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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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劫-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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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颤颤巍巍,惶如小鹿的她呢?
  这不同寻常的表现。
  犹记初次见面,假装对她好,她信以为真,叫她一声“嫂嫂”,她也傻乎乎答应,问她想不想见沈肃,她茫然的摇了摇头,问她想不想回家,她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想回家啊,那你亲我一口。她趔趄两步,小嘴半张的望着他,似怀疑自己听错。按照这样的脑子倒推五年,拐跑她也只需一块糖。
  可眼前的小姑娘真不像是用糖便能拐的。
  恐怕用心也不行。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爬上嘴角,韩敬已嫣红的唇似吸饱血的花瓣。
  他理了理广袖博带,“倒是我疏忽了,小姑娘天黑以前是得回家。你走吧。”
  刘玉洁转身就走。
  “等一下!”
  就知这畜生没那么好打发!她回首,挤出一抹浮在表面的薄笑,“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浓荫如盖的菩提树下,伴着冗长而庄严的诵经声,快步走来的韩敬已倾身将她摁进怀中,刘玉洁脑子“叮”的一声,几乎要炸了!
  他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女孩脚尖离地,整个世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一片火热,唯有他心跳一声比一声剧烈,深深的撞击着她柔软的身体。
  刘玉洁神情阴郁,一动不动静卧在这畜生莫名其妙的拥抱中。
  佛祖在看着这一切。
  韩敬已滚烫的双唇贴向她香腮,触感微凉而滑腻。
  禁林卫首领终是拗不过这个美丽婢女的哀求,表情有丝松动,转身走向花影深处,便再不敢上前,因他看见寡情薄欲的承易郡王正拥着初次见面的小女孩,隐约可辨其轻吻佳人脸颊,不时低语。
  一种诡异的近乎妖/媚的亲密在两人之间流转,禁林卫首领揉了揉眼睛。
  “我放你回家,但你被我亲过了,如若不嫁我,会怀孕的……”韩敬已一本正经的说瞎话。
  但这瞎话换成任何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都会相信,可惜刘玉洁不是。
  畜生!
  畜生!
  这辈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还要招惹我!
作者有话要说:  


☆、024遇他

  刘府的马车“得得得”疾奔下山,车里绿衣的脸色比刘玉洁还要苍白
  “小姐,你……你不要紧吧?”
  有没有被轻薄这种话绿衣打死也不敢问。
  刘玉洁垂眸一下一下的擦着脸颊,又掬起一捧茶水连洗带揉,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绿衣想哭又不敢哭,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准透露出去。”她撩起竹帘将锦帕扔出窗外。
  绿衣惶然点头,绞在一起的双手不停发抖。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刘玉洁不敢让阿爹对上韩敬已,如果可以,一辈子都不要对上那个畜生!
  她心乱如麻,汗湿薄衫,脑中不时闪过各种身影。
  砚从兄,不行不行,耿直又瘦弱的砚从兄岂是那变态的对手。
  九安……不,也不行,只要一想起,她的眼眶就酸涩,接他来长安是因为想念更是因为要对他好,而不是再把他的命送给韩敬已!
  她不知自己离开后,韩敬已立在菩提树下,负手来回踱着步子。
  一招手,有个黑影悄无声息走上前。
  “你知道埋在刘府的钉子么?”韩敬已问。
  那人点点头,神情木然,“他们只听命主上,殿下还是……”
  后半句话被韩敬已不耐烦的打断,“那就你好了,我要知道刚才那个小姑娘最近五个月内的一举一动。”
  “殿下恕罪,属下做不到。”
  哦,做不到?韩敬已眼角微挑,“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老五的人。”
  黑衣人仿佛被兜头砸了一拳,难以置信瞪着韩敬已,不知为什么,有一瞬间,他几乎不敢与这俊美的几近邪异的少年对视。
  韩敬已悠然转回身,笑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意。
  阿玉,是你吗,你也回来了?
  其实不用求证,他已身心俱醒,说不出的遗憾还是庆幸。
  不过,这样似乎也很有趣。
  ******
  辘辘的轮毂如急雨驰奔,一路穿过官道,越过低矮的灌木山路,明春山刚下过一场雨,有一块坑洼还未来得及填平。
  吱呦一声,四方四正的车身猛然倾斜,惊得拉车的两匹骏马先后嘶鸣。
  “小姐,轮毂断了!”车外传来马夫小心翼翼的声音。
  侍卫顿时围成一圈帮忙抢修。
  可她一刻也不想停留。
  刘玉洁从车里走出,抢过一个侍卫的马骑上去。
  吓得绿衣一张小脸毫无血色,死死拉住缰绳,“小姐,这是胡马,你……你不能骑啊!!”
  就是家里专门供小姐玩耍的小马,刘玉洁也不见得骑得有多好,何况庞然大物般的胡马,跌下来非摔断脖子不可。
  刘玉洁一愣,握住缰绳的手微不可见的轻颤。
  是呀,她不能骑。
  她还不会骑马呢!
  此生还未颠沛流离到阜南道,没到阜南道就不会遇到韩敬已,那么便也没人教她骑马啊!
  没错,她不会骑。
  如果突然会了,大家一定觉得她中邪。
  刘玉洁怔怔从马上下来。
  就在刘府人马的斜对面,也就是普众寺的山道上,渐渐走来一行人马。
  骑在马上的少年人,一袭靛蓝色箭袖束腰长袍,洁白光滑的额头系了根同色的抹额,从头到脚干净简练的一尘不染。
  “三爷,有辆车挡住去路,您先稍等下,我去……”周明眯着眼打量,话音未落,就被孙潇潇抢白,“我去看看!”她自告奋勇,窜过去,冲刘玉洁一行人喊道,“喂,你们怎么回事呀,没看到我家三爷赶路,好歹出来个人把车挪挪,还给不给人走……啊,周明,你有病啊,一个劲冲我挤什么眼?”
  浓眉大眼,身段窈窕,一如记忆中的美丽,穿着婢女的服饰却盘着妇人头发,虽不得沈肃宠爱,却经常跟在沈肃左右的奇怪通房——孙氏,也是前世唯一一个对欺负她不感兴趣的女人。刘玉洁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转向沈肃。
  绿衣皱眉,“这是沈肃的通房吧,没大没小的,居然还带在身边。”
  沈肃极有风度的忍下用马鞭戳开孙氏的冲动,下马朝刘玉洁走去。
  她的脸色在道路两旁的灯火与天上皎洁的明月里呈现一种不寻常的惨白,黝黑的眸子却泛着异样的神采,忽然拔腿朝他跑来。
  “嗳,她谁啊?”孙潇潇边走边问。
  “求你少说两句吧。”周明不停朝她使眼色。
  沈肃。
  沈肃!
  在看见他的那一瞬,一道灵光闪现,平息了刘玉洁脑中的翻江倒海。
  路面湿滑,她的步伐有些狼狈,沈肃忍不住上前扶住她,终于看清她眸中的神采。
  就像第一次遇见被贼人劫持的她,在发现他时所流露的,这光彩无关情愫,只因他恰好出现在她有所需要时。
  “是不是轮毂断了?”他问。
  “沈肃,你答应过我三件事对不对?”她殷殷望着他。
  “喂,答应你什么?离我家三爷远点。”孙潇潇撸了撸袖子,抬手去推刘玉洁,冷不防被沈肃捏住,“回去。”声音冰冷,不怒而威。
  孙潇潇傻了,呵,娘的,你以为我多爱管你闲事。她灰溜溜去找周明。
  “怎么穿这么少?”他轻抚了下她白的异常的脸颊,寒意凛人。
  “你别管这些没用的。”她挥开他的手。
  “刚才那个丫头不太懂规矩,你要是不喜欢以后可以打发出去。”沈肃指孙潇潇。
  你打发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两人的对话至今还未统一,刘玉洁将重心再次拉回来,“回答我,你是不是愿为我做三件事?”
  “要我做什么?”
  “只要你能做到,我便送你十个绝色梨州歌伎。”她绝非吝啬之人。
  刘玉洁的表舅舅主掌长安水道,直通烟雨繁华的梨州,长安绝不会有人比刘府更易买到上等资质的梨州歌伎。而拥有梨州歌伎几乎已经成为长安贵族男子之间身份的象征。
  就不信沈肃不心动。
  一时之间,他仿佛静止了。
  “谢谢。”沈肃淡淡望着她,声音极凉极轻。
作者有话要说:

☆、025温柔

  十个绝色的梨州歌伎。这是个大方的女孩,他应该感到庆幸,所以很有礼貌的道谢。
  开口才发现连呼吸都有些刺痛,但不想承认。
  她很好,可是他,很生气。
  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她这样看轻?
  没想到沈肃这么客气,刘玉洁想说“这是应该的”,但又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很好说话,便改口道,“沈肃……没想到你也有一处优点。”说完了才发现脱离本意,怎么听着有点刺耳,这可不妙,她急忙补救,“我的意思是……”
  沈肃抬手制止,“不必解释,我自动理解成褒奖。现在我心情糟透了,就这样吧,明天巳时之前,一瓯茶斋见。”
  说翻脸就翻脸,也或者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这让刚刚发现他有一丝优点的刘玉洁不得不对他全盘否定。
  她问,“能不能换个地方?”又不是相亲,为什么要去那里?
  “不能。”
  “可是……”
  “你该回家了,坐我妹妹的马车。”
  “谢谢,我家马车很快就修……”
  “那你们慢慢修。”沈肃转身离开。
  搞得她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
  沈肃重新骑上马,“孙氏,帮忙移开轮毂。” 
  孙潇潇正跟周明有说有笑,听见沈肃吩咐,撸了撸袖子走到刘府马车前,不等马夫有所反应,抬手一举,好了,轮毂离开了巨大的坑洼,顺便也为沈肃等人让开了道路。
  上至刘玉洁,下至侍卫和马夫,无不呆愣在当场。
  绿衣嘴唇微微哆嗦。她不要小姐嫁给沈肃,这个通房太可怕了!
  走远之后,周明笑嘻嘻道,“我有办法让她不敢提过分的要求哦。”简单的事绝不会落到沈肃头上。偏偏又不能得罪了小丫头,三爷还等着娶她过门呢。是时候为主子分忧解难啦。
  沈肃哼了声,“不必。”
  “您……不会真想要那十个梨州歌伎?”周明咽了下口水。
  “要!干嘛不要?岂能辜负她一片盛情!”
  “这……”望着沈肃甩鞭催马远去的背影,周明摇了摇头,“要就要嘛,干嘛对我发这么大火呀?”
  孙潇潇一脸憧憬,“我也好想要。”听说歌声堪比大珠小珠落玉盘。
  周明愣了下,促狭而笑,“你要来干啥,还不如给我,我送你一片果园。”
  呸,穷鬼!上回欠我二十文钱都没还,你哪来的果园,果皮吧!哈哈,孙潇潇干巴巴笑了两声,横眼走人。
  ******
  翌日辰时一刻不到,一辆朴素的马车来到一瓯茶斋,下来个小少年,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在头顶挽髻,别了枚琥珀色的玉簪,一身圆领茧绸直裰,看上去与普通中上阶层家的小公子并无分别。
  此人正是刘玉洁。但不知为何,所到之处不时有惊诧的目光投来,大家似乎很喜欢偷偷看她。
  她不由得紧张,展开折扇半遮面。其实大家没有恶意,只是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男孩罢了。绿衣轻轻抚着她胳膊,以示安慰。
  主仆二人来到茶室,拉开推门,满室敞亮。本该有一面墙的位置仅挂着一幅巨大的竹帘,此时半卷,屋外一池春/水绿荫,水畔竟还立着两只丹顶鹤,有风吹来花香满室。
  左手边是一扇十二幅山水白绡紫檀屏风,两侧各立一盏半人高的汝窑甜白瓷花瓶,瓶中盛开的鲜花并非这个节气所有,一看便是东市芳台特殊花棚里的稀罕物。
  听见动静,沈肃撩眼扫过来,“坐。”
  他为承诺而来,而她许他十个美人,怎么说都是沈肃稳赚不赔,刘玉洁也不客气,吩咐绿衣守在门外望风。
  “穿女装还能戴个帷帽,你这样一路走来,不怕人看?”沈肃目光自她脸上淡淡掠过。
  “我……”她抚着脸。
  沈肃替她回答,“不想让人知晓刘二小姐跟沈肃在一起喝茶。” 
  还指望利用他做三件重要的事,显然不能对他说“是的”,刘玉洁摇了摇头,正襟跪坐茶案前,“其实喝茶挺不错,家里的哥哥们也很喜欢这里。”
  将一碟水晶玫瑰糕推至刘玉洁面前,沈肃一边为她斟茶一边道,“脸色这么差,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她眼睑下有淡淡的阴影,似是藏着无尽的心事。
  “没有。”她回。
  沈肃起身将竹帘放下,空间忽然幽闭,她一个激灵,瞬间释放满身的倒刺,仰首警惕地盯视他。“风吹进来的时候你在发抖。”他解释。
  “谢谢。”她收起倒刺。
  “准备了什么花露参加高禄公主的赏花会?”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刘玉洁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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