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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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到底是什么-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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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笑。长明灯幽幽而燃,照着王晓雨的脸庞忽明忽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妖气。

李扬看我没说话,径直说道:“老刘,铜锁,你们没有过附身夺舍的经历,所以很难理解我的状态。我现在有了更深的体验,灵魂如水,水无常形,我进了男儿身就是男人,进了女儿身就女人。水有容器而纳,看似是一件幸事,其实是一桩悲哀。为形所拘,受困于肉身七识,永远也得不了超脱和自由。”

“小友通透。”任玲在旁边说道:“有了肉身,自然就有了**。有了**,心就不会不动。心一动,万念俱生,也就会放不下了。”

李扬大笑,用手指着我和铜锁:“我不是教你们自杀,千万不要误导。我现在更加了解那所谓的修行,修行到最高境界,其实就是以肉身去体悟无肉身之境,以生去体悟死之境,以存在体悟寂灭之境,以色体悟空。佛陀说的对,色即是空。”

李扬说的这番话,虽有失偏颇,却着实让我刮目相看。

他对世界对人生看得这么透,为什么还要执于那虚无缥缈的人王权力?

这时,只听外面响起铜铃的声音。任玲道:“白婆婆那边就完事了。”她对我和铜锁说:“请两位小友帮忙把肉身抬到白婆婆的屋子。”

我和铜锁来到李扬肉身前,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搬了起来。别说这玩意还真沉,都说死沉死沉的,一点不假。

我们抬着肉身在前,李扬端着长明灯在后,由任玲引导下,进到了白婆婆的房间。

白婆婆依然藏身于布帘之后,让我们先出去等着,只留下了李扬。

我和铜锁呆的气闷,信步走到一楼,在大厅坐下,有人送来清茶。我们抽着烟喝着茶闲聊。

我担心地说:“李扬执意下洞,他要真死在里面怎么办?”

铜锁说:“人各有志。有的人就爱吃狗屎,你劝他他还嫌你多事。李扬是个成年人,那见识都在你我之上,该怎么做有他自己的主意。咱们虽然理解不了,但可以尊重他的选择。”

他喝了口茶继续说:“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死这个东西,实在是没那么可怕。无非就是生的一个终点,或许又是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开始。生,就好像是你的童年。你必然有一天要长大,要成年,到时候你再回首自己小时候害怕长大这种心理,就会觉得啼笑皆非,非常幼稚。”

“哎呦呵。”我上下打量铜锁:“你小子现在也成哲学家了。行,咱们现在这个世界多少年都没出个有影响力的思想家,你有这个发展潜质。”

“你还真别说。”铜锁来了谈性:“不知道你,我反正感觉到世界已经发展到一个瓶颈了。现在急需一个世界级的思想家,作为灯塔,来照亮人类未来之路。”

不知怎么,我忽然想到了马宝,心情有些郁闷。

我说马宝这孩子以后可怎么办。铜锁道:“我对这件事做过思考。你发觉没有,其实马宝就是我们人类一生的缩影。”

听到这里,我陡然一震:“你,你什么意思?”

铜锁把烟头掐灭,喝了口茶水,说道:“我们活着的一生,其实就是轮回了好几世。童年、青年、中年、老年,我大致分成四个阶段。老刘,你现在快三十了吧,就把你定义为中年。你现在回首童年,五六岁时候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觉得恍若隔世?想起来不那么真切,就像隔着厚厚的时间沙尘一样。”

让他这么一形容,我笑了:“确实有点。现在回忆起童年的事情,感觉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铜锁继续道:“咱们再设想一下,你现在已经八十岁了,让你再去回忆八岁时候,是不是更像几辈子之前的事。”

我点点头,这个得承认。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转世轮回人!”铜锁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听得有趣,笑眯眯地看着他。

“咱们是在自己的一生中转世轮回。只不过咱们这些人的轮回转世模糊了生死概念,你无法确定自己的童年是什么时候死的,也无法说明白自己怎么进入中年的。不知不觉中,回首往事,却发现已成百年身。”

我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惆怅,直直看着门外冬景,喃喃说道:“做人真是不容易。”

“经历那么多事,我有点开窍了。”铜锁说:“这辈子我也没太大奢求了,像庄子他老人家那样就行。粗茶淡饭不厌弃,富贵名利咱也不强求,闲暇游山玩水,无事看庖丁解牛。扯扯淡,吹吹牛,高兴就好,爱谁谁吧。”

我笑:“是呀,要么说他老人家的核心就是逍遥游和养生主呢。”

我们正唠着,忽然从二楼下来个人。我们一起去看,正是李扬。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身体,看起来稍有些别扭,走路都不会了,小心地扶着楼梯把手。

铜锁过去扶着他坐过来,嘻嘻笑着说:“怎么样,你这忽男忽女,还适应?”

李扬拿起桌子上一杯茶一饮而尽,擦擦嘴说:“还说呢,我现在都有心理障碍了,以后不能找对象了。”

“怎么呢?”我问。

他说:“你要是当过一回猪,就不愿再吃猪肉了。”

第七十七章入洞

我们往回走的时候,白婆婆安排了一台车。

在车里,王晓雨软绵绵靠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她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铜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看着手机。我旁边的李扬,靠在窗户上,闭眼假寐。车子里十分安静。

掏出白婆婆给我的那页纸看了看,上面的图案看不太明白。画的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外面有一圈类似火苗一样的东西,圆形里面围绕一周还画了几个莫名的图案。总体看起来,像是某种组织的图标,又像是一枚古老的图腾。

白婆婆说这东西关系到我的未来,是什么意思呢?看不太明白。

快要进县区的时候,李扬忽然睁开眼,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大民没去四川之前,我们见过面。”

我和铜锁一起看他。

李扬不知想起什么,自己忽然笑了,边琢磨边笑得开心:“你知道大民跟我说什么吗?”

“说什么?”我问。

李扬说:“大民和我说,他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狂人啊。”铜锁也笑了。

李扬道:“当时我也是这个反应,笑他不自量力,幼稚可笑。这话就像是孩子说的。就算他有一些能耐吧,也不至于如此狂妄无边。”

我没有笑,我知道李扬不是平白无故说这番话的,或许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大民当时很是一本正经,对我说,不但要做好一个‘人’,还要能做‘神’,这样才算境界通透。”李扬道。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铜锁疑惑。

李扬说:“打个比方来说,足球吧,看一个球队是否成熟,他们的踢球风格必须能快能慢,快的时候如风林火山,慢的时候如细风润雨。只是一味求快,或是只会慢,那都不是成熟和通透的表现。”

“到是有些道理。”铜锁说。

“做人也一样。”李扬道:“有个小故事你们肯定都听过,佛陀要度人成佛,有个太监去了,说我压根就没有性的概念,我符合成佛的条件吧。佛陀说你都不知道色,那怎么能明白色呢。”

铜锁哑然失笑:“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在李大民的理解里,既能当人还能当神,这样才能更好地理解人生。既能救人,也能杀人,这才是刀的至尊奥义。他说这个我倒是可以理解,不过自认有些偏激,这种思想就是物用吧。”

“对,是物用。既能寒冰万里,也能春回大地,游刃有余,才是通透境界嘛。”李扬道。

我看着李扬问:“你之所以想成为人王,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是的。”李扬说:“我不是什么官迷,也不在乎什么天下权柄,我只是想通过做人王,来达到一种更深的有别于现在人生的境界。很久以来,我都蒙在一种无法前进的阴影里,想突破可又找不到路。自从那次走阴,彭亮和我说了他的想法,我们当即一拍即合。”

“他到底想干什么?就是想让人王封神?”我忍不住说道。

李扬摇摇头,眼神有些迷茫:“他说,我如果做了人王,一定要给他个机会。”

“什么机会?”铜锁听得都愣了。

“他想进行社会试验和改造。他说有人给他一个建议,让他造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他心目中完美的人间。他想看看,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打造的人间天堂,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铜锁骂道:“我靠,这谁给彭亮出的馊主意,真他妈缺德。”

“不要那么早下结论。不造起来看看,你怎么知道这是个馊主意?”李扬道:“我如果做了人王,便要给他一块庞大的试验田,拿芸芸众生做这种人间天堂的试验,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我想说什么,又隐隐觉得不对劲,好像这个话题在哪提起过。

铜锁瞪大了眼:“我靠,你要这么乱整,我第一个就造你的反。”

“我把你满门抄斩。”李扬放声大笑。

我们回到家,把王晓雨安顿好。我们三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就到马卫国的小楼去,明天起个大早,带着装备,直接下洞。

这件事已经箭在弦上,只能随着事态慢慢发展。

在去岭子山的路上,李扬对家里事做了安排,跟父母亲戚朋友都打了招呼。自己一旦失踪,也好有个说法。看他有条不紊交待自己后事,我倒是有点佩服他了。谈论生死怎么谈都行,但真正身体力行地面对,就没有几个人能这么坦然了。

李扬对我说,如果他不幸遇难了,失踪了,小说这一块的版权和稿费就交给我处理。捐了也行,自己留着也行。想继续出版也行,想自己续写也行。他的《阴间》系列本来就取自我的故事,现在再交还给我。

铜锁舔着脸问给他留了什么。李扬说,他在精子库留了一批种子给铜锁。铜锁气得差点没踹他。李扬嘿嘿笑说,一旦遇难了,种子就留着给他们老李家留个后吧。

说的这个悲壮啊,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

晚上六点多钟到了小楼。看到梁憋五和马卫国正在搬着一大摞设备,往后院去。我觉得好奇,跟着到了后院。这里面积相当大,四周围着铁栅栏。

院子本来就是围山地而成,杂草石块已经都清理干净,只留下地中央一处深漆漆的地洞。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地窟吧。我走过去,刚来到边上,就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又阴又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和铜锁站在边缘,扶着腿一起往下看,里面黑森森的,什么也看不到,真是深不见底。

那一瞬间,我真的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地洞或许还真的就能通到地狱里吧。

马卫国把东西放在地上,带着棉手套,叼着烟走过来:“两个小朋友,也感兴趣?明天一起下呗。”

铜锁脸都白了,赶紧挥手:“不敢不敢。”

马卫国从地上抄起一根竹竿,把狼眼手电打亮,绑在竹竿头上,然后慢慢向那处洞里伸进去。

我们看着,手电光亮很足,能照亮一大片。洞的边缘是一大堆杂石烂草,继续往下探,能看到这个洞直径大概有一米多长,也就勉强能容纳一个人。

我们伸长脖子,跟着光亮往下走。这个洞真他妈阴森,隐隐往外泛着什么潮气,有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竹竿探下去一半的时候,我们的视线已经跟不上了,最下面一片漆黑。

马卫国缓缓把竹竿拿出来,解开手电,把杆子扔到一边,没理我们,径直回了屋。

这一晚上,大家居然都摒弃前嫌,围坐在会客室的厅里。外面寒风刺骨,屋里温暖如春,众人在一起,高谈阔论聊着天。

马卫国和梁憋五,说起当年往事,竟然唏嘘起来。马卫国说:“如果我们能活着回来,希望好好的大喝一场,一醉方休。”

我实在忍不住道:“你们为什么就非得下地洞?”

梁憋五靠在沙发上,神秘地指了指天花板:“这是我们终极的命运,老天爷安排的。如果我们是段程序,那安排我们命运的人就是程序员。”

闹了一晚上,大家昏昏睡去。在我睡过去的一刹那,就听到铜锁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话:“奇怪,嫂子哪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我睡觉轻,睁开眼睛,看到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擦擦眼,精神了一下,跟着他们来到院子。

马卫国在建造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把下洞探险的设备都准备好了。马卫国父子、梁憋五、李扬、陈薇,一行五个人,换好了衣服,登山绳的扣子都别在腰里,看上去有模有样的。

我对李扬说:“你们下就下吧,别带着孩子,马宝就算了吧。”

马卫国看看我,很严肃的脸上,居然渗出一丝笑意。

这时,马宝忽然开口说话:“谢谢你的关心。下洞是我自己的意愿,和他们无关。”

孩子的脸上带着只有成人才有的表情,看着我。很显然,他又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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