角门,林嬷嬷急匆匆赶来,手里还抱着件单薄的外衫,一面给刘玉洁披上一面小声絮叨,“快些回去吧,夫人和大小姐十分担忧。”
  刘玉洁这才想起如今自己不再形单影只,不管做什么都有人在后面担心。
  刘涉川前脚还没踏进府中就被宫里的人召走,这两年圣上待他越发亲切,偶尔还留他在宫中当值留宿。
  主心骨不在家,小姚氏唯恐此事牵连刘玉洁,得知消息急匆匆赶到四房,弄清楚原委才松了口气,但刘玉洁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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