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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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劫-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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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对哦。她眼睛笑弯。
    “是那个叫沈肃的孩子吧,他是什么人,你喜欢他么?”田氏忽然问。
    夹鱼眼肉给你的就是他吧?她这么大年纪,怎会看不出那种既压抑又忍不住热烈的少年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洁娘,不敢多看,但每看一眼就有藏不住的缠绵漾溢。
    刘玉洁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让祖母误会。“祖母,喜欢他的不是我,是阿爹。”
    原来他便是川郎看好的那个孩子。田氏笑了笑,“为什么不喜欢他?”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呢?”刘玉洁不解。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田氏,她答不出。刘玉洁趁机转移话题,娘俩在这祥和的秋夜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打开话匣子的田氏还讲了刘涉川小时候的糗事,听得刘玉洁哈哈大笑。她不知自己那双满含薄薄忧郁的眼眸,波光潋滟,当她笑时,那忧郁仿佛也笑,这发光的矛盾令她看上去有种不符合年龄的绮艳,田氏微微蹙眉,但又想不通,便不再想。
    夜深人静,她立在窗前的案边,一笔一划写着。
    小、心、元、德、帝。
    韩敬已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但也有可能故意骗她,这一点有待考证。
    但有一点可以看出,元德帝于水道上十分倚重阿爹,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要外放永州,阿爹绝对是不二人选,站在元德帝的立场,兴修水利乃治国安邦大计,刘玉洁觉得自己也会这么做。然世人都说伴君如伴虎,若想让阿爹死的那个人真是元德帝……刘玉洁不敢再想下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届时她将如何面对?
    前世贪墨案爆发,三皇子与太子之位彻底无缘。咬着人就不撒口的御史大夫终于找到事做,每天都有十几封弹劾三皇子的奏折雪花一般飞进金銮殿。真真是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但只要不是谋反罪,就算贪污了一个国库,皇子依然是皇子,只不过被褫夺亲王封号,换个普通的大宅子过日子罢了。阿爹却是一世功名毁于一旦!反差之大,令人心寒。
    烛火摇曳了下,有人轻轻敲了敲窗棂,不用猜她都知道这是谁。
    “洁娘,明天我就要回长安,但我们的话必须说完。”沈肃的声音微哑。
    两人隔窗相对,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他也看不见她的,这让她没来由的轻松。
    “我想知道你重活之前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
    她绝不会告诉他。
    “发生了我对你说的那些。我死的时候……才二十岁,知道的不多,但只要想起什么一定会告诉你。”
    她死的时候才二十!沈肃沉痛的望着无法穿透的窗子,他想抱抱她,无关情/欲。
    “你很早就认识韩敬已对不对?”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她为何对一个深居简出的郡王莫名其妙的恐惧。
    沈肃听见窗内的她呼吸暂缓。
    “不认识。”回答声冷静决绝。
    果然认识。沈肃深吸一口气,又问,“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你去阜南道,你……”他似乎在找一个形容词,最终确定用“前世”,“前世,你是不是嫁给了他?”
    有毛笔跌落青砖地面发出的脆响,屋里的人影在烛火中摇曳。
    “我要是你就关心一下自己还能不能多活几年,”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轻落落的,“再提醒你一下,韩敬已……跟我一样,来自前世。”
    窗外寂静了片刻。“这样啊,那我一直怀疑的事就说的通了。”半晌,他如是说。
    但有一点还是矛盾,倘若洁娘嫁给韩敬已……
    作为男人,沈肃一眼就看出韩敬已眼神里毫不掩饰的迷恋与占/有/欲,既然如此喜爱洁娘,又怎会虐待她?这完全说不通,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这一点也不像。从未听说安喜殿有宫女伤亡,如果他有怪癖,肯定瞒不过沈肃。
    所以只是单纯的侵/犯了洁娘的身子……夫妻之间那种事不是很正常么,又怎会令一个女人吓成这样?
    沈肃双手轻轻搭在窗棂。
    高丽纸映出一只修长的大手的轮廓。屋子里的刘玉洁双手环肩窝在宽大的圈椅里。
    “洁娘,那我呢,在你的前世,我是什么?你也像现在这样排斥与我定亲?我们有没有在一起?”
    “没有。”否认的十分迅速。
    她果然认识他!
    沈肃的呼吸凝滞!
    甚至……比认识还严重!
    “告诉我好吗,洁娘!”
    “我们两家议过亲,下聘之前你发现不合适,就此作罢,这就是我跟你的前世。”她异常平静。
    “洁娘。”他喊着她的名字。但窗子里再没有回音。
    ******
    沈肃走之后,她叫醒外间熟睡的小丫头,小丫头正在长身体的年纪不免贪睡,睁开眼看见脸色略白的二小姐吓了一跳,“奴婢该死,竟睡大意了,小姐有什么吩咐?”
    她要热水,小丫头立刻去厨房打来还温在灶上的热水,兑了满满一桶。心里却在嘀咕,怎么回事啊,不是洗过澡了?但做下人最要紧的便是听主子吩咐,主子要干啥就干啥。她遵从吩咐,拉上两重帷幔,留刘玉洁独自蹲在里面泡澡。
    水汽蒸腾,女孩苍白的脸颊不断有泪珠滚落,像是泄愤一般,她拼命清洗青涩的下半身,洗洗就没事了啊,可韩敬已的体/液渗透过每一寸,每一寸又被他的唇,他的手,他的……侵/犯过。她伏在木桶边沿无声的垂泪。
    为什么要糟/蹋我啊!
    她问过了无数遍。
    我想回家。
    她求过了无数遍。
    韩!敬!已!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像我一样的痛不欲生。
    女孩缓缓抬起幽冷的长睫,不同寻常的坚毅。
    ******
    小丫头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盹,听见水声,不一会儿又是窸窣的布料声——小姐洗完了!
    她忙起身打帘子,刘玉洁神色如常走出,穿的整整齐齐,头发也梳的整整齐齐,喝了一杯水便熄灯歇下。
    不久之后,她返回长安,在书房“详细的”讲述事情来龙去脉,刘涉川凝神静听。
    “事情就是这样,我杀了周大海,韩敬已杀了另外两个,然后我们碰巧发现大家都在一个院子。他知道我是您的女儿,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便留我暂时跟在他身边。不过……”讲到这里,她神情一凛,变得无比严肃,这样的神情果然极大的吸引了阿爹的注意力。刘玉洁缓缓道,“阿爹,您一定要小心这个人,他很坏很坏。”
    这小子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刘涉川心中有数,但更关心,“他是不是对你无礼?”
    “没有。”刘玉洁否认,又道“我听见他跟身边的内侍说近几年水道不会太平,圣上可能在严查贪墨案,阿爹,您一定要小心,千万……”
    “阿爹不缺钱,再养十个你都没问题。”刘涉川笑。洁娘这是怕他贪污受贿。
    为官多年,谁手里没一件灰色的事,但他始终谨记圣上的底线以及做人的底线,也许他不算好人,但也绝不是坏人。
    “不过,你确定这是偷听到的?”那小子一看就是个精明货,会蠢到被人听墙角。姜还是老的辣,刘涉川若有所思盯视刘玉洁。
    “你也太高看他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她嘴硬。
    刘涉川似笑非笑,但洁娘的一番话到底在心田留下烙印,他陷入沉思。
    ******
    既然回府,某些表面上的礼仪也不得不遵守,刘玉洁去枫泰堂给祖父请安,又象征性的问安佟氏。
    佟氏十分开心,吩咐昭和上最近新研究的点心给刘玉洁吃。
    刘玉洁当然不吃,看着佟氏那张一把年纪还不减风/骚的脸,她就吃不下。
    一,二,三,她在心里默数,佟氏要抹眼泪了,台词是“我还以为孩子们都会喜欢。难得洁娘来看我一次,我却连个像样的点心也拿不出,定是我不好,回头再让人瞅瞅还有什么新花样。”
    如此说完之后,祖父必然恼怒,用“多看你一眼我都要折寿”的目光瞪她,并吼道,“孽障,快些回去吧,我还想多活两天。”
    可是这回佟氏刚要酝酿眼泪,就见刘玉洁眼眶一红,“老夫人,您对我真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想着我。听说上回还拿体己银子给我和阿姐分别做了两套新衣,都是顶好的料子。怪不得絮娘跟我诉苦,说您偏疼我们,却拿谭记刺绣最普通的款式糊弄她们姐妹。”
    那确实是谭记刺绣中等的款式,但价值与定位岂是那两套所谓顶好的衣料能比?刘玉洁装傻。
    刘义方的神情微妙,抬眸望向佟氏。
    佟氏尴尬不已。“瞧你这孩子说的,你可是咱们小长房的掌上明珠,我不疼你疼谁啊。”
    贱婢,居然学会告状了!佟氏暗恨,虽然窘迫倒也不害怕,刘义方那耳根子最受不得她的枕头风。
    深知祖父的秉性,刘玉洁也没指望他会大动干戈,但让他多见识几次佟氏伪善面皮下的自私与无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见识的多了,有朝一日再犯回大错,那时这些小打小闹都将成为压垮骆驼的稻草,被放大无数倍。
    刘玉洁用帕子沾沾眼角,言笑晏晏的福身告辞。
    离开没多久,身后就跟来一条尾巴。
    “刘玉洁,撒谎就不怕烂舌头,我何曾跟你诉过苦?”刘玉絮一副要打架的气势。
    这段时间她身子欠安,躺在隔壁的碧纱橱里睡觉,将刘玉洁的话听个清清楚楚,这会子追出来要为祖母打抱不平呢!
    “谁能证明你没说啊?”刘玉洁懒懒看她。
    贱婢,你,你无耻!刘玉絮目瞪口呆,不过她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那我还说你天天在背后骂我祖母呢,谁能证明你没说?”
    “我骂了什么?”
    “你骂我祖母是老贱婢,诅咒她快点死!”刘玉絮面目狰狞。
    “老贱婢,怎么还不去死。”刘玉洁红唇一勾,偏头视她,“我就骂了,去告我呀。”
    你,你……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台词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刘玉絮几乎要吐血。
    “欸?姐姐的南珠金钗好漂亮。”
    觉得头发动了下,刘玉絮一摸脑袋,只见心爱的金钗被刘玉洁拔走!
    贱婢!她要气疯了:你个幼年丧母的妖孽,没人教你教养吗,不问自取即为偷,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允许拿我东西!!她全然忘了身上谭记刺绣的衣裙怎么来的。
    “你有病啊,把钗还给我!”刘玉絮厉声嘶喊。
    啪!
    一个大嘴巴猝不及防扇脸上,刘玉絮懵了。
    贱婢又开始发疯!
    光天化日、平白无故、打她!刘玉絮捧着脸,甫一回过神就要抓刘玉洁的脸。
    喵呜!
    一道黑影扑过来,若不是红绸眼尖,拉着刘玉絮闪躲,刘玉絮的手就要遭殃。
    山耳猫凶光毕露,哈着气盯视刘玉絮,露出白森森的利齿。毫无疑问,只要她再前进一步,被撕脸的绝对是她。
    反了,反了!
    贱婢要翻天了,还带着畜生来行凶!
    刘玉絮尖叫双手拼命揉头,弄的好似一团鸡窝,哭着朝枫泰堂奔去,“祖父,祖母,救命啊!”
    佟氏正依偎刘义方温柔小意的解释,被突然闯进来的刘玉絮吓了一跳,也臊的满面绯红。
    头发凌乱,脸上还浮着一个巴掌红印,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完全就是个蠢货!佟氏怒其不争,咬牙道,“叫什么叫?还成何体统,你给我好好说话。”
    又命昭和等人打水服侍她梳洗。
    刘玉絮痛哭流涕,拉着红绸作证,诉说刘玉洁是如何殴打她的,添油加醋功力十分了得,按她所说,刘义方觉得她还能生龙活虎跑过来挺不容易,胳膊腿居然还齐全。
    偏心归偏心,刘义方却还没傻到听风就是雨。
    不久之后刘玉洁被请到枫泰堂对质。
    听完刘玉絮的说辞,刘义方现在让她说。她老老实实,一板一眼的回答。
    “事情就是这样啊,她觉得我说出她诉苦之事必会有损老夫人体面,我说老夫人最是慈祥宽和的人,不至于为这点事上心吧,老夫人您说是不是?”她一脸纯真。
    佟氏轻咳了声,恨得牙痒痒。
    刘玉洁不以为意,继续道,“结果她就抓着我不放,还扬言要到您跟前告我骂老夫人。这可是万万舍不得,老夫人一向得祖父您敬重,倘若您被絮娘的妄言蒙蔽,那孙女可真真是……”她掩面拭泪,虚擦了几下,神情哀伤。
    “你们别听她胡扯,她就是骂了,我亲耳听到她骂了!”刘玉絮气的嘴唇直哆嗦。
    “絮娘,请问你亲耳听见我骂了什么?”刘玉洁神情严厉。
    刘玉絮火冒三丈,“你骂祖母是老贱婢,怎么还不去死!”又转头看向祖父,“她真的骂祖母是老贱婢啊!”
    用尽平生功力才维持没有晕过去,佟氏浑身哆嗦。
    刘玉洁掩帕啜泣,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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