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忙伸手将衣领拉好,不料石页瞧见她这动作却是又皱了下眉头,害良辰忍不住低头看了下自个儿,方才做错了什么不成?
好在石页眉头皱了一瞬便是松开了,随即动手开始整理那桌上的一堆东西,并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我叫人进来。”
“哎,这个玉还你……”良辰见得石页一语不发收拾了东西转身要走,忙开口说道,一手已经是要去摘了玉还给他,这样贵重的东西她怎么好一直带着,方才借用一会儿已经不错了。
是有些懊恼的,谁料到石页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是都不给她致谢的机会,害她一时先顾着要说了这玉。
石页闻言停下脚步,随即转身看了良辰一眼,然后低声道:“你先带着,还要换药。”
接着便是转身离去。
良辰傻傻坐在那里,手依旧保持着拿着玉要往下摘的姿势,她想自个儿是否看错了,石页方才的眼睛里可有一瞬的暖意流露?
摇了摇头,良辰将这荒谬的念头甩出脑袋,石页于她非亲非故,这样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会对着她流露什么温情,同情还差不多。
对,就是同情,若不是她当街晕倒,想必石页也不会多管闲事将她救了回来。
手那般举了一会儿,有些累了便是放了下来,良辰身子向后靠了靠,突地笑了一声,为方才自个儿几次的不知所措。
可也很好理解吧,任谁在一个陌生男子,好吧,见过几次,可到底也不算得熟悉的男子家中,陡然醒来面对的便是解衣疗伤,怕也难以保持镇定吧。
良辰承认方才自个儿是有失镇定,甚至有些慌乱,闭了下眼,石页方才的面容消失,晕过去前那黑衣人看过来的一眼闪现,叫良辰忍不住一抖,那是一种看死物的眼神,不带一丝的感情。
正微微咬了咬唇,却是听得门那里传来响动,良辰猛地睁开眼睛,心跳忍不住加快,却是见得石页站在那里,显然还不曾出去。
良辰愣了愣,她方才想得太过入神,还以为石页早就出去了。
看见石页站在那里,一手已经是打开了门,却是停在那里不动,良辰忍不住挑眉,想着他没出去正好可以道谢。
“我会负责的。”还不曾开口,便是见得石页的身影顿了一顿,忽然出声说了一句,接着不待良辰有反应,便是又继续开门出去了。
门开了,又关上。
留下良辰僵硬得一动不动,被石页那句话惊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负责,负什么责?
低头看了看已经被包扎得很好的肩,想起方才衣裳解开了一点儿,良辰难得有些红了脸。
可就算如此,良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看了看屋子,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不说,良辰自然也不会主动说出去。
医者父母心,石页是在救她,跟负责有什么相干?
再说,谁要叫他负责?
石页一出去,屋子里霎时就静了下来,良辰靠着床幽幽叹了口气,本来想起那人的眼神还有些惧意,谁料被石页这一打岔,这会儿什么感觉都不曾有了。
想起石页波澜不惊的话,良辰想着,人家都做了好人了,自个儿也不能太过不厚道了,方才没来得及叫住他,忘了问这里是哪里不说,还不曾谢过人家,待会儿若是再见到,定要好生跟他说了自个儿不在意的。
这样想着,良辰忽然瞪大了眼睛,才想起自方才疗伤之时便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了。
若是洛占月不曾告知石页她的身份,那石页是什么时候知道自个儿是女儿身的,方才处理伤口之时分明一点儿都不曾惊讶,结束后竟又留下那样一句话。
到底是哪里错了,良辰有一脑子的疑问,无奈石页惜字如金,自他嘴里良辰还从来不曾问出过什么。
正百思不得其解,却是见得门被大力推开,随即瞧见花铮慌慌张张进来了,手中还捧着一套女子的衣裳。
一见得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自家小姐,花铮原本就红着的眼眶,霎时泪就落了下来。
“小姐,小姐……”花铮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来,险些跪在床前,哽咽着不住喊着。
良辰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手被她紧紧地抓着,忍不住就想要挣脱,无奈浑身一点力气也无,只得赶忙开口:“别急,别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你先松手,我被你抓疼了。”
自然是抓疼了,本来就很是虚弱,虽有那玉的功用,可花铮情急之下用了大力,良辰手都被抓红了,自然也不会一点感觉也无。
不过见得花铮手中的衣裳,良辰也知道方才石页那句叫人进来是何意思,想必是瞧见她衣裳染了血迹,可她以为花铮不曾跟了过来,否则方才疗伤之时,花铮怎么会不在跟前?
“啊……”花铮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忙松开手小心看着,见得手上还不曾消去的被抓住的印记,顿时泪如雨下:“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
不住地重复着,也不知是说今儿个没能保护自家小姐不受伤,还是说此刻一不小心抓疼了人。
“没事没事,你别哭了就好,我真没事。”良辰无奈,只得不住安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何必等到现在()
可根本不管用,良辰见劝不住,只得假意咳嗽了两声,一副不胜虚弱的架势。
果真吓得花铮消了声音,再顾不得哭泣,见得小姐脸色苍白得吓人,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便是忙小心扶着她躺了下去。
即便是有那玉的作用,然而肩上伤口上了药,加上或者余毒未清,良辰只觉得伤口一阵阵地疼,若不是有这玉正挂在脖子上,她怕此刻都要冷汗直流了。
良辰坐着也有些支持不住,反倒是躺下来好受很多,花铮转身去浸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方才挣动疼出来的汗,便是静静地陪在一旁。
“你一直跟过来的?”良辰轻轻动了动,还有心情给自个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开口问道。
想起初次听到有人下毒,听到有人死了之时的反应,再对比此刻自个儿中毒受伤到现在的心情,想着自个儿这进步不可谓不大,说给谁听都得夸奖她不是?
这话一提,花铮又是想起自家小姐就在她面前软绵绵倒了下去,肩头红色血迹晕染开来,当时便是叫她觉得天塌了,顿时嘴一瘪,又有眼泪在眼圈里转。
良辰一瞪眼,也不去安抚她了,直接开口“威胁”道:“我受伤了,要保持心情好才恢复得快,你再这样哭下去我可不知什么时候能好了。”
花铮闻言一愣,待反应过来。马上就伸手使劲儿抹了抹眼睛,收回眼泪。硬是挤出一朵笑来:“小姐,奴婢是看着你受伤跑过去的,石公子也一起到了,可是他说小姐中了毒,耽误不得,奴婢。奴婢就跟着她回来了。”
良辰被她那笑吓了一跳。继而忍不住叹气,早知这样管用,先前她才不费力劝了半天呢。
“可方才你怎么没进来?”良辰想起方才的事又有些疑惑。
若是疗伤,自个儿的丫头在才好避嫌不是吗?更何况,花铮怎么放心就把她放在屋子里与旁人单独相处。
说到这个明显就叫花铮又是无奈又是气愤,自个儿喘了半天,才有些不甘说道:“石公子说他治伤不爱有旁人在,小姐当时已经昏迷,奴婢。奴婢又帮不上忙,又怕耽误了,就只能,只能是同意了。”
说着将手中的帕子死死绞着。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脸上还有阵阵悔意闪现,心里觉得自个儿当时没本事救小姐,这才不得不同意,回头定要好生学了医术。
良辰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却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顿时汗都疼出来了。
“没事儿。我自个儿也医术不怎么样,要不当时说不得就不会晕了。”不敢再笑,良辰忙老实躺好,这才开口说道。
这话倒是实在,若是换了师父,一来说不得根本就不会被伤到,退一万步讲,即便是被伤到了,依着师父的本事,当时封住大穴或者立即服了解药都是可以的,总之不会如她一样立时便晕倒了。
只是口中安慰着花铮,其实良辰自个儿心里也是不解,石页果真是有那不爱旁人看着治伤的习惯?
罢了,这是人家的事,如今她只需要记住,石页算得她的救命恩人就好了。
“小姐,你这会儿觉得如何?”花铮看着小姐依然没什么血色的脸,担忧问道。
看着那衣裳上头的血迹,花铮猛地回过神来,便是轻手轻脚,尽量不弄痛小姐,帮着换了干净衣裳,只后知后觉瞧见小姐换了女子衣裳有些皱了眉头。
“没事,只是得赶快通知人了。”良辰一边由着花铮帮着换衣裳,一边轻声回答道。
想起事出突然,她们就这样消失,也不知这会儿外头是不是已经乱成一团了。
当时江左刚说过话离开,显然隐在暗处的暗卫们并不曾在附近,否则不会没有跟上。
而留在一品居的还有不少人,几个丫头还有小六子等人,忘了,还有个沐嫣,及还不曾见到可是下午必然会去了的福雅几人。
这会儿才想起来还约了福雅几人,想必在一品居没有等到她,那丫头定然又在背后说她些什么,可良辰知道,她们定然是关心要多些。
罢了,莫要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要将消息传出去,叫大家莫要担忧才是。
良辰又试图动了动胳膊,想着若是可以,自然是她自个儿亲自去说比较好,可牵动了肩伤,待那彻骨的疼痛传来,良辰立刻便是打消了那不实际的念头。
如今这样子自然没法回去,莫说一动疼得受不了,便是肩上的疼痛她可以忍着,可到底还是会有痕迹流露出来,不是她想掩饰就能做到的。
凭着娘亲和两个哥哥对她的在意,怕是只有一点不对也都能觉察出来。
良辰皱眉,看来只能是去回春谷了,正好守着师父养伤,说不得还能好得快一些,且家人那里也可找了学医术的借口,否则真想不到可以去哪里养到伤好还叫家人不会疑心。
认了成亲王为师这样的事实,委实叫家里人觉得稀奇,可也因此喜忧参半,加之良辰已经有过在回春谷留宿时候,如今家人也知晓她心思在学医之上,说是留在那里也不稀奇,好在娘对她的宠爱超过寻常人家。
瞧着外头暗下来的天色,良辰想着,便是要去回春谷的话,说不得又要求着石页帮忙,良辰便是打发花铮出去找石页,到底是人家救了她,要离开总要跟人说一声不是,更何况还得借助人家,马车一类的都只能是指望他了。
哪知花铮去了很久才回来,进门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找到石页,这叫花铮觉得分外沮丧,心里直觉得怎么什么都办不好。
良辰问了才知道,这府里的丫头都说不知道少爷去了哪里。
良辰倒是不奇怪,石页行事一向叫她捉摸不透,如今找不到人又有什么稀奇。
只是她却不能再拖下来,眼看着天越来越晚,良辰想了想,只得先叫花铮出去传话,先去一品居找到人就好了,在那里不见了自个儿,莫论她们去哪里找,总会有人留下来等着的。
至于其它,待找到人就好说了,先告知众人她没事,叫他们莫要担心,余下待她自个儿日后再当面解释就是了,只最后叮嘱花铮千万要跟家里说是有事去师父那里了。
“可是小姐,奴婢若是去了,岂不是就将小姐一个人留在这里了?”花铮方要点了头去办事,忽而想起这是在旁人家里,且还是小姐独自一人,便是又迟疑问道。
“你还担心他会害我不成?”良辰笑道:“若要害我,何必等到现在,当时不救我便可以了,行了,你快去吧,早去早回就是了。”
花铮仍是不放心,可小姐说得也有道理,再说这么拖着也不行,家里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子了。
便是细细叮咛小姐好生休息,又叫过门口的小丫头帮着照顾些,这才转身飞奔而去。
天色已经是彻底暗了下来,良辰不知道时辰,可瞧着这样子,许是自个儿晕过去不短的时辰,该是服过石页的药才会醒来的。
想着花铮出去传话,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石页也不见踪影,想借了马车都不成,说不得在花铮返回之后回来,到时也不必再欠一次人情了,虽良辰觉得,这人情已经是欠得太大了。
正觉得唏嘘不已,当日还笑说石页欠了自个儿两个承诺,方才醒来也打趣说如今兑现了一个,可其实良辰知晓,那所谓的两个承诺不过是笑谈,石页却是真真正正地救了她,否则这会儿她不知是毒发不治亦或是旁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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