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靠着枕头坐在床上。戴着一副无框眼睛，看起来非常的斯文。正安静的盯着窗外。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一只小麻雀在枝头上跳跃。
他听到了脚步声，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看到我和雷正龙之后，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警官！”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救了你？”雷正龙反问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画家和胖女人
我还以为是别人告诉他的，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画家思凡也算是个小名人。
“醒来就见到一位警官，那肯定就是警察送我到医院的。”画家的表情很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受伤之后的人。他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如果杜凡在这里，他们两个或许有很多共同语言。
雷正龙看了画家一眼，说道：“看来还有点推理能力，那就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思凡很平静的看着雷正龙，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给我装是吧。”雷正龙用手一指他的胸口说道：“你说说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吧。”
“原来你问这个。”思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伤口说道：“有一种艺术叫做行为艺术，你们该听说过吧？”
“行为艺术？”雷正龙等着大眼睛看着我。
“这个……”我挠挠头说道：“大概就是一群人在一个特殊的时间一个特殊的地点表达一种特殊的情感。是西方传过来的一种艺术形式，国内还不太认可。”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大鼻子的艺术根本就不适合咱小老百姓。你这身上让切几个口子就是艺术了，那杀猪的还不成艺术大师了？”雷正龙说的很粗俗，他这是在试探画家。
话都说的这么难听了，思凡的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的变化。听了雷正龙的话一言不发。
雷正龙性子急，问道：“我这等你回答呢，你说话啊？”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思凡说道：“我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呼吁民众关注自身健康，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现代人压力太大了。为了金钱牺牲太多，每天加班，辛苦工作，但是身体一生病，赚的钱就全给了医院。我是用伤痕累累的方式呼吁健康的生活方式。”
这次不止雷正龙无语，我都有点无语了。这货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是一套一套的，要不是知道的比较多，说不定我就信他的话了。
雷正龙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用脚踢了我一下，示意我上。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把你弄成这样的女人叫李依吧，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画家思凡的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变化，但是他的眼睛眨了几下，这说明他内心活动很激烈。硬是被他给控制住了。
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最可怕，高兴的时候面无表情，生气的时候面无表情，愤怒的时候依旧是面无表情。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些人的城府很深，大部分都是自己有意控制形成了，很少的一部分是天生的。天生的更加可怕，就思凡目前的表现，他应该是前者，是有意的在控制自己。
雷正龙也注意到这个细节，追问道：“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我和她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她来看过我的画展。”思凡开始撒谎了。
“是么？”雷正龙冷笑着说道：“我有你画展的名单，怎么在上面没有找到李依的名字。并且在你房间里找到了硫喷妥钠，这东西是干什么的你应该知道吗？”
“硫喷妥钠，是什么？”思凡挠挠头，很天真的说道。
看不出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不知道，我只好解释道：“硫喷妥钠是一种用来逼供的药剂，可以让人说真话。看来在你的身上有不少的秘密。我们对你的秘密很有兴趣。”
“我能有什么秘密。”思凡低下了头，不太想和我们说话了。
雷正龙说道：“既然都到了这份上了，就和你直说了吧，南区发生了一价大案，凶手残忍的将三名被害人剥皮杀害。被害人大多都和你有关系，警方希望你配合调查。”
“和我有关系？”思凡终于有了表情，惊讶的问道：“听你们这话的意思，我就是犯罪嫌疑人了？你看我像是杀人犯吗？”
雷正龙笑着说道：“这可说不好，嫌疑人又不会把凶手两个字写在脸上，光靠看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我说道：“我们并没有这么说，但是希望你能配合调查。把画展之后的行程跟我们说一下。如果有证明人就更好了。”
“如果没有呢？”画家盯着我反问道。
“没有也要把行程写一下，警方会核查的。”我观察画家半个小时了，这个家伙给我的感觉很奇怪，第一印象觉得他不像是凶手，瘦弱的身材也不能完成剥皮这样的重体力活。可接触一番之后，觉得这个家伙有种说不出的妖邪。
“那好吧。”思凡很勉强的答应了。雷正龙给他拿了纸和笔，让他写行程。刚写了一半，就被打断了，一个胖女人走进了病房。很轻蔑的扫了我们一眼后说道：“你们什么人，怎么可以打扰思凡休息！”
胖女人的表情相当的恶劣，看架势就要赶人了。
“郝姐，他们是警察，找我了解一些情况。”思凡赶快解释道。
“警察？”郝姐的音调一下高了三分。
雷正龙很不喜欢这个胖女人，严厉的说道：“人皮娃娃的案子你该听说了吧，被害人都参加了你们的画展，所以我们来调查一下。”
胖女人愣了一下说道：“那你们有搜查证吗？”
“我们不是搜查，只是例行询问。”雷正龙催促着画家写快一点。
这个叫郝姐的胖女人进门之后，我一直就在观察她。看她和画家的关系很不一般，我问道：“这位女士和你什么关系？”
“郝姐是我的助理，帮我处理很多事情。”思凡的介绍很简单，他不太想我们注意到这个胖女人。
有问题！我碰了一下雷正龙，向他使了一个颜色。雷正龙会意了。
“既然你们的关系这么密切，那你也写一下吧，正好你们也可以互相作证。”雷正龙将纸放在了胖女人面前。
胖女人和画家对视了一眼，然后胖女人就发火了。大声喊道：“你们有证据么，你们凭什么怀疑我们，我就是不写你们能怎么样！”
我没想到郝姐的反应会这么大，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思凡还在一边劝道：“郝姐你别生气，这也是警察的工作。你姐配合一下吧。”
“我又没有犯罪，我凭什么要写，我要找律师。”胖女人的声音很大，惊动了很多人。连护士站上的小护士都跑过来提醒我们小声点。
“你喊吧，你大声喊，最好把律师记者都喊过来。”雷正龙一点都不担心事件曝光。我也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我们一点都不着急。
“你们是什么意思？”胖女人没想到我们会这样，声音一下就好了许多。
“你就叫记者来呗，我们正好借机也宣传一下，被害人全与你们画展有关，我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来看你们的画展。”
我觉得还不够，继续说道：“正好警方手中还有一份资料，你们的画展每到一个城市，那城市就会有许多人失踪，你们说这和画展有关系么？”
胖女人脸色变的煞白，紧张的说道：“你们不能血口喷人。”
“怎么就叫血口喷人了。我们只是说明一个事实，至于民众和记者怎么想，那就不管我们的事了。”雷正龙说道。
“你们……”胖女人气的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
画家说道：“郝姐，你就给警察写一下行程吧，配合一下他们的工作。”
“好吧！我写！”胖女人很无奈的写下了最近几天的行程安排。
拿到了两人亲笔写下的记录，雷正龙看过之后，我们离开了病房。
走到楼下，雷正龙问我，“你怎么看这两个人？”
“他们肯定有问题！”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李依的秘密
我们并没有立刻离开医院，这个点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我们在医院门口找了一个小面馆，一人要了一碗拉面。我抽空给小乔发了一条短信，让她中午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小乔回复了我一个笑脸。
刚吃完面，又来了两个兄弟，雷正龙嘱咐他们在暗中跟踪那个叫郝姐的胖女人。
中国有句俗语说的好，咬人的狗不叫。这个郝姐在我们的面前表现的相当的凶悍，但是我怀疑她的这些表现实际上都是装出来的。思凡才是真正发号施令的人。
雷正龙把两人写的行程放在桌子上对比了一下。大部分的时间两人都可以相互证明，只有少部分的时间是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思凡和外人接触的比较少，他主要的时间都在创作。郝姐和外人接触的时间多一些，都是和画家或者是画廊的人接触。
还有一部分时间是空白的，他们记不得干了什么。把他们两人的时间表和三次凶案发生时间表一对比，案发的时间都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不在场证据就不那么充分了。
在回去的路上，雷正龙问我，“你觉得这两个家伙会和黑暗圣殿有关系？”
“不好说。”我也说不出来，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和黑暗圣殿打交道这么久了，从没有这么容易过。因为实在是太容易了，我们心里都没底了。
回到南区警局，院子里的记者不见丝毫减少，反而更多了。雷正龙让我下车，他继续去寻找去办案了。主要是追踪李依，他不好意思带着我。
我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挤进了警局大楼。进去之前，我特意看了一眼门口，门房大爷和往常一样，悠闲的看着报纸听着收音机。
市里的领导都回去了，我在二楼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小乔，最后只好到乔局长的办公室，小乔一定在里面。我正要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姐，你到底喜欢那个法医什么呀，我看他一点都配不上你。”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又找揍不是？”
“我说的是事实，我看他也不喜欢你！”
“哎呀，警察打人了，有没有人管。”
“让你再胡说八道，你偷东西让人家抓住了，就说人家坏话。”
“我真的很喜欢小雯了！我就是想看她最后一面。”小胖子惨兮兮的说道。
“你们两个别闹了。”乔局长说话的语气有些严厉了，和他之前差别很大。“乔乔，小石给你的糖是从哪里拿的？你看清楚了吗？”
“就是从你桌子上，我没看清楚，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呃……我就是随便问问。”乔局长不说话了，房间里安静下来。
这个情况我进去似乎不太合适，我正要转身下去。一位同事正好看到了我，大声说道：“哎呦，小法医，你一回来就来看小乔？”
“他不是晕倒了么，我来看看小乔好点没有。”我有些尴尬，乔局长办公室里的人肯定都听到了。
“你可小心一点，局长在里面。”同事打趣了我几句走了。
我正要转身，听到身后咯吱一声，门开了。小乔探出头来问道：“你回来了？”
“你没事了？”我看小乔的精神很不错，脸色红润了很多。
“睡了一觉好多了，你忙完了？”
“你没事就好，那我回去了。”我转身就要下楼，听到身后乔局长说道：“臭小子，人都来了，也不进来坐一下。”
乔局长都这么说了，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不用那么紧张，你放松一点。我罩着你，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小乔拉着我进了局长的办公室。
一进门我就看到小胖子瞪着大眼睛怒视着我，乔局长看我的眼神好像也有点不太正常。
“案子进展怎么样了？”乔局长问道。
“目前一切顺利，应该很快就可以破案了。”嘴上这么说，我的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乔局长一般是不太关注案子的进展的。
“那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去找你们队长聊聊。”乔局长出门了。
小胖子一直怒视着我，我直接就无视了他。陪着小乔聊了一会儿，我也有点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我睡醒，天色已经全黑了，房间里只有乔局长办公桌上的台灯亮了。这一觉睡的相当的舒服，我伸了一个懒腰。身边一个声音说道：“你睡醒了？”
听声音是小乔，我扭头一看，小乔坐在沙发上笑嘻嘻的看着我。
“怎么就剩下你了，小胖子和局长呢？”
“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了，看你睡的太香，就没叫醒你，我是留下来锁门的。”小乔对我抛了一个媚眼问道：“你刚才做梦了？”
“可能吧？我说梦话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你睡着了之后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小乔很开心的把我拉起来，推到了门外，她锁上房门，在我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就跑了。
“你慢点，别摔着！”等小乔跑远了，我才回过神来。心里甜蜜蜜的。
我慢悠悠的走下楼，院子里的记者都走了。这一回记者表现的真不错，走之前还把院子打扫了。
雷正龙没有回来，刑警队的办公室都黑着，大概都还在外面寻找李依的下落。转了一圈也没什么人，我也不想回二号法医室。想到两具无皮女尸和人皮娃娃，我的后背就一阵阵发凉。我决定回家，今晚