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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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到底是什么-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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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扬结了饭账,我和他裹着大棉袄走出羊汤馆。外面北风呼啸,寒风刺骨。冻得两只耳朵生疼,我哆哆嗦嗦把棉袄后面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我俩叼着烟,双手插在上衣兜里,走进小区。正赶上队伍在小区转完一圈迎面走过来。

李扬真是场面人,直接过去打招呼:“是关风家属吧?”

队伍最前面捧着遗像的女人停下来,看着我们问:“你们是谁?”

“阿姨,我们是关风的朋友,在这个小区住……想送关风一程。”李扬说。他掏出钱包,抽出十张红票子递过去:“阿姨,我们两个人没什么准备,这点钱不多,你拿着。节哀顺变。”

女人紧紧攥着遗像,十个手指冻得发青,看得出她非常感动,嘴唇颤抖,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阿姨不能要你们的钱。小风啊,知道你们来看他,他就知足了,知足了。”

旁边站着个冻得鼻涕都出来的中年汉子,手疾眼快一把接过钞票,呲牙说:“我说小妹,你别寒了人家孩子的心,两个孩子大老远过来送钱,现在这倒霉世道上哪找这份情义去。两位小伙子,关风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也不枉他人世走一遭,我替他妈妈谢谢你们了。”

李扬道:“我们想加入你们这只送殡队伍,送朋友一路。”

女人和那汉子没说话,眼神落在队伍领头的一个人身上。这么冷的天,此人就穿着一身暗黑色的唐装,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打油,梳理的一丝不苟。他手里拿着个铜铃铛,小巧精致,随走随摇,声音如空谷滴水,十分空灵。

他看看我们两人,微微点点头。

“加入吧。我们再走一圈就回去了,到时候家里坐坐。”中年汉子说。

“家不远吧?”李扬问。

汉子指了指不远处一栋居民楼:“几步道就到。两位一定要去家里坐坐,喝杯热茶。”

李扬点点头:“那就讨饶了,我们主要是想给关风烧点纸。”

听到这句话,女人豆大的泪珠从眼里滚落出来。是的,不是流,是滚落。一滴一滴落在遗像上,也怪了,那泪珠竟然恰好落在关风的眼角,缓缓向下流动,看起来像是遗像中的他也在悲恸哭泣。

那个唐装师父看到此景,猛然一皱眉:“我说什么了,不能让眼泪流到遗像上!”

女人赶紧擦眼角:“师父,对不起,我,我太想我们家小风了。”

师父嘴里开始吟诵什么法文,伸出手,轻轻擦拭遗像上的眼泪。也怪了,他手抚过后,遗像上人物的情感真就好像从悲恸过度到平和。

我看得啧啧称奇,相片里的关风表情当然有什么不会变化,那就是活见鬼了。但确实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照片里散发出来的情绪。

唐装师父扫了我们一眼,继续摇着铃铛,带领队伍缓缓向前。我和李扬跟在队伍最后面。

我说:“你够阔绰了,出手就是一千。”

李扬低声道:“没有这一千块,他们能邀请咱们去喝茶吗?再说了,人死为大,我们和关风有个缘法,钱给了就给了吧。”

“他家的茶就那么好喝?”

他笑:“其实我是好奇,想知道关风是怎么死的。”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呢。脑子里情不自禁浮现出那个阴森的巫毒小人,不禁浑身发麻,这个世界上难道还真有这样的邪术?

围着小区又转了一圈,我看到队伍里的人无不唉声叹气——不是伤心,完全是冻得。有个五十来岁老娘们,不住抱怨:“这熊孩子死就死了呗,还来折腾我们活人。摊上这样的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旁边有人拽她:“你小点声,积点口德吧。”

那娘们还叽叽歪歪,不住埋怨。一会儿又骂开自己丈夫是个窝囊废,下岗之后什么活儿也不会干,只能去看大门。一会儿又抱怨儿子不上进,别人家孩子又是大白领又是小老板,一个月**千上万元工资挣着,他一个月才开2000块钱,没事净啃老,眼瞅着三十了连对象都没有。

本来大冷天,天寒地冻,又是随着哀乐前行,人人心里烦躁。她那个嘴就没闲着,从南骂到北。李扬悄声对我说:“老刘,你不是找工作吗,我给你个活儿,你过去扇她一嘴巴,我给你一百块钱。”

我说:“你过去把她裤子扒了,我给你三百。撒谎是孙子。”

这时,狂风大作,天空竟然洋洋洒洒飘起雪花。我和李扬冻得缩头缩脑,也没寻思斗嘴,只想着快点走完圈子好去关风家。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啊”一声尖叫。

这叫声来得太他妈突然了,如晴空霹雷。我本来昏昏沉沉,什么思想准备都没有。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吓得差点没把翔喷出来。

抬头一看,队伍里的人四散奔跑,只见刚才那个一直抱怨人生的老娘们萎靡成一团,哆哆嗦嗦,瘫软在地,吓得嘴歪眼斜。路灯杆子散发的橘黄色光芒静静落下,正投在她身上,地面形成巨大的光晕,空中雪花漫舞,这场景让我想起了舞台剧,有一种静谧的蒙太奇效果。

那老娘们从地上爬起来,嚎啕大哭,冲着西南方向不停磕头:“小风啊,你活着时候我最疼你了,你可别来害我啊,呜呜~~”

唐装师父走过来,以手抚其顶:“你看到什么了?”

其他人慢慢聚拢过来,既害怕又好奇,不敢靠近,叽叽喳喳低声议论。这时候,小区里出来许多闲人,也都围拢过来看热闹。

老娘们哭得满脸鼻涕,扯着嗓子嚎:“刚才我看见小风啦,他就在那——”她用手一指,那个方向的人群马上跟火烧一样全部逃开。

“他想做什么?”师父一脸凝重。

“我看到有一口……一口大黑锅,下面烧着柴火,锅里,锅里是热油。小风就在锅里煮着,全身皮都烂了,他趴在锅边,就这么直直看着我。”

我本来还听得有意思,觉得这老娘们活该,可她一说到黑锅,立马戳中我心的最深处。随着她的描述,我眼睛越瞪越大,几乎窒息。

曾经在李大民妈妈的噩梦里,我也在一口大锅里被煮着。

随着唐装师父的抚顶,老娘们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虽说不像刚才那样声嘶力竭,可脸色还是难看得可怕。师父让她在地上磕三个头,再三嘱咐一定要虔诚。其实都不用他叮嘱,经此一吓,那老娘们现在估计看见耗子都能畏之如虎。

生于五十年代的人,经历那个特殊年代,受到“斗争其乐无穷”观念的洗礼,心无敬畏,无视神鬼,做缺德事不担心有雷劈。非得让她亲身体验这么一下,才知道大自然的不可思议和冷酷无情。

老娘们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头头带响,边哭边念叨:“小风,表姨错了,表姨不是东西,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以后逢年过节都给你烧纸。你别来找表姨,表姨胆子小……”

唐装师父缓缓踱步到老娘们刚才手指的方向,那里早已被围观的人群让出一块空白区域。唐装师父围这块区域绕着圈子,步伐不大但步频极快,手里的铃铛愈摇愈疾,密如雨点。

此时少说围了上百个看热闹的,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鸦雀无声。空中的雪花随风飘落,情景有几分阴森。

师父忽然停下来,使手一收,铃铛没了声响。这么多人,连个咳嗽的都没有,一片死寂。

第四十一章超度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纸钱,一扬手,纷纷扬扬飘了起来,嘴里念叨:“阴间的路啊不好走。关风关风,你莫回头。看前方,两匹骏马啊拉车;身两旁,童男童女在陪着走;后面的黑白无常啊,你慢点催,招魂幡随着风啊,飘在黄泉路;喝了孟婆的汤啊,你去投胎;轮回之后啊,你与前生断缘……”

这应该算是祭文吧,师父半吟半唱念了出来,曲调诡异,伴着阴风,让人浑身发冷,遍体生寒。有胆子小的孩子,早就缩在妈妈怀里,睁着大眼睛,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这种气氛的感染下,让人都有点幻视,觉得唐装师父站得路灯下那一块区域,空气波动,光线诡秘,真好像鬼门关大开,风声即是鬼哭,呜呜怪叫不停。

此时的小区门口,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我呼吸急促,两股战战,牙齿都打颤。这时,后背突然被人敲一下,差点没瘫在地上,回头看是李扬,他低声说:“你往右前方看。”

我眯了眯眼去看,只见在远离人群,楼洞的阴影处站了个人。大约只能看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这人似乎穿着单薄的白衣黑裤,双腿微微开立,双臂环抱胸前。

我觉得此人特别眼熟,马上想起,这就是谢师父一起的那个助手。谢师父作法时,他在楼下守着大门。

他和小男孩都现身了,谢师父呢?这么诡异的情景,谢师父是道家中人,必然不会视而不见。他为什么不出来?

扯起一个线头,便提起一串线索,关风死了为什么要在这里送殡?我忽然想起,我们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送殡没有在晚上的,都要赶到当日中午前结束。

一般送殡的队伍,都会选择清晨出发,一路奔赴火葬场送尸入炉,焚烧下葬。为了讨吉利,大家还要争个头炉呢。

深夜送殡,简直闻所未闻,不合传统规矩。

我想了想,关风这件事不能以常理度之,他们家人都请了道法高超的师父来超度,看来其中必有很大的隐情。

撒完纸钱,唐装师父走到老娘们近前。这娘们,还在那儿跪着,哭丧着脸,嘴唇都紫了,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估计这次,她得大病一场。

唐装师父使手一抄她的腋下,让她站起。可她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眼瞅着又要栽倒。那些亲戚们终于上来,搀的搀扶的扶,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好。

捧着遗像的关风妈妈跑过来,哭着说:“大师,我家小风怎么下油锅了?他好好的孩子,怎么会下油锅?”

唐装师父面色阴郁,说道:“孽债孽缘,其中必有因果。我给你儿子测过八字,他命盘里站着一个女鬼,阴气太盛,是那女鬼拉他进了地狱受苦。”

周围人听得浑身冷飕飕的,个个牙齿打颤。关风妈妈哆嗦着自语:“小风啊,你怎么惹着女鬼了?”

“这女鬼怨气很大,已凝结成灵,如果你儿子不好好超度的话,恐怕会永坠阴间地狱,在油锅里烹煮受罪,永世不得超生。”师父说道。

我咽了下口水,我插他个老母的。我和关风一样,都要在油锅里受罪,难道我死了以后也会这个下场?关风害死林霞,一尸两命,他去受苦遭罪,倒还有些缘法,说得过去。我他妈招谁惹谁了,**丝一生,连女孩的手都没拉过,稀里糊涂陪着花花公子一起下油锅,我冤不冤?

关风妈妈“噗通”一声给师父跪下,深埋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师,你帮我儿子超度吧。我是他妈妈,他死了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去受苦……”

唐装师父把她拉起来,叹口气:“超度倒是可以。只是,这里很麻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而且,这个费用也很高……”

“多少钱我都花。”关风妈妈马上回道。

“咳,咳。”人群里关风他爸咳嗽,提醒她别乱说话。

唐装师父淡淡道:“回去再说吧。”

关风亲戚一众,离开小区回家。我和李扬赶紧跟在后面。小区里的闲人没热闹看都散了,三五成群议论纷纷。估计就刚才那一幕,够他们嚼半年舌根的。

关风他们家离花园小区还真不远,过几个街市就到。他家住三楼,一大群人稀里轰隆涌了进去。我跟在后面,刚踏进他家门槛,差点被一股怪味顶出去。

这味道形容不上来,说骚不骚,说臭不臭,浓郁不化,像是什么东西腐烂散发出来的,居然让我联想到麻风病。他家条件还不错,三室一厅。厅很大,摆满了椅子板凳,亲戚朋友们各自入座。关风他妈进了里屋,一大群女客娘们跟着进去陪她唠嗑解宽心。他爸爸烧了开水,给客人们挨个沏热茶,我和李扬坐在厅角落小板凳上,也一人捧了杯热气腾腾的茶。

我的手都冻木了,一边借热茶杯取暖,一边四下打量着。

大厅中央摆了一张供桌,上面放着关风遗像的黑白照片。遗像前面是两盏长明灯,幽幽燃着豆大的火光。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根长香,烟火渺渺。桌子上,按规矩还摆着上供的四小碗四碟子。

四小碗分别是一碗炸鱼,一碗胡萝卜,一碗青菜,一碗扣肉。四碟子是一碟子苹果,一碟子桔子,一碟子小点心,一碟子清水。

“大家都别吵吵了,大师要作法了。”关风他爸咳嗽几声提醒众人。

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唐装师父站在供桌前,手持毛笔,蘸着一碟血红的朱砂,不急不缓地开始画符。

时间不长,唐装师父画好四张符,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他叮嘱关风爸爸,这几张符,挂在大门一张,厕所一张,关风卧室的门上两张。关风爸爸拿着符,贴好了大门和厕所的,来到卧室门前,正要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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