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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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劫-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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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你碰她。”刘玉洁无情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沈肃气个仰倒!
    ******
    翌日,肖玲带着一群小孩过来,刘玉洁心再硬总不至于对小孩不耐烦,便接见这前世冤家。前世光论打架,两人勉强算平手,今生就不会,只需一声令下,苏小宝就能手撕肖玲,谁敢上前阻拦?
    “小嫂嫂。”沈凝从硕儿身后探头,腼腆的喊她。
    刘玉洁含笑应声。硕儿也立刻跟着叫,“三婶婶。”她同样含笑应声,吩咐绿染将准备好的龙须糖、如意卷以及泥咕咕拿出来。
    孩子们对龙须糖不陌生,然而三婶婶(小嫂嫂)的如意卷却比府里任何一个厨子做的都好吃,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原来世上还有一种叫泥咕咕的东西存在啊!
    彩陶的小玩意,只有拇指大小,形状各不相同,有全套十二生肖,龙凤呈祥,火红麒麟,麻雀黄鹂,五色金鱼,总之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应有尽头,且有一个共同点,对着那个小孔吹一吹就会发出好听的哨声,孩子们欢喜的在炕上打滚,你争我抢。
    “你是我姑姑,必须让着我!”硕儿大喊。
    “应该是你让我,你比我大!”沈凝不服气。
    刘玉洁教两人用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先挑。两个孩子这才消停下来。
    “小嫂嫂,以后我可以经常过来找你吗?”
    “可以。”
    “三婶婶,我也要。”
    “也欢迎你。”
    肖玲捏着帕子轻咳一声,“嫂嫂跟孩子们很投缘啊。”
    “都是一家人,自然投缘。”
    刘玉洁身上有淡淡的疏离,但并不让人觉得失礼。坐在对面的肖玲暗暗打量她,水嫩嫩的一身皮肉,连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多瞄两眼,藕色金线团花绣的绉纱对襟长衫裹着纤瘦窈窕的身体,行动之间不时露出鹅黄色的银线暗纹罗裙,光泽流转,若明珠辉映,尤其绣鞋上缀着的两颗拇指大小的东珠……肖玲暗暗不屑,显摆什么。
    当一个女人长相美丽,你可挑她身材不好,如果身材也好,你就挑她气质不好,如果气质也好(穿衣好看便可鉴定),那就只能指望她心灵丑陋,谁知挑了半天……肖玲感到一无所获。
    初战以失败而告终。肖玲不免深觉落寞,要知道她为此足足准备了两天,盛装出席竟没遇到表哥,也幸亏没遇到表哥,她可不想被刘玉洁比下去。原来她并不认为自己没对方好看,反而将原因推之为妆容失误,譬如,若穿那条桃红的罗裙就能压住对方的鹅黄。
    肖玲心底那个气呀,生生揉碎了帕子才没对这位小嫂嫂说出什么不敬的话。但她自恃姨母疼爱,表哥温和,便不将刘玉洁放在眼里,等着瞧吧,来日方长。
    说起来刘玉洁也没得罪她,肖玲何以第一面就充满敌意?
    这得从肖玲身世说起,她的生母乃姜氏的庶妹,为人机灵嘴甜,颇得姜氏欢心,肖玲继承了生母的甜嘴功,再加上长相又酷似姜氏年轻之时,令生了一堆儿子的姜氏几乎将她当做半个女儿养,一养便养了五年,也养大了她的心,对朝夕相处的表哥渐生情愫,然嫡庶等级森严,嫁给表哥便代表此生与正室无缘,嫁给别人……见过了沈肃,谁还能入她的眼?
    高不成低不就的肖玲陷入僵局,却又义无反顾!对此,姜氏表示无所谓,自己养大的女孩给儿子作伴总比别人养大的放心。
    ******
    三日回门,小媳妇回娘家,足足装了两车回门礼,可见威宁侯对这门亲事有多满意。两车大礼,金银玉器古董赏玩,乃至茶鹅羊果一应俱全。
    沈肃彬彬有礼的拜见小姚氏,又去上房拜见勋国公刘义方,刘义方十分喜欢这个孙女婿,期间刘瑾墨尤为殷勤,一口一个贤妹婿,听得刘玉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午膳一众男女家人在枫泰堂用饭,中间只隔了一道屏风,小姚氏春风得意,因为冉娘和方晓恒也在,两个鹤立鸡群的女婿凑同一天出现,往那一站儿,多少双眼睛流油,这个家偏她这个商贾的妹妹有这样的女婿,你们有吗?
    晚间母女三人自然有说不尽的体己话,可苦了方晓恒与沈肃,二人便留坐花厅契阔,因相熟已久倒也其乐融融。
    小姚氏是过来人,聊着聊着不免要照顾女婿的心情,便赶两个丫头回去。
    沈肃与方晓恒见姐妹俩出来,心花暖然暗放,然那二人还有话要说,“你们先自行歇着吧,我与姐姐(妹妹)晚些时候回去。”
    沈肃欲言又止。
    方晓恒:“……”
    姐妹二人避开小姚氏又说了一会体己话,斜倚引枕的刘玉冉问刘玉洁,“沈肃待你好不好?”
    “挺好。”刘玉洁又问,“姐夫待你还好么?”
    “嗯。”
    她回答时不知衣襟松了大片,灯光下,肤如凝脂的刘玉冉,锁骨乃至深处的肌肤布满红痕。
    “怎会弄成这样?”刘玉洁心疼不已,扯开她衣襟,“方晓恒是饿狼么?”
    做梦也没想到如此羞耻印记竟会被人发现!“洁娘,你……”刘玉冉羞愤欲死,匆忙掩衣。
    这东西如何弄出的,刘玉洁心中有数,但又没大看清,便抓着冉娘问那始终担忧的问题,“他有没有打你?”
    “没,没有。”刘玉冉恨不能一头撞死,脸颊早已咕嘟咕嘟冒热气,。
    “你别怕他啊,他若敢动你一根指头我便捅死他!”刘玉洁喊道。
    方晓恒莫名感觉背心一阵寒凉,建议沈肃,“沈兄,天凉不如我们早些歇息吧。”
    好。沈肃有心事。
    回门当夜,新婚夫妇歇在女子出嫁前的闺房,沈肃原本打算老老实实躺在榻上,殊不知连老天爷都要帮他,这个榻不够长,做的时候只考虑了女孩的体型。
    但她不想让沈肃睡床,因为床小,辞别姐姐晚归的刘玉洁不得不面对如此难题,满以为沈肃能说句“那我在榻上将就一晚吧”,然事与愿违,他的表情明显不乐意。
    可是,她也不想睡榻。
    僵持而对,让正长个头的刘玉洁困倦不已,抬手揉眼睛,身子忽然一轻,落进沈肃怀里,他哭笑不得,“我好困,你饶了我吧。”
    说完熄灭烛火,放下重重帷幔,黑暗中两人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沈肃轻轻抵住她,“洁娘,饶了我吧。你别动,我难受……”
    刘玉洁抵不过困意只得答应各占一头,划清界限,便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又完了

☆、第64章 065一更

沈肃在那边“新婚燕尔”暂且不提,元德帝却对月心生感慨,上了年纪的人,再冷硬的心肠偶尔也会感性。
    怀良知他心中所想,一面将冷掉的茶水撤去,一面重新蓄满新泡的绿茶,“陛下何事这般烦忧,柔妃娘娘最会宽慰人……”
    奴才就是奴才,只要见他有点不好便只会往他跟前塞女人。元德帝淡淡道,“朕心里在想两个人。”
    “是。”怀良弯着腰,也不问哪两个。
    “朕在想小十七。”元德帝自行解答,“朕年轻的时候也曾做过冲动的事,被先帝用马鞭子从保和殿一路打至乾清殿。”怀良是他身边的老人,可以说从小服侍到大的,什么帝辛秘史没听过,只见怪不怪的弯腰倾听,换成寻常人多半要吓尿。
    “朕挨了打,再不敢对先帝卖弄小聪明。”元德帝沉声道,“但心中多有怨怼,不过是一个女人,父皇为何就不能赐给我呢?你说十七现在是否也怨怼我?”
    这话可要折煞怀良,他缩着脖子憨笑,“陛下乃真龙天子,普天之下谁敢怨怼。”
    狡猾。元德帝不怒反笑,“张御史参了他一本,他不检讨反倒纵马外城郭,吓得张御史三天不敢上朝。”
    “郡王还年轻,又生于皇族,有点脾气才正常,还不都是您宠的。”怀良琢磨出意思,立刻赔笑。
    元德帝的笑意却忽然敛去,在灯火中忽明忽暗,“可你不觉得他太完美了么?”
    怀良一怔,“这……完美?”
    “他总是坏的合朕心意……朕时常怀疑他究竟是太聪明还是太放纵?”元德帝叹了口气。
    怀良干笑两声,“奴才算是看着他长大的,斗胆点评一句,那是个聪明的,然这宫里出生的人,谁又傻?所以那也就只是个聪明的孩子罢了,谋谋人,想……谋政……差、之、万、里。”
    静了半晌,元德帝重新展颜。
    “陛下这一开怀,奴才的心里也如沐春风啊!”怀良笑嘻嘻,“可惜奴才不识字更不通君子之道,要是刘大人在便好了,陪陛下杀个三五回。”
    “十七也不错。”
    对对,郡王的棋艺也高明。怀良笑着吩咐小内侍传韩敬已。
    年轻人冲动来得快,去的也快。晾了韩敬已个把月,他又活蹦乱跳。起先元德帝还绷着脸,然杀几个来回,沉郁便泄了道口子,一扫而空。
    元德帝问他还遗不遗憾?
    遗憾总会有一点。韩敬已一面思虑棋局,一面道,“从前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现在呢?”
    “高山仰止,但触不可及,希望没了,我还努力什么。”韩敬已看中一步,落子,横扫一片,抬眸道,“所以我现在也没那么讨厌沈肃,他这般快刀斩乱麻倒免去我不少麻烦。有时候念想真能害死人,既不让得到,又让我心存希望,长久如此,譬如永州的洪波,一夜冲垮石闸。”
    元德帝心神大震,目如利剑,但从韩敬已清澈的眸中只看见儿女情长。
    数日之后,通政司拟诏,授五皇子韩琦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悬念落定,元德帝希望诸位皇子高山仰止,止于触不可及。
    消息传到韩敬已耳中时,他正负手登高,“不过如此。明着劝他则是不臣之心,让他自己决定了便是不受他人辖制的帝心难测。”真真儿的愚不可及。他俯瞰长安城下的繁荣,远处山峦浩渺,烟波凌云,正是秀丽河山。
    ******
    永州报平安的家信令小姚氏母女三人欢喜不已,此外刘涉川还单独写了一封送至威宁侯府。
    刘玉洁坐在窗前翻阅,唇瓣含笑,手边是做了一半的布衣。
    每思及囡囡,甚为惆怅,犹如遗失宝珠明月,如今嫁做人妇,愿娇宠如故。
    阿爹不止会哄女人,更会哄女儿。刘玉洁心里似吃了蜜一般的甜,忙要绿染磨墨,伏案回信,这一写便写了密密麻麻两页纸,全是琐碎小事,譬如她住在听松苑内院,园子和外院一样大,草木葳蕤,绣球如云;山耳猫还是那么大,但更结实;府里的下人都敬重她,其实势利小人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自己得势,拿捏的就是这种人。诸如此类,哪里还像与父亲聊天,更类似闺蜜。
    生活步入正轨,她前世最为渴望的似乎唾手可得。
    沈肃迈入,便看见这幅岁月静好的美人图,仿佛一支轻悠悠的芦苇扫过心田,顿时暖意融融。
    停笔发了会呆,再抬眸赫然发现磨墨之人换成沈肃。刘玉洁轻眨羽睫,“你走路怎地没声?”
    “有声,是你太专注。”他瞥那做了一半的布衣一眼,“兵马司有正规军服,何必总为他缝衣?”九安今年十三,分明是半大小子,又想到洁娘十四,沈肃心里便不是滋味儿。
    “哪里总为他缝衣,这才是开春第一件,总不能休沐也穿军服啊!”刘玉洁不让沈肃碰布衣,唯恐针脚被他弄松。“再说嬷嬷眼睛不好,做不得针线,他又没媳妇,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没媳妇你就上赶着照顾,哪有这样的道理!沈肃气的说不出话,半晌才道,“那我呢,你就不能给我也做件!”
    “你又不缺衣衫。”刘玉洁都要笑了,他这种人,夏天就有人做好皮袄,冬天便赶完春衫的,会缺衣服?
    是不缺。“但你是我妻子,总要做两件拿出去让人看看,证明……证明我们恩爱。”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这一世姜氏的态度虽然好了很多,但每回聚在一起吃饭总要明里暗里的提醒她如何伺候沈肃,她虽阳奉阴违,但日子久了面子功夫多少也得做点,这样你开心,我开心,大家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也不失为过日子的学问。
    “好吧。”刘玉洁答应。
    她将面料交给绿染做了两套圆领长衫,沈肃收到后喜不自胜连续穿了四五日自是后话不提。现下沈肃感动不已,洁娘答应为他做衣裳!男人本就是顺毛驴,只要有心去哄,不愁哄不出花来,何况沈肃还是个上赶着的,不用哄都翻花样,如今再得刘玉洁一句承诺,早就心花怒放,整个下午都赖在她身边,教她临摹袁熙志的《高山》。
    这是刘涉川最为推崇的字体,且高山意境深远,如能临摹一张像模像样的夹在回信里,阿爹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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