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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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图-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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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决心中好笑,看来留下的几位还真是除了吃斋念佛什么都不会干。自己藏包裹的那间大殿都快被灰尘埋住了,至少两三年没人清扫过。要搁自己那个时代,这几位奖金被扣光那是轻的,“炒鱿鱼”的可能都有。当然这话不能说,眼前这几位不光不知道什么叫“炒鱿鱼”,甚至连奖金是什么东东都搞不清楚。

见吕决没有再问什么,姜石来接着说道:“派出所接到报案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十分,他们见是人命关天的案子,也不敢大意就赶紧给我们局里打的电话。”

原来现在的公安人员虽然权力被剥夺的差不多了,但这个年代的社会治安却也出奇的好。平时不用说象这样的杀人大案,就是打架斗殴之类的一般治安案件也很少发生。当然,就是偶尔有那么一起两起的案子,也都被什么这个管委会那个领导小组的给处理了。报案的这位准和尚也是脑袋不开窍,跑到派出所去报案。要是直接向上级主管部门报的话,根本就容不得警察们插手,说不定这会儿都结案了。

这次公安局好不容易接到一起大案,出警的速度倒是不慢,但现场勘察的结果可就不令人满意了。除了查出尸体所在之处就是第一现场,时间是三点至四点之间,被害人是让人打昏后又用利刃割下头颅外,别的一无所获,甚至连凶器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于是便决定扩大调查范围,看从外围能否找到线索。这样的程序应该没什么错,可不知是派到商店来调查的这位保密意识太差还是这位原本就是位大嘴巴,竟然把现场的情况对两位大妈做了详细讲解。

当然,这也第一时间引起了吕决的注意。即便案子与吕决无关,可至少和他画的画有关。你就算想不让他插手也不行了,并且这背后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刁家。

正文 第十三章 菩萨家的杀人案

听完姜石来的案情汇报——吕决心里那个爽啊,自己从上学到当兵再到研究所当员工,从来都是自己给别人汇报,今天总算尝到别人向自己汇报的滋味了——吕决对姜石来说道:“姜石来同志,案情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你先到仓库勘察一下这儿的情况,看可有新的发现。然后我想到案发现场去看看,你看行吗?”

姜石来忙说道:“行,革命工作就是要我们这些革命同志……”

吕决眉头一皱,心说这人看着挺老实,怎么说话这样?

姜石来也看见可吕决的不快,忙打住了他的革命言论说道:“……我马上就去。”说完转身跟随两位大妈去了地下室。

刚见到姜石来时吕决就发现,这位警察来勘察现场竟是空着手来的,都不说磁性指纹刷什么的了,甚至连具相机都没带。自己刚来到这个时代,对此时的刑侦技术水平还不太了解,但保留现场照片,提取现场指纹这两种再普通不过的手段是应该早就使用了的啊?吕决因此断定,这位姜大“革命”警察不会有多大发现。果不其然,没过一刻钟姜石来就从地下室走了上来。

吕决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姜石来再也不一口一个“革命”了,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

吕决从对方的表情和语气中感觉到应该有什么隐情,但也不好深问。于是说道:“那我们还是去现场看看吧。”

“哦,……好的。”

当姜石来带着吕决七拐八拐的来到那位和尚被杀的现场时,吕决才知道,这座寺院在此时的占地面积实在是太大了。

自己藏包裹的那间大殿其实是处于整座普贤院的后部,再往前走还有很深的距离才到正门,而那位和尚被害的地方就在正门左近的一间偏房里。

到达现场时时间已过正午,不知道姜石来饿了没有,反正吕决自己是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但想到这个案子的重要性,他也只好先忍一忍了。

推开房间,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吕决虽是军人出身,但杀人的场面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定了定神,强行压住已经波涛汹涌的胃,吕决向房里看去。整个房间的地上、家具上、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尸体还没搬走,只是用一张白布简单的盖在那儿。尸体的头颅也用一张布盖着,离尸身大约有一米左右的距离。

吕决没有受过正式的刑侦训练,但当过三年特种兵的他对这种事情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敏感。

他站在门口没往里迈,先对整个房间做了个大体的了解。这间房间不大,处于一大排房子的中间部位。因为房间的后墙也正是菩贤院的前院墙,所以后面并没窗户,只是在与房门并行的旁边开了两扇。

吕决从房门口退出来走到窗户边。两扇窗户是木制镶玻璃的那种,因为多年没人维护,油漆已脱落的差不多,露出了灰白色已经有些开裂了的木头边框。没有放大镜,吕决只有瞪大了眼睛在拉手、窗缝和外边的露台上慢慢地搜索。外面没有什么大的破绽。透过玻璃,看到窗户是从里面插上了。

吕决向身后的姜石来问道:“今早上你们来时窗户也是插好的吗?”

“是的,”通过吕决的一系列表现,姜石来对这个岁数不大的“革命特务”已经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于是连忙回答道:“今天早上来时就是插好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吕决转身又走进了房间。

整间房间呈长方形,大约有十七八平方的样子。房间左边靠墙是一张单人床,床上的被子凌乱的翻开着,明显有人在上面睡过,枕头上留有一滩乌红的血迹。单人床旁边靠院墙的地方安放着一张案几,案几极大,大的与房间明显有些不协调,估计原本是佛前摆放香炉供果等物品的家什。案几正上方的墙面上,血淋淋地写着几排大字:生来一心向古佛身遭劫难又如何路过商家留心语冤家宜解不宜结字迹苍劲有力,比自己那近乎鬼画桃符的几刷子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吕决盯着字迹,陷入了沉思。这几句话是自己在商店写的,所以说“路过商家留心语”。那杀文季和尚的人为什么也一字不变的照搬呢?转眼一想,马上明白。他这是故意的,就是要将人们引向商店,以达到转移视线的目的。吕决苦笑了一下,自己在商店地下室的所作所为本来就是用来转移视听的,现在竟然让别人利用了。

房间本来就不大,摆放完单人床和案几后空余的地方也就不太多了,尸体就摆放在门口这这块不大的空地上。

吕决蹲下身,揭开尸身上的白布,一具无头尸身赫然出现在面前。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吕决还是被这样的场景震的心里一禀。

死者上身光着,只有下身穿着一件肥肥的短裤。结合床上被褥凌乱的样子,吕决判断被害人死前是睡在床上的。颈部的创面并不象吕决原先想象的那样平整,而是向外翻来,但断面很整齐。他又转身从门后的笤帚上掰了一截小棍,翻开软组织现出了颈骨,颈骨并不是被大力砍断的,而是从关节处分离。吕决又翻动着仔细观察了一下颈骨的周围,颈中枢神经和颈动脉的断面也是非常的光滑。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将尸身盖好,又来到头颅的旁边。揭开盖着的白布,一个年龄有五十多岁,看上去非常慈祥的脸出现在面前。

令吕决感到震惊的是,头颅是立着的。

那样子给人的感觉就象身体埋在地下,只有头颅露在地上的样子。吕决低下头仔细看去,头颅中央均匀分布有几个疤痕,但因头发比较长,不注意不太容易看见。左耳朵后面的颅骨有一处明显的凹陷。凹陷处皮肤绽裂,已经干了的血迹却有两道流过的痕迹,一道向下,另一道竟是流向脑后。综合枕头上的血迹分析,死者应该是先在床上被人打昏,再拖到地上杀害的。

吕决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把白布又轻轻地盖好。他走到门边将门关好,看了一下门里面的插销。插销是用铁板冲制,中间嵌一根弯成“7”字型铁棍的那种。左边门的上下各安装了一副;右边门的中间也装有一副。通过仔细观察,三副插销都没有被撬的痕迹。

吕决又打开门,望着天上的太阳发呆。成都的冬天基本上都被雾气笼罩着,能见到太阳的时间也就午后这一会儿,并且也大都是昏黄昏黄的。

一阵冷风吹来,吕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突然他好象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迈到了窗户边上。窗户的内面挂了一面淡蓝色的窗帘。吕决伸手拉开窗帘,盯住了这面不大的窗户。

刚才的一阵冷风让吕决突然想到,成都的冬天虽然阴冷,可一般人家里都没有取暖的设备,更不用说这样一个穷的叮当响的准和尚了。人们为了防冻,冬天大都用白纸将窗缝糊上。

这位准和尚的窗户缝也是用两指来宽的白纸条糊上的,可纸条边上竟然还沾有没完全干透的糨糊渣。吕决从军挎包里掏出军刀,轻轻的将纸条剥开,下面还有一层白纸,但这层窗户纸却从中锋处裂开,并且断口处非常齐整,就象用锋刃切开的一样。

正文 第十四章 酒肉和尚

吕决转身看了看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姜石来,轻轻的叹了口气,心说这么明显的证据和这么明显的侦破指向都让你们忽略了,要靠你们办案,破案成功率到底有多大看来也只有菩萨知道了。

姜石来看到吕决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有了突破;从眼神中似乎也读出了他心里正在想些什么,忙解释道:“吕决同志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局里现在这些民警大都是这几年刚从部队转业的,都没什么侦破经验。原先是有几位破案高手,可现在都靠边的靠边,进牛棚的进牛棚了。所以……”

吕决抬了抬手,制止了姜石来还想继续往下的话,又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明白。你去把寺院里所有的真假和尚都叫到院门口去,我有话要问他们。”

吕决在空荡荡的大门洞里等的时间不长,姜石来便陆陆续续带了几个人过来。

“都到齐了?”吕决向姜石来问道。

姜石来这时已对吕决佩服的五体投地,连忙答到:“齐了,都到齐了。除了死了的那个,剩下的就这八个人了。”

吕决向这几个人依次看去,心中一秉,马上明白了自己藏东西的那间大殿为什么几年没人打扫过了。这几人当中,年轻点的有三十来岁,老的至少得奔七十了。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给人的感觉身体都不是很健壮,甚至脸上还或多或少都带有些菜色。吕决明白,这几个人应该属于“职业僧人”一类。自小出家,粗茶淡饭几十年,即便是被强令还俗,饮食习惯也是改不了的。就凭这几个人,就凭他们不沾荤腥的那种饮食结构,每天能把这偌大个普贤院的前半截马马虎虎打扫一下就算不得了了。自己藏东西那地方,要么是他们打马虎眼,要么就是根本就没要求打扫。

“你们听我说……”吕决明白了他们的情况,就有了一些同情,说话的语气中便不免显现了出来。可还没说几个字,被姜石来突然打断。

就听他喊道:“你们都听着!吕同志要问你们些关于文季被杀的事情。吕同志无论问到谁,问什么,都得给我老实回答,仔细回答。谁要是让我听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别怪我不客气,首先就问他个杀人同谋!都清楚了吗?”

几个人都忙不迭地一起点头。

自己的话被姜石来打断,吕决开始时先是一愣,接着便一下明白了过来。自己是来做案件调查不是社会调查的,语气太缓就显现不出气势;显现不出气势就把握不住人的第一反应;握不住被问话人的第一反应的话问起话来是不会很顺利的。有时候甚至会让被问话人牵着问话人的鼻子走。

明白了这一点,吕决先是向姜石来点了点头,然后一步步走到了几个“准和尚”面前。此时吕决的目光变的非常严厉,他在几个人脸上挨个扫过,看到谁时谁便不由自主的将头低下去。

“是谁报的案?”

吕决的声音还是那么低缓,但语气却很凌厉。

“哦,是我。”

回话的是一个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人。

“姓名?”

“文和。”

“你也姓文?”话刚一出口,吕决便意识到什么,不由得脸色微微一红。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姓什么,文和是师傅给取的法号。死了的文季是我……我……师兄。”

吕决不由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还是经验不足,姜石来一早就讲过,留下来的这几位因为出家时年龄太小,对自己俗家时候的事早就不记得了!

怕自己再说出什么低级的问话,吕决顿了顿,理了理思绪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文季被杀的?”

“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是天快亮了。我起来觉得肚子饿,就去找师兄……哦,不!是去找文季喊他起来做早饭……”

“他是专门给你们做饭的?”

“哦,不是。我平时是和师……文季在一起搭伙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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