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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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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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你的天是我,到底有什么?”我摇着覃瓶儿的手臂说。

覃瓶儿如大梦初醒,扭头对我说:“你知道吗?下面像个巨大的锅底,四面的陡坡上都是这样的吊脚楼,全部是由灰白色的石头修建而成,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你是说,我们当前所在的这座吊脚楼只是其中的一座?”我打断覃瓶儿。

炫?“是的。这座吊脚楼应该是这面陡坡最靠上的一座。”覃瓶儿说道,“这四面陡坡上的吊脚楼群,规模就像一个集镇……”

书?“集镇?”我干脆闭上眼睛想像,并问覃瓶儿,“你再看看,楼群之间有街道吗?”

网?“有。而且好像很多,但是并不规则。”

“你能看清有多少条街道吗?”

“这个……我看不清楚,手电光有限,况且有些街道又被吊脚楼群挡住了。怎么?你认为这里的街道是另外的四十五条街?”覃瓶儿何其聪明,隐约猜到我问这个问题的原因。

“没错!我怀疑,这里才是真正的土司皇城,外面的遗迹只是皇城很小的一部分……”

“啊?你的意思是,我们在外面转了这么几天,根本就没真正进入土司皇城?”

“这个……现在还不能肯定。你想想,一般的人说的土司皇城都是指地面之上的遗迹,从来没人怀疑过地下还有这么大一部分,连陈老这个本地通也只知道外面那一千五百亩的范围。经过一代一代口耳相传逐渐缩水,‘土司皇城’这个概念就仅仅局限在外面能看见的部分了。”

“但是,假如这里是真正的土司皇城,那它为什么要修建在地下,而且规模这么大?”覃瓶儿这个问题其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根据覃瓶儿的描述,再对照历代土家人所处的环境,可以推断出,单靠一个或两个土司王的财力、物力、人力是绝对完不成这么浩繁的工程。难道这个集镇早就存在,或者,是从唐崖第一代土司王就开始修建的?

覃瓶儿见我低头不语,知道我在思考问题,也不出言打扰,静静等我说出答案。

我深吸了口气,努力理清头绪。人们对土司皇城的映像,仅仅停留在地面上那光天化日之下残破不堪的遗迹,也熟知土司皇城的规模是“三街十八巷三十六院”,而这仅仅是土司王覃城在位时的规模,但唐崖历史上出现了十八代土司王,为何不见经传,也无任何传说?陈老在介绍土司皇城时,只重点介绍了覃城和墨氏夫人,对其他十七代土司王提得很少。到目前为止,我们甚至都不清楚覃城上一代的土司王是谁,更别说覃城的祖辈、祖祖辈了。

现在知晓地下有这么大一个吊脚楼群,而且几乎达到一个小型城市的规模,我隐隐觉得除覃城之外,其他十七代土司王在历史上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岌岌无名。

据陈老所说,历代土司王都要对当时的朝庭俯首称臣,岁岁纳贡,进献之物中不乏价值连城的珍宝玉器,从侧面反映出当时土司地区的富裕程度,要是每一代土司王都集中精力来合造这样一座集镇或者说是城市,财力上来说应该不成问题。至于人力,虽然硒都山大人稀,但能工巧匠为数众多,土家人又勤劳朴实,且土司制度总共经历了四百八十余年,从时间上来说完成这么一件浩大的工程也不是难事。

人力财力具备了,剩下的就是物力。从眼前这座吊脚楼来看,无论走廊、立柱、墙壁都是用平整的灰白石头建造而成,整体框架与一座石头房子差不多,对当时的生产力来说,要全部用石头建造这么大的吊脚楼,确实是一个相当大的困难。

我用手电照向吊脚楼的栏杆和立柱,边看边摸,查看了半天才惊奇地发现,栏杆与立柱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缝隙,浑然天成,而且石板之间笔直的条纹也是錾出来的。我心里震骇人不已,难道这座吊脚楼居然是用一整块石壁雕琢而成?

当我把这个猜测说给覃瓶儿听,她的表情告诉我,她也相当震撼。

愣了半晌,覃瓶儿指着石柱说:“鹰鹰,你看这种石头是不是和那两对石人石马的材质差不多?”

我一愕,用手电仔细一照,发现构成吊脚楼的石头与那两对石人石马的材质不是差不多,而是就是用的这种石头。也就是说,当年墨氏夫人请人雕刻那两对石人石马,所用的石头并不是从外地运来的,而是就地取材,只不过这个“就地”不是指地表,而是指地底。这样一来,就很好解释那两对石人石马所用原料的来历了,或许墨氏夫人正是看中这种石头灰白莹洁,是上等的雕塑原料,才选它雕了两对石人石马,其目的无乎就是为了美观,绝不是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充满神秘和猜疑。

先入为主的思想又开始作怪。我猜测这四面坡上的吊脚楼群就是真正的土司皇城,我就认定它就是土司皇城了。不过毛主席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弄清这么浩大的建筑群是不是真正的土司皇城,仅凭站在这里猜测是远远不够的,还得进一步深入调查研究,寻找更多的佐证才行。

想到这里,我对覃瓶儿说:“走,我们去下面看看。”

我听花儿虽不吭声,这么久倒无任何异样,暗想即使有不干净的东西,看样子对我们还算客气,这让我放心不少。

沿着走廊走了百十来步,走廊拐了个九十度的弯,继续向前延伸。我边走边注意墙壁上是否有门,当走廊又拐了个九十度的弯后,我在墙壁上终于发现了两扇紧闭的石板门,门板上同样有精致的浮雕图案,还有两个色彩斑驳的铜环。我见门板并未上锁,使劲推了推,门板纹丝不动,可能是从里面栓上了。

“鹰鹰,这里有道石梯!”覃瓶儿忽然招呼我。

我走到覃瓶儿身边,果然看见大门斜对面的栏杆凸出去一段,走廊也出现了两米长的一个分廊,分廊尽头是一道和分廊呈九十度的石梯,斜斜向下。石梯两侧是同样镂刻雕花形状古朴的扶手。

我们顺着石梯走下去,拐了几个弯,竟然来到一条顺坡而设的街道。街道宽约三米,用石头垒成一道长梯,似乎直通覃瓶儿所说的“锅底”。

“鹰鹰,你看,那里也有一座石牌坊!”覃瓶儿指着“锅底”说。

我在手电光中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也没看见哪里有块石牌坊——我再一次后悔书没读多少倒把眼睛弄近视了。“走!”

石梯街道两边有很多的吊脚楼,都依坡而建,层层叠叠,上一座吊脚楼回廊悬空的下方就是下一座吊脚楼的屋顶。由于视线模糊,手电光照射范围有限,我只能大体看到个轮廓!

我和覃瓶儿急于想去看那“锅底”的石牌坊,顾不得去看两边的吊脚楼,顺着石梯街道,走得腿肚子差点抽筋才来到那座石牌坊前。抬头一瞧,模糊看见石牌坊中上部一块匾上写着四个奇怪的大字……

第十六章 天书(1)

说这四个大字奇怪,原因在于:字体竟然不是古老的篆体,而是类似隶书,笔划圆润平滑,结构严谨规则,与“安乐洞”、“魂煞通宵”、“阿可俾之墓”、“天残地缺,七星连珠”这些字的字体大为不同。字体既不是阴刻也不是阳刻,似乎是用毛笔直接写在石匾上。这还不是主要的,最奇怪的是这四个字明明是由汉字的偏旁部首组成,那字我却一个都不认识。左起第一个字是上“大”下“水”,第二个字是左“天”右“木”,第三个字是上“女”下“儿”而且“儿”是倒写的,第四个字是上左“成”右“石”,“成”和“石”都水平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如果把每个字拆开来念而且按照上下左右的顺序,就是:大水天木女倒儿反成反石。这句话念不通不说,而且根本不应该将它们拆分,因为字与字之间的间隔很明显,按照现代汉字的书写规则,这确确实实是四个字,四个不会出现在任何汉语字典里的字。

当然,既然不认识这四个字,它的读法和含义更无从谈起。

我本来看得不太清楚,把眼睛眯到极致,覃瓶儿又在旁边解说,才把这几个字的笔划和结构印入脑海。字虽然印入脑海,却搅得我的脑海天翻地覆,几乎乱成一锅稀饭。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我已得知土家族从来都是“有语言,无文字”,而这几个天书一般的文字偏偏出现在这样一块牌匾上。而且,我还重度怀疑这里才是真正的土司皇城,如果这个猜测是真实的,那么,是什么人把这几个古怪的文字写在象【炫|书|网】征土司王朝的石牌坊上呢?

产生这样的猜疑是有根据的,因为眼前这座石牌坊与外面那座写有“荆南雄镇,楚蜀屏翰”的石牌坊相比,无论大小、高矮、格局都相当雷同,同样四柱挺立,同样是一斗三升式檐面、筒瓦斗拱结构。尽管我自己看得不是很清楚,在覃瓶儿的详细解说下,我得知这座石牌坊上同样有古朴苍劲的浮雕图案。因此,根据时间顺序以及前面的分析,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外面那座石牌坊是仿照眼前这座的样式建造的。

当然,二者之间也有较大的差别。一是眼前这座牌坊四柱之间的大门紧闭,不像外面那座门内中空;其二就是牌匾上的文字。外面那座石牌坊是覃城时期建造的,那八个大字是当时的明朝皇帝赐予的,而那时土汉文化早已相互交融,对于没有本族文字的土家人来说,使用汉字作为标记并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而眼前这四个字,用的是汉字偏旁部首,却不是真正的汉字,它们是什么文字呢?是不是土家人自己创造的文字呢?如果真是这样,那将是对土家历史传闻的一次彻底颠覆。

我突然想起外面那座石牌坊上的八个大字是分刻在内外两块牌匾上,那么,这座石牌坊的背面还有没有另外一块牌匾呢?如果有这样一块牌匾,上面有没有另外四个古怪的文字呢?

我用手电一照,发现牌坊根本无借力处,而两侧是高高的石墙,光滑如镜,凭我三脚猫的功夫,想攀援上去简直比搬起石头打天还难。

可以说,看见第二座石牌坊带给我的震憾远没看见那几个古怪的文字来得强烈。

我走到牌坊中门前,发现石门板上有一只虎形浮雕,老虎吡牙咧嘴,两眼如炬,身材高大,体形壮硕,气势威猛。看见它,我怀疑这里才是真正的土司皇城的感觉来得更加强烈。

再走到左侧那个偏门前,门板上则是一匹骏马的浮雕。骏马上身高高提起,前腿向内弯曲,生活体现出一种奔跑过程中骤然停住的意境。

我返身走到右侧那个偏门前,凑近一看,霎时心脏狂跳,眼前发黑,同时发生的还有冷汗涔涔——那门板雕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蟒蛇。蟒蛇大张着嘴,满口獠牙,血红的信子从喉咙伸出来,弯成S形,前端分叉,几乎直直抵在我脖子的位置……

我噔噔倒退几步,不提防被身后一个坚硬的东西顶得我差点闪了腰。急转身一看——妈那个巴子,这不是一只石狮子吗?其形状、神态与外面那座石牌坊前孤零零的石狮子一模一样,稍显不同的是,这只石狮子颈项上没有深深的勒痕。看见它,我赶紧用手电照向对面,发现相应位置空空如也,也就是说,这只石狮子和外面那个一样形单影只。

陈老不是说它飞到重庆酉阳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覃瓶儿也看见了那只石狮子,表情若有所思,沉默半晌,说:“鹰鹰,我心里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我漫声应道,心想在这种场合任何人都会产生古怪的感觉。

哪知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将我惊得差点跳起来,“……我好像来过这里!”

“……你来过这里?怎么可能?”

“我也知道不可能。但是,我看见这座石牌坊,就莫名其妙产生一种很亲切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这只石狮子我也似曾相识,而且我记忆中这个地方也不像在这样黑……”覃瓶儿语气透出深深的疑惑,声音也很低沉。

“……”我语塞,沉吟半天,说:“你不是说过你是清和大师养大的吗?难道清和大师带你来过这里?”

“不,即使清和大师在我很小的时候带我来过这里,那时我还不懂事,怎么会产生记忆?而我自打记事起,我就和他一直呆在山上,根本不是生活在地下。我只是心里有这样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

“……”我再一次语塞。不过随之一想,我也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很多时候走到某个陌生的地方,就会产生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甚至后来发生的情节都与记忆中的情形一致,就跟看一场曾经看过的电影那样熟悉。

当我把这个想法一说,覃瓶儿低声说道:“……也许吧!这是我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你说的那种情形我从来没经历过……”

“管它呢,”我安慰覃瓶儿,“这世间存在很多不为人知的怪事。比如说这只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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