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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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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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后,稚子拜当朝权相之师听雨为师,并投于权相门下,以新身份登上朝堂。

    冯少卿却改变了初衷。

    稚子念其恩,一退再退,少卿却不知好歹……他想着霍然睁开眼睛,眸中盈上一层狠色,缓缓道:“都莫要再说了。冯少卿一门之死,终和我们脱不去关系,不管如何,他曾救过我母。亲和我,今日,我便再救冯素珍一回,当然,若冯素珍真成为我绊脚之石,我会杀了她,还有那个人,届时亦决不能留。”

    魏司二人一听,立下宽心,这位少主性情绝不像他面容儒雅,是个担得大事的人,比之当年的儒王,不知决断能耐多少。

    二人下车时,李兆廷又低声吩咐道:“这些年来,老师为在朝中建立中立朋党,得失了连玉,连玉对老师是早有忌惮防范……老师此处便罢,岚风则不然,连玉将你编到老师手下当侍郎,实是让你对老师进行监视和牵制,你是连捷门生,连玉与连捷亲厚,将来必定用你。当然,连玉做事谨慎,此时对你仍处观望之期,是以他有甚密事诸如国案,并无宣你去商量,你必定要稳,不能让他有丝毫怀疑,尽快取得他信任。让你与我为敌,我故意走此一着,便是要你进入到他内部中去。呐”

    “较之我师兄,连玉更难对付,你们看看这殿试国案,这人心思是有多深……他在向满朝文武展现他的能力,在归拢人心。接下来,要如何寻得突破之口,我需好好想一想,且让我师兄与连玉继续斗着,我们此处,一天没有万全连环之计,都不能动。如今,三方牵制,谁都奈何不得谁,看是个无解局,却也是个对我大利之势。”

    司岚风和魏成辉闻言,皆是精神一振,知这位分析的不错,都慎重应下了。

    马车辗转,消失在夜色里。

    这边,李兆廷突令小四转过马头,改向权府而去。

    还有一件事,要替冯素珍做,只是若她再惹怒他,他便不能……再留手了。

    那边,司岚风正待向魏成辉告辞,却见魏成辉目有复杂之色,便问道:“老师可还有事吩咐岚风?”

    “没事,”魏成辉道:“就是一时感触,冯少卿那老狐狸便是死了也教人防着。”

    司岚风微微诧异,“老师此话怎说?”

    “我当初一直纳闷,他既已起叛心,为何还要将女儿许配给公子,公子本不喜那女娃,只是看在他面上纳下了。”

    司岚风听到此处,笑了笑——当年,淮县县官妻子流产,这妇。人乃是个河东狮,偏生那县官又是个惧内的,不敢纳妾,冯少卿与魏成辉遂选其作为公子新家,于一寒夜中将秘密送子至其院中,那双夫妻惊喜之下,倒也秘而不宣,将那来历不明的婴孩当作自己儿子宝贝养着。

    数载后,这冯少卿在其近处购得房产住下,又诳得那李姓县官订下娃娃亲。到得婴孩长大,明白个中决窍,却不好反悔。

    他想着,心堂突亮,“青梅竹马,他即便死了,也要公子不忍,护他女儿周全。”

    魏成辉颔首,眸光一暗,“他算计到尽,却独独忘记了,江山美人,自古朝代更迭,所有权势男子不离此四字。然,这美人永远排在江山之后,何况那冯家女还非美人。不过,总归是老冯之女,这一路看来堪算聪颖,倒也留住了公子一分心思。”

    司岚风心想,这先江山后美人确是不错,魏太师平生狠辣,便贯彻彻底,将自己女儿一嫁晁晃,一嫁连玉。

    又,一山不能藏二虎,这魏太师和冯少卿,是同袍亦是敌人,多年来,谁也不服谁,只是,死人终归拼不过活人,少卿到底死了,公子也表明了态度。

    *

    有人认为,活人拼不过死人,因为死人是心上那道创口,永难以愈合,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

    也有人认为,死人斗不过活人,只要还活着,便有机会。

    其实,有时生和死的界限那么模糊。

    这一晚,连玉回宫以后,明炎初来报说,顾姑娘请皇上到寝宫一聚,说是有事想相求于皇上。

    他从素珍处回来,本心有不快,翻了妃嫔牌子,最终,撤了,摆驾到双城寝处去。

    还没踏进院轩,便听到一阵琴声袅袅而来。

    他一下定住脚步,一时之间,前方竟宛似有道无形屏障,让他无法再进一步,只能握紧拳倾耳细听此间曲子。

    这首很多年前一个叫顾惜萝的女子最爱弹的曲子。

    春风十里。

    “皇上,奴才进去通传?”

    领着一众宫人随侍着的明炎初也是变了脸色,连忙上前,小心翼翼问道。

    连玉却沉声便斥,“***才,莫吵!”

    明炎初吃鳖,缩缩肩,赶紧噤声,只见天子便负手立在寒夜中,一双眸深沉凌厉的似要将双城这庭院吞噬下去,眉间却又宛若有依稀笑意,任那如水往事将他浸没。

    ——

    p。s。上节探花郎应为榜眼,另上节尾段有改,系统可能暂时显示不出来,大家回头看看,谢谢~

119 一个温柔了岁月,岁一个惊艳了时光(1)() 
可那是压在心深处的东西,每次回忆都痛。于是,许久,不曾去想,一想就连呼吸都隐隐作痛。

    这次,也是一样。

    只能放任画面缓缓流过,就像一串打散了的珍珠镯子。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

    三品朝官子女有幸于上书房内与诸皇子、公主接受教习。只是,众孩童于四五岁始便被授业,几年过去,早已学了不少东西,早年因身世低下只在宫中做苦役的皇六子却于十岁才识字习文茕。

    虽大是敏慧,错落的根基终未跟上。

    彼时还是太傅的魏成辉让背书,六皇子背着便梗在一处,横竖再也无法背出。

    整室皇子、公主大笑。

    便连那朝官的子女虽不敢放肆,也掩嘴而笑。

    本挑得一处偏僻座位,却逃不过经皇后授意,严厉待之的魏太傅提问。

    六皇子面上似不以为意亦随和笑之,心下却是苦涩,唯恐皇后知晓,嫌弃,打回原来杂役之地呐。

    背后有声音轻轻提醒,“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不要去背,我伯父说,要去思考、想像,六殿下,你想,源远才能流长,是以,流之远者,必先举浚其泉源,这几句意思是说,树木要长的好,必先巩固它的根基,水源若要流长,必先疏通它的源头,要让国家安稳,为君者需积聚义德……想成大事之人,必须积攒根基,厚积而薄发,循序而进……”

    他照着背出,笑声一时消止。

    魏太傅手中戒尺亦停在半空。

    及坐下,课间稍息,他虽老成持重,终忍不住回目一看,只见两个女孩儿,坐在最末排。

    可知其父职级必定是尚书房中最低一个。

    念头一略而过,目光定在其中一女身上,她眉如月牙弯弯,一副精致容貌,眉眼间却有股英气。另一个,和她模样有几分相若,长相更为美丽,他却没有细究。

    只定定看着那宛似少年的女孩,低声说了谢谢。

    “你为何帮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哎哟,其实我确是有企图,我觉得你将来必定前途无量,我先结交了,你以后便可多关照我伯父家,哈哈。”

    “……”

    “阿萝姐姐,你这是什么话,六殿下,我们可并无此意……”

    ……

    翌日,她给他带来许多旧书,说是伯父家中不用的书,让他莫嫌弃,他翻开一看,里头有她做的读书笔记,从入门到奥义。

    另有一张笺子写着,“勤,勤,勤,追上。在屋檐下不可怕,永远在别人屋檐下才可怕。”

    三年后,他成为上书房功课最好的孩子。

    那是他们的初见。

    后来,连捷连琴等相继被他收复,倒成为他的小跟班,“六哥”“六哥”的叫,她的称呼却从“六殿下”变成连玉。

    宫中自有佳肴美食,她却每每进宫,给他带来些小零食;

    当他学业日重,她却说停下来歇一歇;

    她教他作诗文,他教她骑马……

    后诸子大,上书房散,她进宫的机会少了,只有他偶尔出宫看看她。

    时间匆匆,又数年后的中秋宫宴再见那晚,她悄悄离席,他尾随。

    暗处,她送他亲手绣织鞋面儿,说祝他终有一天,将这万里江山踏于脚下,做自己的主人,不再受人轻视欺侮。

    亦是那晚,在那婆娑树影下,他一把将她抱入怀里……

    后来,母亲孝安为训练他胆量与狠劲,亲自挑出一个妃嫔的儿子让他对付,让他设法将那孩子置于死地。

    他有千万种办法办到,却终无法下手。

    那毕竟是他的兄弟。

    他告诉她。

    她说,连玉,你那么累,不若,我们离开这里吧。你给我那些钱财,我已为我娘。亲在他乡买下田地,我娘。亲已过了去,我们也悄悄到那里去好不好?

    他笑了,道,你不是等着我将这江山踏在脚下吗?

    她也笑了,戏言而已,不是因为你可以给我什么我才……喜欢你。最初是怜你,如今是不舍,管你是谁,哪怕是块石头,你是阿萝的玉。

    ……

    又后来,他们约在皇城外一处离宫远走天涯,那晚,他迟到了。

    他想了许多,却无法抛弃自己对孝安的承诺,生母命案之迷,也许,还有,此些年中,早已慢慢累积而成的野心。

    成就大业,成为这片河山之主的心思。

    他策马去到的时候,黑月微星,芳草凄迷,她一身腥红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死去。

    手中紧握,他送她的玉佩。

    脸庞、身子……被刺数十刀。

    他那时几乎疯掉!

    那是他们秘密约定之地,无人知晓。

    但他知道,有个人对他是了如指掌,更听宫人说,此前孝安找过她……他抱着她的尸体,癫狂一般直闯孝安寝宫。

    孝安看去也是一脸震惊,狠狠掴了他一记耳光,冷笑道,不是本宫。即便是本宫,也是这勾你离开本宫的贱。婢该死!本宫养你教你,你还没回报,便如此大逆不道!如今你能奈得谁何?这宫中到处是明刀暗箭,连玉,你连你自己在乎的东西都保护不了,还想向本宫寻仇?你想自主,让你自己变强,谁也不敢惹你,谁都怕你,不敢碰你的东西!

    ……

    其后,他毫不犹豫便施计,让德靖帝杀了他一个兄弟,干的利索漂亮。

    却始终查不出杀阿萝的凶手。

    再后来,心灰意冷下,他问太医讨了药吃下,变成满脸麻风的丑陋污秽模样,离了宫。

    没有了容貌,没有了身份的光环,没有了利用价值,谁也不会爱他,他只是一名叫化。反正,世上唯一真正爱他的人都已经死去,他是谁又有什么所谓?

    他以为他一辈子不会回宫,直到遇上一个和阿萝极像又极不像的古怪少年。

120 一个温柔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柔(2)() 
没有人想到他会离宫,他借口外出走走,出的宫。孝安以为他要散一散心,并无阻挠。

    是以,虽知宫里后来发现他失踪必定翻了天,出动众多人手寻找,他却已凭这鬼模样和时间差离开了上京。

    他买了辆马车,置了身粗布衣裳,专拣那偏僻之地走,慢慢的行。

    如是,走得大半月,已然南下到了一处穷乡僻壤。

    那地方村落倒不小,有上百户人家,却十分贫穷。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日里多自给自足,自家饲点家禽,种点田地和果疏为生,有时几户拴一起,进山打些野味,偶尔赶集出去兑些油盐布茶回来茳。

    他看着人只觉厌烦,索性进了离村落不远的一片深山老林。

    进去走了大半天,没想到竟遇上采矿人。

    原来,这山中有一半涸河脊,被一名经常遣人走南闯北寻矿找脉的玉器商人从中发现玉石矿脉,遂派了自己胞弟和手下一些人过来监工,在这附近村子雇了大批贫户采玉。

    河道上下,数十名汉子拿着铁锹石镐挥等工具挥着一身浊汗死命挖着,除去壮硕男子,还有些妇人和老者。

    连玉冷眼看着,天黑的时候走了出来,拟到隔壁一条小河捕点鱼虾充饥。

    此前随心而走,饿了时便买点东西略一果腹,并无准备粮物,焉知此处此前受过旱祸,水源既空,鱼鸟也消了影踪谋。

    河道两边作业的人,看到他大吃一惊,立下远远便有监工对他进行驱赶,厉声喝道:“哪里来的麻风子,快滚开!”

    余人不敢挨近驱他,怕被传染,便拿石来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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