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缘修道只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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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缘修道只缘君-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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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她看着子由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意,忍不住气急败坏道:“嘉砚!!是她对不对?一定是她告诉你的!!该死,我明明再三叮嘱她千万不要说漏了嘴的!!!”
  子由见她发怒,赶紧站起身来,像从前一样拍拍她的背安抚她,又伸手拿过桌上茶壶,给她倒了杯水,这才看着她的眼睛笑叹口气:“焱姐,为什么……”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边吴侍卫倒先语气不善地开口了:“小姐,我倒要替少爷问问你,为什么你要嘉砚姑娘和大少爷都瞒着他和你有联系的事?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少爷和我有多挂念你?少爷这些日子以来有多想念你小姐你知道吗?”
  苏焱先是被他吼得缩了身子,到最后则哑口无言地低下了头去。她当初知道嘉砚小辛他们在京城遇到子由并和他成了朋友后就立刻去了一封信叮嘱嘉砚平日和子由谈天千万别漏出苏焱这两个字来。她当然也非常想念子由,可她宁可从嘉砚的回信中得知些他平日里的情况,也不愿意刚刚中了进士开始步入仕途的子由因为她的事而分心。她太了解这个孩子了!如果他知道了她的确切所在,一定马上就会不顾一切地赶过来的……所以后来重逢子瞻时她也这么对他要求了。子瞻当时只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句:“你这残忍的家伙……”最终却也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结果,竟然真的像她所预料的那样,子由这孩子得知了她的消息,于是就真的这么出现在她面前了……可是其实她真的很感动,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的。本来还以为在她走之前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的。有时她捧着嘉砚的来信,读着信中那些写到子由最近情况的字句,比如他的政务是否忙碌,他闲暇时和小辛游玩一起作了什么诗词,还有他又一次充满了怀念和自豪地提起了他那位姐姐……的时候,总是让苏焱禁不住地鼻酸眼热。在这西宋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中,子由对她来说一定是非常特别的一位。不仅仅是她第一天来时就遇到的人,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她,而是两人相伴着度过的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最是让她怀念。那时他们携手游玩,分别什么的似乎还离他们很遥远……
  “……要不是一个月前嘉砚姑娘和辛少爷提起小姐你的名字时被少爷偶然听见,还不知道要被你瞒多久!最过分的是小姐你竟然还让大少爷也一起骗我们?你到底……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吴侍卫还在满腹牢骚地念叨,子由却一下子打断了他:“好了,吴侍卫!不要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焱姐这样做……自然有她的理由……”他说着,伸手握住了苏焱的手,从前他这样要和她好好说话的时候,总是先执住她手向她微笑:“也是我自己笨,大哥自去年六月后给我的来信里一扫从前的阴霾,我有时写信说很担心你他也回复说什么你一定会过得很好叫我不要多虑……这么明显我竟然都没有起疑心,他若不是遇到了你又怎么可能会写出那么放心的句子来?于是我从嘉砚姑娘那里得知了你的消息后立刻去了一封信向大哥核实,这才晓得原来焱姐真的在这扬州城内,你……你还没走……”说到这里,子由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欣慰和欢喜:“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高兴……”
  “结果你这小笨蛋就放下职务什么的从洛阳跑过来了?”苏焱佯装出生气的面孔,眼瞳里却已经隐约地升腾起水气:“小心上面怪罪下来!有好好说明原因请假吗?哎,你这孩子也不会说谎……真是的,才刚刚在京城任职就这么任性……子瞻也是,前天来的信里也不知会我一声!”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子由温柔地笑看着她,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顽皮:“是我特意让大哥不要说的,想给焱姐一个惊喜……难道焱姐看到我出现……不开心吗?”
  苏焱咬了咬下唇,叹了口气,然后她将子由拉了起来,又拽过一边的吴侍卫。两人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见苏焱忽然间伸开双臂搂住了他们二人的胳膊,就见她的脸上笑得一片灿烂:“开心!简直开心得不得了!看到你们出现的时候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我感觉自己好久都不曾这样开心过了……”
  子由和吴侍卫也和着她笑了,三人互相看着,那一刻他们都感觉到时光如潮水般退却。苏焱走到桌边坐下,又招手让他们坐在她身旁,一边帮他们沏茶一边开始问长问短。其实子由这一年来的生活苏焱从嘉砚那里打听了不少,这时候她很得意地说出来,甚至包括子由一举超越王雱成为京城第一偶像、惹得无数待嫁少女春心萌动的事她都知道,这时候说出来打趣他,只有让子由无可奈何地摇头微笑。又聊起从前种种趣事,三人时而大笑出声。说起两年半前在临安城外的狩猎场中第一次遇到他们的那晚苏焱还忍不住地抱怨什么死吴侍卫下手太狠,那一下抓得她头皮都麻了什么的,吴侍卫则吹胡子瞪眼睛地回忆起她三更半夜地扮作妖怪吓唬子由的事,而说到苏焱当初把子由扮作女子私自带出府的往事时,三人都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苏焱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这才看向子由道:“不成了,不成了!子由如今可是扮不了萝莉了,这么高的个子,从此只能走御姐路线了,可惜呀!脸蛋明明还是这么粉嫩呢!声音也依然是这么地动听……哎,好久没听到子由念书了,一会让我躺你膝上给我念一段可好?”
  子由一怔,抬眼向她看去,却见苏焱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他抿嘴笑了笑,又忍不住轻叹口气:“焱姐果然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嗯,好,现在就给你念吧,对了,大哥去年中秋时作了首词寄给我,焱姐你一定没听过,我就念那个给你听,好不好?”

  第七十八章

  苏焱闻言先是略微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她立刻不服气地向着子由得意笑道:“我一定没听过?怎么可能!我可每次写信给子瞻时都叮嘱他务必把最近作的词赋抄录给我一份的!不信我找给你看……”说着,她就要起身去书桌上的那堆信件中翻找,却被子由一下子拉住了手。
  子由向着她微笑道:“焱姐还是那么急性子……好好,就当你听过好了,你先听我念嘛!”然后他把椅子往苏焱身边拉了拉,这是以前他们做这种“膝枕”游戏时的准备活动,苏焱一下子笑了起来,就要舒服地躺下去,却在不经意间瞄见吴侍卫皱着眉头看了子由和她一眼,然后又别过脸去微微地叹了口气。
  苏焱呆了呆,立刻想到吴侍卫会露出那种表情一定又是看不惯她和子由过分的亲昵。真是的,从前她和子由天天在他面前上演这种姐弟情深的亲热戏码,按理说吴侍卫他也早该麻木不仁了才对呀!难道是因为太久没看过了,现在猛地重新上映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哎,到底是保守的古代人呀……她正胡思乱想,却听得子由清了清嗓子,然后低下头向她微笑道:“焱姐,那我念啦。”说着他便开始轻声吟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苏焱本打算舒服地借着子由那堪称“心灵治愈”的声音闭目养神,子由先前的话她并没很往心里去。自子瞻回去临安后,他们频繁地书信来往中子瞻寄过很多词曲给她,像什么“不羡竹西歌吹古扬州”的《南歌子》,“渐看远水绿生漪,未放小桃红入萼”的《春日词》等等,还有那首她一个月前刚收到的《定风波》。当看到最后那句“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时候,想象着子瞻在微雨之中看着别人狼狈躲雨,他自己却胜似闲庭信步的悠然自得模样,让苏焱忍不住对着信上他那行云流水的草书笑了很久。想到如今子瞻的胸襟更为阔达超脱,已经开始逐渐展现出未来的豪放派创始人的样子来,她就非常高兴,还立刻提笔回信,在信中把这首词连同子瞻一起不吝笔墨地大加赞扬了一通。所以在她想来,子瞻到目前为止作过的所有词,她这收藏狂统统都该有收集才是。
  可却从子由开口的那刹那她就猛地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地仰头盯着子由的下巴发呆,一直听到他那清泉般的声音悠悠念到最后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她才猛地从子由的膝上弹了起来,一边转过头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问道:“《水调歌头》?!子瞻他……他居然写了这阙《水调歌头》?!”
  子由有些惊讶她过激的反应,却只是伸手扶好她,这才微笑道:“焱姐,我没说错吧?这阙词,你从没有听过,对不对?”
  苏焱怔怔地看着子由的眼睛,脑中还在回荡着这首她在现代时简直背得熟得不能再熟的苏轼词。说实话,这阙词就和那首《念奴娇 赤壁怀古》以及《江城子 密州出猎》一样,她从没想过子瞻会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能写出来的……啊,是了,一定是因为子由如今任职洛阳,他兄弟分隔两地,又是中秋佳节,他怀念从前兄弟团圆的日子,情思所致之下便得了这等佳句……可他为什么……偏偏从不曾和自己提过?
  “焱姐?”子由看她还在兀自发愣,有些担心地轻声唤她,苏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笑道:“原来子瞻去年中秋已经为你写了这阙词!真是的,这家伙,居然还宝贝似的藏起来不让我知道……哼,子瞻这个臭家伙,当初明明和我约好了的,看我回信给他时怎么损他……”说着,她这行动派就撅着嘴要拽过桌上纸笔去讨伐子瞻,却听得子由在耳边惊讶地“咦”了一声。
  “焱姐……你……你为什么说这阙词是写给我的?”
  子由的声音让苏焱回过头去,看着烛光下他脸上浮现出的疑惑神色,让她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难道子瞻在这首《水调歌头》的序中没写吗?什么他中秋时候喝高了,玩了一个通宵,便作了这词,‘兼怀子由’啊!”
  子由闻言并不答话,可他那清秀脸上的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炫}{书}{网}的表情看了苏焱很久,才轻声道:“‘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到此为止,焱姐你都说对了,大哥的序……真的就是这么写的,你果然就像大哥当年说的那样,懂得他的心思……只是那最后一句,不,应该说是那最后两个字,你却猜错了……他并不是写给我的。”
  苏焱先是不解地望着他,待到明白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向子由。果然他对着自己苦笑了起来:“焱姐你已经猜到了,是不是?大哥的最后一句,写的是‘兼怀焱妹’啊……”
  那瞬间苏焱只觉得心猛地提了起来,胸口纠结得疼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耳听得子由继续说了下去:“我去年收到的时候,还不知道大哥他已经与焱姐重逢,看着信上的词句,我心里难受了很久,又一次想着如果我当初没有放你走,对大哥来说是不是就会有个完全不一样的结局……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大哥他……他已经不再被这份感情拘束,他现在所想要的,只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只要知道焱姐你还好好地、快乐地生活着,对他来说就很满足了。但是,因为他在信中叮嘱过我万不要把这阙词漏出去,尤其这次我来找你,他也再三让我不要告诉你,说是怕你知道了会增加你的负担,所以我也明白,大哥他对焱姐的感情,却是从来也不曾变过的……”
  苏焱怔怔地听他说着,她几次对着子由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沉默着低下头去。子瞻啊子瞻,她怎样也想不到原来这西宋的他竟是为了自己写下这阙词的,就像最初的那首《琴诗》,还有那仿佛他们二人之间羁绊般的《蝶恋花》……自从他回去以后,和自己的通信多是轻松愉快的笔调,平日里他心思似乎都扑在了政务上,临安通判一上任就帮助当地修筑堤坝,还得意地告诉她临安的百姓后来都亲切地称呼那条堤坝为“苏堤”,苏焱便回信说他应该在苏堤两边遍植柳树,这样“苏堤春晓”就会成为西湖十景之一。而子瞻看到这提议时当即就拍案叫绝,先是夸她聪明,然后东拉西扯了一堆,却在回信的末尾处期期艾艾地问她,来年的春天愿不愿意回临安去西湖看看这风景……两人有时也会像从前一样在书信中斗嘴,一开始彼此都不肯服输,但最后一定会是子瞻先软下来迁就于她……所以苏焱以为子瞻真的已经走出了她的阴影,却没想到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比从前来得更为深重,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简直让她感动得要落下泪来。可是,如果子瞻知道她很快就要彻底消失,人不会长久,更无法婵娟,此后这西宋的月亮再怎么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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