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无名 by 夜雪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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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无名 by 夜雪猫猫-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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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各省将所征火耗提解归公,另行发放作为官员财政补贴的养廉银,无疑可以停止以前这种滥征火耗,侵蚀税收,动摇国本的情况。
    莫熙心道:这位五殿下倒也有些手段。只是他此举必会得罪朝野上下。
   
    尔虞我诈

    又是一个艳阳天。
    机巧阁。花厅。
    绿云为莫熙沏了一杯明前龙井道:“四少知道姑娘喜茶,这是他临行前特地吩咐绿云常备的。”。
    莫熙品了一口赞道:“这‘明前’果然比‘雨前’又高明许多。”
    “明前龙井”摘于清明之前,而清明后谷雨前采摘的茶则叫“雨前”。这两种茶,虽只差几日,但鲜嫩程度已有高下之分,“明前”自然珍贵得多。
    莫熙递过一封信给绿云道:“这个麻烦你了。”
    绿云接过,嘻嘻一笑,道:“姑娘早该将信送来了。这不,姑娘的信还没寄走,四少的信已经到了。”边说边取出一封信来。
    莫熙当即撕开封口,取出信来。
    竟是一纸荷花笺,跟当日河灯许愿时用的一模一样,不禁微微一笑。当日她心心念念想的是如何在唐欢手上保住小命,又如何能料到今日情境。
    展信一阅,偌大一张荷花笺上只写了一句话:“思卿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莫熙为了在绿云面前保住淡定的形象,狠狠将差点当场喷出的一口茶又生生咽了回去。心道:我还“清辉阁”里减清辉呢。好家伙,他这是自比十五以后的月亮,说相思之苦将他折磨得容颜瘦损,一张帅脸一天比一天暗淡无光……
    莫熙暗自寻思着,这样下去不行啊,自己这么轻易就着了他的道,未尝不是因为此君帅绝人寰,这要是真的容颜清减,可就大大有损自己日后的福利。虽说以色事人不能长久,但好歹拖得一日是一日。因此她冥思苦想了半天,只得将之前已经写好的信从绿云手中要回来,重新拆封,狗尾续貂了一句:“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心道:还请你务必领悟其中深意,千万好吃好睡,一定要保持一定的圆润度。
    趁着晾干墨迹的间隙,她把两封信都举起来,一左一右,进行字体对比。这一比,小脸愁苦立现,不禁暗自叹道:跟古人谈恋爱,木有文化还真伤不起啊。这几日临时抱佛脚练了几笔繁体字,才敢拿出来见人。不想跟这家伙的字一比,自己仍旧属于狗爬以下水平。得,姑娘我豁出去了,谈恋爱就要暴露最真实的一面给对方,不能怕丢人现眼,这笔丑字他能看懂也就罢了。
    此刻莫熙哪里知道,待日后唐欢接到回信,独自对月吟叹却又是另一番曲折心思:“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的后一句便是“暂满还亏,待到团圆是几时。”他望月思人,唇边露出一抹醉心笑意,暗下决心道:你放心吧,如今是长相思,日后定能做到长相守。
    可见穿过去的对诗词的理解不免还是流于表面,比不上原住民深刻细腻。
    绿云见莫熙脸上一派愁云惨雾不禁疑惑道:“姑娘,四少对你一往情深,还有什么可愁的?”一顿,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道:“差点忘了姑娘交代的正事。”她(炫书:。。)整 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凝重道:“姑娘所思不错,睿王李义麾下大军确实用的皆是素有‘千里绝群’之称的‘乌云马’。”缓了一缓,绿云脸色更为肃然道:“且确实如姑娘所言,五殿下所统帅之部下皆有结绳命牌一块。每战之后会有军士清理战场,将战死将士的命牌收集起来,放入护国寺祭魂超度,以表彰其为国捐躯的功勋。”
    莫熙点点头。自古以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在上位者眼中,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小兵更是命如蝼蚁。睿王如此安排,确能收买人心,确立其在军中的无上威信。
    绿云接着道:“京中传来可靠消息,睿王确有奉皇命,亲率部将秘密押送今年江南上缴的火耗银子进京。”
    那日在金陵城外,莫熙就怀疑自己碰上的是一组军队,而不是什么走镖的江湖帮派。对方骑的名驹可能本是战马,而且行进的方式极似行军。那些人个个处变不惊且训练有素,马术精湛却武艺平平,很可能不是江湖人而是军人。
    待目击了三日后樱花榭的“花肥事件”,她更怀疑那批弓弩手就是组织安排的第二批人,而这些人的任务非但不是增援第一组,反而是将第一组人全体灭口。组织刻意让第一组人似一盘散沙似的上前冲杀,就是为了掩盖组织自身的身份,造成一批江湖乌合之众袭击在先的假象企图混淆视听。若她猜得不错,那批弓弩手才是这次行动真正受到信任的人,很可能就是端王的部下亲信。这位七皇子打劫自己的同胞手足上了瘾,上次劫持军粮还不够,这次十有八九劫持的就是睿王负责护送进京的火耗银子。如此说来,组织命令他们必须上交命牌,多半是端王为了打击睿王在军中的威信,当面扇他一个耳光而故意为之。七皇子李琪此举不光能发一大笔横财,还能让睿王因为办事不力而在皇帝老子跟前吃挂落,真是一举数得。
    “五殿下押送火耗银进京,是否有随军监军之类的人物同行?”
    绿云肯定道:“有。此人是个太监,据说是当今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自几个月前我朝出兵攻打赤焰开始就已经是随军监军了。”
    莫熙心道:那日从马车里扔出来的华服尸体应该就是那个当了炮灰的太监。他大概是皇帝老子不放心自己的儿子拥兵自重,而在军中安插的心腹,却不想死于睿王李义的借刀杀人。那日马车中手执利剑跟自己交手之人,在十二人铜墙盾牌掩护下退得那么从容镇定,不远处又恰好有马匹前来接应,应该是事先埋伏安排好的。难不成是故意将计就计?难道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睿王?只有他本人也身处险境,外加损兵折将,皇帝老头才不会怀疑这是睿王趁机拔去自己安插在军中的钉子而故意设的局,也不会怀疑他监守自盗贪墨了这笔火耗银子。如此说来很可能组织这次行动缴获的银子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或者根本就是假的。如果睿王早有准备,很可能用自己的真身诱使端王上当。睿王李义大可以将这笔火耗银子贪墨,再转嫁到对方头上。这可真是尔虞我诈的一出好戏。不知道组织牺牲了这许多好手,自断臂膀,又从七皇子那儿得了什么好处;独独留下我这个虾兵蟹将又有什么图谋?顾安,那人是不是你?
    想到此处,莫熙压下纷乱思绪,接着问道:“可知晓这次上缴国库的火耗银子总数是多少?”
    绿云摇摇头道:“此等细节,实在难以获知。”
    “也罢。能探得那么多消息已经难为你了。如今的局势,我不能再相信组织提供的任何信息,更不能问。”
    “姑娘不必客气。姑娘也知道唐韵一死,唐门跟七皇子的协议就算是作废了,四少绝不会认。如此一来,七皇子是不会放过唐门的。四少打听这些事,一方面是为了姑娘,一方面也是为了唐门。姑娘还请为了四少千万珍重小心,若有用得到绿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莫熙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如今形势不说一触即发,她自己也已是泥足深陷。她和唐欢二人乃至整个唐门都已经卷了进去,谁都逃不掉。不禁心下冷笑:你们爱夺江山夺去,若想拉着我们当枪使,可没那么容易!
   
    顺藤摸瓜

    这几日莫熙都在金陵周围一带的城镇闲逛,且逛的地方招牌上清一色都有两个字——“银楼”。她不知道组织旗下的银楼到底有哪几家,也不知道这笔火耗官银会不会出现在组织旗下的银楼。但她清楚一点,官银都打有官府的特殊印记,必须熔化重铸才能在市场上流通。七皇子虽然派了弓弩手来劫镖,但多半还是会通过组织销赃,由他自己经手未免风险太大。而当日那批弓弩手劫了银子之后立刻分流,很可能就是因为怕大批的官银集中在一处目标太大,不好处理,才分而藏之。再者劫镖事件发生在金陵近郊,是以这批银子出现在金陵的概率反而小些。
    组织既然无端留下莫熙一条小命,就一定会有后招。现在的情势容不得她有丝毫退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这一日,莫熙来到一家装修毫不起眼的银楼,正准备浑水摸鱼进去打探一番,刚来到柜台,便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问伙计话。
    “这支银钗打得也一般,花色并不新鲜,怎地比别的要足足贵一倍?”
    “您一眼挑中了这个可见是个识货的。您再仔细瞧瞧,这根银钗的成色比别的货好了不知多少倍。这批货是这几天才出的,正巧被您赶上了。”
    问话的大约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甚是体面,却是一副大户人家管事的打扮。待他微微侧转了头,莫熙才看清楚此人的长相,国字脸,带着两分儒雅之气。竟然就是五皇子李义的部下,出现在刘彦荷家的周管事!
    “好吧,就要这个,给我包起来吧。”周管事倒是十分爽快,也不讨价还价,立刻掏银子买下。
    “好来!”
    接过伙计用红绸包着的银钗,周管事一路出了银楼。莫熙立刻紧紧跟上,穿街走巷来到一处独门独院的旧宅子。
    莫熙感知到这栋宅子虽看似荒僻,但里里外外防范甚严,光前门守在暗中的高手就有四人。侧门两棵老槐树上分别有一人。整个宅子的制高点是一栋小楼,上面来回巡视的至少有两人。暗道:看来睿王真身真的来了江南。而且很有可能此处便是他的落脚点。
    莫熙现在虽轻功越发进益,但到底不敢在守卫如此森严的情况下偷偷潜入。她只得悄悄退出了巷子。
    如果她所料不差,睿王为了顺藤摸瓜,此次倒真是出了一点血,被抢的银子应该确实是真金白银。而且周管事刚才十有八九也在追查火耗银子的下落。睿王极有可能在银子中动了手脚,足以让他事后能很快追踪到,并且一举找到银子的收赃之地。
    此间炼银一般采用的是“吹灰法”。允许民间开发的银矿一般含银量很低,炼银的技术关键便是如何把银富集起来。“吹灰法”简言之就是一种分离银铅的方法。利用铅和银完全互溶,而且熔点较低的属性,在炼银时加入铅;使银溶于铅中,实现银的富集;然后吹以空气,使铅氧化,入炉灰中,再将银分离出来。但即使是这样,炼出银子的纯度也会受到银矿本身含银量的高低的限制,只有国有的银矿才会是含银量较高的好矿藏。而百姓上缴的碎银子一般也是从官银来的,也就是由国家垄断的富银矿开采出的银子,因此纯度较高。
    莫熙猜测方才周管事买的银钗就是用这批火耗银子炼化而来的,因此才成色出众,而且这两日刚到货。
    ―――――
    周管事正垂首立在一处装饰质朴大气的书房内,大气都不敢出地等着自己主子发话。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面容沉肃稍显冷酷的年轻人。那一脸冷意非但没有减少他的魅力,反而让他举手投足之间雍容之上增添了一种威仪。而此刻这个年轻人正蹙眉拿着那枚银钗翻来覆去地细看。过了片刻,他从书架上取过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水晶瓶,将银钗探入,少顷,银钗没入瓶中药水的部分竟然变成了浅绿色。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直偷眼察言观色的冯绍顿时觉得自己主子的脸色也有跟着发绿的趋势。见他将簪子越攥越紧,冯绍逐渐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多年随侍左右的经验让他知道眼前这位主子正处在暴怒的边缘。
    过了半晌,李义终于开口道:“可知道这家银楼背后的主子是谁?”
    “具体是谁不清楚。但小的猜测很可能跟前些日子抢劫军粮的是同一家。”
    睿王将银钗和水晶瓶轻放到案上,转过身来,沉声问道:“何以见得?”
    “王爷上次不在场,但依小的看,上次劫军粮的也是一帮看似乌合之众的江湖人。但他们伸手极好,让我们折损了大批人手。这次也是一样。且来人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行动统一,同进同退,且时机往往刚刚好。”
    李义顿时想起那日挑帘探马车之人。来人身形瘦小,但身手比他的贴身近卫高出岂止一筹。他当时在湛卢剑的掩护下已经完全收敛了气息,可谓占尽先机。不料对方愣是在没有预知车中有人的情况下丝毫不乱,沉着出剑。且她的那柄剑居然在湛卢本身剑气的压制下丝毫不受影响,应该也是一柄来历非凡的绝世名剑。可为什么当时她明明有机会下手,但最终还是放过了自己,就连那些护卫都只是挑了他们的剑,只求全身而退?难道此人不是老七派来的?
    自那天起,李义就忘不了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必然经历过无数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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