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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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图-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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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离镇西头不远的地方,两个黑影从一条小胡同里钻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黑衣黑帽黑巾蒙面的吕决,只见他肩膀上扛着一个沉重的麻袋。紧跟在吕决后面的是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正是汉奸成卓凡才娶回家不满一天的皮匠女儿。

两人出胡同口没有做丝毫的停留,飞快的向镇子西边的一片小树林跑去。

树林的中间,一挂没人守护的马车就拴在一颗老榆树上。估计驾车的老马是饿了,把它所能够得着的榆树皮全都啃光,露出一大截白生生的树干。

吕决带着皮匠女儿来到马车边,把麻袋里还在打呼噜的成卓凡往车上一扔,便坐在地上也有些气喘的皮匠女儿嘿嘿一笑说道:“他很沉是吗?”

吕决摆了摆手,心说废话!这成卓凡可是个大胖子,也就是我锻炼贯了,换个人甭说把他从镇子里扛到这儿来了,就凭成卓凡后院那两米多高的围墙他就只能干看着没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不是我把他给弄出来了,这会儿儿你应该正在接受他这肥胖体重的考验呢。

老半天后吕决总算把气喘匀了,他爬起身一把扯掉蒙面巾,从马车后梢下面摸出一个水壶,拧开盖“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喝足了水后吕决看着黑影里的皮匠女儿问道。

皮匠女儿微微一怔,似乎她现在才开始真正考虑起自己以后的去向问题。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今年她才十六岁,半个月前她还是周村中学里一个快乐的小女生。可这半个月来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使得她都有些无所适从了。先是自己那个狠心的皮匠老爹把自己许给了一个年龄大了将近三十岁的汉奸。接着新婚当日自己一个人在洞房里正惴惴的等待那个胖胖大大地新郎时这个蒙面地男人又从房梁上垂了下来。先是讲了一通民族大义和人生价值。接着又递给自己一包黄黄的药面,让自己无论如何给那个就要变成自己男人的成卓凡喂下去。等成卓凡被药倒后自己又稀里糊涂的跟这个蒙面人跑了出来。现在他竟突然问自己以后打算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这半个月来都是别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甚至自己这十六年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只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咦——萝莉?那田莉怎么办?吕决差点又一下子坐回地上去。

他略略思考了一下说道:“干脆你投八路去吧!那样又能干点正事,还可以躲开鬼子的追捕。只是这样一来就要苦了你那皮匠父母了。”

皮匠女儿一听让自己去投奔八路军。一下子又是兴奋又是犹豫:“我去参加八路?人家能要我吗?我可是和一个汉奸拜……拜过堂地啊!”

吕决心说你竟然还挺把这当回事。于是又开导她说道:“八路军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主。你不是还没让他……哦,我是说你不是还没和他入洞房嘛。在根据地那边这种包办婚姻可以不算数的。”

其实根据地对当时有知识有思想青年的吸引力相当一部分就是来自“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这八个字。有许多热血青年最初就是冲着这八个字才参加革命地。皮匠女儿听说自己这半个多月来的困苦经历竟然可以不作数,甚至还有继续追求幸福的权利,连忙往吕决跟前冲了两步,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热切的盯着吕决说道:“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参加八路军从头再来?”

吕决轻轻地叹了口气,心说这要是放在后世,她应该还是一名快快乐乐的中学生。现在可好,小小年纪就要经历如此多的坎坷。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纸燕子递给她说道:“你带着这个去三支队根据地,把它交给杨司令员,他会收留你地。”

皮匠女儿先是不解地看着手里栩栩如生的纸燕。接着突然明白了过来:“你……你就是燕子李三大侠?”

吕决看着皮匠女儿那熠熠生辉地眼神。不禁发出一阵感慨,看来“大侠”这两个字无论在哪个时代对这种小萝莉都是有着巨大杀伤力滴哎!

暗夜里他笑了笑没去接她地话。解下拴在树上的马缰绳。转身向树林外走去。

这位皮匠女儿真地按吕决的指引去参加八路了,不过后来她的婚姻并不太幸福。原因就是她老是拿自己的丈夫和今天晚上微笑着转身离去的这位“李大侠”做比较。

当然这些吕决并不知道,否则的话八成他又要大发感慨:难道选择离去也是我的错误?

周秉新被活埋后,鬼子允许家属将遗体挖出重新安葬,因此现在周家庄南边乱坟岗子边有一个现成的大坑,这倒给吕决省了不少的力气,活埋成卓凡用不着重新再挖坑了。

成卓凡的手脚被麻绳捆的紧紧地,此刻正躺在坑底打着呼噜。这样可不行,自己专门回去一趟弄来的迷幻药可不是为了让他成卓凡能够舒服些地死去,这样的话在洞房里直接一刀宰了了事,何必辛辛苦苦把他弄到这里来?

吕决转身从马车底下把自己喝剩的那半壶水拿了出来,稀里哗啦全倒在成卓凡的脑袋上。

“阿嚏!”成卓凡醒了。

醒过来的成卓凡还是一脸的迷糊,过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手脚被绑好像还被扔在一个深坑里。抬头一看,朦朦胧胧中坑沿上似乎站着一个人。他连忙挣扎着坐了起来,这下看清楚了,周秉新那个国术师父正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吕决的儿子

九三九年秋末的一个早晨,周家庄一个叫周老本的庄大早。头天晚上他在庄南的乱坟岗子里下了夹皮狐子(注1)的夹子,今天他得早点去收夹子。还别说,这年头整张的狐子皮卖价越来越高,他两年来靠卖狐子皮竟然置了两亩多地。

绕过已经割了芦苇只剩一片雾气缭绕的浒山东南角,前面不远处就是他下夹子的乱坟岗子了。周老本今天很高兴,昨天早上他的夹子夹住了一只火红色的皮狐子,要知道这种颜色的东西是济南府那些官太太官小姐最喜欢的,硝制好了可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周老本嘴里哼着肘鼓子戏(注2正向前走着,突然脚底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

“什么狗操的玩意……”周老本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边回头看,只见一个红红的圆圆的上面还长了一层黑毛的东西趴在地上。

这是什么活物?周老本套狼夹皮狐子几十年了,皮套子里钢架子里奇形怪状的东西也逮着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这模样的家伙。

他弯下腰一阵仔细观看,只见脚下的这玩意儿表皮锃亮,红殷殷的就像要沁出血来。

哎?这玩意儿还长了两只耳朵!

咦!,这东西竟还瞪着两只眼睛。

嘿——连嘴巴鼻子都是齐全的……

啊……啊……啊……这是他娘的个死人头啊……!

周老本一路狂奔外加一路嚎叫地冲回了周家庄。

太阳出来以后,得到消息的皇协军鲁北独立团急匆匆的赶过来。经仔细辨认,这就是他们失踪多时的团长成卓凡。于是连忙把人分成两拨,一拨人去向青阳店的皇军报告,另一拨就地赶紧把成卓凡挖出来。在挖的过程中这帮子汉奸们在他们团长的尸身上竟然发现了一只栩栩如生地纸燕子。

于是乎各种传闻又起。其中有一个版本流传最广也似乎最令人信服,说是汉奸成卓凡强娶地女人其实是燕子李三大侠的情人,在洞房花烛的当天夜里李大侠潜入成宅和他的小情人合谋将成卓凡弄出来活埋了云云。

好在后来修史的人比较谨慎,没把这段子虚乌有地传说写进史书里。否则要让吕决看到的话八成会当场吐血。

……

西南研究院物理所的办公室里正在召开会议。研究关于穿越实验地一些事宜:一、河图实验室每启动一次就要花一比巨大的电费,现在研究所已经穷得叮当响,再继续下去甚至连电费都快交不起了;二、关于周以康的身世问题还有没有继续调查下去的必要。

其实两项议题可以合并为一项,那就是关于周教授的身世问题如果继续往下调查的话还要进行最少几次穿越实验,可花冢镇电业局已经来催交好几次电费了。再不缴费人家有可能断电。

吕决坐在电脑桌前正在打CS,对于他来说可是已经将近两年时间。:玩游戏了,趁着这两天没事赶紧过过瘾。

他回来已经三天了。自从回来的当天晚上向周教授汇报了他的爹不是亲爹过后,今天大家是第二回见到他。就算是这样,还是教授派刁文亮直接把他从田莉的被窝里揪来地。

两人在来研究所地路上,吕决一边揉着腰眼一边对刁文亮神秘兮兮的说道:“刁兄,现在我总算理解你那句话地真实含义了,还真他娘地是‘温柔乡里日月长’啊!”

两人爆发出只有男人间才有的淫淫笑声。

“我认为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继续调查下去地必要了。教授的档案里一直记载的是烈士遗孤,现在吕决才调查到一九三九年末就把这个结论推翻了。再查下去如果弄出点对教授不利的结果来我怕……我怕不太好。”说这番话时刁文亮非常的一本正经,但他越是一本正经越让人怀疑他的真实动机。

因为周教授是当事人。按照惯例。当事人的意见只能参考不能参与决策,所以今天的会议由贺副教授主持。

“小刁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贺诗建说道。“那谢武赫有什么看法呢?”

谢武赫左右瞟了一下在场的众人。周教授是力主将事情一查到底不弄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吕决是一付吊儿郎当查也可不查也行的态度;现在在这刁文亮主张停止调查的当口,谢武赫的态度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我……”谢武赫又看了一眼周以康那张拉的比驴还长的脸说道:“我女儿的奶粉已经快要断顿。关于教授的身世问题我认为可以查也可以不查。那就好比鲁迅先生脚下的路。并且咱们所的工资已经拖了好几天没发了。”

综合这三句前言不答后语的话,刁文亮总结谢武赫的意见如下:奶粉比爹重要。

贺副教授刚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周以康教授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来说道:“我认为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可讨论的了,并且对是不是烈士遗孤我也不怎么在乎,我只关心这件事的结果,那就是历史的本来面貌到底是什么。”

“老周!”贺诗建只有和稀泥,“你看你激动什么?其实我们也不是说不去查,只是等经费充足点了再继续罢了。”

周以康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方步说道:“经费?唉,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呢!我看这样吧,这次的电费我自己出。”

刁文亮和谢武赫同时吼道:“那怎么行!

“那怎么行!”刁文亮说道,“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研究所共同的事情,怎么能让您自己掏钱呢?”

周教授甩了一把花白的头发,指着刁文亮和谢武赫说道:“你们不是怕查出什么不好的结果来吗?不是怕女儿没有钱买奶粉吗?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一定要一查到底,哪怕最后的答案告诉我我是吕决的儿子!”

吕决屁股底下的椅子“哗啦”一下翻倒在地。

只见耳机线勒在吕决的脖子上,他两眼瞪得大大的,就像一只正在上吊的金鱼。

注:1、皮狐子——鲁北方言,指狐狸。

2肘鼓子戏——流传于章丘,张店周边的一种地方戏,解放后改名叫五音戏。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郁闷

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这是一个不敢说全世界的人都子,但至少是知道最多的日子之一。这一天中午在太平洋西海岸的一个岛屿上,一个留胡子的中年人向全世界宣布无条件投降。这个声明不仅代表着中国艰难的八年抗战的胜利结束,同时也代表着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结束。

这一天早晨还有一件除了当事人以外谁都不知道的事,那就是在周家庄南边的乱坟岗子里一声怪响过后凭空多了一个人。

在选择穿越日期时在研究所是引起一番争论的。一开始的争论分成了两派,后来加进了田莉后变成了三派。

一派以研究所所长周以康为代表,简称周派。周教授的意见是让吕决回到一九三九年的十一月,也就是他穿越回来的日子,去全程跟踪周家在整个抗战期间的一切行动。这一意见受到教授的高足刁文亮的支持,刁文亮的支持理由说了很多似乎也很充分。但吕决一语道破天机,他刁某是在弥合与导师在一次会议上产生的师生裂痕。

另一派以副教授贺诗建为代表,简称贺派。贺诗建的意见是只要达到查出真相的目的就行。你老周的生日不是一九四五年十二月二十六号吗?那我们就提前十个月半月过去,看看到底是谁让你老娘怀孕就行了。这一意见的拥者是谢武赫,他的支持理由很简单,从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底到一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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