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我们如今要如何应对?”他蹙眉问道。
“与此前计划对付权非同的军队的办法一样,只是当时原定由我来想法通知权非同边关魏军有变,如今,改为你!当初连玉把你派到魏老师身边当兵部侍郎,就是要你盯紧他,今日你正好大派用场,你通知连玉,魏军异动,十多万军马正向魏国方向而去,不知意欲何为,我敢肯定,连玉本便忌惮着魏老师,权非同一降,他必定会把柳守平派回边关,如此一来,连玉必定马上把人调走。”
“不错!他大军一走,这上京便容易攻陷了。”
“嗯,他必定会派出十五万以上军力拦截我们边关魏军,如此一来,他手上只剩十万军马,这十万兵士又是经过连番恶战的,不如我十五万大军养精畜锐,你届时便可立刻组织攻城,与魏老师里应外合,以迅雷之势把皇宫先攻陷了,而后让所有兵马进驻上京,一挫连玉气焰,届时连玉率兵进京,你二人便以上京为据点,与他正面对决。”
“好!”司岚风听他说罢,立觉豪气万丈,高声应道,仿佛从他身上的血甲看到来日激战的情景。
“公子,届时就等你一声令下,打响首战。”他道。
李兆廷一笑摇头,“不,我立即便动身离开上京,我们的假消息拖不了柳守平多久,我要在柳守平赶去截击我们的假军队之时,把还在季城由魏无涯掌管的十万军队带出来,从后袭击柳守平,否则,柳守平一旦发现上当,不必连玉通知,必知上京出事,立刻返程。这任务不能交与魏大公子,魏无涯书读得不错,但生性仁厚,绝非打仗的把手,碰上柳守平必败无疑。我不能让他有赶回来再次支援连玉的机会!”
“而且,我此前问人另借的友军,没有我亲自斡旋,只怕关键时刻会出问题。只有我在那边把柳军歼灭,才能将连玉彻底击败。”
司岚风心中一凛,他明白李兆廷口中友军意思,无论是与柳守平厮杀,还是借兵,确是需要李兆廷亲自走一趟。
但他也知道,李兆廷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这一动身必定有万全的计较。他当即道:“岚风明白,预祝公子旗开得胜。”
李兆廷微微一笑,不似此前,为振对方军心,强调定能取胜,他很清楚,只有真正赢了才是赢。
二人又商量了上京开战时间、具体攻城细节、如何互通消息种种,末了,他衣衫未换,便出了门,但很快,他又匆匆折回。
司岚风正在收拾地图,见状一讶,“公子?”
李兆廷眉心微微凝住,道:“权非同此处尚有五万残余,依我看早晚会降,这五万军队连玉是不敢轻易使用用的,毕竟并非亲信。但对我们来说仍是个不小的威胁。他们一旦参战,十五万对十五万,我到时纵使能取胜来援你们,也需好些时日,如此一来,魏老师与连玉的仗便难打许多了,但在我回来前,你们若不能守住,这场仗变数便大。”
司岚风点头,“是,公子走后,岚风也在思量此事,正打算明日通过内监把消息传进宫中,与魏老师商量破军之策。”
“我倒是有一法。”李兆廷看着他,缓缓说道。
司岚风又惊又喜,“当真?公子请说!”
李兆廷眉宇却仍旧深锁,“只是此策过于阴损,我还在考虑,我先把办法告与你,你和魏老师务必等我消息再行动手,我若有更好的办法,此计便弃。”
他说着俯嘴到司岚风耳畔。
司岚风听罢,果是神色微变,而另一边,李兆廷毫不迟疑,已没进茫茫夜色之中。
*
翌日,司岚风通过前来屋舍收取消息的内监,把李兆廷所说种种写成密信,让对方带进宫中。当晚,另一名内监出城,把魏成辉的消息带回来,嘱咐他把一封密函交到京中几个人手上。
司岚风大为不解,这几个人带了一批人秘密潜伏于上京之中,是李兆廷安排协助魏成辉攻城所用高手。如今尚未开战,为何魏成辉现下便有任务布置?
但李兆廷既让魏成辉指挥京中一切事宜,他也没有过问,立刻把信函送到几人手上。
月光下,上京另一处房舍前,屋内人听得门外动静,开门相迎,那是三个江湖装束打扮的人,乍眼看去,屋中还有十多同样装束的男子!
这三个人,其中两个,曾于岷州大战霍长安落败,一个叫毛辉,一个唤余京纶,另外一个却是他们的师傅,无量上人。
这位上人可并非两名徒弟能比,那是武艺非凡,在江湖异端中赫赫有名。他曾秘密与提刑衙门的人交过手,那是大半年前李兆廷把人暗中借与冯少英,上演的一场好戏。
当时,他带领多名江湖高手出战前去营救李提刑的提刑衙门众人,仅以一人之力便把多人打伤,连武功高强的无情都不是其“对手”。
他有着一双鹰般的利眼,他把信读罢,立刻便道:“请回去禀报魏大人,他的任务,老道一定设法办成。我这就带人着手筹备。”
“好,如此,有劳上人和两位高徒了。”
司岚风与他别过,回到自己暂住之处,依照李兆廷吩咐,唤过一名亲信,让他换上一套肮脏的魏军甲袍,而后把早已写好的书信和印鉴交与他,“把信函带给连玉,说我被魏贼发现,正在追捕之中,也许已遭遇不测。”
462()
突然收到的魏军有异的讯息把仍在休憩中的连玉也震醒了。众臣将商议,各执一辞。一是让柳将军立刻带兵前往边关拦截,二是等晁军彻底投诚再出兵,以防万一。
否则,大军一走,一直潜伏的晋王党趁此作乱,晁军又未降,便会腹背受敌。
连玉最终决定,两天后,若晁军不降,柳守平领十五万军士先行,务必拦下向魏的军队,将魏成辉父子三人扣下,魏成辉如无充足的理由,必要时,可格杀勿论妲。
两日间,连捷出面,对林中晁军进行多番诱降,言明重归天子麾下,可免死罪,并以食物相引。
而连玉营帐内外,臣将气氛不无紧张——战事方平,战事又起窀!
到得第三天傍晚,晁晃派出副将言和,提出要求,免权晁死罪。
权非同与连玉匆匆一面,看着他拧紧的眉心,微笑入铐。连玉脸色一沉,但君臣商议下,最终答允,将二人囚禁,重兵看守。
仇靖被带到霭妃和连月住处,并未下狱,但也不得自由,没有皇令,几人不得随意进出。
然而,这天半夜,方才接管过来的晁兵突然出现了问题,许多士兵出现发热拉稀和呕吐现象,一道圣旨回到宫中,太医院紧急出城,与连捷一起进行会诊。
诊断过程中,有病症严重者,竟然毙命。同时,连捷等人也得出初诊结果,疑似是瘟疫。
消息一出,臣将无不大惊。
按说,这战争大量人畜死伤,若遇春天多发季节,尸体腐烂未及处理,大量腐气堆积,加上一些诱发因素,很多时候都会诱。发疫情,此处经过数次大战,但尸体处理总还算及时,另外,晁军所居之地,也并无尸体大量堆积,反观慕容军近日不断处理尸体,挖坑掩埋,若说要疫情爆发,也该从慕容军方面开始才是。
众人本百思不可解,连捷却是个心细人,在连玉的急令下,经过一天一夜的搜索,终于找出了原因。
原来,这晁军所处林地,西隅有一湖泊,此处正是河流中下游,连捷溯源而上,在上游找到了多具腐烂严重的尸首,根据死者情状,生前曾感染过瘟病。
晁军因粮食短缺,这几日里多以饮用此处水源为生,更用河水洗涤烹煮猎物,是以竟竟染上了尸上病毒。
此前,孝安已派人把霭妃连月接回,而此时,除在晁营后方莫名失踪的黄中岳,梁艺达等一批官员均被带回,虽是阶下之囚,但诸如梁艺达等好些会见风使舵的,在紧急召开的君臣大会上,立刻提出看法。
原来,不久之前,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小镇因故曾爆发过凶猛瘟情,发病迅速,并大有外延之势。当时地方上报到朝廷,吏部负责主理此事,梁艺达、高朝义还有李兆廷都曾奔赴过疫区勘察,朝廷更在连玉的令下,派医官和官兵过去救治,后经过医药施治和严格控制,终将疫情慢慢压制下去。
但饶是如此,此镇死亡人数逾三分之二,剩下的感染者也还在隔绝治理当中,期间仍是有人死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凶狠可怖的疫情总算没有大范围传染开去,否则,绝对是一场大灾难。
梁艺达认为,这些尸体很可能来自此镇。死难者的尸体一般都会被烧成灰烬,但也难免有少数新死者还没来得及焚毁。
关于镇上病症具体情况,也立刻得到高朝义的证实,和如今晁军发病状况几乎一样。
可是,小镇的尸体并没有脚能走,却是怎么来到此地的?
全军上下,都惊疑不已。
众臣认为,必定有人暗中所为,将小镇新死者尸体偷运到此。一般来说,行军炊事,都十分小心,若是就近用水,必定查察水域,慕容军正是如此,然晁军犹如困兽,根本无法走出包围圈检查上游水域!
因晁军用水数天,瘟毒深藏,一旦爆发,虽已用药,但士兵还是相继死去,几达五千,剩下四万余人几乎全部出现症状,其中近万人情况危殆,只剩不到三百人并无出现太大不适。
消息传到被关押的权晁二人耳中,都是一惊。他们也遭到轻度感染,权非同笑道:“晁晃啊,所幸这几日里我二人并无进食,本相又素喜热汤,拉着你喝的都是沸水,倒险算保住性命。”
晁晃却没有他半丝冷静自若,愤怒出声,“连玉好狠毒,竟如此对待我的士兵!我们若是不降,就落得个死绝的下场,他军队吃喝另有水源,自然无事。”
权非同几乎立刻道:“不是他做的。”
“不是?”晁晃怔住。
“这不似他的作派,再说,我们纵使水源充足,也就最多熬个七八天,他只消多等几天,我们降,他便把人收了,不降,我们也饿死了。投放疫毒,有些太过,毕竟这疫情蔓延开来,哪怕他立刻撤走自己的军队,这沿岸百姓,也会遭殃。”
“到底是谁做的,要置我们士兵于死地?我可是还望着这些将士对你感恩戴德,不说这眼前,待我设法脱身,三五年后对你我必有用处。”他说着微微眯住眼睛,半晌,方道:“不管是谁,这京中数日里必有大事发生。这些人是要削薄连玉降军的力量,还要他焦头烂额。这一招,倒是甚妙。”
他眉眼之中有三分喜欢,又有三分不屑三分阴冷。
……
他所说的百姓问题,此时也正是连玉与众臣将所担忧的。
本来晁军一降,柳将军率兵启程,连玉便可拔营回京。然而此时,柳将军是率十五万兵士先走了,连玉与军队却仍未能立刻离开。
有朝臣建议把晁君全数杀光,放火焚尸,却教连玉压了下去,并颁下命令。
严鞑、萧越亲自监管士兵搭建隔离区,在把疫情彻底控制住前,不可让任何一个晁军走出,连捷率太医院众人在里间进行治疗,慕容定拨出千余士兵帮忙烹药烧饭。
期间所需粮草,由连琴率兵从外押回。高朝义与蔡中堂立刻乔装打扮,到原疫区探看情况,查清是否有人偷运尸首至此,到底是何人所为。
同时,连玉又从太医院调出数人,另派人到京中寻了十位名医作为协助,伙同一批兵士到河流两岸村镇进行诊。
果然,因饮用同一水源,沿岸村落受到了感染,幸朝廷动作迅速,药物运送及时,又立刻将人隔离开来进行治疗,灾情方才没有蔓延开来。却也有几近千户人家遭了大劫。
连玉几乎是强撑着身体安排这一切,到得一切暂时布置妥当,他再次倒下,陷入昏迷。
孝安含泪下命拔营。
然而,士兵才行进数里,便接到急报,上京出事了!
十数万大军从信水方向攻进上京,其中约十万兵马屯兵上京城内外,另外四五万兵马进了城,直往皇城内宫而去。
军队沿途宣称是晋王大军,当年合该登上九五至尊大位的该是晋王,却教先帝残害下狱,如今晋王后裔回归,拨乱反正,重登帝位!
当今天子并非天命,上天惩罚奸佞,甚至民间一度爆发瘟疫。先是京外小镇,如今又是京郊村落。
孝安惊怒交加,虽早知这晋王余孽将伺机而动,却不想竟趁柳守平离开、瘟疫爆发之际便立刻动手,消息如此迅捷,连连捷也不得不从疫区抽身,回到军中,主持大局。
柳守平留下了五万军队,加上京畿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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