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无名 by 夜雪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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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无名 by 夜雪猫猫-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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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赞不绝口的唐绝不堪大任,被美色所惑,为了蜀山派妖女叛出唐门。如此方有了他的出头之日。想不到老不死的在死前竟然把他招回,想要改天换日,唐昀自然忍不下这口气,毒杀了唐绝夫妇。
  “掌门死前曾有遗言:‘唐昀志大才疏心胸狭窄目光短浅,假以时日,唐门必然从他手上开始衰败。’”唐令看人自然是不会错的,唐昀做出跟七皇子勾结置唐门于是非漩涡之中便是最佳印证。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药?”唐昀顾不得心结难解,急声再问。
  “此药名为千肌引。老奴将六种不同的成分分别以极微小的量每日下在老爷平日触摸的器物、穿的衣裳、吃的点心上头。”唐德耐心解惑。唐昀熟知各种毒药,为人谨慎小心,要对他下毒,那是千难万难。唐欢少爷真是天纵奇才,发明了千肌引,以分开无毒的六种材料配在一处,再以最后一味药引触发。将蜡烛烛芯泡在这最后一味药引里头,制成蜡烛点燃,毒性由受者吸入胸腔,才会最终引发这潜伏的六种药物。蜡烛燃尽后证物自然消弭于无形,即便其他几味药都被发现,也不能试出有毒。
  自来施毒大多通过三种途径,食用、体触、吸入,而这千肌引则三管齐下,每下一处却因单味无毒,让人无从察觉。至于暗器伤人,直入血脉这种方式只能用在临阵对敌上,用在萧琴跟唐昀身上则此路不通。纯均剑在这毒杀布局中亦是重要一环。相传纯均造成的伤口弥久不合,唐欢在萧琴面前便三番两次有意无意提及对这柄绝世名剑的仰慕,并许以璧琉珠相换以示诚意,萧小姐自然甘心奉上。而萧青渊上门果然提及了璧琉璃,唐门自然不好拒绝。此二物互相配合,才让唐昀即便对萧小姐的死因疑惑,但亦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始终认为萧小姐身上佩戴的璧琉珠为真,便没再往下毒方面想,才没有展开地毯式追查,从而提前发现自己身上的毒药。以至于时至今日,到了唐昀毒发的最佳时机——越剑门兵临城下之际,唐德才点的蜡烛。
  “你好毒的心思!别高兴得太早。唐欢这个小杂1种成不了气候。”唐昀觉得身体的血液在迅速流失中,话音渐弱。此刻他已全然明白,他跟萧琴中的是同一种毒。而那颗璧琉珠竟然是假的。思及此处,他颤颤巍巍取出怀中贴身而藏的假珠,悲愤道:“我以为他死前终于认同我这个儿子,才把璧琉珠传给我,万万想不到,老不死的竟然给我一颗假珠!”唐门四宝之首的万毒经》跟位列第二的冰绡甲自然是由历代掌门代代相传,而璧琉珠跟琅琊杖则需另择贤能分而授之,用以制衡掌门。唐令临死之前以璧琉珠相赠就等于解开唐昀身上一道枷锁,难怪唐昀以为这代表他终于赢得了父亲的欣赏和信任,才会对自己用“朝朝暮暮”毒杀亲生父亲而生出一丝愧疚。原来这是假的,那真的定然传给了唐绝!
  “掌门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知道你继任之后必然会大力培植自己的党羽,而对唐门大换血,清理旧部。掌门为了护住这批人,好暗中相助唐欢少爷,才会在临死前让他们在列祖列宗的灵位之前发毒誓效忠于你。为了让你相信他的诚意,接受他们的投诚,他才以璧琉珠相赠,消去你的疑心。”唐德显然对唐令的智计无双十分敬服,言谈之间神情恭敬肃然。
  “那他为何传位给我,直接扶植唐欢这个小杂1种上位不是更好!”
  “掌门曾言:‘欢儿年幼,加之父母双亡,本来我这把老骨头尚可护他一护,如今连我也去了,若是传位给他非但不能服众,反惹杀生之祸。’”唐德还有后半段隐去未说,唐令还曾嘱咐他,要对唐昀俯首帖耳,并暗中悉心教养唐欢,若他果真是良才美玉又有复仇之心,待他羽翼丰满,才可暗中助其成事。唐令此人深谋远虑,他因看出唐昀会坏事,便急召唐绝回堡,无奈自己已经中毒,神志不清,而未能对唐绝提前示警。最疼爱的儿子唐绝被毒杀自然是痛心疾首,然而唐昀毕竟也是他的儿子,如果处置了唐昀,则唐家堡一时后继无人,必然大乱。唐令作为一门之主必须通盘考虑,换言之他所思所谋都处处以唐家堡为先,个人情感为次。如果今日的唐欢只是一块朽木,唐令在明知唐昀毒杀他和唐绝的情况下,也会让唐昀这个掌门继续当下去。
  在唐令的苦心孤诣之下,唐欢这块璞玉终于被唐昀这块磨刀石琢磨成了今日的良才美玉。唐令中毒日深,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到最后弥留之际一日才得半个时辰,是以他的布局只做到一半,无力将唐欢秘密送出唐家堡。而唐德一直因唐欢遭唐历暗算,重伤至残,有负唐令嘱托,深以为愧,是以竭尽所能相助唐欢。唐德在唐昀跟前卑躬屈膝几十年才取得他的信任,才能在唐家堡说一不二,暗中替唐欢遮掩。唐欢能几次秘密前往金陵,唐德功不可没。
  “外城是你故意撤除防御,让越剑门攻破的……”唐昀此时已万念俱灰,气若游丝。
  “不错。”到了此刻,唐德已再无顾忌。
  见唐昀终于闭上了眼睛,唐德不禁泪盈于睫,双膝跪地,向着唐门后山墓园叩拜三次,道:“唐德幸不辱命。”一直隐在暗处的鸾素这才扶起唐德,道:“爹爹休要悲戚,如今四少已胜券在握。”父女二人欣慰相泣。
  次日,唐家堡挂上丧旗,由唐门几位长老联名向越剑门递上和书,归还纯均剑。萧青渊证实唐昀已死,而越剑门经此一役也大伤元气,连他最得意的大弟子也被机关所伤当场殒命,再加上唐门内城有遥河相护,难以飞渡,便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
  莫熙对战局的推测虽不全中亦不远矣,唐欢要成事有两点最难,一是让唐昀身死,二是在自毁城墙,放水让越剑门攻入唐家堡的同时把握好度,既要借刀消灭唐昀的嫡系部队,又要保住唐门的根基所在。
  但她不是唐门中人又久居金陵,自然无从得知唐门内外双城的特殊地形,亦不知唐德的存在,是以不知唐欢的全盘打算。况且在她看来,唐门与越剑门一役是唐欢家族的内部事务,与她全不相干,唐欢如何布属,站在她这个被下毒的人的立场,实在不方便问也没兴趣知道。她要做的只是在拿到解药前保住唐欢这根救命稻草。

    日夜兼程

    唐欢看着眼前这个身着浅灰色布袍,靠着树干,于一地黄叶中落拓而坐的女子,稀薄的暮光打在她身上,染了尘色的发丝垂在一边,半掩住她一贯沉静的面容。
    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她从无抱怨。该吃的时候无论飞禽走兽、粗茶淡饭都毫不含糊,该睡的时候即便在深山密林之中随意择树为席亦安之若素。如此赶路,便是他自己尚觉疲累,她却不显半点疲态,且每日卯时必起,脱离众人自行练剑。这一队二十人皆是他手下的顶尖高手,脚程自是极快,而她总能在一个时辰后追来。看得出以她的体力如此这般尚有余力。但自从离开金陵后她便极少说话,更是从未问过他作何打算,也从未再提过解药一字半句。
    此行的最大的风险便是与唐昀派出的五百亲骑卫狭路相逢。轻装简从固然能兵贵神速,人手上的绝对劣势也是致命伤。但反之,自己这一行二十二人只要一路隐匿行踪,绕开那煞气奔腾的五百铁骑并不难。只是每有风吹草动,她都是第一个惊觉的。便是五日前,那五百人远在十里开外,她是第一个伏地贴耳听声辨位的。要经过何等严苛的训练才能应变如此之快,把反追踪当作本能,融入骨血…
    莫熙知道唐欢在打量她,也不睁眼,放松全身的肌肉,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最平和的状态,这是她最近悟出的一种无需打坐便可调理内息的法子:将自身融于周边环境,以平静无为的方式淡化存在感,如此这般,缓慢增长内息的过程亦是点滴恢复体力的过程。
    初时莫熙见唐欢没有选择在金陵跟唐历对决,而是留下绿云、阿痕二人在金陵留守善后,自己昼夜疾行往蜀中而去,微有诧异,但转念一想,他如此行事必是对唐门局势有十足把握。如唐门危局立时可解,唐昀身死,越剑门偃旗息鼓,唐欢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赶回唐门主持大局。这就好比夺嫡,有时候并不是谁实力最强,兵力最多就能胜出,往往最先控制住禁宫内庭的人才可江山大定。雍正帝便是借丰台大营之兵力,掌控禁宫,宣遗诏定名分,再以帝王之尊命十四只身进京吊丧。便是统领十万大军战功赫赫的抚远大将军王又能怎样呢,一样回天乏力俯首称臣。反之,如果唐历先行一步回到唐门,他少堡主的身份本就名正言顺,再加上唐昀身死,他只要扮一回孝子就能赚取无数同情,这就给本已稳操胜券的唐欢带来了变数。
    果不其然,不出三日,江湖上便兴起了一股流言:唐历为父奔丧途中死于越剑门之手。不必说,唐欢的手笔。唐历身死是迟早的事,这样做既卖越剑门一个人情,又洗白了自己。毕竟名义上唐昀是以掌门的身份出战越剑门不幸亡故,背上杀他唯一儿子的名声并不好听。就算唐历能逃过唐欢跟越剑门两股势力的围剿,顺利返回唐家堡,只要唐欢抢先一步控制住局势,唐历就成了没ID 的黑户,只要来个翻脸不认人,他便插翅难飞。而唐历只能赌这一局,如果他不回去,就等于放弃最后翻盘的机会,终其一生只能亡命天涯。

  崇遥之巅

  二十日后。
  唐德一早便守在唐家堡外城的崇晖门,一直守到暮色斜阳才远远瞧见唐欢一行大约二十来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地平线上,待唐欢近前,竟一时哽咽难言,欲拜行掌门大礼。
  唐欢坚不肯受,道:“德公不必如此,欢受之有愧。”他顿了一顿,微微一笑,介绍莫熙道:“这位是木姑娘。欢一路仰仗木姑娘之机警方得以绕开追兵速返。”
  唐德压下心中诧异,抬起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打量莫熙,片刻之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道:“姑娘在唐家堡若有任何需要,可径直吩咐老奴。无需客气。”这位姑娘实非(…提供下载…)常人也,双目澄澈,静若深水。
  莫熙微微一笑,道:“不敢,自当客随主便。”到人家地盘,哪敢不识相……
  众人寒暄已毕,便由唐德迎入城中。一路行来,外城好似历经一场风雨浩劫,只余一地残垣颓壁仍可窥得昔日繁华之万一。不远处一片黄土青砖台基,孤独静卧于一脉衰草斜阳中。唐欢不禁感慨万千,转瞬却已换作欢颜,向莫熙道:“此处便可按照姑娘的提议,修建飞瀑重台。”
  莫熙点点头,心想:以前不过为了任务,信口胡诌的你也信。如今又没设计费可拿,费那心思干吗。解了毒,赶紧撤。
  唐欢见她意兴阑珊,一时默默无言。
  如此疾行了一会,渐闻水声涛涛。
  眼前的遥河清如玉带,宽似江流,白浪浮卷,奔腾不止。
  岸边芦苇丛中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作渔翁打扮的人,只是看不清面容。
  唐德上前掏出一块雕兰花玉牌双手递上,态度谦恭之极。此人一言不发,立起身来,单掌便执起足边竹筏,随意抛入河中。原来是一艄公于岸边相侯。唐欢领头,一行人相继飞身而起,登上竹筏。那艄公着实了得,于如此风高浪急之中横江斜渡,竟似闲庭信步,游刃有余。
  莫熙看得叹为观止。此人功夫之高,平生仅见!
  只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便抵对岸,那艄公抄起竹筏,头也不回兀自去了。
  一行人入得内城。
  唐欢原本见莫熙脸现叹服好奇之色,只等她来问此人是谁,亦可打破僵局,不料莫熙却转身向唐德问道:“德公可知此人是谁?”(唐童鞋,你打错算盘了:唐德才是掏玉牌的那个,不问他问谁……)
  唐德早将二人情态看在眼中,低垂了眸子掩去眼底笑意,肃然道:“老奴只知此人为绝掌门生前挚友。自掌门故去便日日在此撑筏。只是此人功夫奇高,无人可迫他,须持掌门私人印信方可为之。且数年来只开过一次口,便是对着四少。”却停在此处,不再言语。
  唐欢又向莫熙瞧去,却见她仰头一脸惊叹看向眼前一片琼楼玉宇,素日平凡无奇的眉眼竟得一分生动明媚。不知怎的,唐欢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郁气顷刻尽消。
  只见远处十丈高台巍峨耸立,台上楼宇连阙,飞阁重檐,气势恢宏。楼顶置有一巨型翅鸟,傲然立于斜阳流光之中,身披金芒,神情睥睨,舒翼若飞。莫熙不禁暗叹,曹丕曾登铜雀台作赋,有“飞间崛其特起,层楼俨以承天”之句,大约便是眼前情景。怪不得唐欢这厮拼了命也要当这个掌门,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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