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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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的女儿-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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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后小筑义无反顾地去了南方,投入她向往的广阔空间,不知不觉间,时光弹指即逝,转瞬便已物是人非。
‘昨天,真巧,一回来就碰到你。‘她不自然地笑笑。
‘探亲?‘我倒没有她那般尴尬,全然把她当作一位很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出差,顺便探亲。‘她的表情开始平缓了。
‘这么忙?‘我开玩笑地道,‘一定过得很好吧?‘
她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半晌,她拉扯出一抹飘忽的笑:‘在你看来,好的定义是什么?‘
我语凝,她仍是如此咄咄逼人。
这个问题曾经是我们争论不休的缘由,在我看来,好的标准就是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快乐的生活,哪怕我们吃糠咽菜,并不富有;而小筑则不然,她追求一种更实际的东西。
她似乎也并没有期待我的答案,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同入六月天,赵师秀吟出‘黄梅时节家家雨‘;曾几诗云‘梅子黄时日日晴‘;戴复古则咬定‘熟梅天气半晴阴‘;真不知是心能播云撒雨,还是云雨能笼心罩情……‘
我略为一惊,小筑,几时对自己这般迷惘了?
‘所以,我觉得我好,我便好了。‘她低下头,目光扫到我的手指,凝定在我的结婚戒指上,‘你结婚了?‘
我低下头,手抚上戒指,心中浮过一丝温暖的情绪,‘是的。‘
‘怎么这么早?‘她嗫嚅地问道,眼神一直盯着我手上的戒指,一刻也没离开。
不早了,我已经三十岁了,我暗暗地想。却没有道出来,怕令小筑难堪,我注意到她的手上没有戴戒指,而小筑,与我同年。
‘你……爱她吗?‘她问。
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将目光调向远处。该怎么说呢?小筑,是不会明白我与我妻之间的那种感情的。
妻小我三岁,我们结婚两年了。她是个快乐易满足的女人,我俩的工资都不高,但妻很会持家,每月的工资在她的精打细算下竟总会结余下三两百元,妻把它们妥存起来。有时候,我总觉得妻积攒下来的不是钱,而是在平凡琐碎的生活中我与她的每一个点滴,积攒我们的友情,亲情与爱情,感情就在这一天天的积攒中变得深厚。只是在小筑看来,一贫如洗,默默无闻,绝不是她期待的生活,但是,这样的日子却让我和妻都觉得平稳安适。也许,小筑的感慨也是有道理的,‘我觉得我好,我便好了。‘因为我与妻一直过得很快乐。
也许是我的久未答话让小筑猛然觉得自己的荒唐,她赶紧岔开话题:‘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以后,如果有空,你带她来我家玩儿吧。‘
我笑了笑,‘一定。‘
‘那我走了,再见。‘说完,她转身急匆匆地离开,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回到家,妻上晚班去了,饭菜已经做好了,扣在餐桌上。阳台上那盆开得正好的兰花给她搬到了钣厅。我同时嗅到了兰花淡淡幽幽的香气和饭菜浓浓的香味儿,在这两种混合的气味中,我坐了下来,心思一下变得极其纯净。
我在等待妻的归来。
很奇妙吧?呵积攒爱情。
只听过积攒财富、积攒经验、积攒知识……未曾想,原来爱情也是可以积攒的。
我觉得许多平凡男人的妻子都像兰花。
纯朴、温润、顽强、坚韧、随遇而安却充满了生命力。
是平凡中蕴含着的一种不平凡。我常常对许多女子非同一般的忍耐力与承受力感到不可思议,某些时候,她们更拥有一种超越男子的强悍,令人惊叹。
她们用爱温柔地包围着自己所爱的人,如同兰花一样幽幽地散发着馨香,不着痕迹却无处不在。
快五点了。
你的约会快迟到了。
真的不在意?
你别惯坏它。雪碧,快下来,客人要走了。
时间还是由你决定吧。
下个星期三晚上八点,让我记下来。
你可以乘五路车,从这里可以直接到电影院。不用转车。
不知道,也许带雪碧出去走走,天不错。也许和朋友一起吃晚钣。闭上嘴,听她的。
不,女朋友。
没关系。
下星期见!
'附'兰花,又名山兰。兰科。常绿多年生草本植物。须根粗大呈白色,球状的鳞茎密集成簇。叶多数丛生,质刚韧,形狭长而尖,边缘粗糙。大寒节根际抽花茎,外被淡白色的膜质鳞片苞叶,淡黄绿色,顶端着生一花,花被六瓣,分内外两圈排列,外三瓣为萼,形状相似,惟向上一瓣稍长。内三瓣为花瓣,上侧两瓣同形,常直立,称为捧心瓣,向下一瓣较上侧两瓣为大,有种种形状,称为唇瓣,白色,具有红紫斑点,另有无斑点的品种,称素心兰。在两捧心瓣中间,有一合蕊柱,兰谱上称之为鼻,鼻是蕴藏香气的部分。鼻的顶部有着生粘韧花粉粒的雄蕊一至三枚,花药无柄,与花柱结合。果实是绿色长圆形的蒴果,俗称兰荪。此花变种很多,春分节前后开花的为春兰,秋季开花的为秋兰。

正式版 第三章 雏菊
(更新时间:2003…11…16 22:15:00  本章字数:5509)

真准时。
这是个好习惯。
你的记性真不错,早泡好等你了。呵呵。
试试吧。
如何?
谢谢夸奖。
不,那是属于“山人”、“名士”之流。我之所以爱茶的理由,其实好简单的,和“爱佳人”一样,无非是享乐自己,也装点自己。
是的,好的泉水是必要的。唐伯虎曾有《煮泉图》,从题目上,便可以想见到。当时讲究品茶的名士,曾不顾路途遥远雇了专船去惠山运泉煮茶。
没有泉水?
当然也有办法的。钟伯敬写过一首《采雨诗》,有小序云:雨连日夕,忽忽无春,采之瀹洺,色香可夺惠泉……
无可奈何之中,采雨以代名泉,也不失是一个法子。
我没那么讲究,以现在这环境也不可能那么讲究,虽然我也很想。
碧螺春。
一直喜欢碧螺春,毛茸茸的小叶,看着便特别,茶色也漂亮,碧莹莹的。
你品出什么味儿?
不错,喝起来有点像《小五义》中那位壮士对茶的形容:香喷喷的,甜丝丝的,苦因因的。
朋友送的。
最爱?有的,曾经有朋友送给我一种云南的雪山茶,白色的,秀长的细叶,透着草香,产自半山白雪、半山杜鹃花的玉龙雪山。
是我梦中的极品。但是不知何故,芳踪隐匿,无处寻觅。
选好了吗?
怎么会挑中它?呵呵。
听完过后你可能又要难受半天了。好吧,就是它…………雏菊!
我小时候住的小村庄很美。寂寥的天空总泛着令人眩目的彩霞和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火烧云,红彤彤的,像天堂失火了一般;金黄色的小雏菊喧闹着一直铺到天边,沐着太阳的余晖,美丽得如黄金薄片;村里的湖水蓝得离奇…………是的,蓝色。
没错,通常湖水都是泛着绿色的,但我们村子的湖水却很奇怪,总是闪烁着缄默的蓝光,那样的蓝,那人们一见到便像见到一位真正的美女一样,看一眼便再也无言了,那蓝得摄魂的风景会洗涤所有人的视野…………我小时候常常对这种美丽的金黄和深沉的蓝色觉得不可思议,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使我不断地联想到生命的危险;湖边有片桑树林,枝叶浓重,弥漫着温柔和永恒。
桑树林北边儿有户人家,住着一家三口,当家的老头儿姓秦,脾气很不好,又固执,老伴儿有些怕他,老两口守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她叫染香。
印象中那时染香姐姐应该有十八岁了,我那时小着呢,才五六岁。
是的,她美。
她美极了,非常非常美。
即便是到现在,我也从来没见过有一个女孩美得过染香姐姐的。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忽闪忽闪的,像天空的星子一样,不知划亮了多少年轻小伙子的心神儿。
因被父母视为宝贝,染香姐姐被秦老爹管束得甚严,读完小学便不肯让她读书了。她很少出门,一般人家也难到她家里串门儿。
我倒是常常往染香家里疯跑。因为染香姐姐的手极巧,会用草编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小猪啦,兔子啦,小蚱蜢啦,漂亮极了。
我常常缠着她一编就是一个下午,总是到天快黑时才被妈妈死拽回家吃饭,还哭死骗活地赖着不走,这时染香姐姐便会蹲下身来,帮我拭掉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儿,软声地哄我:“囡囡乖,别哭了,回家去吃饭,明天再来姐姐这儿,姐姐绣个香袋给你。”
我顿时止住哭声。染香的针线活儿也是做得极精致美丽的,从鞋垫到布鞋到小孩子的小帽儿到杂七杂八的香袋、布包之类的,常常会吸引到邻村的货郎来收购她做的针线活儿。
我现在回想,也许更吸引他们的,是染香姐姐的美丽。
我破啼为笑,乖乖地跟着妈妈回家。
爱?
可我是个小女孩儿呀。如果我是个小男孩儿,也许是爱她罢。
很奇怪的感觉,你有没有过这种经验,你生命中总会有个人是让你特别喜欢的,他或她无论做什么你都有一种强烈仿效的愿望?
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最常来染香姐姐家门口收购活计的,是近村一个叫丁鹏的青年货郎。印象中他老是游乡串户的,小伙子长得憨憨的,心肠极好,常常送我吃麦芽糖。
每次他来桑树底下,染香都会买他的五色线、小钢针。他则会收购染香做的布鞋、绣的鞋垫、五彩香布袋、儿童小花帽等等,那些绣品上面,绣得最多的花儿就是雏菊。
染香最喜欢在村里遍地开的雏菊。她曾带着我采那些小小的金黄色的小花儿,晒干,制成茶。小时候我赖在染香姐姐怀里,总是嗅到她怀里有一股子雏菊的清淡的香味儿。她看到开得茂盛的小花儿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
“看,它们多美啊!”
我这时总爱看她欣喜的表情,她的唇角向上扬起来,笑得就像那开得最灿烂的小花儿一样,不不,比那些小花儿好看多了,我总是在心里反驳她:“它们哪里有你美啊!”
不过,那花儿的生命却是极短,早晨开得最是猖獗,到傍晚时却是凋残了,染香曾跟我说:“把花儿绣在这些鞋呀袋儿上面,它就永远不会残的,永远都开得那么热热闹闹,新新鲜鲜。”
染香有一张美丽的脸,也有一颗美丽的心。
这样的染香是吸引人的,吸引着村里许许多多年轻的小伙儿,也吸引着常常挑着担子来的丁鹏。
每次染香姐姐换好针线或是售完针线活儿,甩着长长的大辫子走进家门前,丁鹏总要再唤她一声。待她驻足回眸,他急急追上去,说是算错了帐或找错了钱,然后把多的钱交到染香手里,才又退到桑树下,那眉眼闪着滋润。
这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儿偷吃了他的麦芽糖他也不会发觉,即使是发觉了,他也毫不在乎。次数多了,我们便掌握了这个规律,待到染香姐姐的背影快到楼门跟的时候,我们便代替丁鹏先唤了起来。这时候,染香也便下意识地转身,而丁鹏反不好意思追上去,只是对了回眸的人儿怔怔地看。
有一回,染香姐姐挑他的针针线线时间长了点儿,她娘便在门口唤她。在急急交易钱物时,丁鹏竟捉了她戴着青镯的玉腕。
染香赶紧躲开,飞红着粉脸儿跑了。我好奇地看丁鹏,他似乎很兴奋,赏了我一颗猴儿糖,担起挑子,手中摇晃着清脆的拨郎鼓,有情有韵地游乡去了。 你笑什么?
呵呵,那时候的人,可不像现在。
那时候的人对感情的表达,含蓄多了。
后来我便常常瞥见染香姐姐总是一个人躲着偷偷的笑…………在她绣花儿的时候,在她采菊花的时候,在她制茶的时候…………她笑着笑着两颊就飞红了起来,我常常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是走过去摸她的额头,傻呼呼地问她:“染香姐姐,你生病了吗?你的脸好红啊,你在发烧吗?”
染香总是乐得一把抱过我,亲一下,笑呵呵地说:“傻囡囡呢,姐姐没有生病,姐姐不知道有多幸福啊!”
我却不明白,原来脸红的时候就是叫做幸福的啊?
染香姐姐一直这样偷偷地笑着,笑着,直到笑到那一天。
那是个有小月夜的黑夜,大桑树的浓荫将沉睡中的染香家的院子罩了一大串。
染香姐姐的爹秦老爹头枕着门槛睡在楼门下。睡梦中他突然听见轻微的一声扑通,还未听明白,一会儿又听见女儿的房中似有低语和响动,老固执一惊,不能装聋作哑了,他咋呼一声:“贼!”
接着便听女儿也“呀”了一声。秦老爹起身去摸拌草棍,一个黑影儿从窗口跳了下去。小月给云遮挡,院外一片幽暗。秦老爹追问女儿咋回事,染香却什么也不说,只嘤嘤地低泣。
秦老爹又气又急又觉得窝囊,顿感女大不能留的紧迫性。忍气吞声中第二天他就急急托了村里的张媒婆给染香说了婆家,毫不顾虑女儿愿不愿意,就择了打发闺女的日子。
从那天开始,染香就一直哭一直哭。她被秦老爹锁在屋里头,我也见不到她,只能躲在她屋外头,她悲恸的哭声常常听得我也忍不住在屋外陪她一起“哇哇”大哭起来。但秦老爹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女儿的泪水丝毫没有打动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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